第12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穿書之花瓶女配開掛了、七十年代海妖飼養(yǎng)指南、沉香如血、退休玄學大佬是頂流[娛樂圈]、七零重生日常、穿越成小吏家千金、玫瑰偷走了他的心、殿下明鑒、豪門女配從修仙界穿回來后、表姐情深
要知道就算謝無疾手下兵多,就算他再有帶兵的能力,可他手下的兵也并不能隨意驅使。他手下真正能夠信賴的、能運用自如的兵或許也就那幾千。他不可能把新招來的還沒養(yǎng)熟的兵馬送去駐守重要關卡,不然這些兵隨時可能反叛。因此怎么分兵是件非常講究的事。朱瑙推斷他不會那么快來關中是有依據(jù)的。 但現(xiàn)在他確實來了,要么是他遭遇變故了,要么是他碰上機遇了。 要知道謝家也是個顯赫的大家族,只不過他們的勢力不在北方,卻在江南。先前朝廷為了防止地方勢力勾結割據(jù),地方駐軍和地方官員都需要定時輪換,謝無疾就是被換到晉州來的。如果說江南謝家派了什么厲害的人才來襄助他打理軍政事務,那形勢對他們來說就不妙了。 驚蟄囑咐道:“你們去了以后,查明他們的軍中、駐地進來可有發(fā)生任何變故,以及他們是否收容了什么新的勢力?!?/br> 兩名少年了然,也不多耽擱,即刻收拾東西去了。 ===== 三日后。 朱瑙和程驚蟄剛從外面回到住處,一名少年迎了出來,低聲道:“公子,尤公子那兒剛傳了消息過來。出事了?!?/br> “哦?”朱瑙一面往里走,一面問道,“出什么事了?” 為了能在京兆府自由行動,朱瑙自然不想讓人知道他與尤乾的關系,因此他并不與尤乾住在一起。不過他留了一個少年在尤乾那里,方便隨時傳遞消息。 那少年道:“尤公子說,前段時日他已與本地不少富商、豪紳打好關系,那些富商、豪紳也一直在幫忙向官府施壓,讓官府答應我們的條件。不過就在這兩日,那些富商豪紳陸續(xù)遭到金閔派去的人威脅,他們已不敢再幫我們出力了?!?/br> 朱瑙腳步一頓:“唔?” 尤乾奉他的命令來到關中之后,當然不會傻乎乎地只與官府進行商談。他早把本地各方勢力該打點的都打點好了。一旦他們入駐關中,這些勢力也能分得好處,因此一直都肯積極幫他們周旋??烧l料想忽然之間,這些富商豪紳就都要跟他們撇清關系了。 不過好在之前尤乾跟他們關系打點得好,那些人并不想得罪成都府,還希望以后有機會能有錢一起賺。因此至少他們把撇清關系的理由說出來了:是因為謝無疾的手下從中作梗的緣故。 驚蟄一聽便急了:“怎會這樣?!” 那些勢力可都是他們的重要助力,眼下這些路被金閔堵死,接下來他們與京兆府的商談將會更難進行。 朱瑙的心思反倒沒放在這些勢力上,只奇道:“我們與京兆府都談了這么久了,怎么那位金副尉到現(xiàn)在才忽然開竅了?” 驚蟄與其他少年一愣,這才意識到古怪。他們這幾日在京兆府,一直在搜集各種消息,包括沒少對那位金副尉進行調查。聽說金閔為人比較謹慎,不像尤乾那么油滑。他忽然這么做,確實有些奇怪。 難不成,是謝無疾派了什么高人來襄助?又或者金閔接到了上方傳來的命令?算算這里和延州的距離,如果快馬加鞭,倒的確夠他們遞個消息來回。 傳信的少年道:“尤公子說他等待公子的示下?!?/br> 忽然被人撬了墻角,尤乾有點不知所措,也不敢貿然行動,所以只能等待朱瑙的命令了。 朱瑙思索片刻,在那少年耳邊低聲吩咐了幾句。 那少年把朱瑙說的話一一記下,趕緊回去給尤乾傳令去了。 第112章 大義之下,難免有晦 費岑最近很高興。 打從他和尤乾開始協(xié)商京兆府與成都府的合作事宜,關中的許多富商豪紳就聯(lián)合起來向他施壓,要他答應蜀人的種種條件。 費岑能不知道這些人都被蜀商用利益收買了嗎?可他知道也沒什么用。他自己并不是關中人,只是恰巧他做京兆府尹的時候趕上動蕩時局,朝廷一放兵權,各地大員都要割地自據(jù),這京兆府也成了他的本錢。 為能在關中立穩(wěn)腳跟,連他也得上趕著巴結那些地方勢力。是以那些人來施壓他不得不讓步,這令他無比頭疼。 可就在這兩天,也不知道蜀商那里出了什么紕漏,那些早已被他們收買的富商豪紳忽然接連反水,兩天之內,就有三五家給官府送信,說要結束與蜀商的合作。 費岑心里雖然感覺有點奇怪,但他以為此事是蜀商與豪紳們價錢沒能談攏導致的,因此無比幸災樂禍——沒了這些吃里扒外的家伙給的壓力,他終于可以不用再被迫妥協(xié)了!他能不高興嗎? 沒兩天,又到他與尤乾約定的商談的日子了。 往常每到這時候,他心里都是百般不情愿,因為以往他都得迫于壓力憋屈地答應一些事。可這回少了那些壓力,他一到時間就積極地點了相關的官員們隨他一起商談去了。 眾人在堂中坐開,尤乾接著上回沒談完的事,繼續(xù)往下談。 他提出種種條件,費岑都一一質疑。畢竟這回事先沒什么人來跟他打招呼,要求他答應任何條件,他完全可以憑自己的想法決定。 而跟往常不一樣的是,被他質疑之后,尤乾竟也不像往常那樣伶牙俐齒地與他談條件,好像成都府一夕之前沒了本錢似的。 等聊到糧食經(jīng)營的問題,費岑想起一件事,忙道:“對了尤公子,先前你提出蜀中糧商要到隴州、鳳州開糧行的事情,恐怕是不能成了。” 尤乾并沒有表現(xiàn)出吃驚,似乎他早料到會有這一出。但他還是問道:“費府尹,這件事情我們不是都已經(jīng)談妥了嗎?” 費岑心里喜滋滋,表面上卻裝得很是遺憾:“尤公子不要誤會,并非官府言而無信。而是之前尤公子與我們談的時候,說好了本地牛、吳兩家糧商會與你們合作??墒蔷驮谇皟扇眨?、吳兩家忽然找到本尹,說他們不打算再與蜀商合作了。這樣的話,先前談的條件自然也做不得準了?!?/br> 尤乾并不抗辯什么,只看著費岑的眼睛,問道:“費府尹可知牛、吳兩家緣何忽然變卦?” 費岑一愣,搖頭:“這本尹就不知曉了。” 尤乾道:“草民知道緣由。費府尹有興趣聽一聽嗎?” 費岑詫異。聽尤乾這語氣,難道不是他們之間分贓不勻談崩了? 他忙問道:“是何緣故?” 尤乾卻道:“此事牽扯眾多,草民可否與費府尹單獨談談?” 費岑又是一怔。他知道尤乾怕是準備了什么說辭來動搖他,可聽聽也無妨,再則他也的確有幾分好奇。 于是費岑沉吟片刻,揮手道:“你們都先出去忙吧?!?/br> 很快,參與會談的其他官員都退出去了。堂上就只剩下費岑、尤乾二人與費岑的侍衛(wèi)。 費岑道:“尤公子,請說吧?!?/br> 尤乾這才開口:“府尹有所不知。前段時日我們與本地的許多商賈都已談妥,我等共同經(jīng)營,共謀利潤,還能給京兆府增加稅收。這本是一樁大好事??烧l料就在前日,幾名自稱是謝無疾謝將軍手下的人忽然找上那些本地的那些商賈,威脅他們不許再與蜀商合作。要不然過幾個月謝將軍入駐關中,就要屠殺他們全家,還要把他們的家財全部充作軍費?!?/br> 費岑聽他說前半段的時候還在腹誹他真會說漂亮話,可聽到后半段卻吃了一驚:“此話當真?” 尤乾又道:“費府尹若不信,只管遣人去查便是,難道草民還會信口雌黃嗎?” 費岑“嘶”地吸了口涼氣。他還真沒想到這事兒竟然會跟謝無疾扯上關系 尤乾義正言辭道:“草民不明白。這京兆府難道不是費府尹的治下?連費府尹都在積極與我們協(xié)商,那謝無疾的手下卻如此橫行霸道,還敢威脅良民的身家性命,難道不有違法紀嗎?” 費岑干笑兩聲。他還想質問呢??僧斀裉煜拢o只拘得住平民百姓,又拘得住哪一個有權有勢之人? 這話他當然不能說,只能打官腔:“如果真有這種事……本尹定會查明實情的?!?/br> 尤乾加重了語氣:“不瞞費府尹說,我在關中已待了一段時日,聽說過謝將軍有意進軍關中之事??伤硕歼€沒有來,就已經(jīng)這樣插手起京兆府的政務與民生了。他到底是什么居心?他還有沒有把費府尹放在眼里?!” 費岑臉上的表情一僵。 尤乾的話正打在他的痛點上。雖然他也不喜歡蜀中勢力安插進關中,但由他京兆府拒絕和由謝無疾插手完全是兩回事。 尤乾繼續(xù)火上澆油:“此話由草民來說或許不合適,不過草民完全是為費府尹和關中百姓著想。據(jù)草民所知,那謝無疾乃是個虎狼之人,他手下養(yǎng)三萬士卒,耗費甚巨。他常常搜刮百姓的糧食錢財,致使他的轄地經(jīng)常發(fā)生叛亂。甚至他連的親舅舅不肯給他提供軍糧,他連他舅家滿門都屠了!這樣的人費府尹當真敢與他深交嗎?眼下關中本就不太平,若再將他的軍隊引入,只怕更惹動亂啊!” 他這番話多少有些偷梁換柱。謝無疾征軍糧往往只向地主豪紳征取,但這些地主豪紳身無功名,把他們說成是百姓倒也不是不行。 費岑的表情更僵硬了。 其實他看得出來尤乾是在挑撥離間,但他本來就對謝無疾駐軍的事情不情不愿,心里也有許多擔憂,尤乾又恰恰說中了他的想法,他心里不亂都不行。 片刻后,費岑忍不住吐了些心里話出來:“尤公子,不瞞你說。其實本尹又何嘗愿意讓謝無疾過來駐軍呢?他橫行霸道,本尹難道不知嗎?只是他手握三萬大軍,本尹若是強硬拒絕,萬一他揮師攻打我京兆府,我手里這點兵力哪里守得???是以我才不得不劃點土地錢糧給他,只為求一個安生罷了。” 尤乾忙起身行禮道:“草民愿為府尹分憂。” 費岑驚訝道:“你有什么好主意?說來聽聽?!?/br> 尤乾不慌不忙道:“費府尹想必也知道,謝無疾說要到關中駐軍,為平亂是假,為軍糧是真。他覬覦的是關中的八百里秦川。而且既然他選擇來與府尹商量,不是直接帶兵打過來,說明若非不得已,他并不想用兵?!?/br> 費岑想了想,點頭同意。謝無疾善戰(zhàn)但并不好戰(zhàn)。打仗總是有損耗的,聰明的人都不好戰(zhàn)。而且以前謝無疾攻打叛軍好歹有個平亂的名頭,攻打京兆府卻名不正言不順,對他的聲名和前景都不利。 尤乾又接著道:“既然如此,那府尹大可以資助他軍糧,但不同意他來進駐。這樣不說徹底打消他的念想,至少拖上一段時間不成問題。而只要有了時間,一來府尹能練好自己的兵,二來那謝無疾所在的延州本就動蕩,他手里的三萬兵帶得也不穩(wěn),沒準過段時間他就自亂陣腳了,府尹也不必再懼怕他了。” 費岑又是一愣。尤乾的話句句說在他心坎里,他想要的可不就是時間嗎?只是…… 費岑道:“我撥點土地給他還行,讓他自己帶兵去種去??晌夷挠心敲炊嘬娂Z撥給他?我這京兆府里的余糧本來就沒多少?!?/br> 尤乾忙道:“這筆軍糧我們愿意出。費府尹可以告訴謝將軍的來使,便說有蜀中糧商敬佩謝軍平亂義舉,愿為謝軍提供部分軍糧?!?/br> 費岑驚詫地瞪大了眼睛:“?。磕銈兂??!這……你們……” 他知道蜀商不可能平白出這筆錢,很快就明白過來:原來尤乾繞了這一大圈,還是希望他能答應蜀商開出的種種條件啊…… 這也太……財大氣粗了吧…… 費岑的心里頓時很微妙了。成都府到底是什么神仙地方,這么富裕的嗎?富裕還算了,尤乾不過一個商人,居然開得了這么大的口。朱瑙居然給一個商人那么大的權限?這得是什么樣的妄人才敢做這樣的事啊…… 其實如果不是利益有沖突,他還挺希望能有機會結交朱瑙,跟他學學他的手腕和膽識的…… 尤乾接著道:“費府尹,我們蜀商想賺的無非是錢和一點點權,可謝無疾要的是什么,費府尹不知道嗎?孰輕孰重,想必費府尹會有明智的判斷?!?/br> 費岑抿抿唇,陷入沉思。 說實話,若是朱瑙和謝無疾之間他一定得接受一個,他會接受謝無疾。原因無他,謝無疾對他的威脅更大,萬一拒絕可能性命不保;但如果朱瑙和謝無疾之間他可以拒絕一個,他還是希望能拒絕謝無疾。正如同尤乾所說,放蜀中勢力進來無非分掉他的權勢,而且過程長,他有時間慢慢應對;但放謝無疾進來,他的腦袋可能就懸掛在褲腰上了。 如果說蜀商出錢糧,為他增加了談判的籌碼,可以讓他把謝無疾在外頭再多攔一段時日,何樂而不為呢?畢竟謝無疾也不想打仗,沒準能答應。 不管金閔會不會同意,他都可以去談談看,反正也沒什么壞處。 良久,費岑主意已定,拱手道:“若蜀商當真愿意慷慨解囊,費某便先謝過了。” 尤乾笑道:“府尹客氣。” ===== 翌日,金閔便來官府繼續(xù)駐軍的協(xié)商了。 出乎他的意料,京兆府的態(tài)度忽然變得比以往強硬許多,連著拒絕了他不少的提議,甚至連之前已經(jīng)談好的一些條件也要更改。 金閔越談越惱火,最后已失了耐心,語氣轉為威脅:“費府尹,若你們不想好好商談,那此事我們也不必再談了。我自回延州稟明謝將軍就是!” 費岑忙笑道:“金副尉千萬別誤會。絕不是我們有意敷衍,只是我先前打算劃給貴軍的駐地,這幾日我遣人去問了那里的官民,沒想到當?shù)氐墓倜穹浅5钟|軍隊入駐,甚至險些鬧出動亂來。金副尉也得體諒本尹的難處啊?!?/br> 沒等金閔說什么,費岑又急忙接了下去:“貴軍到關中駐軍的事情,還可以從長計議。不過本尹知道貴軍人多,消耗甚巨。因此在駐軍之事未商定之前,愿為貴軍資助一些錢糧?!?/br> 金閔一愣。這話的意思是要給他們錢糧以換取時間? 在此之前費岑從未提出過這種方案,金閔挺好奇他想怎么開條件,因此倒也沒立刻拒絕:“費府尹打算資助我們多少?” 費岑可不敢貪這個功,他哭窮還來不及,忙道:“金副尉,這筆錢糧其實不是京兆府出的。本尹最近認識了一些蜀商,那些蜀商聽聞貴軍在北方平亂之義舉,萬分敬佩,便主動向本尹提出愿意資助貴軍?!?/br> 金閔聽到蜀商二字,又震驚地瞪大了眼睛。然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費岑立刻報出了一個讓他心驚rou跳的錢糧數(shù)目,驚得他不知該作何反應。 良久,金閔謹慎地說:“這事我需要回去考慮一下才能給你答復。” 費岑見此事有商榷的余地,已是喜出望外,忙道:“那本尹就靜候金副尉的消息了?!?/br> ===== 一個時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