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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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趕到這里很累了吧。”躺在病床上的人艱難地伸手去拿放在床邊椅子上的塑料袋,然后小心翼翼地從塑料袋里拿出一盒餅干塞進他手里,“餓了嗎?這里有沒拆開的餅干你先拿去吃吧?!?/br> 簡竹愣住了。 他在來的路上做了無數(shù)種猜測,他想過無數(shù)種可能,這個和他從未見面的表哥會是怎樣的人。 他從收集的資料里知道了他的過往,他原本以為,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生活的人或多或少都會沾染市井氣息,可眼前的人卻完全不一樣。 他就像一汪湖水,像江南四月的雨,純粹如明鏡,見者自驚心。 病床上的人安靜地望著他,眉眼溫潤如水。 “你從那么遠的地方趕過來,哥也沒能給你準備什么,你現(xiàn)在見也見到我了,不如早點回去吧,一個人從帝都來這里,家里人一定會擔心的吧。” “哥。”簡竹輕輕握住了那只纖細的手,微微冰涼的腕骨,內(nèi)側(cè)結(jié)著一道細長的血痂,“我這次來,是要把你帶回去?!?/br> “家里這些年一直找你和姑姑,這里的事我會幫你處理,等事情結(jié)束了我會帶你一起回帝都……” “簡竹,不用了?!?/br> “不用了?!蹦侨怂粏≈曇艟徛_口,溫潤如水的眼眸里,此時此刻卻像是凝結(jié)著冬日蒼茫濃稠的霧氣,無辜又茫然地凝視著他眼底隱忍的光芒。 “你也看到了吧,我現(xiàn)在這副樣子,一定會給你添麻煩的吧?!?/br> 一陣窒息般的沉默。 “哥早點休息吧?!苯吡θ滔滦牡撞粩喾康乃釢D(zhuǎn)身關上房門,沒有知道那一刻他是有多么想要開口,多想問問這些年他的身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獨自一人穿過醫(yī)院的走廊,刑偵大隊的人很快就把那些視頻資料傳到了他的筆記本電腦上。 凜冬已至的時節(jié)一入深夜冷意更甚,冷白燈光映照下的空氣驟然凝滯。 簡竹看著電腦屏幕上那些閃動過的畫面,那個纖瘦蒼白的人一次又一次被掐著脖子按在地上,哭泣求饒換來的卻是更加兇狠的鞭撻。 心底的酸澀更重了。 大概真的是血脈相連的緣故吧,他沒辦法像旁觀一個人的不幸那樣,把自己置身事外。 看著那一幕幕畫面在眼前浮現(xiàn),他猛地攥緊了痛到發(fā)麻的手指,但那份掙扎著刺入骨髓的冰冷刺痛卻不管不顧地繼續(xù)在心口瘋狂蔓延,海潮颶風席卷般的兇烈暴戾。 —————————————————— 離開醫(yī)院后林錦陽先回了一趟出租屋。 他腦子里亂得厲害,腦海里似乎有什么可怕的真相呼之欲出。 那一通電話就像是解開謎題最關鍵的鑰匙,同樣的人,同樣的時間和地點,他接到電話后立刻就去循著記憶去了那個夢里的酒店,那些原本只是隱約浮現(xiàn)的記憶碎片,在踏進那間包廂的瞬間連成完整的場景。 他如約去了那場鴻門宴,和夢里一樣,包廂里空無一人,他進門的那一瞬間就被人反鎖在房間里,醫(yī)用□□的味道讓他頭暈目眩,如果不是他早有提防讓裴寂川拿了酒店前臺的備用鑰匙,恐怕他真的會死在那場火災里。 這所有的一切都和他夢里的一樣,說是預言倒不如說是平行時空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過往,唯一不同的只有陸清竹。 那場火災來得猝不及防,他去酒店的消息沒有告訴任何人,可陸清竹卻像是篤定他就在那場火災里。 當時那么混亂的場面誰都知道就這么貿(mào)然闖進去必死無疑,那么多人攔著可陸清竹卻還是偏執(zhí)地想沖進去救他,看他的樣子,就像是知道了他會在這場火災里出事,所以不惜一切代價地逃出來救他。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難道說,那些記憶不止他記得,清竹也知道嗎? 他單手撐著書桌慢慢蹲下身,腦海中的記憶揪扯神經(jīng),一陣陣尖銳的刺痛讓他忍不住皺眉。 而就在書桌底下,他發(fā)現(xiàn)了一張窄窄的紙條,上面的字跡雋秀整齊,他一眼就能認出來這是出自誰之手。 【2月24號,千萬不要去xxx酒店?!?/br> 他猛地愣住了。 腦海中霎時間一片空白,像是有什么東西終于沖破桎梏。 他全都記起來了。 那些洇染著模糊微白的過往在他的記憶里逐漸清晰,他和陸清竹,就像兩只迷失在深海的水母,彼此試探著緩慢靠近。 這份情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萌芽生長的,他已經(jīng)記不清了。似乎等到他發(fā)覺時那份隱匿的渴望就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抽枝生葉,繁茂如郁。 他在每個日光溫柔的午后向他靠近,有時候是從走廊的一頭到另外一頭,有時候是兩把撐開的雨傘,在淅瀝煙雨中彼此錯過。 他一直在等,用一個深秋的時間等那個人向他靠近。可那個人啊卻總是小心翼翼,像只怯生生的兔子,只敢遠遠地看著他。于是他假裝漫不經(jīng)心地從那扇窗前走過,只為了路過時假裝偶然地扭頭瞥一眼那扇玻璃窗后的少年。 那是他十七歲時第一次遇見,就想要深愛一生的人。 林錦陽飛奔著沖向了醫(yī)院。 燈光流水般在他身畔淌過,伴隨著記憶涌現(xiàn)的愛意隨著他眼里的淚光泛濫,那樣的guntang,就好似著冰冷的深夜也燃起了火。 陸清竹又做噩夢了。 他夢見自己沒有逃出來,他被鎖在那間地下室里活生生折磨到死,而林錦陽也死在了那場火災里。 他哭著醒了過來,臉上沾滿了狼狽的淚水。 耳畔是無數(shù)糾纏聒噪的聲音,像是從腦海深處滋生而出的夢囈,輕柔或是凄厲,那些猙獰的利爪上生著尖刺,就這么猝不及防更無力抵抗地重重的落在他痛得發(fā)麻的耳膜上。 頭痛欲裂。 生不如死,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吧。 “砰——”病房的門突然被打開了,有人沖了進來把他抱在懷里,久久不愿意松開。 是林錦陽。 “笨蛋?!背聊馗┥斫o了那人一個熾烈卻也溫柔的懷抱,林錦陽閉上雙眼,眼底霧氣氤氳,像是看見了一場凜冬深夜的花火,那些燃燒著的光點一點點濺落在心口,燙得刺心。 上輩子是這樣,這輩子還是這樣。 嘴上總是說著沒關系,總是假裝自己很好不需要任何人擔心……可你的眼睛分明就在流淚…… 強撐著不喊疼到底有什么用啊,一邊說著沒關系一邊故作無恙地笑著,每次我想靠近的時候都逃得遠遠的。 陸清竹,你到底在害怕些什么。 你是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平白無故的愛,還是不相信會有永不離開的人。 可是,不試試又怎么知道呢? 陸清竹,你憑什么覺得我不愛你。 林錦陽安靜地坐在床邊一直等到了對方入睡。 因為鎮(zhèn)定劑的緣故,陸清竹很快就睡著了。 明亮柔和的暖黃色燈光下,漂浮著的,是無數(shù)細小,飛揚的灰塵。 避開白晝的喧囂,深夜的寂靜終于有了片刻喘息的安寧,那些細碎的揚塵悄無聲息地懸停在空中,燈光灑落,卻有流動的,篩制的光感。 好似即使是這般微小不起眼的存在,也在默默無聲地用散射的光線,保護著燈邊人的眼睛。 林錦陽原本只是想等到他入睡就離開,但他看著床上人安靜的睡顏,突然不舍的離開,只想就這么靜靜地看著他。 也不知是什么驅(qū)使著他伸手攏了攏少年凌亂的發(fā),他緩慢撫摸著那人漆黑柔軟的發(fā)絲,末了俯身在那人的額前落下一個溫柔的親吻。 江南的冬夜,似乎更冷了。 纖薄玻璃的背后是永不見天日般濃稠陰冷的黑暗,靜謐暮色掩蓋星辰月光,陰云低垂堆疊不見光亮。 獨屬于夜晚的霓虹就這樣隱沒光暈,徒留下噬人的陰冷漆黑,伴著吹入的潮濕夜風,冷得他骨骼鈍痛。 簡竹站在門外,默不作聲地看著自己昔日的摯友俯身親吻自己的哥哥。 大概真的是全心全意的愛著吧,不然那么驕傲冷淡的人怎么會露出這么溫柔的姿態(tài)。 抬頭看著天空,林錦陽眼里突然蔓延開難言的酸楚,今夜月色真的好美。 幾乎要飛濺出來的星辰,一顆顆,一顆顆微微顫動,好像在聒噪著喧囂。 清竹啊,答應我,別再說傷害自己的話了好不好。 那些傷口,那些淚水,那些讓你痛苦不堪的過往,都讓我,為你輕輕地撫去好不好。 讓我給你世間最盛大的隕落,然后還你一片,干凈無云的夜空。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預告:“是啊,這很殘忍,也恨不人道,但是怎么樣呢?” “當初把我哥關進地下室用鐵鏈鎖住他的時候也沒見你有多善良不是嗎?!?/br> “人在做天在看,是你自己一手造就了這個悲劇,是你親手打開了人性的惡,你現(xiàn)在裝可憐博同情,又給誰看呢?” 第37章 【大改】因果報應(3) “刺啦——”極輕極輕的紙頁翻動聲。 林錦陽剛走出病房看見的, 就是靠在門邊的清冷少年。 數(shù)月未見,那人的氣質(zhì)還是記憶中的淡薄,從衣著到表情,都透著幾分不近人情的薄涼, 像是冬日微白的初雪。 “簡竹。”林錦陽把手從門把上移開, 然后在對方看不見的地方, 慢慢地緊握成拳,“清竹已經(jīng)睡著了,我們換個地方談吧?!?/br> “好?!?/br> 穿過醫(yī)院走廊,他們?nèi)チ酸t(yī)院專門給家屬準備的休息室。 凌晨時分, 休息室里空無一人。林錦陽站在窗邊給自己點了支煙,裊裊煙霧里那人抬頭看著他,和陸清竹有幾分相似的面孔在燈光映照下顯出幾分薄涼和冷清。 “有什么話就說吧?!彼焓执蜷_了窗, 冰冷的空氣里彌漫著煙草苦澀辛辣的味道。 “寂川應該已經(jīng)和你提過了,陸清竹,是我的哥?!焙喼窈仙狭耸掷锏奈募?,纖薄的鏡片下那雙微微上挑的鳳眼驀然抬起,漆黑的眼底光芒微寒, “剛才在病房里的事我都看到了。” “你喜歡他, 對吧?!?/br> “嗯?!?/br> “那我就直說了, 我不贊成你們在一起?!焙喼衩鏌o表情地看著他,冷淡的嗓音像是摻冰的紅酒,沙啞又冷清地搖晃,“你應該知道兩個男人在一起會遭到多大的阻撓和非議, 尤其是你和他這樣的身份。” “你做好準備承受這一切后果了嗎?”他緩緩開口,質(zhì)問的語氣,微微冰涼的嗓音是和眼神一樣的冷心絕情。 “你有想過,你和他的未來嗎?”他開口,每個字都帶著一針見血的尖銳,“這個社會對同性戀沒有你想的那么寬容,未來的非議和中傷,這些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句喜歡就足夠的。” “我知道?!?/br> 林錦陽轉(zhuǎn)過身,抬眸不閃不避地對上他的視線。 “簡竹,這些我都知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