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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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敬眼睛不大,咪起來的時候有種老謀深算的陰險。 香家小姑娘猜的或許是對的,他的兒子真的被人下了藥。嘿嘿,在吉安城里敢算計他杭某人的兒子,這不是太歲頭上動土么? “杭千慮和英圖別人不打,單單見了賢侄便發(fā)瘋,其中必有緣由?!焙季窗参康溃骸百t侄放心,事情定有水落石出的時候?!?/br> 杭敬命人到官府報了案,同時請知遠樓內(nèi)所有參加文會的書生,暫且不要離開。 知遠樓的王老板一開始聽說有人發(fā)酒瘋,還沒當回事,畢竟酒樓之中客人發(fā)酒瘋的事常有,后來知道杭公子、英公子被下了藥,他可就慌了,見了杭敬賭咒發(fā)誓,說知遠樓是清白的。 杭敬打哈哈,“老兄這話跟衙門的人說吧?!?/br> 王老板抹著臉上的汗,叫苦不迭。 如果杭千慮真的被下了藥,而且下藥的人和他知遠樓有關系,他可就倒霉嘍。 吉安縣令程鵬,徐勇的父親徐貴生前后腳趕到,聽了下藥之說,都不大相信。不過,親自看到只要靠近徐勇,杭千慮、英圖就狂性大發(fā)打人,離開徐勇之后,才能恢復正常。他們便不得不相信了。 程鵬的師爺姓甘,是他重金禮聘的能人異士。甘師爺在徐勇身上細細搜了幾遍,取下一個繡花香囊,“這香氣太奇特了?!?/br> 香瓔自告奮勇,“拿這個香囊給我表哥試試?!卑堰@香囊拿到英圖面前,英圖眼睛開始發(fā)紅;拿遠了,英圖漸漸平靜。 香瓔又拿了這個香囊到幾個書生面前,他們只覺得香氣特別而已。 看來是香囊的問題。 不帶香囊的徐勇被推到英圖、杭千慮面前,兩人反映平淡。 事情到了這一步,所有的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你這香囊哪里來的?”徐父追問。 徐勇哭喪著臉,“這是,這是我叫了人來唱曲兒,賣唱的小娘親自替我系上的……” “你呀?!毙旄负掼F不成鋼。 程鵬下令,命衙役緝拿這賣唱的歸案。 香瓔聽到程鵬和杭敬商量著要把知遠樓暫時封了,還要把英圖、杭千慮帶到縣衙,請名醫(yī)診治,她緊張了。 對程鵬,對許孺人,她是一點信任也沒有。 杭千慮沒人敢動手腳,英圖就不一定了。 英圖只有跟她回香家,她才放心。 香瓔仔細觀察著杭千慮,“杭老爺,許是藥效過去了,我看杭公子眼神清亮亮的,和方才很不相同?!?/br> 杭敬大為關切,“眼神清亮了?藥效過去了?”扳過杭千慮的臉仔細端詳,“兒子,你好點沒有?認得爹爹么?” 杭千慮被他爹當玩具一樣擺弄來擺弄去,沒好氣,翻了個大白眼。 杭敬見了這個熟悉的大白眼,心中一喜,“藥效真的過去了?甚好甚好?!庇H自拿了香囊捧到杭千慮面前,杭千慮搶過來嗅了嗅,“真難聞。”卻不再發(fā)狂了。 “還是各回各家吧?!焙季葱Φ?。 他兒子沒事了,心頭一塊大石落地。查案子是程鵬的事,他兒子不能因為這個住到衙門去。 杭敬既這么說了,程鵬也沒有異議。 知遠樓被封,茶博士、伙計等被鎖到衙門,連王老板都被帶走了。 書生們當然也就結束所謂的雅集、文會,一哄而散。 杭敬再三致歉,承諾徐勇的醫(yī)藥費杭家全包,又說要帶著全家人登門賠罪,徐貴生心里生氣,但不好多說什么,“醫(yī)藥費什么的,徐家倒還拿得起。兄臺門路廣,若能替勇兒把那賣唱的抓到,小弟感激萬分?!焙季醋匀粷M口答應。 “拿我當靶子打?!毙煊略V苦。 徐貴生心疼不已。 徐勇已經(jīng)找大夫包扎過了,裹了滿腦袋的白紗布,看著更加可笑。 “你表哥把我打壞的,你得賠我。”徐勇向香瓔討債。 香瓔還沒來得及答話,英圖和杭千慮挺身擋在她面前,惡狠狠瞪著徐勇。 “打完我,又瞪我?!毙煊挛孟肟蕖?/br> 徐貴生看不得他兒子這丟人的慫樣,強拉著他走了。 “哎,我以后請人試河豚給銀子,你說好么?”徐勇邊走邊回頭。 香瓔沒理他。 香瓔很是抱歉,“杭公子,實在對不住,若不是我堂姐摔碎了小白鷺,杭大小姐和你也就不用到陳家討公道了。你貴人事忙,百忙之中還要一趟兩趟的去陳家,可陳家賠不起小白鷺,真怕你白忙一場?!?/br> 杭千慮猛的一拍腦袋,“差點忘了!我明天要到陳家討債!” 杭敬目光森冷。 原來他兒子明天該到陳家收債了,怪不得有了今天這一出。 他的兒子在這吉安城里橫行霸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突然今天出了事,敢情是事出有因啊。 香瓔滴下淚來,“表哥,你嚇死我了,知道么?你打徐勇打得太狠,我真怕你一失手打死人。如果徐勇真有個三長兩短,后果不堪設想?!?/br> 英圖后怕,“那時我自己管不了自己啊。聽表妹這么一說,我有死里逃生之感?!?/br> 英圖是讀書人,當然知道刑律森嚴。徐勇如果死了,他也就完了。 香瓔柔聲道:“你是英家唯一的孫子,你如果出了事,英家完了,香家也完了。香家如今只剩下祖母、母親和我三個女子,沒有你,沒有英家,我們就是砧板上的rou,任人宰割?!?/br> “我以后一定滴酒不沾,以后干脆文會也不參加了。”英圖一再保證。 香瓔隨著英圖離開的時候,眼淚汪汪的。 杭敬商海浮沉多年,什么事情沒經(jīng)歷過?回到杭府后把杭千慮帶到書房,思量良久,長嘆道:“仗義多是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杭千慮不滿,“讀書不好,那你還天天罵我不讀書?” 若放在平時,杭敬定要逮著杭千慮痛罵一場,但今天他反倒笑了笑,“你若不愛讀書便不讀,能平平安安的,也就是福氣了?!?/br> “你不讓我讀,我還非讀不可了?!焙记]犯倔,“我要和英圖一樣,文質(zhì)彬彬的?!?/br> “以后不可同英圖來往?!焙季捶愿?。 “憑什么?”杭千慮不服。 “若再同英圖來往,只怕類似今日之事,還會再發(fā)生?!焙季淳妗?/br> 杭千慮粗中有細,只怔了怔,便想明白了,又驚又怒,“是陳家陷害我們的,是不是?陳家這些人,除了陳墨池,其余的都是廢物,出手的一定是陳墨池。這個陳墨池缺德不缺德啊,發(fā)達了便拋棄原配發(fā)妻,還暗害英圖!還敢牽連到我!他是不是以為攀上了南陽公主,他就可以為所欲為,可以把咱們杭家踩在腳下了?我看他不是沖著咱們杭家,是沖著宮里的娘娘吧。咱們杭家能示弱么?必須不能!我明天便到陳家收房子,把陳家人趕到大街上!” 杭敬默許了。 陳墨池算計英圖,他管不著,可若連杭千慮也牽連上了,也該給陳家?guī)追诸伾纯础?/br> 杭千慮一晚上沒睡好,第二天起來脾氣便異?;鸨?,一大早便集齊人馬,以打家劫舍的氣勢,去了陳府。 不管陳樂康、曹氏等人如何哭鬧不依,杭千慮強橫的收了房契,把陳家人趕出門。 陳家哭聲震天,雞飛狗跳,街坊鄰居看了一場大戲。 “公主府來人,把陳家人全部接到了行宮?!毕悱媽3倘ソo香馥報信,“很公平對不對?娘和他做夫妻的時候,要照顧陳家上上下下,老老小小?,F(xiàn)在南陽公主把他搶走,也要連陳家所有的人一起接收?!?/br> 只要陳墨池,不要陳墨池那難纏的老娘、廢物的大哥、潑辣愚蠢的侄子侄女侄媳婦,想得美。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 再寫一章,到凌晨了。 謝謝大家,明天見。 第6章 陳墨池天資當然很好,但若沒有香家的扶持、栽培,他根本沒有青云直上的機會。 可以說,陳墨池是香家培養(yǎng)出來的。 香馥辛辛苦苦種桃子,桃子成熟了,南陽公主纖纖玉手伸過來,輕輕松松摘走。 南陽公主若是日子過得太舒服,簡直沒有天理。 香瓔必須替天行道,把陳家這幫活寶送到南陽公主身邊,給這位公主娘娘找點事情做。 以后的南陽公主府,熱鬧啰。 香瓔把房契交給香馥,“杭千慮替咱家做了事,反倒眉花眼笑的跟我道謝,說香家給了他行俠仗義的機會。這個人是不是很有趣?” 香馥遲疑了下,小心翼翼的詢問,“瓔兒,你對杭千慮有好感,對不對?” 香瓔明白母親的意思,不由的笑了,“娘想到哪里去了?杭千慮又不可能入贅?!?/br> 香瓔是香家獨苗,要招婿上門的。杭千慮這種身份,怎么可能。 香馥見寶貝女兒毫無羞澀之態(tài),便知道自己確實想多了,微笑道:“橫豎你年紀還小,婚事不著急。” “娘年紀也不大。”香瓔甜言蜜語,“論年紀呢,你今年還不到三十歲。論相貌呢,你頂多芳齡十七。若要尋覓心上人,正是時候?!?/br> 香馥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是真的,怔了好一會兒,方顫聲道:“瓔兒你,你不反對了?” 香瓔慚愧的低下頭,“嗯,不反對了。” 曾經(jīng)的她是多么的自私,多么的不懂事啊,祖母不過提了一句想為母親另覓良人,她便哭得差點背過氣去,幾乎沒把母親嚇死。 香瓔帶著愧意偷眼看母親,不由的呆住了。 淡淡的紅暈,滿眼的柔光,母親哪里有一絲一毫棄婦的幽怨?分明是…… 香瓔心怦怦跳。 前世她隨陳墨池去了京城,香馥留在吉安,上門提親的人很多,但都被香馥拒絕了。 后來她流落到邊城,想和母親通信亦不可得。在她最困頓的時候,在她瀕臨絕境的時候,聽到了一個傳聞。 傳聞香馥嫁給了一位聲名顯赫的將軍,成為將軍夫人,過著令人艷羨的、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日子。 傳聞還說,將軍是初婚,對二婚的香馥異常寵愛,千依百順。 傳聞甚至說,將軍對香馥百般討好,不惜派出親衛(wèi),四處替香馥尋找失蹤的女兒。 這個傳聞會是真的么? 如果母親真能遇到良人,美滿度日,那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