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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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煩柏叔了。” 后天競賽結束,今天才送, 也算及時。 簡松意衣著單薄地站在宿舍門口,吹過一陣冷風,袖口和下擺空蕩蕩的,寒冷瞬間從脊椎蔓延到血液,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而柏寒穿著挺括的西裝,外面罩著質感厚重的大衣,alpha的體型看上去很高大,顯得只穿了一件寬松線衣的簡松意更加單薄。 不過簡松意雖然都快被凍死了,卻愣是撐著沒打一個寒顫,始終挺直脊背,不露出一點兒怯意。 他從小就對柏寒有敵意,幾乎是使命一般地認為自己得對抗柏寒,好像只要自己氣勢洶洶地擋住柏寒,柏寒就沒法兒欺負柏淮了一樣。 兩個人就這樣面對面的,在北城落著雪的冬夜里,無聲地對峙著。 半晌,柏寒才低聲道:“除了這次,之眠走了后,柏淮一共就向我服過兩次軟,一次要轉學去北城,一次要留在南城?!?/br> 簡松意沉默。 他知道,柏寒肯定看出來了,但他沒有否認,也沒有躲避,只是直直迎上了柏寒的視線。 柏寒看著眼前這個倔強驕傲的omega少年,打量了半晌,緩緩說道:“不用緊張,我不反對你們交往。我今天來找你,只是想說,我可能會適時地阻止柏淮過度地浪費時間和精力在這種無謂的事上。” “什么叫無謂的事。” “創(chuàng)造不了價值的事,就是無謂的事?!?/br> “那很抱歉,我覺得我和柏淮互相喜歡這件事,很有價值?!?/br> 簡松意坦然面對,不卑不亢,“您是長輩,很多話我不方便說,但是我還是想冒昧地說一句,我和柏淮互相喜歡的價值,或許遠遠超過了您這個父親帶給他的價值,所以我希望您明白,對于柏淮來說,到底什么才是真的無謂的事?!?/br> 柏寒瞇了瞇眼,垂眸打量著簡松意,帶著上位者的威壓,然而簡松意只是淡淡地回看著他,似乎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無所畏懼。 柏寒突然低低笑了一聲:“到底還是年輕。行了,回去吧。” 說完,轉身離開。 似乎簡松意所堅持的事情,在他眼里就是一個笑話,幼稚且脆弱,所以沒什么好說的。 簡松意也不惱怒,也不暴躁,只是看著他的背影,淡淡開了口:“那在冬天空運一束桔?;ǚ旁诠嗜廴说哪骨?,這算是無謂的事嗎?!?/br> 一片靜謐,只有雪簌簌落下。 那個高大冷漠的背影,毫無動容,徑直上車,離開。 可是簡松意覺得,如果真的毫無動容,空氣里又怎么會緩緩升騰起一片熱氣,像是從心底的嘆息。 柏寒的態(tài)度,實在難以捉摸。 不過這不重要,他和柏淮想在一起,就誰都攔不了。 他收回視線,低頭看向那個袋子,草草翻了幾下,全是他最近用得上的東西,而購物小票的日期是12.18。 所以應該是柏淮在第二天就打電話給柏寒讓他送東西,只是柏寒這種人,大抵不會專門把這種無謂的事放在心上,所以才拖到了今天,正好路過。 可是也沒有辦法,畢竟除了柏寒,在北城也沒有其他的人,能輕松地查到自己具體住哪兒,并且暢通無阻地進入封閉集訓營。 只是簡松意實在沒想到,柏淮會為了這點兒小事去找柏寒,畢竟他們父子倆的關系有多惡劣,簡松意再清楚不過。 簡松意心里暖暖的,卻也酸酸的。 柏淮做了太多了,多得讓簡松意覺得自己有些不配。 在柏淮旁邊的時候,習慣了他的好,直到離開了,才發(fā)現(xiàn),原來那些好原來那么難得。 又一陣冷風吹過,他終于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抱著東西,回了宿舍。 一進門,平頭哥就蹭過來,一臉震驚:“你和柏淮到底是什么關系?怎么他爸還能給你送東西?” 簡松意挑眉:“你認識他爸?” “臥槽,北城但凡有點知識文化水平的,誰不認識他爸?!簡直是我男神!” “哦,還行吧。”簡松意懶懨懨地打開袋子。 平頭哥真的很八卦,摁住袋子:“你別打岔兒,你今天必須給我說實話,你和柏淮到底是什么關系?!?/br> 簡松意差點脫口而出,情侶關系,但是又想到平頭哥還以為自己是個a,如果他知道自己其實是和一個omega共處一室這么久,那他可能會猝死過去。 于是換了個角度:“出生就認識了,現(xiàn)在是同桌,算竹馬竹馬吧?!?/br> “嗷……等等……同桌?!” “嗯?!?/br> “你不是理科生嗎?” “對?!?/br> “……等等,這個信息量有點大,你讓我緩緩?!逼筋^哥揉了揉腦殼,“所以,柏淮是放著北城大的文科保送不要,回去讀了理科?” “是?!?/br> “那他跟得上嗎?” “年級第一?!?/br> “……打擾了。不過他這是圖啥啊?” 簡松意也想知道圖啥,他已經開始質疑自己到底值不值得柏淮這么做了,他總覺得,柏淮喜歡自己,喜歡得太辛苦了些。 “不圖啥,他樂意就行,別人管不著。” 簡松意把已經涼掉的感冒沖劑一口氣喝下去,淡淡道,“所以也別問了。” “嗷,行?!逼筋^哥感覺到簡松意明顯心情有些低落,自覺地沒再說話了。 而簡松意只覺得剛才下樓那一會兒,頭被風吹得生疼,渾身發(fā)冷,昏昏漲漲的,于是也不想動,直接縮回床上躺著了。 他討厭冬天,討厭北方,討厭柏寒。 他想柏淮了,可是柏淮不在,柏淮也不可能來,他只能一個人待在北方的冬天。 但都是他自找的,是他矯情,是他仗著柏淮的喜歡而矯情。 簡松意想著想著,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半夜醒來的時候,口干舌燥,想喝一杯水,剛下床,就一個頭重腳輕,栽倒了。 動靜之大,驚得平頭立馬從床上滾下來,湊到他跟前,伸手一摸,燙得驚人,二話沒說背起簡松意就往宿管處跑去。 完了完了,簡松意這回真的要燒傻了。 送到醫(yī)院一量體溫,39.8攝氏度,直接被送去掛水。 簡松意倒也還乖巧,任人擺弄,只是燒得迷迷糊糊的,嘴唇一直囁嚅著,似乎在叫誰,但嗓子太啞,發(fā)音太含糊,平頭聽了半天,愣是沒聽明白。 “什么?簡松意你說大聲點?什么哥哥?什么?壞哥哥?你怎么發(fā)燒了還罵人呢?誒……不對……我去……” 平頭哥一拍腦袋,大徹大悟,立馬問剛剛趕過來的輔導員要了手機,東問西問問了一圈,終于問到柏淮電話號碼。 打了過去:“喂,柏淮,我是祝宮。我是誰?我是誰不要緊,要緊的是簡松意現(xiàn)在睡我邊上……唉,你別生氣!不是那個意思!是他發(fā)燒了,躺這兒的,一直叫你名字,你要不電話里跟他說兩句?” …… 簡松意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床邊只有一個輔導員,平頭哥應該是趕回去上課了。 他還是很感謝平頭哥的,覺得得請人好好吃頓飯。 就是還是有些失望,他昨天晚上做夢夢到柏淮了來著,特別真,結果醒來發(fā)現(xiàn)是空歡喜一場。 頭疼,捏了一下眉心,突然感到一陣濕涼,把手放到跟前一看,發(fā)現(xiàn)小手指的那個凍瘡,已經被細細涂上了藥膏。 他疑惑地看向輔導員,輔導員只是冷漠道:“給你請了一天假,現(xiàn)在燒退了,下午就回宿舍自己復習吧,好好準備明天競賽?!?/br> “哦?!?/br> 簡松意倒也不嬌氣,但是他總覺得哪里不對。 好像哪里暖暖的,特別暖,嘴巴味道也不對勁,感覺吃了唇膏一樣。 晚上平頭回宿舍的時候,看他的眼神也很不對勁。 他每次想問,平頭就慌慌張張躲過去,弄得簡松意莫名其妙,一腦門官司。 然而也沒太在意,只是一門心思準備明天競賽。 既然來了,那就要拿一等獎,辛苦這么久,不能在關鍵時刻分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簡松意總覺得自己的手好像沒那么僵了,第二天考試的時候,寫題也順暢了許多。 題是他前所未見的難,做完后卻也是前所未有的暢快。 交完卷,深深地吐出一口氣,走出教室,發(fā)現(xiàn)又下雪了,抬頭,大雪紛紛揚揚地從灰蒙蒙的天空落下,他在南方長大,鮮少見過這么大的雪,總有些期許。 到了現(xiàn)在,卻發(fā)現(xiàn),大雪原來也沒有那么浪漫。 低下頭,雙手揣進衣兜,快步往宿舍走去。 突然被人從后面摟住了肩,平頭大口大口喘著氣:“總算跟上你了,你走那么快干嘛?” “你跟著我干嘛?” “終于考完了,我憋不住了,必須來問你了,你說,你和柏淮到底是什么關系?” “不是告訴你了嗎?!焙喫梢獠粍勇暽匕阉氖职抢_,不急不緩地往宿舍樓走著。 平頭哥卻有些瘋狂:“不對!不對!絕對不對!你們肯定不是純潔的aa關系!普通朋友會千里奔襲只為了早兩天見到你嗎!” 簡松意頓住腳,回頭看向他:“什么意思?” “哦,對?!逼筋^突然反應過來,“我還沒告訴你,前天晚上你發(fā)燒,是柏淮來照顧了你一夜,但是怕你競賽分心,就沒讓我說,現(xiàn)在考完了我才敢說。” 簡松意心里一緊,緩了緩,才問道:“是你打電話叫他來的?” “不是,是你發(fā)燒的時候一直叫柏淮,我尋思著我女朋友發(fā)燒的時候也是這樣叫我,我當時哄她,她就乖了,我就想讓柏淮哄你幾句,就給他打了個電話,但是我打電話的時候,他已經到北城了,問了我地址后十分鐘就到醫(yī)院了?!?/br> 那其實,柏淮來了,一考完試就來了。 像個傻子一樣,只為了早兩天見到自己,這么折騰。 簡松意呼吸一滯,加快速度往宿舍樓走去,想立馬找輔導員要到手機,問柏淮現(xiàn)在在哪兒。 而平頭跟在他后面,一路絮絮叨叨:“你不知道,昨天柏淮到的時候,正好是雪下得最大的時候,滿頭滿身都是雪,頭發(fā)都結冰碴兒了,真成冰塊兒面癱了,結果一看到你,眼睛就紅了。” 簡松意只想象了一下,心尖兒就泛起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