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然而今天,花灑突然停了。 喻嗔拿著花灑,全身的泡沫,呆了半晌。 她關了又開,依舊沒有用。 陽臺上熱水器咔噠響,就是不來水。 喻嗔揚聲道:“哥哥!” 喻燃并沒有理她,他安靜得沒有存在感,家里像是只有她一個人。 “哥!”她拍拍浴室門,試圖讓喻燃去看看。 房間里的喻燃以為她在胡鬧,淡定得眼睛都沒抬一下。 喻嗔沒辦法,她也不確定哥哥會不會修熱水器。 她用浴巾把自己裹嚴實,穿上拖鞋去陽臺,打算看看它究竟什么毛病。 喻嗔硬著頭皮,走上陽臺。 夏季太陽很溫暖,現(xiàn)在剛好四點,陽光恰好。老舊的公寓本就少有人住,對面只有幾顆無人修剪的大樹。 喻嗔并不擔心有人看見自己,她偏頭,皺眉觀察熱水器。 柏正沒有想過她會親自出來,他以為她會讓喻燃出來看看。 因此他站樹下,抬眸,猝不及防便看見了裹著浴巾的少女。 她仰起脖子,天鵝頸白皙修長。 少女一只手拽著浴巾,手臂和小腿露在外面,正對著熱水器拍拍打打。 柏正盯著她。 他站樓下,從下往上看,目光在她浴巾下凝視幾秒。 少女一雙腿筆直修長,她偏偏還踮起腳。 燥熱的夏季,陽光是溫柔的金色。 柏正狼狽低頭,捂住鼻子。 他咬牙,松手一看,滿手血。 第64章 虔誠 喻嗔自己敲了幾下, 但她不知道管不管用。她回到浴室開了一下花灑, 依舊一滴水不出來。喻嗔只好再次回到陽臺上,盛夏的陽光溫暖, 披條浴巾并不冷。 她始終覺得哪里不對勁, 喻嗔四處看看, 大樹枝繁葉茂,雀鳥躍上枝頭,偏頭看她。 喻嗔低眸,終于看見樹下的少年。 因為大樹繁茂, 他一身褐色運動服,十分不打眼。 他也正好抬起頭, 對上她的眼睛。少年眸光帶著幾分閃躲, 別開眼睛。 喻嗔愣了愣,她看看自己的角度和他的角度,臉一下紅得徹底。 她頭腦空白了一瞬,忍住了一聲沒吭,跑進屋子里找了夏涼被裹住自己。 喻嗔回到陽臺,怒道:“柏正!” 柏正的反應也很快, 趁她藏春光,他手上的血全擦到棒球帽上,然后把帽子往樹枝上一掛。 少年調整好表情,手插兜里, 含笑應了一聲。 “你在這里做什么!” “不很明顯嗎, 找你啊?!?/br> “你看到什么了!”盡管很不想問這個問題, 但喻嗔實在忍不住。 柏正頓了頓,看一眼她裹到腳踝的被子,道:“你家熱水器壞了?!?/br> 別的呢?喻嗔漲紅了臉,到底沒勇氣再問這句話。 柏正仰頭,問她:“我會修,需要幫忙嗎?” 喻嗔立即否決:“不要,你趕緊走?!?/br> 柏正并不意外,懶懶靠樹邊:“那你修,我看著你修好?!?/br> 喻嗔能修好才怪!她又羞又惱,柏正肯定站了好一會兒,往她浴巾底下看。她拿起陽臺上的紙板、塑料瓶扔他:“混蛋,流氓?!?/br> 她準頭不好,這些東西又沒有什么重量,不需風吹,落下去也不在她想砸的地方,因此很少有砸中的。 柏正躲也沒躲,任塑料瓶輕飄飄砸到自己腦袋上。 陽臺上少女快要爆炸了。 他笑道:“夠了啊,你這樣不熱嗎?” 柏正也明白喻嗔不會給自己開門。 她認定他耍流氓,盡管他真不是故意撞見她…… 但少女顯然十分惱,她家積攢起來,準備賣的“廢品”全扔在他腳邊了。 柏正干脆往樹上爬。 他動作很利落,甚至帶點兒酷,喻嗔頭皮發(fā)麻:“你做什么?” 柏正站在枝干上,半蹲著,蓄力前看她一眼。 粗壯的枝干離陽臺少說兩米距離。 他眸光冷靜沉著,往喻嗔家陽臺上一跳。 喻嗔捂住唇,壓抑住驚呼聲。 下一刻,少年成功落在了她家窄窄的陽臺上。 喻嗔被嚇得心砰砰跳,他還有空逗她:“刺不刺激?” “你有病嗎?摔下去怎么辦?” 柏正眼里帶著笑意:“還知道關心我啊,不是認定我耍流氓嗎?我先幫你把熱水器修好,別生病。” 他神情頗坦然,徑自走向熱水器。 喻嗔一時倒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冤枉了他。 柏正身高足夠,抬手就能檢查問題。 剛剛看到那一幕太讓人上火發(fā)躁了,他心不在焉,把螺絲釘擰回去,喻嗔走到他身邊,帶著幾分別扭,輕聲問:“你真的什么都沒看到嗎?” 柏正失笑:“對,是?!?/br> 喻嗔松了口氣,站在他身邊看他修。 柏正怕她感冒,動作不含糊,很快修好熱水器,他道:“你再試試?!?/br> 喻嗔剛要點頭,結果他轉身,少年運動褲上,帶著比褐色更深的幾點痕跡。 調香的人,鼻子本就靈敏。 她嗅了嗅,香水味早就散得差不多,那絲他身上淺淡的血腥氣,終于能被人捕捉。 柏正看見她打量的目光,在心里低低罵了句。 他神情平靜,還算鎮(zhèn)定,手插兜里看著她:“去洗澡啊?!?/br> 少女眸中有片刻茫然,隨即臉色幾變:“柏正,你這個騙子!” 她臉頰像三月桃花,拿起身邊的掃把,毫不客氣往他身上招呼。 “色胚!離開我家?!?/br> 柏正說:“巧合,我最近火氣重,當真什么也沒看見。” 喻嗔再信他,就是最大的傻瓜。 她抿抿紅唇,打在他身上,混蛋混蛋! 柏正讓她打了好幾下,腿上全是喻嗔家掃帚上的灰。他由著她打,半晌握住那掃帚,順手一拉,少女連人帶被子被他扯到懷里。 懷里軟軟一團,凹凸有致。 她頭發(fā)亂糟糟的,一半挽起,一半落下。像個炸毛的小毛球。 然而一雙水眸委屈又憤怒,像是要生生咬他一口。 靠這樣近,他終于再次清晰地聞到了她身上那股香。 他眼神溫柔下來,幾乎虔誠地,手指輕輕觸上她臉頰。少女柔軟氣鼓鼓的臉,蝶翼般的長睫。 喻嗔從未見過他眼里這幾分癡,第一次在他黑瞳中看清楚。 她惱怒道:“松手,不然我哥打死你。” “你可以自己動手。”他點點自己心口,“往這里打,你隨意?!?/br> 喻嗔沒和他客氣,狠狠捶了兩下。柏正笑笑,忍不住在她發(fā)頂一吻。 “別生氣,我真不是故意的?!?/br> 喻嗔臉頰又開始發(fā)燙,她像是捉住了一個心懷不軌的小偷,語氣都快顫抖了,她指控道:“你終于承認了!” 他彎唇,如實夸贊道:“嗯,很美?!?/br> 喻嗔呆了好幾秒,反應過來恨不得和他同歸于盡:“柏正!” 柏正握住她的手,揉揉她頭發(fā):“先去洗澡吧,我不走,就在這里等你,你到時候過來殺了我都成?!?/br> 他把人放開,眼帶笑意看她。 別人說這話,頂多是哄人。可柏正說這話,一下子讓喻嗔想到他自殘那一刀。他的喜歡偏執(zhí)而熱烈,她真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柏正估計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她毫無辦法,世上任何一個人,對這樣的人都沒辦法。 喻嗔挫敗極了,跑進浴室,反鎖住門,飛快地洗了個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