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倩哪敢抬正眼去瞄傅從淵。

    低順著眼，胡亂點著頭“嗯嗯”了兩聲，接過紙巾，匆匆擦了擦嘴，囫圇道：“謝謝?！?/br>
    “沒事兒?！备祻臏Y輕笑。

    明明是臘月寒冬，林倩卻感覺熱地要死。

    側(cè)眸，余光一掃，掃到了映在酒柜玻璃鏡上面紅耳赤的自己，跟喝醉了酒似的。

    “……”可太特么尷尬了！

    她低下頭，垂著眼簾，躲避傅從淵皺眉不解的目光。

    媽喲，心亂如麻。

    她還要絞盡腦汁思忖著飯后自己要怎么樣再和傅從淵淡定共處。

    好在，傅從淵的接了一通電話及時解決了她的這個困擾，工作黨不比學(xué)生黨，工作黨的假期做不到徹底的無憂無慮，況且已經(jīng)初三了，再過三四天，就又回到了朝九晚五還要加班的忙碌生活。

    掛了電話的傅從淵三兩口就吃完了碗里的米飯，擱下筷子，囑咐林倩快點把寒假作業(yè)完成后，起身匆匆道別，匆匆離去。

    林倩扭頭盯著他的背影，有點絕望。

    這就是位教導(dǎo)主任吧！

    這怎么可能是她找的男朋友！

    她回過頭，就看見她爸欲言又止地盯著她。

    林妄洲其實有點懷疑，飯前童瑤發(fā)過來的信息被林倩給窺探到了，但林倩瞥了以后沒反應(yīng)，他當(dāng)時自然也沒有主動去聊起這個話題。

    他甚至有點慶幸地想，得虧自己收手機(jī)的動作夠快。

    然而這會兒，懷疑的種子又破土而出了。

    林倩的臉皮有多厚，他這個做爸的不是不知道。

    但現(xiàn)在，林倩害羞了，臉上泛起的微微紅暈，蕩漾在兩頰已經(jīng)有小半個小時了。

    他當(dāng)時就把童瑤發(fā)過來的那句話給刪了。

    林倩用冰涼的手背撫了撫臉，給紅成猴屁股的臉頰降了降溫，傅從淵一走，她的呼吸才順暢起來，整個人也漸漸表現(xiàn)地自在些，一自在，她底氣就足了，目不躲閃地直視著林妄洲。

    “怎么了嗎？”

    她這會兒倒是變得聰明了，為了更進(jìn)一步地證實自己的猜想，選擇裝傻充愣，避免打草驚蛇。

    林妄洲瞇著眼，上上下下地斜睨著她，“你臉很紅?！?/br>
    高手過招，不動聲色。

    林倩如坐針氈，她故意看向別處，抬手扇風(fēng)：“是嗎？可能暖氣開太大了吧?！?/br>
    頓了頓，反問：“爸爸，你不覺得熱嗎？”

    掐著大腿，神色自若。

    林妄洲連外套都沒穿，反倒是林倩，又是大衣又是圍巾的，層層裹起，不熱才怪了。

    他沒有放過她的微表情，卻也實在沒有看出什么不對勁的地方，而且，她給出的理由也還算合情合理。

    再試探下去就露餡了。

    林妄洲答了聲“不熱”后，就沒有再追著林倩不放了。

    林倩松了口氣，趁其不備，拍拍胸脯。

    他越這樣，她越懷疑。

    為了證實她的懷疑，她先是耐著性子按兵不動了一下午，等到了晚上，她故意抱著試卷來到她爸的房間，假意投誠：“爸爸，請你監(jiān)督我?！?/br>
    燈光明亮，四周寂靜。

    被嚇了一跳的林妄洲露出關(guān)愛智障的表情，他讓出座位拉開椅子：“你就在這寫，我先去洗個澡?！?/br>
    林倩眼眸里放了光，按捺住求之不得的雀躍，正襟危坐，裝模作樣地罷罷手，“去吧去吧，不用管我?！?/br>
    話落，她的視線悄無聲息地落在床頭柜上的手機(jī)上。

    待林妄洲離開，林倩又“指揮”林嘉衍下樓給她洗個蘋果，支開了所有人，她偷偷伸出了罪惡之手。

    查看了她爸的手機(jī)。

    她絕不多看，就看她中午時的驚鴻一瞥。

    對話框內(nèi)。

    前面毫無營養(yǎng)的對話還在。

    然而，完全沒有那句話的蹤跡。

    就好像她看到的只是錯覺。

    林倩皺了皺眉頭，把手機(jī)放回原位，陷入了沉思。

    老實講，她不相信自己會眼花到那種程度。

    她得多會臆想，才能想出那么一段話來。

    她嘆氣，乖乖回到書桌前，發(fā)呆。

    ………

    ……

    年一過，時光飛逝。

    開學(xué)的警鈴也悄悄打響。

    趙朗天天在群里吆喝，說是作業(yè)做不完了，誰當(dāng)當(dāng)好心人，做好了就借給他抄抄。

    林妄洲拍了他的成果，嘚嘚瑟瑟地甩出去給趙朗看。

    趙朗：『靠，洲哥悶聲干大事啊！』

    給了根桿子，林妄洲就不管不顧地順著往上爬了：『你以為呢？』

    『我已經(jīng)不是去年的我了?！凰N起二郎腿。

    為抄作業(yè)，趙朗趕緊迎合著拍馬屁。

    拍著拍著，再點開大圖仔細(xì)看了眼。

    尼瑪，這跟老師布置的不是一回事。

    老師布置的林妄洲當(dāng)然也完成了，不過他故意放其他的額外追加完成的練習(xí)卷，不外乎是為了提醒在群里潛水的童瑤，他準(zhǔn)備去遂溪了。

    閑聊了十多分鐘。

    童瑤的消息進(jìn)來。

    她說：『我過兩天來北京?！?/br>
    提前過來，把學(xué)費交了。

    林妄洲垂了眼簾，唇角上揚，勾出一抹笑。

    這消息可比預(yù)想的要好，他定了定心，接過林嘉衍給他倒的白開水，杯中騰起淡淡的白霧，模糊了他的視野，打不了字，索性語音，“行，到時候我們?nèi)ソ幽恪！?/br>
    “我媽要回來了？”林嘉衍耳朵一動，在他身邊坐下，林妄洲側(cè)眸，頗為愉悅地“嗯”了聲。

    短暫的安靜。

    林嘉衍回了頭，抬眸看了眼樓上，樓梯間一眼就望到了盡頭，扶手上還掛著幾縷陽光，半晌，他收回視線，側(cè)頭凝視著林妄洲，問出他心中的疑慮：“爸啊，你有沒有覺得，我姐最近有點奇怪？”

    “嗯？”林妄洲還真沒注意到。

    見他這樣，林嘉衍頓生不滿，難得的，反過來的，恨鐵不成鋼：“你這樣讓我想到一句話?！?/br>
    “父母是真愛，孩子是意外?！?/br>
    “……”

    林倩的神神叨叨已經(jīng)持續(xù)了一個多星期。

    她的好奇心特別重，吃瓜吃到自己身上，她也興致勃勃，她急于找尋真相，但又無從下手。

    她爸她弟還有她mama那邊總不能明問的。

    狗急了還跳墻，林倩有時候就想，要不然直接沖出去去問傅從淵好了。

    可惜，有賊心沒賊膽。

    最關(guān)鍵的是，傅從淵已經(jīng)有段時間沒有聯(lián)系她了。

    也不是沒有聯(lián)系，就是錯開彼此時間段的交流。

    他似乎變得很忙，忙得焦頭爛額的那種。

    年后的工作都堆在一塊兒了。

    林倩往上翻看聊天記錄，發(fā)現(xiàn)她和傅從淵的對話是完完全全流淌在知識的海洋中的。

    找不到半點曖昧的語句。

    或者說是容易引起她警覺的內(nèi)容。

    克己守禮。

    像極了普通家教與所帶學(xué)生應(yīng)有的關(guān)系。

    “……”

    以至于，讓她動搖了最初的堅持。

    怕是她那cao心的老父親和老母親的腦補(bǔ)吧？

    想她在蒼樺在遂溪高中，只要稍稍和某位男同學(xué)走得近一些，她爸就渾身利刺豎起的模樣。

    聰明了一時的林倩就猶猶豫豫地推翻了她自己之前所有的推測，然后，豁然開朗。

    林倩伸了個懶腰，起身走出房門，下樓覓食。

    剛走到樓梯口，抬眼，就對上她爸和她弟萬分關(guān)切深深憂慮的目光。

    “？”嘛的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