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認(rèn)識到了這一點,元姝公主崩潰了。 女兒整日哭天抹淚尋死覓活就算了,娶個兒媳婦也整日耷拉著一張愁苦的臉,進宮請安好像被人按著腦袋完成任務(wù),讓萬皇貴妃都快患上心梗的毛病,與后面三四皇子娶的媳婦兒形成了鮮明對比。 二皇子被封為湘王,封地富庶,南齊帝表面上依舊維持著對二皇子的疼愛,至少三皇子與四皇子在這一方面就比不上二皇子。 三皇子封為遼王,娶的妻子是國子監(jiān)祭酒的女兒,清高的讀書人家,謹(jǐn)言慎行,每回入宮請安都不會出差錯,只是封地寒冷,與二皇子的封地中間還隔著好幾個州,做慣了二皇子尾巴的他好像被人抽了主心骨,成婚之后好些日子都盤桓在二皇子府,眼淚汪汪的表示:往后見不到二哥,弟弟我的心好痛啊,一想到要與二哥分別,我的心都要碎了,二哥你可不能因為離的遠就把弟弟給忘了。 二皇子也一再安撫他:不會不會,咱們兄弟倆情比金堅,哥哥無論如何都不會忘了你的。 這個弟弟雖然沒什么大本事,但勝在拍馬屁業(yè)務(wù)熟練,且對他忠心耿耿,從無二心。上輩子他帶人逼宮皇太孫,登上至尊之位被人詬病,三皇子便是他推出去向朝臣及子民展示的兄弟情深的樣本,證明自己并非嗜殺狠毒之人,而是寬厚仁愛的兄長。 二皇子與三皇子所娶的妻子都是京里的大家閨秀,婚姻生活平淡安穩(wěn),至少王妃都知禮,但四皇子妃就……有幾分出格了。 有時候萬皇貴妃都要慶幸當(dāng)初與楊氏女結(jié)親被她自己攪黃,如今來看都是天意,讓她不由慶幸自己兒子沒娶楊氏進門。 四皇子封為慶王,恰是楊巍駐守的慶州苦寒之地,也不知道是南齊帝覺得這個兒子太過老實,怕去了地方上不懂變通,被人欺負(fù),找個岳父替他撐腰,還是想要讓慶王將來接替楊巍手中的兵權(quán),替皇太孫守護南齊江山,總之慶王元鑒的封地與親事有著莫大的關(guān)聯(lián),與前面兩位皇子都不同。 楊銀君婚前與四皇子見過幾次面,大多都是在唐瑛的陪伴之下,至少在發(fā)小的提醒之下對自己的作派還是很懂得收斂,生怕嚇跑了文弱的四皇子,于四皇子來說就是個容貌普通膽大的女孩子。 新婚之夜,眾賓客散去之后,四皇子入洞房挑完蓋頭,兩人共飲合巹酒的時候,楊銀君就露了形跡。 皇家御釀,甫一入喉便勾起了她肚里的饞蟲,楊銀君喝完杯中酒頓時雙眼大亮:“好酒!”提起小銀壺對嘴咕嘟咕嘟灌了下去,灌完了還不過癮,向旁邊侍候的丫環(huán)詢問:“能再上一壇子酒嗎?” 元鑒:你當(dāng)這是酒樓???! 楊銀君的人生信條是委屈了誰也不能委屈自己,提箸開吃,還一邊招呼元鑒:“四殿下吃,吃?!睂λ幕首痈娘埵澈苁菨M意:“這菜做的不錯,就是rou少了點兒,切的不是絲就是丁,若能再上一扇烤羊rou就好了。” 她談興極濃,提起烤羊rou便不由自主要流口水:“殿下有所不知,慶州的烤全羊最是好吃,只加一點鹽巴烤的金黃都能吃的滿嘴流油,一點也不膻,再加點香料就更不必說了。若是慶州的烤羊rou再加上宮里的御酒,不知道得多美味?!?/br> 元鑒:……聽起來,慶州似乎也不是那么苦寒偏塞了。 他受封慶王,封地遠在西北苦寒之地,容嬪娘娘哪怕晉升為容妃,聽到這個消息也幾乎哭的死去活來,好像過幾日母子之間便要生離死別一樣,鬧的元鑒都不知如何開口去勸。 不過眼下,兩人吃飽喝足,宮人侍候洗漱完畢,楊銀君用目光掂量一番文弱的四皇子,彎腰打橫就將元鑒給攔腰抱了起來,神情熱烈奔放:“殿下,咱們該辦正事了?!?/br> 元鑒本來便是個文弱清秀的少年,被媳婦兒抱起來就算了,還……新婚之夜都是她主動,男人的自尊都要被她給碾的粉碎,內(nèi)心流淚:父皇,您這是給我找了個什么樣的媳婦兒?。?/br> 次日三對新人入宮拜見帝后,前面兩位都中規(guī)中矩,問什么便答什么,輪到楊銀君,南齊帝問起慶州,她便向南齊帝提議:陛下,您宮里佳釀好喝,慶州的烤羊rou好吃,這兩者配在一起,恐怕是天上神仙也不及。 南齊帝被她惹的大笑,竟不覺得她莽撞無禮,還當(dāng)場賜了兩車御酒,讓她回慶王封地的時候帶回去配烤羊rou。 別的王妃進宮都謹(jǐn)言慎行,她倒好,頭一日進宮便向陛下討酒喝,在宮內(nèi)傳開之后,不知道有多少人當(dāng)作笑話一般傳,惹的容妃娘娘狠哭了一場,叫兒媳婦進宮聽訓(xùn)。 楊銀君哪里是老實聽訓(xùn)的性子,見到婆婆哭的淚眼婆娑,不但不對自己的行為進行反省,還疑惑道:“難道是母妃饞兒臣的御酒?”她露出一臉rou痛的表情:“要不,兒臣分您半車?” 容妃娘娘哭的更狠了。 楊銀君:“要不,兒臣分您一車?可不能再多了。就這剩下的一車,兒臣還要帶回去跟我爹分呢?!?/br> 唐瑛聽完她安慰容妃娘娘的場景,差點笑破了肚皮。 “你這是不氣死容妃娘娘,不肯罷休吧?”那位娘娘她也見過,是個膽小怕事能忍的主,所以生出四皇子這種孩子也不奇怪,最要命的是偏偏碰上了個膽大包天的楊虎妞,對婆婆的眼淚不當(dāng)一回事就算了,安慰的方式也離奇詭異,聽起來很像故意使壞。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明天見。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哪里氣母妃了?”楊虎妞百思不得其解:“我好心分她御酒,那可是尋常難見的好東西。” 她一片好心孝敬婆母, 沒想到容妃哭的幾乎昏天暗地, 她皺著眉毛, 終于顯露出一點已婚婦女的煩惱:“不過婆婆哭起來真是……娘們唧唧的,輕不得重不得,讓人頭疼的很?!?/br> 唐瑛爆笑:“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 比漢子還糙?!?/br> 虎妞對此持不同意見, 壞笑著湊近了唐瑛說悄悄話:“瑛子你別說, 我家殿下就比姑娘還害羞?!?/br> 唐瑛一巴掌拍在她腦袋上:“你又欺負(fù)四殿下了?” “哪有?細(xì)皮嫩rou的小郎君, 我哪舍得?”這貨還頗有年長者的自覺:“再說我比他還大著兩歲呢, 欺負(fù)小兄弟, 說出去都要丟了我們老楊家的臉面?!?/br> “真沒看出來, 你還記得老楊家的臉面呢,宮里這會兒可都傳遍了,四皇子妃與容妃娘娘婆媳不合, 做兒媳婦的氣的婆婆哭個不住,眼睛都腫了, 連去皇后宮中請安都不能, 你可長點心吧?” 虎妞:“……我又不能帶她騎馬打獵,指望讓我坐在母妃宮里逗她開心取樂就更沒希望,哎喲成親真是煩人?!彼l(fā)出過來人惆悵的嘆息:“算了算了, 交給元鑒去處理吧。” 四皇子對親娘的反應(yīng)更是疲于應(yīng)對,他坐在容妃娘娘封妃之手新搬進來的清霜殿,無奈道:“母妃您到底在哭什么呀?王妃她也不是故意的, 宮里傳的沸沸揚揚,連兒臣都知道了。您有話就直說,不用一直哭啊?!?/br> 容妃娘娘見到兒子,好像找到了主心骨,哽咽流淚:“你媳婦……你媳婦她什么意思?頭一回見陛下,就跟陛下討酒喝,哪家子媳婦兒是這樣的?滿宮里都當(dāng)笑話傳,她自己還不覺得。我做婆婆的教她規(guī)矩,她居然胡攪蠻纏,還說要分我一車子酒,到底什么意思嗎?” 四皇子扶額,想起自成親之后楊虎妞的習(xí)慣,心情好了命丫環(huán)燙壺酒喝,心情不好就更要燙兩壺酒來喝,于她來說御酒可是相當(dāng)難得的好東西,能舍得送清霜殿一車御酒,那一定是忍著rou疼才下的決心。 他幾乎可以想象楊虎妞當(dāng)時的表情,一定很不愉悅就是了。 萬幸容妃娘娘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依舊堅定拒絕了她的提議。 “她自己沒事喜歡喝兩口,能送您也是孝敬您的意思,您老別多想啊?!?/br> 容妃:“沒事喝兩杯?她沒事兒還干嗎?” 四皇子:“打拳舞木倉上酒樓聽曲子出城圍獵……”發(fā)現(xiàn)媳婦兒業(yè)余生活多姿多彩。 他忙起來沒功夫陪王妃,但楊虎妞也不是能閑在后宅子里的女人,每日晚歸問起她當(dāng)日行程,總聽她興致勃勃歷數(shù)外面有意思的事情。 元鑒聽她講的高興,不知不覺也能多吃一碗飯,貼身侍候的小路子還說:“打從王妃嫁進來,咱們府里可熱鬧多了。” 想想還真是。 容妃娘娘一聽再次崩潰:“……這哪里是女人?。空l家媳婦嫁進來不在后宅相夫教子,天天跑外面瘋玩?” 兒媳婦所為,極大的挑戰(zhàn)了她的三觀。 四皇子還嫌刺激的親娘不夠,居然又說:“聽說王妃從小在邊關(guān)就是這么過來的,過段日子到慶州,兒臣恐怕也得適應(yīng)這樣的生活?!?/br> 容妃光是想想就心疼的不行,感覺兒子就是個被兒媳婦欺負(fù)的小可憐,淚眼婆娑拉著兒子的手哭:“兒啊,咱能不去慶州嗎?” 元鑒:“……這事兒得問父皇?!?/br> 容妃:“……” 元鑒在宮里安慰完親娘,心神俱疲的回到慶王府,迎接他的是院子里打的難分難解的兩個人。 唐瑛與楊虎妞各拿了一根用石灰包頭的棍子切磋,雙方身上各有被棍子戳到的白點,旁邊計數(shù)的仆人們興奮圍觀。 “王妃輸幾招了?” “六招,沒看王妃身上要比唐大人多好幾個白點嘛?!?/br> “王妃會不會輸光一車酒啊?要不把王爺找回來?” “……這兩位,王爺能惹得起哪一位?” 元鑒額頭幾乎要滴下冷汗——聽起來怎么覺得自己很可憐的樣子? “這是做什么呢?”侍衛(wèi)長伍興開道,喝了一嗓子,看熱鬧的仆人們讓開一條道,向他行禮。 元鑒注目場中,去年冬天工部新移植的花草樹木,春暖花開之后長勢不錯,入夏之后滿園姹紫嫣紅,如今就好像往后園子里丟進去兩只猢猻,打的殘紅斷枝紛紛落地,好像被洗劫了。 他頭疼不已:“你兩個別打了?!?/br> 唐瑛率先后退兩步,以示休戰(zhàn):“你家王爺回府了,今日且饒了你?!?/br> 楊虎妞打的興起,又不舍得輸酒給唐瑛,對她緊追不舍:“不行不行,我先前還沒調(diào)整好,咱們再來。我家王爺來了正好觀戰(zhàn)?!?/br> 元鑒:“……” “唐掌事,關(guān)于秦尚書監(jiān)斬的日子要不要再斟酌一下?” “王爺且等我一下?!碧歧牭接泄珓?wù),徹底罷戰(zhàn),回身問計數(shù)的仆人:“我到底贏了幾壇子酒?” 計數(shù)的仆人都是慶王府里奴才,頂著慶王妃要殺人的目光期期艾艾:“三……四……” 唐瑛:“不老實小心我割了你們的舌頭!” 仆人干脆閉著眼睛悲壯道:“七壇!” 唐瑛眉開眼笑扔下棍子丟給他一塊碎銀子:“乖,賞你的?!?/br> 楊虎妞:“瑛子你又耍詐!”這丫頭蔫壞,居然敢嚇唬她府里的仆從。 唐瑛拍拍身上的白點:“愿賭服輸啊,勞煩王妃回頭派人把輸?shù)木扑偷轿腋先??!迸ゎ^丟下心疼的臉色都變了的楊虎妞,偕同元鑒往前院書房去:“前幾日我府上可是收到一大筆銀子,送禮的人求留下秦尚書的性命,說是讓再拖拖?!?/br> “我府上也有幾撥人來送禮,想要替秦尚書留一條命,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家的。” 秦尚書的罪責(zé)已經(jīng)查清,不過關(guān)于量刑朝中又是一番爭論,南齊帝震怒非常,擺明了要秦尚書的性命,但接連往唐府及傅府還有慶王府送禮的人就沒斷過。 唐瑛很是疑惑:“拖延有用嗎?最近也沒有大赦啊?!逼渲杏幸粨苋怂投Y送的十分高調(diào),還一再說若能保得秦尚書的性命,他家王爺一定對唐掌事感激不盡。 聽起來便是二皇子府的人。 四皇子:“重禮呢,你都拒絕了?” 唐瑛一笑:“哪能呢?人家用心挑選過的禮物我哪里好冷著臉拒絕,讓守門的小廝連貼子一起留下了?!?/br> 四皇子擔(dān)憂不已:“……這樣不太好吧?若是讓父皇知道?” 唐瑛:“哦,我半夜把東西悄悄運到禁騎司,轉(zhuǎn)天就運進宮里送到了陛下面前?!彼€自嘲道:“也不知道是充了陛下的私庫還是充了國庫,可能我天生就是窮人的命,送上門來的財物都不敢收?!笨偢杏X自己丟失了好幾個億,與億萬富翁失之交臂,不是不心疼的。 元鑒:“噗——二哥真是人才!” 這招高妙! 他轉(zhuǎn)天也借鑒唐瑛的做法,來者不拒的收下,轉(zhuǎn)頭就送到了南齊帝面前,還做出一副膽小老實的模樣:“兒臣不收,那些人就堵著門天天來,兒臣只好收下了,想著交到父皇手里就安心了。” 南齊帝面色鐵青:“這些不長眼色的東西!” 他已經(jīng)連著幾日收到唐瑛傅琛“轉(zhuǎn)送”的厚禮,如今再加上元鑒收到的,更是加重了處斬秦尚書的決心。 ******* 紅香悄悄兒約了二皇子,向他通風(fēng)報信:“殿下,您可千萬別再派人向唐瑛送禮請求留下秦大人一命了,這個小賤人,她轉(zhuǎn)頭就將禮物全都送進了宮里。” 二皇子摸不著頭腦:“本王幾時向唐瑛送禮了?” 紅香小心翼翼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也是去唐瑛的廨房看到她整理禮單,問了兩句,聽她講的,說是殿下府上派人送去的重禮,還說殿下重情重義,肯為了岳父奔波,可惜……遇人不淑?!?/br> 她還未進二皇子府,對正妃秦新眉嫉妒不已,巴不得秦尚書死在牢里。 二皇子大驚:“你確定?沒欺瞞本王?” 紅香臉頰紅透,眼眶里含了兩泡淚,嬌滴滴替自己分辨:“我的一顆心早就給了殿下,只盼著殿下好,聽說此事趕忙跑來給殿下通風(fēng),殿下卻這般疑心于我,可見好人難做?!毖蹨I順著白凈的臉頰滾落,美人垂淚,很有幾分賞心悅目之感。 可惜元閬無心纏*綿,對此美景視而不見,拉著她的手安撫:“都是本王的錯,這不是乍一聽聞有點慌嘛,也不知道是誰大費周章來對付本王,你且別哭?!?/br> 紅香想著立了一功,總要嘗點甜頭,順勢偎進元閬懷中,把玩著他腰間玉佩,嬌滴滴問:“殿下準(zhǔn)備幾時納我進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