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jié)
半個小時后,齊星漢在郭勇的指導下,又多發(fā)了一張自己的照片。 等發(fā)完,齊星漢才坐在沙發(fā)上深思了一下,發(fā)自己的照片又有什么意義呢? 牧水是吃完早餐兩個小時之后,才發(fā)現(xiàn)手機沒有信號的。 他平時就很少使用手機,所以一時半會壓根想不起來打開手機看一看。在告訴了卡格拉應該怎么做之后,牧水瞪著手機上打了一個“x”的信號欄,茫然又無助地看向了一邊的談鏡。 “這里沒有信號嗎?” “深山老林么,可不是沒信號嗎?!闭勭R笑著說。顯然已經(jīng)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牧水自己可以不打電話,不上網(wǎng)。 但卡格拉還得打電話出去。 牧水站起身:“那要下山才有信號嗎?” “也不用,你去個開闊地帶就可以了,我?guī)闳ァ闭勭R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了。袁盛扣著面具,背對著他站在不遠處的前方。談鏡突然有種他隨時會轉過身,把自己腦袋擰掉的感覺。 “袁哥帶你去吧?!闭勭R本能地改了口。 袁盛轉過身:“你也一起去。” 談鏡愣了下,點了點頭,骨頭喀拉喀拉響:“……好勒。” 牧水揣上手機,焦嚴拎上卡格拉,談鏡在前面帶路,袁盛……袁盛走在牧水身邊。 有時候走得近了,他就會突然拉開兩步距離。 牧水心里差不多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在心里悄悄嘆了口氣,袁盛的狀況還沒有改善嗎……下次試試他的治療方法吧…… 牧水想到這里,于是也很自覺地往旁邊挪了挪,想要和袁盛再多拉開一點距離。只是他才剛邁出去兩三步,袁盛的手臂斜里伸出來,又一把把他拽了回去。 牧水:“???” 不是要避開一點嗎? 之后牧水陸續(xù)試了好幾次,都是走不了兩步,就讓袁盛逮回來了,他胳膊長,牧水身形輕,就跟逮小雞崽一樣就撈過去了。 牧水就只好不怎么亂動了,就這么看著袁盛自己走近點兒,又拉遠點兒,然后再走近。要是不知道的,估計會以為袁盛的原型是蛇了,走的全是蛇形。 之前上山的時候,是袁盛背著他上來的,牧水當時又累得厲害,迷迷糊糊的,壓根沒注意山上的環(huán)境。到了這時候,牧水才發(fā)現(xiàn),他們是真的置身在深山老林之中。周圍別說是登山的旅人了,就連飛鳥都幾乎絕跡。 要不是一眼望去,滿眼都是披著霜雪的參天大樹,霜雪蓋不住蔥郁的生機,牧水都以為,這兒是個鬼地方了! “有信號了?!蹦了皖^看了看手機,說。 牧水正準備把自己的手機遞給卡格拉。 袁盛突然扣住了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推了回去,轉而遞上了自己的:“現(xiàn)在打?!?/br> 卡格拉接過了袁盛的手機。 袁盛給出去的那部手機,看上去陳舊不堪,但托在卡格拉的手里,卻讓他覺得沉甸甸的,一點都不敢小瞧,心說這玩意兒肯定別有玄機…… 卡格拉也就不敢耍小聰明了。 尤其是當著“齊”的面。 牧水的關注點倒不在這兒,他看著手機微微出了神。 這不是他的那個二手機嗎? 袁盛拿新手機和他交換了……怎么,怎么還在用? 正想著的時候,袁盛突然又伸手把手機從卡格拉手里拿了回來,緊跟著他轉頭看向了談鏡。盡管隔著一張面具,其實他臉上的表情壓根就看不見,連目光也都被阻絕了。 但談鏡就是沒由來地感覺到身上一冷。 于是談鏡自覺地遞出了手機:“還是用我的吧……” 卡格拉看他們這么慎重。 從一個十分先進的智能機,換成一個破舊的智能機,最后換成了一個小靈通……卡格拉徹底打消了那些歪腦筋。 光是拿手機給他打個電話,就警覺到了這種程度,如果他再悄悄動手被發(fā)現(xiàn)的話……那個大個子能把他生生撕成兩半吧? 卡格拉心底打了個哆嗦,一言不發(fā)地接過那個小巧的小靈通,開始撥號。 “嘟……嘟……”一段漫長的等待音,那邊突然被接了起來。 老式的小靈通手機,不僅手機鈴聲的音量大,手機聽筒的音量也一樣的大,甚至連外放都不需要,就能讓周圍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喂?!蹦穷^傳出了低低的,微微沙啞的男聲:“你是誰?” 小靈通手機的各種硬件顯然不太行,音質實在十分糟糕,男聲經(jīng)由聽筒傳出來,帶上了一點沙沙的電流聲,聲音還有點微微變調。 但還是有一點熟悉的味道,從聽筒傳遞,通過牧水的耳膜,抵達了他的大腦。 “我找潘?!笨ǜ窭吐曊f。 他的神色肅穆,口吻帶著點高高在上的味道,這么一看,還真有點人模狗樣,倒像是一個組織的首領的樣子了。 那頭人似乎離聽筒更近了一點,他冷聲說:“卡格拉,你現(xiàn)在在哪里?” 比起剛才的四個字,這次那頭的男人一共說了九個字。 牧水腦子里那點熟悉的味道,“?!钡囊宦?,貫通了他的思維。 是老師的聲音。 第69章 接頭 趁著卡格拉和對方對話的時候, 牧水轉身, 拉過了袁盛的手掌,動了動手指,在他的掌心一筆一劃地寫下了三個字:陳致遠。 然后牧水拉了拉袁盛的袖子。 袁盛卻沒動。 牧水急了, 怕再等一會兒,卡格拉這通電話就打完了。 牧水熟門熟路地把袁盛往下拽了拽, 并且順勢摘下了他的面具,湊在他耳邊小聲說:“名字?!?/br> 緊跟著, 牧水抬起手指了指卡格拉手里的小靈通。 袁盛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盯著牧水的手指定定看了幾秒,然后就飛快地挪開了目光。 袁盛和談鏡低低說了兩句話, 于是談鏡走到了卡格拉的身邊, 把手機拿了回來,對著那頭說:“我需要和陳致遠通話?!?/br> 牧水垂下了目光,掩去了眼底的色彩。 但他的手指卻不自覺地攥緊了。 老師見過袁盛, 見過卡格拉和焦嚴, 但還沒有見過談鏡,當然也不會對談鏡的聲音感覺到熟悉。 手機那頭的男聲突然頓住了。 但也就僅僅只是頓了那么一瞬間,很快男聲就再次響起了:“江城路龍骨街道187號, 晚上七點三十。”他的聲音微冷,并緊跟著補充道:“按照約定,不要再出意外。” 后一句話里,威脅的意味溢于言表。 然后電話就掛斷了。 卡格拉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完成了任務,他回過頭, 看著牧水:“……這樣,行了吧?” 談鏡收起手機,摸不著頭腦:“剛才那個名字,有什么特殊的意義嗎?人家都沒理咱?!?/br> 牧水嘆了口長長長的氣,低聲說:“謝謝你?!?/br> 這下他可以肯定,自己沒有聽錯,電話那一頭和卡格拉對話的,的的確確就是老師。 老師本就是心理學專家,在被談鏡叫出名字的時候,當然不會泄露出半點的慌亂。但也正因為這樣,他表現(xiàn)得太過于冷靜和自然了,像是根本沒聽見這句話一樣,就這么掠了過去。 事出反常必有妖。 老師的冷靜說明了,一,他對被人戳破身份,有提早的心理準備;二,假設潘和潘組織以外的人,都知道潘有一個名叫“陳致遠”的人,在對著他說出“我要和陳致遠通話”后,老師就會感覺到奇怪了。你知道我是陳致遠,為什么還會提出這樣的要求?老師當時一定會警惕起疑并進行反問,來判斷這通電話是在什么樣的環(huán)境下進行的。 可老師什么都沒有做。 可以說明潘組織內的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名,他的真名也更不可能泄露到外面。而且如果不是這樣,在被叫破真名的時候,他連那一秒的停頓都不會有,而是會表現(xiàn)得更加的天衣無縫。 老師迅速約定好新的地點、時間,大概是他也想知道,電話這一頭是誰知道了他的真名。 老師大概不會想到,卡格拉會在他們的脅迫下打電話吧? 更不會想到,他就在電話旁,把所有的聲音都收入了耳朵里吧? 打完這通電話,牧水的情緒一下子就變得低落了。 本來以為通過卡格拉,抓住幕后和他進行交易的對象,獲得與“潘”相關的更多的信息。 但事實上,卻讓腦子里本來就打了結的線索,現(xiàn)在完完全全滾成了一個毛線球,更理不清了。 老師是什么身份? 他為什么和潘有關系? 他之所以在失蹤很久之后,突然打給自己電話,并出現(xiàn)在別墅,是因為他從潘的組織內部,截獲了交易信息,于是代替了原本的交易人員前來,想要直接把他從卡格拉的手里接走嗎? 還有,老師阻攔他接手齊星漢、袁盛等人,又是什么原因呢? 現(xiàn)在看上去,這一切都不僅僅只是因為出于對他的關心和愛護了。 這種感情里摻上雜質的感覺,讓人覺得很不高興。 不高興得腦闊都痛了。 牧水抬手用力戳了戳腦門,大步走在了前面。 冷空氣撲面而來,一吸一大口,塞滿了嗓子眼兒。牧水狠狠嗆了幾下,嗆得肺里都痛了。不過那種不高興的滋味兒,倒是被肺痛的感覺壓下去了。 “我們要去江城路?!蹦了剡^頭和袁盛說,眼淚汪汪,說著打了個噴嚏,又跟著劇烈咳了好幾下,咳得鼻尖、眼圈,連帶兩頰和脖子根全都紅了。 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被煮熟了的蝦米。 可憐又可愛。 袁盛的面具還攥在牧水的手里,他的眼前沒有了遮擋,目光就能輕松捕捉到牧水的模樣。 他難受時皺起的眉眼,抿緊的唇,還有眼底的水光……每一個細節(jié),都深深烙在了袁盛的眼底。 袁盛:“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