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二十年多前,老吉梅內(nèi)斯還在世的時候,在桑托斯港東面約三十海里處的一座人工島內(nèi)部,建立了一個全世界絕無僅有的場所,并將其很直白地命名為——“人類農(nóng)場”,從這天起,這條特殊奢侈品的“供應線”便誕生了。 每個月的倒數(shù)第三天,吉梅內(nèi)斯家的貨船都會運一批補給和活人到島上,補給品不必多說,至于那些活人……有他們家族的敵人、有欠下巨債無法償還的賭棍、有“不識時務”的警務人員、有流浪漢、有死刑犯、還有被拐賣的婦女兒童;若趕上需求量大的時候,連無辜市民也可能遭殃。 這些人被帶到島上以后,就不再被視為“人”了,他們會被當作家畜一樣,受到非人的待遇。 島上有專門的技術人員,會根據(jù)“客戶”的需要來調(diào)配這些“貨物”的飲食、睡眠時間、還有日?;顒拥葍?nèi)容。 他們從不擔心“貨物”會不配合,在“不把人當人”這一前提下,他們有無數(shù)種方法能讓對象服從命令;若實在遇到難啃的骨頭,他們就會把那人扒光了固定在一個特殊的支架牢籠里,將混合了大量激素和抗生素的飼料通過一根喂食管直接插進其胃里進行“喂養(yǎng)”。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說是這個農(nóng)場里的日常。 最后,農(nóng)場里產(chǎn)出的“商品”,包括、但不限于……rou類、內(nèi)臟、乳制品、糞便、工藝品、以及一些特別訂制的物件等等。 或許有人會奇怪,這些東西真會有人要嗎? 答案是肯定的。 人的欲望沒有界限,且常常會因為膨脹而變的扭曲、畸形…… 在聯(lián)邦上層,有這樣一群人……他們的財富已經(jīng)累積到了合理使用怎么也用不完的地步,但又有很多比較張揚的揮霍途徑他們不能染指,所以他們中有些人,或者是這些人的子嗣、裙帶……會去追求一些超出普通人認知的“獨特享受”。 有的人喜歡品嘗特定口味的人類糞便,有的人喜歡嘗試各種“人料理”,還有的人喜歡骨頭、皮膚、毛發(fā)或者風干的內(nèi)臟等加工而成的工藝品。 “人類農(nóng)場”就是為這些“客戶”服務的,這幫人會花讓人匪夷所思的價格去購買這些“珍品”,有時還會提出各種要求,比方說指明要嬰兒或處女作為原料、或者用多少個不同的人的骨頭湊成一副國際象棋等等。 這個農(nóng)場在運作的生意、以及這里每天在發(fā)生的事情,如果拍成一部紀錄片,恐怕要比歷史上任何一部臭名昭著、喪心病狂的恐怖片都更加令人震撼和毛骨悚然,說這座農(nóng)場是“人間地獄”也毫不為過。 但它確實存在著,并存在了整整二十多年。 …… 2218年,11月28日,晨。 桑托斯港,“那艘游輪”的貨艙內(nèi)。 一個身穿黑西裝、拿著沖鋒槍、看起來像是小頭目的男人,正在跟一名工頭說著話。 “都在這兒了?” “啊,總共十六個人。” “你確定嗎?” “哈?你這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在你之前的那一任工頭為什么被撤職嗎?” “為什么?” “有一次裝貨時,他看上了貨物當中的一個年輕姑娘,結果就將其藏了起來,虛報了貨物數(shù)量。事后,他悄悄把貨帶回了自己家的一間密室里,自以為把人藏那兒就神不知鬼不覺,可以慢慢玩兒個痛快。” “哼……色膽包天啊?!?/br> “包不包天我不知道,但事情敗露后,他自己也被送上了島,說不定已經(jīng)被做成餅皮用來包餡兒了……” “放心吧,我可不是那種色迷心竅的蠢貨,尋花問柳的事兒……花點錢不就行了,干嘛要冒那種風險。” “我只是用最近的一個例子提醒你一下罷了,除了我說的那個蠢貨之外,之前也有對貨物動了惻隱之心而放人的家伙,但無論動機是什么……他們的下場都差不多,希望你能引以為戒?!?/br> “那我就多謝你的提醒了……” 兩人一邊做著貨物交接,一邊聊著些讓人頭皮發(fā)麻的內(nèi)容。 聊到一半時,西裝男的視線忽然定在了籠子里的兩個“貨物”身上,猶豫了兩秒后,他問道:“嘿,那兩個人……是什么情況?” 工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兩名肩靠肩、背靠墻坐著的中年男女。 他皺了下眉頭,應道:“哦,那兩個啊,前幾天剛抓到的;聽負責抓捕的人說,這對活寶居然敢手無寸鐵地摸進四號大麻種植場,但被巡邏的發(fā)現(xiàn)之后,他們倒是立刻投降了。四號場的幾個人輪番審問了他們好幾天,什么都沒問出來,搜身后只找到了兩張從臨沂飛圣保羅機票存根,還有兩張做得非常真的假身份證,就是那種……真到連機場的電腦都識別不出來的水平,但咱道兒上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門道?!?/br> 聽到這兒,西裝男拉著工頭往一旁挪了兩步,壓低了聲音道:“這不太對勁兒吧……我聽你這描述,怎么感覺這倆像是臥底啊?”他頓了頓,“你看這兩人的表情神態(tài),也和周圍的人不一樣……” 他說得沒錯,這一男一女,雖然外表看起來十分普通,就是那種隨處可見的、四五十歲的中年夫婦,但作為兩個受過了酷刑、被非法拘禁了將近一個月,并且即將被帶到某個未知地點去的人來說,他們的表情顯得過于淡定了。 他倆身邊的其他人,要么是已經(jīng)被虐的生無可戀、面如死灰的狀態(tài),要么就是擔驚受怕的神色,唯有他倆……不喜不悲、不怒不懼、不卑不亢,那神情……宛如兩個正在待機狀態(tài)的機器人,或者是在數(shù)學課上假裝聽得懂老師在講什么的學渣。 “呵……瞧你說的,就算是臥底,去了‘那里’,還能出得來?”工頭瞥了那兩人一眼,隨即接道。 “嗯……”西裝男沉吟一聲,心中念道,“也對……假設這兩人真的是某個組織派來的探員,他們肯定也不知道此行是要去哪兒,如果知道的話,恐怕他們早就亮明身份跟我們談條件了……反正一旦到了島上,就由不得他們了,進去的貨……全都只有死路一條?!?/br> 念及此處,他也就不再多說什么,只是點點頭,在手中的i—pen界面上簽了個名,完成了貨物的移交。 不過,出于謹慎,在移交手續(xù)完成后,西裝男還是特意在這兩人的資料旁邊分別寫了條備注——“盡快、優(yōu)先作為rou類處理”。 這樣一來,快的話,當天晚上這兩人就會死;不管他們是哪路人馬,死了……也就一了百了。 做完備注,西裝男的心中又定了幾分,不久后,貨船便出港了。 第十六章 安排 2218年,12月2日。 雄鷹郡,維也納。 橘色的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透入,慢慢攀上床沿。 直到那光線一路摸到了臉上,影織才從一陣呢喃中打著哈欠醒來。 她的樣子,和在網(wǎng)戒中心時大不相同,當時的她為了潛伏,長期戴著一張半植入型的纖維面具,那張臉看起來大約十六七歲、稚氣未脫、相貌平平,結合一頭油膩的馬尾發(fā)型,任誰都不會多看她一眼;但這會兒,摘去面具的她,看起來二十出頭,有著一張輪廓鮮明的、姣好的面容,那嬌小卻凹凸有致的身材,以及一頭精心打理過的秀發(fā),讓她走到哪里都有很高的回頭率。 影織起床的姿勢有點像是在做仰臥起坐,不同點在于她的手是自然地垂在身體兩側的;她僅靠著自己那纖細、柔韌的腰肢便輕松撐起了輕盈的身體,而其胸前那一抹高聳的弧線,則撐起了蓋在她身上的絲絨床單。 坐起來的影織,剛想舒坦地伸一個懶腰,她那還未完全清晰的視線中就出現(xiàn)了一些本不該出現(xiàn)的東西。 瞬間,她就驚得睡意全無,并本能地用手摁住了正從胸前滑落的床單。 “你是怎么進來的?”她的聲音和表情幾乎都在剎那間變得殺氣騰騰。 “這很重要嗎?”子臨回應時的語氣卻顯得很悠然。 此刻,他正坐在一張距離影織的床尾不足兩米遠的沙發(fā)上,手里拿著這間酒店房間里自帶的平板,瀏覽著網(wǎng)頁。 “哼……”影織也覺得自己的第一個問題并不重要,所以她冷哼一聲,換了個問題,“那好……你來干什么的?” “反正不是來看你裸睡的。”子臨回道。 某種角度來說,他這也是實話,從影織起身到現(xiàn)在,子臨還未曾正眼瞧過對方。 “所以……”一秒后,還沒等影織回應,子臨就接著說道,“我建議你先把衣服穿上、收拾收拾,我們再聊?!?/br>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建議當作放屁,現(xiàn)在立刻沖過去把你給宰了?”影織這會兒顯然是非常得不爽。 “殺我的理由呢?”子臨問道。 “就憑你‘溜進我的房間’這一條……就已足夠了?!庇翱椈氐馈?/br> “哦。”子臨隨口應了一聲,接道,“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嗎?” 影織聞言,愣了一秒,然后就想起……那回是自己先溜進了子臨的房間。 “兩碼事!”影織即刻高聲嗔道。 “是嗎?我怎么覺得是一回事呢。”子臨道,“你是不是覺得脫光了就能玩雙標???那我也脫了好了?!?/br> 話到此處,他居然真的開始解襯衣的扣子。 “你給我停下!”影織真是氣得想跳起來,但跳起來就便宜對方了,因此她只能忍著,“你先轉過身去!” “好啊?!弊优R說著,就站起身來,原地轉了一百八十度。 按理說,影織完全可以趁著這個時機直接從其背后發(fā)動攻擊的,但她并沒有那么做。 其一,她的確沒有充分的理由非殺子臨不可。 其二,她知道對方找她必有原因,想先了解一下情況。 其三,作為當事人之一,她自然是看過幾天前臨沂那邊的新聞報道的,雖然官方公布的消息水分較大,但她依然能從各種蛛絲馬跡中推測出子臨是一名相當強的能力者,真打起來……她并沒有十足的把握能贏。 綜上所述,還是穿上衣服再說吧。 “不許偷看,我不叫你轉身不許轉!”在穿衣服的同時,影織還一刻不停地瞪著子臨,用忿然的語氣提醒和警告著對方。 “睡得又死、睡相又難看,現(xiàn)在又說這種話?!弊优R聳肩,面壁應道。 “這和我睡得怎樣有關系嗎?”影織又問道。 “那我換種說法吧……”子臨接道,“我進來的時候,你的被子沒有蓋好,是我?guī)湍闵w好的?!?/br> 呼—— 他話音未落,一條雪白的大腿便擦著他的臉頰掠了過去。 此刻的影織,已穿好了貼身的衣物,并披上了一件白色的絲質(zhì)浴衣,實在是氣不打一處來的她終于忍無可忍,突然從背后給了子臨一記飛踹。 而子臨卻似是早已猜到了會有這么一出,他只是稍一歪頭,便輕巧地避了過去。 影織不依不饒,插眼鎖喉撩陰腿,一套連打就跟了上去。 但子臨招架得十分輕松,在有限的空間內(nèi),他僅是微移寸步,連消帶閃,就將影織的攻擊統(tǒng)統(tǒng)化解,那舉重若輕、游刃有余之感,讓影織很快就意識到了兩人間差距,停止了進一步攻勢。 “我警告你……”影織收手后,整了整衣衫,冷冷道,“別以為之前幫過我一次,就能在我面前得寸進尺?!?/br> “我也已經(jīng)說過了,那次不算是我‘幫你’,而是大家各取所需?!弊优R回道,“另外,我也從來不會‘得了寸’才‘進尺’,我這個人一向是有多少尺就進多少尺,一分一毫都沒打算留給別人……因為我全都要?!?/br> “切……”影織雙手相錯、環(huán)抱胸前,撇嘴道,“聽你這意思,就是訛上我了對吧?” “呵……來找你談合作嘛。”子臨又走到了另一張沙發(fā)那兒坐下,“干嘛說得好像我一定會坑你似的?” “我不相信你。” “哦?為什么?” “女人的直覺。” “這個理由……呵,我確實無法反駁呢?!弊优R笑了笑,又道,“那就當我是來訛你的吧,要不要聽聽任務和條件?” “聽到了我還能拒絕嗎?”影織很敏銳,她知道道兒上的規(guī)矩。 “怎么……你覺得不聽就能拒絕了嗎?”子臨這句反問卻是蠻不講理。 “看來你這任務的人選非我不可咯?”影織道。 “也不是。”子臨否定了對方的推測,“選你,是因為你的能力比較合適,比起讓別人去,可以事半功倍,其次呢……我也想借此測試你一下,看看以后是否能跟你長期合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