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啊——”奧利維亞因雙腕處突然爆發(fā)出的劇痛慘叫出聲。 同一秒,兩抹血光又在其膝蓋處綻起,讓她失去了站立的能力。 此時,用居高臨下的眼神望著她的杰克,雙手的手腕處,已赫然出現(xiàn)了兩把帶血的利刃。 “我在蓋洛留下的東西中找到了幾件老古董,看起來像是很久以前阡冥的首領(lǐng)們留下的遺物。”杰克低頭瞥了眼自己手邊的袖劍,冷冷念道,“我覺得,將它們用在你這個現(xiàn)任首領(lǐng)的身上,是再合適不過了?!?/br> “你又明白什么!”奧利維亞忍住劇痛,將被截斷的兩處手腕抵在自己的身體上止血,并在地上蹣跚地爬著、遠離杰克,“你知道我的父親為了守住阡冥付出了多少!又犧牲了多少!” “我不知道,也不感興趣?!苯芸艘徊讲奖平?,“因為你的父親要守護的東西并不是阡冥,而是你……” 奧利維亞聽到這句,明顯怔了一下,但沒有說出什么來。 “他或許是一個用心良苦的父親,但這并不代表他是一個合格的阡冥首領(lǐng),也不代表他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苯芸私又f道,“你和你的父親,本質(zhì)上和蓋洛并沒有什么區(qū)別…… “所有的殺手都知道——真正的阡冥是不會屈從于金錢、權(quán)勢或是力量的,因為它是一個在暗處守護著蕓蕓眾生和世間公理的影子。 “阡冥從來也不是一份產(chǎn)業(yè)……它是一種精神,它應(yīng)該被傳承、而不是繼承。 “但你、你的父親、還有蓋洛,你們卻把它當作是一個承載著力量和名譽的實體,當作是自己的所有物……懷著與阡冥的精神南轅北轍的動機,用個人的意志去驅(qū)使它。 “你們本應(yīng)是讓布魯諾這種人夜不能寐的存在,但現(xiàn)在卻反過來成為了他手中的武器。 “這樣的阡冥,至少在我看來……早已名存實亡?!?/br> 奧利維亞聽著這些話,因失血而變得蒼白的臉上卻是越發(fā)怒意昭然。 當一個人的價值觀被全盤否定、卻又無法反駁時,那種從絕望中迸發(fā)的憤怒是難以形容的。 “話說得還真漂亮……”她還在爬著,并冷笑道,“哼……你一個局外人,反倒跟我侃侃而談什么‘阡冥的精神’?”她歇斯底里地咆哮出聲,“你知道個屁!沒有力量支持的信仰就是個笑話!阡冥這些年來經(jīng)歷了什么……你又了解多少?一個自身都難保的組織還談什么伸張正義?”她啐了口唾沫,“你自己又如何?呵……你還不是眼睜睜看著那個婊子死在懷里?你的這些高談闊論救得了她嗎?理想是強者和勝利者才有資格談?wù)摉|西!你算嗎?” 杰克聞言,沉默了數(shù)秒。 “你說得對。”他想了想,再道,“我不算?!彼诸D了頓,“我只是個軟弱的失敗者…… “我鼓起勇氣,回到這個我已經(jīng)遠離的地方,試圖為自己的心尋找一份救贖。 “這種想法本身,就是自私、卑劣、軟弱的。 “罪人總想用一些投機取巧的方式來消除罪惡感,用自欺欺人的邏輯讓自己覺得得到了寬恕…… “但事實是,發(fā)生的事情,就不會改變;已犯下的罪業(yè),也是無法消除的。 “所以,我不會再和‘過去’糾纏了,如果世上真有可以讓我得到救贖的道路,那也是在未來……” 奧利維亞沒有再跟他說話,只是默默地在地上爬著;因為她流了太多的血,縱然身為能力者的她體質(zhì)遠強于常人,但也快撐到極限了。 “雖然我已經(jīng)問過一遍了,但我想你沒聽懂……”杰克看了她幾秒,又把見到她時說的第一句話重復(fù)了一遍,“你以為……還有可以讓你回去的地方嗎?” 這次,奧利維亞聽懂了。 所以她停止了動作,僵在了原地。 其實這是一件她在確認了杰克還活著的瞬間就該想到的事情——對方為什么會知道她的行蹤?她來拜訪布魯諾的事情應(yīng)該只有她的部下們知道才對,那么很顯然……杰克在來這里以前,已經(jīng)去拜訪過她手下的那些刺客們了。換言之……那些人,多半已不在這世上了。 “你……你……”奧利維亞幾乎已說不出話來,但她還是在悲愴中翻了個身,轉(zhuǎn)而爬向了杰克,并用她那已毫無血色的雙唇喃喃道,“……豈有此理……你知道自己干什么嗎?我要殺了你……我要……” 她的生命已快要走到盡頭,但她的執(zhí)念還在折磨著她。 杰克單膝跪地,單手扶住了已基本沒有抵抗能力的奧利維亞,任由對方用一只血淋淋的、連骨頭都露在外面的手腕敲打著他的肩膀。 “我當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從未如此清楚地知道過自己是誰,以及我所做的事情的意義?!苯芸说溃斑€不明白的人……是你?!?/br> “咳……咳唔……”這一刻,奧利維亞的手終于也無力地垂到了地上,再也抬不起來了。 絕望的眼淚從她的眼眶流出,其雙瞳也漸漸變得空洞。 “不被規(guī)則所約束的人,自然也不會受規(guī)則的保護……”杰克說著,一手將對方攙到懷中,另一手則緩緩抬起,“服務(wù)于光明的人,就得有委身于黑暗的覺悟……”他將袖劍抵到了奧利維亞的頸側(cè),“你們的罪業(yè),由我來消除、由我來背負……” 下一秒,袖劍便刺入了奧利維亞的咽喉,結(jié)束了她并不算長的一生。 少女的死,并未改變杰克堅定而冷酷的眼神,他只是收起袖劍,默默走向了前方那空蕩蕩的走廊。 “殺神刃下,萬物皆虛?!?/br> “罪隨吾逝,信條永存?!?/br> 第三卷 勝負師 序幕 仍然是第一次投票 二號的敘述,也結(jié)束了。 和一號拿到的文本類似,這篇文字里同樣沒有什么心理描寫,只是用第三人稱的視角,陳述了一些客觀發(fā)生過的事。 在二號念的過程中,時不時都有人會朝四號……也就是杰克那邊望上一眼,但也沒人多說什么。 同樣是十分鐘不到,二號放下了手中的i—pen,抬眼看向眾人道:“那么……我猜,咱們又該投票了吧?” 叮鈴鈴鈴鈴—— 他話音未落,桌上的電話便又一次響起。 “要不然……”二號沒有急著接起來,而是看向身邊的三號道,“……你接?” 三號,是一名留著中長黑發(fā)的亞裔男子,他的個子大約一米七五、中等身材,長了張頗為秀氣的臉,還戴了個發(fā)箍將自己的劉海束成了背頭。 從頭到尾,這位三號陪審員都保持著沉默,也沒有做什么太大的動作,只是靜靜地觀察著周圍每個人的一舉一動。 直到此時,二號向他提問,他方才開口應(yīng)道:“好的?!?/br> 應(yīng)完這一聲,三號就微微起身,將桌上的電話朝自己拉近了幾分,然后拿起了聽筒。 “喂?對,我是三號……” 在最初的這幾個短語后,他沉默了大約一分鐘。 一分鐘后,三號掛斷了電話,言道:“‘他’說……經(jīng)過‘他’再三考慮,撇開十號來投票這事兒……果然還是不妥;因為那樣便無法達成他想要的‘十三人全體一致’了……所以,第一輪的投票不算,這一輪的也不投?!?/br> 說到這兒,三號看向了七號:“‘他’想請七號先生幫個忙,重新讓十號參與進來,然后大家再繼續(xù)。”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七號。 兩秒后,十一號陪審員沖著七號笑道:“呵……兄弟,你莫非是那種可以讓人起死回生的能力者?” “不,他不是?!辈涣希咛栠€沒回話,杰克卻是先道,“他的能力可比那強多了?!?/br> 聞言,七號微微抬頭,揚起鴨舌帽的帽檐,看了杰克兩秒,隨后又對三號說道:“既然要找我?guī)兔?,為什么不在十號剛死的時候提出來,而要等到現(xiàn)在呢?” “你問我干嘛……”三號應(yīng)道,“又不是我提出的要求。” “那‘他’有沒有跟你說,如果我拒絕,又當如何?”七號追問道。 “這倒是說了?!比栒f著,便朝身邊的杰克看去,但他還沒有把話復(fù)述出來,杰克就自己搶過了話頭。 “‘他’說,你要是拒絕,就讓我殺了你?!苯芸藢ζ咛栒f道。 “看來剛才那通電話的內(nèi)容你是聽得一清二楚啊……”七號接道。 “目前為止的三通電話……我都聽得一清二楚。”杰克接道。 “那么……”七號又道,“你真會按照‘他’的意思……來殺我嗎?” “你說呢?”杰克冷冷道。 這話,等于就是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唉……”七號長嘆一聲,“這么說來……僅僅是剛才那一槍的試探,你就已經(jīng)理解了我的能力?!?/br> “我也只是知道了個大概。”杰克道,“但我想……‘他’知道得很清楚?!?/br> “呵……”七號笑了,“我現(xiàn)在明白,‘他’為什么要等二號把有關(guān)你的記錄念完,再向我提出要求了?!?/br> “明白了就好?!苯芸苏f話間,忽然又舉起了槍,朝著七號開了一槍。 砰—— …… 一號陪審員的敘述結(jié)束了。 他放下了手中的i—pen,整桌人,都陷入了沉默。 但沉默沒有持續(xù)太久,十號陪審員便忽然開口,對五號道:“你就不打算說些什么嗎?” “你在跟我說話嗎?”五號……也就是車戊辰,面不改色地回望過去,反問了一句。 “這不廢話嗎?”十號又道,“作為當事人,你對這事兒就沒什么要補充的嗎……車探員?” “你認識我?”車戊辰又用問題去回答了對方的問題。 “哈!我當然認識你。”十號笑道,“眼前這一桌人,我基本上全都認識,只是你們不認識我罷了?!?/br> 吱—— 就在十號說到這兒時,伴隨著一聲椅子腿在地板上拖動的響動,坐在長桌尾端的七號蹭一下站了起來,并立刻大步流星地朝著十號走了過去。 “你有何貴干?”十號見對方走到自己旁邊停下了,便抬頭問道。 他說話的態(tài)度還是很囂張,一副欠爆頭的樣子。 “你再這樣亂說話……會死的?!逼咛栒f道。 十號聞言愣了一下,隨即冷笑:“哼……什么意思?威脅我?” “隨你怎么想吧……”七號一臉淡然,好像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被人誤會和質(zhì)問的狀況,“總之,從現(xiàn)在起,請你不要談?wù)撨@桌任何一個人的身份,就算你知道什么,也把話都爛在肚子里。” “如果我不呢?”十號嘚瑟道。 “那我就把你從椅子上拽下來,在保證不把你打死打暈的情況下打到你叫疼為止?!逼咛柣氐馈?/br> “哈!”十號一拍桌子,自己就從椅子上蹦了起來,“我怕你?” 他這句話說完之后,就被七號拽到地上胖揍了一頓。 兩分鐘后,七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而十號,也鼻青臉腫地爬回了自己的座位……由于腮幫子腫了,他只能用含混不清的話語,沖著一桌人念道:“你們就這么看著嗎?有沒有同情心的!他這么大個兒!我這么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