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等魏時出來的時候,小家伙等的都有些不耐煩了,拿著一個掛著小鈴鐺的九連環(huán)玩的高興,不斷的發(fā)出叮鈴叮鈴的脆響聲,不過魏時瞧著這九連環(huán)一個還沒解開呢。 現在這個年紀,玩九連環(huán)確實是早了些。 也不知道他臨走之前拿給工匠的圖紙,如今看得怎么樣了,到底有沒有把發(fā)條玩具做出來,就算不拿出去賣,他兩歲半的小兒子也到了急需玩具的時候。 遠行歸來,家里人最大的熱情就在勸他吃飯上,午膳、晚膳也就罷了,在午膳和晚膳之間還加了一頓‘下午茶’,而晚膳之后又多了一頓夜宵。 魏時看著面前的老母雞湯,雖然只能夠看得到湯,但是聞聞味道就知道里面加了不少藥材,難喝肯定是不難喝的,就是補的有點太過了。 夜宵是老母雞湯,之前那頓勉強可以稱之為‘下午茶’的加餐,可是八寶鴨和魚湯,午膳和晚膳那就更豐盛了。 坐月子都不帶這么吃的。 對于無rou不歡的魏時來說,他倒是沒覺得這些雞魚rou膩怪,就是有些承受不來,哪怕知道這些東西也不會浪費,吃剩下的都會由下人分食,甚至據他了解,很多的下人都是以此為榮的,并不覺得膈應。 但這未免也有些太過……隆重了吧,剛剛參與了賑災的人有些承受不來。 “其實也沒必要弄這些加餐,晚上不熬夜讀書,就不是那么容易餓了,還是跟以前一樣,咱們兩人用一樣的膳食就行?!?/br> 在回兵部交差之后,他和右侍郎石大人都被安排了十日的假期,好好在家里頭休整一番。 沒什么要忙的,對食物的需求也就沒那么大了。 燈光昏暗,魏時并沒有注意到夫人突然紅了的眼眶,只能聽見其低語聲。 “出去了這么久,回到家中來當然要好好補補了,用一樣的膳食怎么行,那我還不是要變成一個大胖子?!?/br> 夫君原本就夫君守孝受了不少,這次去賑災就更不必說了,臉都比往日小了,午睡的時候,胸膛上的骨頭都硌人,可是遭了大罪了。 夫人的語氣算不得輕快,但更算不上沉重,是以,魏時也沒察覺出什么不對來,乖乖巧巧的捧著雞湯喝,面對這樣沉重又甜蜜的負擔,也只能是應下來了。 反正他也沒覺得這些吃食膩味,更重要的是跟擔心長胖的夫人不一樣,他這真是易瘦不易胖的體質,前世今生都是如此。 前世今生都尚未邁過二十歲坎兒的魏時,在多年以后才明白,所謂易瘦不易胖的體質也是看年齡的,年少輕狂時的認知總有可能會被推翻。 劉楓已經是明白這個道理了,在沒生遠哥兒之前,她可也是吃rou不怕胖的,生了遠哥之后可就不行了,好不容易把生孩子長的rou減下來,之后也不敢胡吃海塞了,因為一不注意,就容易長胖。 這樣安靜又靜謐的時候,如果不是睡醒了吵著要來找爹娘的遠哥兒,怕是夫妻倆還有的聊呢。 但是抱著小枕頭的兒子過來了,注意力就全被小孩子吸引了,一會兒要嘗嘗爹爹的雞湯,一會兒又要娘親一塊泡腳,忙得不亦樂乎。 看孩子高興,魏時也不忍心打斷,按照他制定的時間規(guī)劃表,遠哥兒現在應該在睡夢中才對。 許久未見,難得有這么一次,魏時也很難充當起嚴父這個角色來。 不過遠哥兒今兒是真興奮,鬧騰了小半天,躺在床上,右邊是母親,左邊是父親,一只手拉住一個人的胳膊,怎么都不肯睡。 好吧,孩子也到了該聽睡前故事的年紀了,魏時正式把這事給安排上。 童話故事不能就這么講,事先得改改才行,魏時講的是寓言故事,比起歷史上的少年英雄,兩歲半的孩子應該更喜歡小動物的故事。 魏時給孩子講的是一條老獵狗的故事,名字稍微改了改,本土化且通俗易懂——大黑。 年輕力壯的大黑在森林里頭是所向披靡的,魏時盡可能的用孩子話的語言,描繪出大黑有多厲害來,但是年邁的大黑,在遇到一頭野豬之后,哪怕依舊英勇,但由于牙齒老化的原因,終究是沒能把野豬咬住,因此被主人狠狠斥責了一番。 說慣了大白話的魏時,在給兒子講故事方面還是頗有天賦的,不光是把語言簡單化了,而且還會刻意模仿主人和獵狗說話,掐著嗓子,捏著鼻子,聲音逗樂無比。 沒把孩子哄睡不說,倒是把人講得越來越有精神了。 “那個獵人也太壞了,怎么能這么對大黑?!?/br> “我要是也有大黑,肯定不會這么對他的,爹爹,咱們把大黑買過來好不好?我肯定不會訓他的。” “爹爹,我想要大黑?!?/br> …… 說話還有一些顛三倒四的魏遠,已經可以表達出自己的意思來了,魏時在耐著性子把所有問題都解釋完之后,更大的問題來了,兒子想養(yǎng)一條叫大黑的獵狗。 小孩子的關注點果然跟大人不一樣,魏時萬萬沒想到兒子聽完故事的想法居然是這樣的。 得虧他是沒把美人魚的童話故事拿出來改改講給兒子聽,不然的話,讓他上哪兒去找美人魚。 美人魚找不到,獵狗還是能找到的,只是遠哥兒現在太小了,養(yǎng)獵狗不太合適。 “你現在又不會打獵,有了獵狗只能被拴在家里,那它豈不是很可憐,爹爹改天給你找條小狗,你可以陪著他一塊玩,等長大了,你再去自己挑一條獵狗回來?!?/br> 魏遠隔了許久,才頗為慎重地點了點頭,小家伙認真的模樣別提有多可愛了。 魏時不講寓言了,哼起以前哄孩子睡覺的童謠,半炷香的功夫就把人給哄睡了。 好吧,兩歲半聽睡前故事可能還是小了點兒。 第112章 二更 既然已經答應了孩子,魏時第二日早早的就起來了,帶著人去花鳥市場上買狗。 沒法子,京城里邊養(yǎng)狗的人并不是特別多,真有那種喜歡的,也用不著到市場上去買,像他們這種頭一次養(yǎng)狗的人家,倘若沒有親戚朋友可尋,就只能到花鳥市場來撞撞運氣了。 魏時選狗,純粹是看顏值和眼緣,跟狗的品種和價格沒什么關系,從街頭溜達到街尾,總共也只有兩處賣狗的,魏時最終選中了一只渾身雪白的獅子狗。 也不知道是怕生,還是性格比較高冷,呆在籠子里的小家伙對著他幾乎沒什么反應,不過長得實在是好看。 “掌柜的,給個實在價,要行的話就選這只了。”魏時是怎么瞅怎么都覺得這狗得他眼緣兒。 他不是很喜歡太過鬧騰的寵物,如果不是兒子指名要狗的話,真要讓他自個兒來選寵物,肯定就選貓了,時而高冷范兒,時而撒撒嬌的小貓,總體而言是比較安靜的。 “一口價,五兩銀子,這可是正宗的獅子狗。” 正宗不正宗的,魏時不知道,他之前也沒了解過相關的品種和價格,不過買東西嗎,既然不是明碼標價的商品,那就說明有講價的余地。 魏時努力回想上輩子從旁人那里聽說的砍價經驗,“二兩半吧,下次買寵物還來你這兒?!?/br> 先是對半劈,掌柜的肯定不樂意,按照一貫的套路,應該是要報出一個在二兩半到五兩之間的價格,到時候他在這個價格上稍微往下降點兒。 這不就齊活了。 身邊沒跟著下人,魏時這么些年還是頭一次單獨買吃食以外的東西。 “成,那就二兩半?!闭乒竦暮苁撬炖?,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朵根子后頭去了。 如此喜形于色,魏時哪能還不明白自己的價格報高了,早知道他就應該從一兩銀子的價格開始講,不過好在跟人家講了講價格,沒直接放下五兩銀子抱著狗走。 掌柜的這邊已經把鐵籠子打開了,正要把狗抱出來呢,魏時趕緊道,“不用往外抱了,我直接拎著籠子走?!?/br> 他可是騎馬過來的,沒有一只手抱狗一只手握韁繩的本事。 “籠子也是五兩,您瞧這可不是木頭的,正兒八經的鐵籠子?!?/br> 這鐵籠子是挺正經的,幾乎沒什么裝飾,純粹是用來關狗的籠子而已,樣子丑的很,還不如木頭的呢。 魏時可不想被當成冤大頭,就這么一破玩意兒還想要他五兩銀子。 不想多浪費口舌,魏時直接把狗抱過來,還好這小家伙雖然看著高冷,但是抱到懷里并不怎么掙扎。 得,這是第二筆生意沒得做了,不過在這狗上也賺著銀錢了。 掌柜的倒也痛快,找還了銀子,也沒多說什么。 可憐抱著狗的魏時,要一路從花鳥市場走回家,馬匹只能待會兒讓下人過來騎了。 這小白球只有兩個月多一點兒,而且并不是長得肥嘟嘟的那種,雖然毛發(fā)夠長,但也沒多少重量,抱在懷里暖烘烘的。 當爹的喜歡,當兒子的應該也喜歡。 魏遠確實是挺喜歡這比他還小的小家伙,抱著不撒手不說,還只嚷嚷著要把狗窩安在自個兒的小床上,陪著小狗一起睡,明明昨晚上還鬧著要跟著爹娘一起睡呢,這么快就‘變心’了。 “你給它起個名字?總不能一直‘狗狗’‘狗狗’的喊它?!?/br> 劉楓看著雪白的小家伙,到底是沒說什么,這么小的小狗,如今又已經是十月份了,可不敢給它洗澡,待會兒讓人拿熱帕子來把爪子擦擦也就算了。 “就叫大黑吧。”魏遠小心翼翼的抱著小狗,兩只手壓根就騰不出空來,說話的聲音都透著歡快。 魏時和劉楓兩口子面面相覷,兒子還真挺執(zhí)著于昨晚那故事的,這明明就是一只白的不能再白的小獅子狗了,起名叫‘大黑’,真是哪兒哪兒都不沾邊兒。 不過,人起名向來都是反著起,小狗也完全可以享受跟人一樣的待遇,遠哥兒的乳名叫丑奴,這小白團子的名字叫大黑,兩者倒是相得益彰。 大黑正式‘落戶’在魏家,全名魏大黑,也是魏家現在年紀最小的成員。 魏時雖然不會喚大黑為‘兒子’,不過還是下意識的把大黑當作是下一輩。 一只狗所能享到的最高待遇是什么樣的呢,在大黑身上,魏時不光是看到了小孩子的耐心和想象力,還看到了一只小狗所能享受到的至高待遇。 夫人竟然讓人單獨騰了兩間屋子,用來安置大黑,一間是在正院,另一件是在給兒子預備好的院落里。 也就是說等兒子搬離正院的時候,大黑也要跟著一塊兒辦,人家要住的小房子現在就已經安排下了。 而且還專門有兩個人是來照顧大黑的,一個負責大黑的飲食,另一個則是負責大黑除了吃喝以外的所有事情,打掃衛(wèi)生、放風、剪毛…… 這待遇,還真挺讓人羨慕的。 魏時可沒這么多時間陪著大黑,明兒就是夫人的生辰了,生辰禮他還沒做呢。 這個頗為討巧的生日禮物,是早就已經準備好的,如今不過是再整理出來罷了。 成婚已經三年多,快要四年了,魏時少說也給夫人畫了有四五十張畫,如今便是把這些畫做成一個畫冊,送給夫人。 說是畫冊,也不盡然,畢竟這些畫的面積都不小,不能像書頁一樣做成書本,與其說是畫冊,倒不如說是一個掛本,魏時把這些畫全都按照順序粘起來,最后被粘起來的部分又用青色的緞帶包起來,在中間流出一個小扣繩,到時候可以直接掛在釘子上。 這份禮物的心意全在從前的準備上,畢竟要花這么多幅畫出來,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但是于眼下而言,真有那么幾分敷衍的心思在,魏時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干脆提筆默寫了一本詩經,隨著畫冊一起贈與夫人。 詩經里邊有不少的篇章都是用來表達感情的,魏時選擇默寫詩經,而不是旁的,便是基于這個原因,畢竟她文采有限,沒有辦法才思泉涌,做出一首可以表達心意和心境的詩來。 這一點,他不得不對劉鈺及其夫人表示敬佩,這倆人真的是把日子過成了詩畫,贈詩給予對方,而且都是自己寫的詩,其心意可見一斑。 人家夫妻倆之間互相贈予的詩,魏時當然是沒見過的,依著他對詩賦的天分,真沒辦法對這樣的相處之道表示羨慕,但這并不妨礙他一腔敬佩之情。 兩個勇士。 生活的勇士,總是敢于克服自己,嘗試不同于常人的生活方式。 劉鈺就是一個這樣的勇士,除了寫詩看詩之外,這位已經懷著一腔的熱血在備戰(zhàn)府試和院試了,這兩日特意過府來,借走了魏時當初的課堂筆記。 沒有成親之前,這位還對考試深惡痛絕,目標一直都是把縣試攻克,然后直接入仕途。 成親之后,上進心確實是比往日要足了,而且活的也更有奔頭了。 爹娘沒能做到的事情,成親才一年多的妻子就做到了,絕對是讓人出乎意料。 同樣是做父親的人,魏時可不打算之后留給兒媳婦這樣的機會,教育孩子上進的事情,他們當父母的就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