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所以學生出息了,算是一巴掌打回到這些人的臉上,今兒他才這么爽氣。 “就是得這么想,讓那些人發(fā)酸去,最好是發(fā)一輩子的酸,那說明這輩子他們都趕不上你。”沈舟端起面前的酒杯,同樣也是一飲而盡。 這方面他還真得跟自己學生學習,都說人言可畏,可若是自己不在意了,那這些不堪入耳的話就沒多大的殺傷力了。 師徒倆難得喝次酒,還都喝醉了,沈舟喝醉酒之后,話特別多,絮絮叨叨的,把清醒的時候不好意思說的話,這會兒全都說出來了。 “你的性子踏實,老夫就沒見過比你性子更踏實的年輕人,太適合到工部來任職了,比去戶部合適,你先在戶部待幾年,覺得哪里不自在了,或者更想到調(diào)到工部來,到時候咱們再調(diào)回來,不用怕你師伯,他沒幾年就要退了?!?/br> “你是不知道,今天收到你的喜報之后,王大人臉上那個表情真的是太酸了,他以為老夫不知道,背地里說老夫的小話,還想著看老夫的熱鬧呢,這下好了吧,會試的榜單一張布,‘啪’一巴掌就打他臉上了?!?/br> “老夫那幾個兒子,一個個都是不著家的,非得去外頭,在京城有什么不好的,在六部當差能做的事情多了去了,難道只有做父母官才能為百姓謀福嗎?狹隘,你可別學他們,他們跟你不一樣,心不踏實,沒辦法做水利,你師伯也嫌棄他們,在算學上沒天分?!?/br> …… 紅著臉的魏時,也不知道是酒氣上頭,還是被老師夸的上了頭,這些話一句一句的,不管從哪個角度聽,都像是在夸他。 第72章 三更 喝醉酒之后的夫君特別乖巧。 劉楓挺著個大肚子,讓下人把夫君攙回房的時候,還怕醉酒的人腦子不清晰,萬一有個什么動作,再不小心打到肚子上,傷到孩子那可就不好了。 但不管是擦臉,還是換鞋,夫君都特別聽話,讓干什么就干什么,臉頰紅彤彤的,就像個小孩子。 所以換衣服這事兒,還是她來吧。 據(jù)她所知,別看元寶給夫君做了這么多年的書童,這些起居上的事情,夫君可從來都沒讓元寶插手過。 這近一層,遠一層的關系,都明明白白放著呢。 作為近人,劉楓還真不太想在這些事情上使喚元寶。 —— 宿醉帶來的頭疼,真的很讓人痛苦,魏時一邊揉著太陽xue,一邊瞧著廚房送來的早膳,準確的來說,應該是遲來的早膳,誰讓他起晚了呢。 小米粥,雞蛋羹,醬黃瓜,蘿卜條。 全都是他點名要的。 胃里現(xiàn)在實在是吃不下油膩的東西,也就是能來些清淡爽口的了。 劉楓已經(jīng)用過早膳了,而且是相當豐富的早膳,哪怕她也就是能吃掉其中的六分之一,可廚房該上的飯菜還是要上。 這一點她跟夫君是不太一樣的,以前還沒有懷孕的時候,她倒是也有嘗試著讓三餐都稍稍簡單一些,不那么鋪張。 但是懷了孕之后,那可就不行了,一切都要以肚子里的孩子為主,膳食上都是聽太醫(yī)、大夫和趙嬤嬤的,自然沒辦法節(jié)儉就來了。 不過這些飯菜也不會浪費,主子吃完了,下人還可以吃,不會被直接倒掉。 魏時沒在家里頭待太久,就直接忍著頭痛去了師伯那邊,本來嘛昨天就該去的,可是跟老師喝酒一直喝到晚上,這才耽擱了,趁著今日是休沐日,當然得要早早的過去了。 沈濤早就在府上等著了,瞧見了魏時就笑。 “兩個不能喝酒的人湊在一塊還都喝醉了,真是有出息?!?/br> 不過也是可以理解的,大喜事兒嘛,高興就容易把酒喝多了。 讓他覺得生氣的是,這倆人誰也沒想著喊他一塊過去,他這把老骨頭了,過去喝杯酒,難道還能打擾到兩個人師徒情深嗎。 說起這事兒來,魏時也覺得不好意思,當然不是因為跟老師一塊兒喝醉酒不好意思,而是老師醉酒之后說的那些話,酒醒了之后他還記得呢,怎么想都覺得是在夸他,而且各種角度,特別清奇。 “醒啦,老夫昨天就收到你的喜報了,一直等你,你也沒過來?!?/br> 沈濤說起來還有些委屈呢,他可是特意準備了一道算學題目,就打算拿出來,跟魏時好好慶祝慶祝呢。 結果,第一天沒把人等過來,沈舟絕對是故意的,就知道他在這等人,所以拉著魏時在那邊喝酒,打擊報復他把學生給弄到戶部去了。 第一天沒把人等過來,第二天這興奮勁兒就過去了,所以原本準備好的算學題目也沒拿出來。 “你去戶部的事情,老夫已經(jīng)跟圣上提過了,當時太子也在場,安心準備殿試,到時候旨意就會下來?!?/br> 跟圣上說這事兒的時候,他也是覺得面上有光,自己看好的人,弟弟唯一的學生,在這一次會試當中一舉拿下會元,他開這個口,也是滿含著驕傲的。 “讓師伯費心了,學生會好好準備殿試的。” “你的能力老夫還是放心,也別太緊張,放輕松,只要正常發(fā)揮就沒什么問題。” 當今最注重實干之人,這一點從他弟弟和太子的舅舅白石景兩個人身上就能看出來。 同年的進士,一個是榜眼,另一個卻是狀元。 在這之后的仕途可就大相徑庭了,自家弟弟在翰林那里就待了三年,之后便進了工部,一干就是許多年,已經(jīng)是正三品的右侍郎了。 白石景一直待在翰林院,如今才是從四品,而且從正五品升至從四品還是沾了太子的光。 沈濤不是覺得翰林院不好,那地方清貴,專心做學問的人去那地方待著再合適不過了,只不過若想干實事兒,翰林院就不能呆了。 當今注重實干,對有實干之人頗為善待,仕途上的升遷就很能體現(xiàn)這一點。 想來魏時的狀元之位,三元之名,當今是不會刻意卡著不給的。 想要不緊張是不可能的,不過魏時好歹也有過多次大考的經(jīng)歷,自認為就算是緊張些,到時候也是可以發(fā)揮出水平來的。 殿試跟會試放榜隔了不過六日,時間還是挺短暫的,魏時除了練習策問之外,也有關注這一屆榜上有名的同年。 朝廷的邸報上,這些都有刊登,再夾雜一些民間的小道消息,七七八八也就湊全了這些貢生們的生平事跡。 國子監(jiān)這邊,前十名就考進去兩個人,一個是他,另一個就是紀風錦。 第二名和第三名全都是出自白鹿書院,對于他們國子監(jiān)來說,這一次還真挺險的,萬一他要是在考場上出了什么情況,沒發(fā)揮好,那這頭兩名可就全被白鹿書院的人給包攬了。 洪瑞只考到了第二十五名,原本他的水平跟紀風錦是不相上下的,這次應當是沒有發(fā)揮好。 雖說不是一考定終生,可這樣的考試,只要中了,那就沒有重新再來的機會了。 所以真要是沒能發(fā)揮出應有的水平來,還真是挺遺憾的。 依照往年的慣例,殿試最終出來的名次跟會試可能會有小幅度的調(diào)動,但大體上名次是不變的。 在忐忑和激動的等待中,終于到了殿試的日子。 第73章 一更 進宮的各項禮儀,魏時在自家府上,就已經(jīng)提前學過了,不過在殿試正式開始之前,九十六名貢士都被領著教了一遍規(guī)矩。 作為會元,魏時是站在最前頭的,正式開考之后,并不見皇上,幾位主考官倒是站在一邊,魏時的座位也是最靠前最中間的位置。 最前面這一列,便是此次會試的前十名,左右兩邊都是魏時不認識的人,應該就是白鹿書院的兩位同年了,看上去也是還是挺年輕的,也就是二十歲左右的樣子,這些座次就是按照成績來排的。 想來就算是不看書案上貼著誰的名字,習慣這樣排序的人,也可以輕而易舉的推算出考生在會試當中的名次來。 殿試是只考策問,所以不管是試卷,還是官方提供的紙張,加起來都不是很多,不像之前會試的時候,量太多了,需要仔細記住順序,免得到時候慌里慌張的把順序給放錯了。 殿試的題目跟會試的大氣磅礴比起來,要‘小’很多,讓貢士們做這樣的策問題目,應該說要更務實一些,更能夠考察出水平來。 如果要管理一縣之地,要從哪幾個方面著手? 這一批貢士雖然大部分都會進入東宮做屬官,但是將來也是有可能被外放做父母官的。 不過俗話說的好,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尚未入仕途的貢士們,在此前的很多年都致力于讀書考科舉,就算有想要日后為一地百姓謀福的人,沒入仕途之前就想這些,未免有些太早了。 最近這十幾年來,在當今繼位之后,策問題目可以說是五花八門,不管是教書先生,還是應考的學生,都根本就摸不著朝廷的脈絡。 各個方面的都有,跟以往很大的不同就是不再拘泥于書本上的東西,不再辯證的問什么禮與法的關系,也不會問本朝哪位皇帝的政績?nèi)绾?,避免了寫一些歌功頌德的文章出來?/br> 策問題目出的都很切合實際,學生們私底下練習的時候,自然也就是偏這個方向的。 不過實際要解決的問題實在是太多太多了,而想要真正解決一個問題要研究的東西也太多了,根本就不可能做足萬全的準備,可能把每一個題目都練到。 就像這次出的題目,那就更讓人摸不著頭腦了。 治理一縣之地,所需要的官職不過是正七品知縣而已,對這些貢士而言,并非是什么遙不可及的事情。 而且這里面有一部分人初入仕途,官位就要高過正七品,即便是外放,那也是比知縣品階更高的官。 這看起來似乎并不是一個難題,怎么都能寫出幾條道道來,但是誰也沒有十足的把握,畢竟誰也沒有真正的管理過一縣之地,在此之前也甚少有人研究過這些。 有朝廷的邸報和民間各種小道消息,足以讓貢士們對本次會試的前十名有所了解。 所以坐在魏時左右和后面的這些人,全都知道今年新出爐的會元,乃是一位七品知縣之子。 雖說現(xiàn)如今在國子監(jiān)讀書,可這才來了幾年,幼時肯定是跟在父親身邊長大的,耳濡目染之下,了解的東西也會比旁人多。 這運氣,也是沒誰了,想羨慕也羨慕不來。 被羨慕的魏時,實際情況也沒有比大家好多少,就算是充做嫡子教養(yǎng)的那些年,他也沒有耳濡目染接觸過這些。 一來,父親從來都不會把公務帶回家中的,二來,他從未去過縣衙,自然也就不可能接觸到這些。 在燕縣的時候,他連朝廷的邸報都沒有看過。 如果這次的策問題目是如何管理一州之地,那魏時還是稍稍有些把握的,因為他在柳州城的時候,是真的曾經(jīng)見到過大伯處理一些簡單的公務,而這些事情大多也從來都不會避著他和堂兄。 只不過這一次的題目是關于一縣之地的治理,而并非是一州之地。 雖說這兩者之間一定有異曲同工的地方,但是差別還是很大的,縣一般都是隸屬于州的,管理一個州要注意到的問題更多,可管理一個縣,問題雖然不多,但要非常的細化才可以。 魏時對這方面也是門外漢,他既沒有真真正正的管理過一個縣,之前也沒怎么收集過這方面的資料。 只能是把之前看大伯管理柳州城的經(jīng)驗照搬過來,然后篩選一部分,再慢慢的細化,最終將條理化的能夠形成一個整體的方案拿出來,寫出一篇策問。 這應該是魏時寫策問,用稿紙用的最多的一次了,草稿確實沒有打的,因為時間實在是來不及了,再把一個完整的方案羅列清楚之后,魏時都直接在正式卷面上答題了。 因為事先已經(jīng)想的足夠細化和全面了,所以落筆的時候就沒有多少遲疑了,行云流水,這句話還沒有寫完,下句話在腦子里就已經(jīng)出來了。 停筆的時候,距離最終的交卷時間,只剩下一炷香的功夫了。 魏時抬頭,明晃晃的兩個人影就立在正前頭,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過來的,更不知道這二位剛剛有沒有下場巡視。 能穿明黃色的人,還可以到貢士們考試的保和殿來,也就只有當今和太子二人了。 魏時早在先前就有這個心理準備,一則是當今注重科舉,據(jù)說每次殿試都會親自過來一趟,當然,待的時間長短就不一定了。 二則,這次恩科,畢竟是為太子選人,太子新立,東宮需要的人手不僅多還要精,從會試的題目上來看,太子是真打算從這一批的新科進士當中選出人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