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問的全是自家女兒的事。 “這幾日瞧過大夫了嗎,沒什么大問題吧?” “食欲好不好,能不能吃得下東西?” “沒鬧脾氣吧?婦人這時候情緒跟平時不太一樣,咱們做男人的要多包容。” …… 魏時一一答了。 劉唐哼哧了半天,最后一問,“你岳母這幾日還好吧,在那邊住的習不習慣?” 魏時疑心前面所有的問題都是為這最后一問做鋪墊的,最后這個問題才是岳父真正想問的。 可他上哪兒知道答案去,昨天傍晚才回來,今兒用過早膳之后,才見了岳母一面,不過是說了幾句話而已。 “正好今兒是休沐日,不如岳父同我回府,一起用頓晚膳再回來?” 他那宅院要是再大一些,有個客院能住,肯定就邀請岳父過去住段時間了,可這不是面積太小嗎,能把小舅子打發(fā)去前院住,可總不能把岳父也打發(fā)去前院吧。 劉唐面無表情,“也行,既然你都提出來了,那老夫就給你這個面子?!?/br> 魏時:…… 第65章 三更 也不知道老將軍是真喜歡騎馬,還是想見夫人的心過于迫切了,總歸是沒坐馬車,騎著馬從西城跑到東城。 論騎術,魏時是比不上岳父的,哪怕街上無人,也不敢放開了跑,騎馬的速度也就是比坐馬車稍微快一點,所以這會兒只能是跟在岳父后頭,不被他老人家溜太遠。 ‘蜜月期’去莊子上小住的時候,魏時見識過夫人的騎術,那確實是有將門之風,這一點不服不行。 岳父在城區(qū)騎馬的速度,在他看來已經(jīng)是快了,但是到了行家那里,應該就已經(jīng)是收著跑了。 一直都覺得沒被溜太遠,還能瞧見岳父身影的魏時,等下了馬,進了自家府上,才覺得不是這么回事兒。 岳父比他早到了應該不是一時半會兒,丫鬟已經(jīng)在給岳父換茶盞了,這說明手旁的那盞茶已經(jīng)喝完了。 甭管是一口悶的,還是細細品的,都擺脫不了人家一盞茶已經(jīng)喝進肚子里的事實,而且自打從馬上下來,一直到進屋子里來之前,連身影都瞧不見岳父的,可見是被落遠了。 岳母站在一旁,岳父坐著,仰著臉,雙腿并在一起,兩只手就放在膝蓋上,瞧著竟有些乖巧。 魏時特別想伸手敲一下腦門,他是如何在這么魁梧的人身上,看到‘乖巧’這兩個字的,而且還是一位兩鬢都已經(jīng)斑白的老人。 恩愛的兩個人都是自帶氣場的,旁人站到一邊兒,輕易就能感知到里面的酸臭味兒。 劉楓屬于經(jīng)歷多了的,已經(jīng)不受影響了,坐在椅子上,特別自在的嗑瓜子。 魏時就不行了,最是正經(jīng)不過的場景了,他腦子里出現(xiàn)的卻是圣人的話: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瞧瞧自己,再看看夫人,魏時自覺還是有待‘磨練’的。 不過小兩口都沒在正廳待多久,畢竟岳父/父親大老遠過來,也不是為了看他們的,又何苦杵在一旁。 依著劉唐將軍的意思,這晚膳也不用女兒女婿過來陪著,可惜這倆沒眼色的,就不知道分開準備晚膳。 魏時倒是也不愿打擾旁人夫妻恩愛,可是禮數(shù)如此,岳父大人頭一次留在他府上用膳,就算不是奔著他和夫人來的,那也沒有單獨開一桌的道理,他這個當女婿的不作陪,可就太說不過去了。 不管是為了劉家人的體面,還是為了自家姨娘的體面,魏時和夫人親自走了一趟,把姨娘也請過來一起用晚膳。 比起在燕縣的時候,白姨娘這些年可是豐韻了不少,體態(tài)的改變,何嘗不是心態(tài)的改變。 寶藍色的夏裝,發(fā)髻梳的并不是很精巧,更不復雜,簡簡單單的插了幾枚白玉簪,其中有一枚還是兒媳送她的。 單這一枚簪子,就比夫人那滿頭的金簪還要值錢。 她往日也喜歡帶金飾,總覺得這樣富貴華麗,彰顯身份,只不過她沒多少金飾,而且這滿頭的金燦燦,也跟她一貫的風格不符,所以不能像夫人那樣帶那么多,滿眼的富貴華麗。 不過,現(xiàn)在白姨娘并不喜歡滿頭的金燦燦,跟金飾比起來,這上好的玉件兒,才是難得又值錢的,滿頭的金燦燦,富是富了,貴就不見得了。 都說‘居移氣,養(yǎng)移體’,這話不假,如果不是搬到京城來之后,就沒再怎么跟姨娘分開過,魏時可能也會被嚇一跳,這變化著實是不小。 倘若父親和姨娘還有再見面的一日,怕是都要認不出來了。 人一多,同桌的人也并非全部都是跟自己完全相熟的,自然也就講起了‘食不言,寢不語’的規(guī)矩,落座之前聊了幾句,用晚膳再聊幾句。 就到了……老將軍回家的時候了。 好吧,讓一把年紀的岳父岳母承受兩地分居之苦,魏時自覺,這個女婿做的還是挺不厚道的。 可岳母若是真走了,他還真放心不下家里頭,好在朝廷開恩科,離考試那天已經(jīng)不遠了。 —— 山中無歷日,寒盡不知年。 劉鈺從城郊的莊子避暑回來,就發(fā)現(xiàn)這‘世道’變了。 出嫁還未滿一年的jiejie,懷孕了,如今光看身形都能夠看出來了,據(jù)說已經(jīng)坐穩(wěn)了胎。 這話劉鈺還是能聽懂的,婦人坐穩(wěn)了胎,基本上就是懷孕已經(jīng)三個月,說明jiejie肚子里的孩子起碼有三個月了,至于究竟幾個月份,他就不好問了,不過他去莊子上滿打滿算都不到三個月。 劉鈺都懷疑,是不是他還沒離開的時候,jiejie就已經(jīng)診出了身孕,只是沒告訴他。 這第二件大事便是朝廷開恩科,是緊跟著力太子的旨意來的。 立太子一事,他是知道的,這事兒就連城郊的普通百姓都知道,他又怎么會不知。 不過開恩科的事情,就沒人跟他聊起過了,曹安跑過來跟他小住了幾日,一點都沒提過這事兒。 不過開恩科對他和曹安來說,確實沒什么用,曹安不關注這些也實屬正常。 可姐夫給他的來信當中,只字都未提開恩科的事情,也沒說過jiejie懷孕的事兒,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吧。 “你在莊子上準備縣試,我跟你說朝廷開恩科的事情,一來是沒什么用,二來那不是打擊你嗎?” “懷孕未滿三個月,是不能往外說的,這是大家伙都約定俗成了的規(guī)矩,又不是要刻意瞞著你一個人,這也能賴我?” 魏時如是解釋道。 這話說的,也太噎人了,一點兒都不像剛認識時的魏時,之前明明瞧著是一個挺端方大氣的人,現(xiàn)在說話是越來越噎人了。 偏他這被噎了話的人,一點都不生氣不說,心里頭還挺高興的,這也是沒誰了。 “行行行,你說的都有道理,看在你就要去參加考試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這些了?!眲⑩晹[擺手。 讀了書才知道讀書有多苦,科舉有多難,同是天涯淪落人,何苦要相互為難。 這在莊子上待了兩個多月,還真跟以前不太一樣,除了皮膚曬黑了,瞧著不像之前那么白嫩了之外,人也瘦了,看上去跟之前的形象有了很大的不同,當然,更重要的是這性子好似變得更活泛了。 本來以為讀書可以定定性子的,現(xiàn)在看來,這兩個多月在莊子上怕是要玩瘋了吧,魏時還真有些懷疑,小舅子在莊子里到底有沒有好好讀書。 “說說看,莊子上有什么好玩的,等下次我?guī)憬阋踩ツ莾??!?/br> “好玩的多了去了,上樹摸鳥蛋,下河捉魚,晚上還可以去草叢里捉蟈蟈,但是你們倆誰能玩這些,去了那邊也就是吃些野味,頂多就是出去打打獵?!?/br> 每年都打獵,一點心意都沒有,哪比得上他這兩個月玩的花樣好。 得,好玩的地方是挺多,這倆月是一點都沒閑著。 劉鈺要是七八歲的年紀,他指定不能說什么,小孩子嘛,尤其是無憂無慮的小孩子,那上房揭瓦的都有,摸個魚鳥蛋捉個魚算什么,可劉鈺就比他小一歲,前段時間還信誓旦旦說要考童生的,到了莊子上就去瘋玩兒了。 好在這不是自個兒孩子,這要是自個孩子,魏時非得把人拉去……勞動改造,就去莊子里頭干那最苦的活,看能不能記住教訓。 把自己的孩子拉過去勞動改造,無可厚非,要是把小舅子拉過去勞動改造,那他就是腦子抽了,沒事兒找不痛快。 劉鈺現(xiàn)在這情況,除非他自己上進,或者是岳父和幾個舅兄下狠手管,否則的話,怕是考童生都難。 當然了,劉鈺本人也未必想從文,劉家人向來都是從武的,劉鈺可能也不例外。 若是放在以往,魏時還會好好檢查檢查劉鈺這段時間的功課,但是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八月二十八了,沒幾天就要會試了。 就連國子監(jiān)那邊,都不需要他們這次參加會試的學生去了,他哪還有這個心情檢查小舅子的功課。 從莊子上過來,就一直怕被姐夫檢查功課的劉鈺,雖然是躲過一劫,他一開始是真打算去莊子上好好學習的,四書五經(jīng)還有姐夫給的課堂筆記,他全都帶上了,準備要閉關苦修整個夏天的。 奈何誘1惑太多,而且莊子上的人都不敢管他,包括教他讀書的先生也是一樣。 自己管不住自己,又沒人敢管他的情況下,自然就把功課放到一邊去了。 好在這兩個多月也不是什么收獲都沒有,體重可是減輕了不少,在莊子里頭漫山遍野的跑,比跟著父兄練武的效果還要好。 以前是胖,現(xiàn)在只能說是微胖了。 第66章 四更 會試和鄉(xiāng)試雖然都趕在了九月份,但并不是同一時間,會試從初一就開始了,而鄉(xiāng)試則是排在了會試的后面。 金秋九月,天氣不冷不熱,絕對比二月份考試要宜人的多,這一屆參加會試的考生們,單從天氣上來看,也算幸運了。 考試的前一天,魏時可以說是什么事情都沒干,一頁的書本都沒有翻,除了在院子里閑逛,就是跟夫人聊天。 晚上也是特別早的就躺在床上,雖然過了很久才睡著,可應當也是有效果的,這會兒魏時就覺得神清氣爽。 這次會試的主考官,也算是老熟人,正是魏時當年鄉(xiāng)試時的主考官——白石景,同樣也是大伯和老師的同年。 當年那一屆的學子,白石景是狀元,沈舟是榜眼,魏成則是二甲進士,而且還是掛在尾巴上的。 兩年前,白石景雖然是在翰林院這種清貴的地方任職,可畢竟只是正五品。 魏時也不知道到底是立太子之前,還是立太子之后,這位就從正五品升到了從四品,作為太子的親舅舅,白大人還是比較低調(diào)的。 雖說是老熟人,可魏時是真不想在會試的考場上遇到這個老熟人,白大人文風偏華麗,喜好也是如此,魏時當年能在那屆鄉(xiāng)試上拿下解元,真的是沾了算學的光。 如果不是那一年的算學題出得特別難,這解元的名頭是誰的,還真不好說。 是以,文章比較偏務實的魏時,是真不太想遇到這位老熟人。 在最初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魏時真覺得這一屆恩科跟他有些犯沖,好在他的去處已經(jīng)是被提前預定了,就算是進不了一甲,那也是可以去戶部的,用不著入東宮,跟眾人搶職位。 不過,魏時倒是也能夠理解,為什么皇上會欽點白大人來做這一次考試的主考官。 畢竟這一次開恩科的初衷,就是為了給太子選拔屬官,那讓太子的舅舅來做主考官,也是合情合理的安排。 只是他作為考生,攤上跟自己風格完全不同的主考官,真是倒了大霉了。 會試的檢查要比之前那幾次考試更加嚴格,畢竟是天子腳下,又差不多算是最高規(guī)格的考試了,真要是入了考場,才發(fā)現(xiàn)有作弊行為,那這臉可就真丟大發(f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