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一想到自己對薛亭晚下毒未成,反而被宛氏和宛老太太打得遍體鱗傷,薛樓月便泛起滔天恨海,恨不得把薛亭晚削骨扒皮,才能解心頭嫉恨之火。 “好啊,既然薛亭晚裝出一副‘人美心善’的模樣,不如就叫她好人做到底,親手幫我除去那賤人柳氏腹中之子!” 說罷,薛樓月召心腹婆子上前,二人一陣密語,已然謀劃出一場毒計。 初秋的草原,夜幕落下的格外早,剛過了晚膳時分,各家的營帳中已經(jīng)點起了星星點點的燈火。 塞北的夜,北風呼嘯,氣溫寒涼。此行前來草原,燕mama提前準備了許多厚重的衣物,預備著御寒之需。 大帳之中,薛亭晚披了件雪色的貂絨大氅,伏在桌前,正和手中的錦囊斗智斗勇。 今晨裴勍張了尊口朝她討要香囊,她既然答應(yīng)下了,自然要親力親為。這紺青色的凈面錦緞香囊是現(xiàn)成的,上頭的歲寒三友圖案已經(jīng)打好了繡樣,需得一針一線的親手繡上去。 惠景侯府家財萬貫,余杭宛氏富得流油,宛氏打小連刺繡的銀針都沒摸過,本來也不打算讓薛亭晚學這等活計,可京中貴女圈子素來流行攀比女紅,為了不叫薛亭晚落在人后,只好也請了江南第一繡娘進京教導薛亭晚的女紅。 薛亭晚打小性子跳脫,跟著女紅嬤嬤學了個皮毛,所謂名師出高徒,她的繡工雖然比不上專業(yè)繡娘的那樣規(guī)整,倒也拿得出手。 紫檀四足小方桌上擺著三四碟精致的點心果子,并一盞琉璃碧紗燈,燈罩上是幅蘇繡的芙蓉錦繡花鳥圖,躍動的燭火投射出暖黃燈光,映出美人兒的秀美瓊鼻,杏眸長睫,她一身肌膚欺霜賽雪,如溫玉柔光,眼睛如一波清澈的水,正聚精會神地望著手中的繡樣。 裴勍撩了簾子入內(nèi),映入眼簾的便是這幅“燈下美人刺繡圖”。 他解了身上掐金滿繡的大氅遞與下人,上前道,“阿晚綉的如何了?”薛亭晚見他入帳,忙把繡了一半的錦囊藏在身后,抬了俏生生的小臉兒,難為情道,“香囊還沒綉好呢!淳郎不許偷看!” 裴勍見她一臉緊張,不禁失笑,“好,為夫不看便是?!?/br> 說罷,他從身后侍從手中接過一只蒙著黛色絲綢的籠子,掀了絲綢,只見籠子里頭是只雪白的兔兒。 “塔爾特部落此行帶來許多獵物,我瞧著這兔兒可愛,想著阿晚或許會喜歡?!?/br> 這兔兒小小一只,雪白可愛,似是剛誕下不久的兔子幼崽,薛亭晚把兔兒從籠子里抱出來,望著那雙濕漉漉的粉色眼睛,粉粉嫩嫩的長耳朵,幾乎是愛不釋手,“我喜歡的緊!淳郎,我們把它養(yǎng)下吧!給它起名叫雪團兒可好?” 這兔子身上的絨毛雪白,不見一絲臟污,不禁沒有異味兒,還有股清甜的胰子香。 裴勍素來喜潔,平日里周身打扮皆是一塵不染,薛亭晚深知他的脾性,若是不把這兔子打理干凈,定不會帶到她面前,更別提叫她抱入懷中撫摸了。 裴勍見美人兒笑意嫣然,眸光盈盈,也勾了薄唇,“皆依著阿晚?!?/br> 她披著一身雪色貂絨大氅,里頭只穿著件薄紗的抹胸,繡著鸞鳳和鳴的領(lǐng)口開的極低,露出一寸瑩白雪頸。再往上瞧,只見如云的鴉青鬢發(fā)挽成兩股雙螺髻,髻上繞著兩環(huán)珍珠排釵,簪著兩只碎玉白羽發(fā)釵。 這裝扮宛若壁畫上的瑤臺仙子,叫人見之忘俗,更別提她懷中還抱著只雪白兔兒,儼然是月宮嫦娥下凡塵。 她杏眸清澈純真,眉梢卻染著媚色,身段更是妖嬈,裴勍看的一陣口干,俯身在她櫻唇上啄了兩下,“燈下刺繡傷眼,今日勞累一天,該沐浴就寢了?!?/br> 他的嗓音清潤低沉,貼著她的耳際,一字一句,曖昧至極。薛亭晚的耳垂染上緋紅,咬唇嗯了一聲,把懷中兔兒交由余mama,一屋子的丫鬟婆子適時退了下去。 裴勍二話不說,便把人打橫抱起來,邁著長腿,徑直往內(nèi)室里去了。 臨時搭起來的營帳比不得裴國公府那樣寬敞,內(nèi)室里只用珠簾隔出一個小小浴間,設(shè)了只能容納兩人的浴桶。 薛亭晚被抱著坐在浴桶邊緣,攀著男人的寬肩,眼波生媚,“淳郎,草原秋日風景極美,等過兩日你不忙了,我們一起去信馬由韁可好?” 男人單手扯開褻衣領(lǐng)口,漫不經(jīng)心地“嗯”了一聲,握著細軟腰肢,俯身吻上櫻唇,似是一刻也不想等。 “噯,噯,怎的這樣心急” 薛亭晚低呼出聲,卻被他堵住櫻唇,相濡以沫。 這一路,小夫妻獨處的時候,沒少做這檔子親密事兒,可馬車的隔音實在令人堪憂,顧忌著隨行的丫鬟婆子,總歸是不敢盡興,裴勍已經(jīng)隱忍許久。 兩人唇齒相依,難舍難分,裴勍目若深潭,滿是深不見底的濃情蜜意,他輕啟薄唇,聲線喑啞,“專心一些?!?/br> “唔,浴桶咯的很,我不要在這兒,” 裴勍吻了吻她的眼睫,“那咱們?nèi)ッ廊碎缴??!?/br> 今日抵達草原,安營扎寨的時候,婆子們奉命在浴間設(shè)了一方紫竹美人榻,薛亭晚還納悶兒在浴間放個美人榻做什么,這會兒才明白過來裴勍打的是什么主意——原來男人一早就算計著把她吃的渣都不剩! 薛亭晚只覺得自己是落入虎口的羊,氣的在裴勍胸膛上輕錘了幾下,不料男人結(jié)實的宛若銅墻鐵壁,把美人兒箍在懷中,一把握住她的粉拳,徑直伸到了大敞的褻衣里一通亂摸。末了,還笑著問她,“觸感如何?可數(shù)出來有幾塊了?” 男人寬肩窄腰,肌rou線條鮮明,一絲贅rou也沒有,薛亭晚垂眸瞟了一眼,當即臊的無地自容,不由自主地產(chǎn)生了些危機意識,暗暗下定決心——明日任憑侍書和入畫怎么勸,她都絕不吃晚膳了! 翌日,獻慶帝和塔爾特布汗攜著兩國重臣在御帳中商議簽定和平條款,兩國的將士們也沒閑著,在營地的跑馬場里舉行射箭和賽馬比賽,女眷們則是坐于觀禮臺上觀賽。 第一場是馬術(shù)接力賽,兩國各派五名將士參賽,大齊派出薛橋辰打頭陣,塔爾特則是庫特將軍打頭陣。 薛橋辰身騎駿馬,沖身側(cè)的將領(lǐng)拱手,“庫特將軍治兵有方,手下多出虎將,英名實在如雷貫耳!” 庫特將軍笑道,“薛司丞足智多謀,精通墨家之術(shù),我雖身在塔爾特,亦早聞大名!” “誒,還是庫特將軍更勝一籌!” “不不不,此場比賽定是薛司丞的隊伍占據(jù)上風!” “哪里的話,這次塞上會盟,兩國友誼是首要,勝負乃是次要的!” 兩人二人你來我往,唇槍舌劍,互相吹噓夸贊對方了一番,面上笑的和煦如春風,等裁判一聲令下,縱馬在賽道上疾馳,皆是拼盡全力,一點兒也不含糊。 今日女眷悉數(shù)到場,觀禮臺上,太后和皇后高居上首,下首坐著幾位尊貴的命婦,薛樓月身為勇毅王妃,坐于觀禮臺右側(cè),那柳側(cè)妃也在場,自從她懷了胎兒,自知擋了薛樓月這個正妃的路,處處避著躲著薛樓月,每逢這等命婦貴女悉數(shù)出席的大場面,總是寸步不離地跟在懷敏郡主這個小姑子后頭,生怕自己落了單,給了薛樓月近身加害腹中胎兒的機會。 懷敏郡主被柳氏煩的頭疼,想叫她離自己遠一些,可看著她因孕吐而蒼白消瘦的面容,終是不忍開口,只得讓她落座在自己和薛亭晚的后頭,也算是盡了庇佑之責。 跑馬場中歡聲雷動,接力賽正進行的如火如荼,兩方皆到了最后一棒的交接,眼見著大齊最后一棒的兵吏就要沖破終點的紅綢帶,千鈞一發(fā)之際,那兵吏一夾馬腹,竟是突然減慢了速度,等后方的塔爾特兵吏漸漸趕上,才策馬揚鞭,兩匹馬齊齊沖到終點——無勝無負,竟是打了個平手。 德平公主看的索然無味,吐槽道,“照這么比下去,三天三夜也別想分出個勝負來!” 薛亭晚笑道,“無勝無負,只有友誼長存,或許正是皇上和布汗的雙雙授意?!?/br> 馬術(shù)接力賽落下帷幕,賽事中場休息,觀禮臺上,貴女們交頭接耳,歡聲笑語不斷,薛亭晚吃了些果子茶水,冷不丁看見柳側(cè)妃獨自一人坐于后頭,孤寂落寞,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她身側(cè)立著個婆子,懷中抱著只雪白的貓兒,柳側(cè)妃時不時望那貓兒一眼,并不伸手去抱,想來是聽進去了昨日薛亭晚的勸誡之言。 薛亭晚走神兒的功夫,余mama端上了兩盤剛出爐的點心,眼下出門在外,一切不如在京中那樣方便,薛亭晚在吃食上一向講究,特意叫余mama隨身帶著煥容齋食鋪的點心方子,叫御廚按著方子烤了些香氣誘人的點心。 薛亭晚回頭笑道,“柳側(cè)妃可要用些茶點?這些茶點用料天然滋補,孕婦吃了也沒問題,不知道合不合柳側(cè)妃的胃口?!?/br> 柳側(cè)妃早上用了膳之后孕吐嚴重,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見薛亭晚好意禮讓,也不拒絕,道了聲謝,當即傾身捏了一塊茶點,不料她手上一個不穩(wěn),茶點竟是滾落在地。 柳側(cè)妃懷著身孕,不便彎腰,身側(cè)的婆子抱著貓兒躬身去撿,不料懷中抱著的白貓搶先一步跳到地上,嗅了嗅滾落在地的茶點,一張口,便將茶點吞吃入腹了。 那婆子怕貓兒亂跑,驚擾了貴人們,忙告罪一聲,伸手去抱白貓,不料那貓兒走了兩步,竟是陡然歪倒在地,四肢抽搐,口吐白沫。 “糕點里有毒!” 那婆子驚叫一聲,嚇得癱坐在地,柳側(cè)妃望著地上奄奄一息的白貓,面色煞白,顫聲道,“我與縣主無冤無仇,縣主為何害我???” ☆、第98章塞上宴曲(四) 薛亭晚亦是大驚, 那貓兒奄奄一息,口吐鮮血, 分明是中毒之癥! 這貓兒方才吃的糕點,是余mama帶著點心方子去御膳營帳叫御廚做的,是眾目睽睽之下柳側(cè)妃親自從她桌上拿走的, 如今出了禍事,無論如何都和她脫不了干系。 薛亭晚望著桌上的一碟糕點,聽著耳畔貴女們的議論紛紛, 只覺得胸悶氣短, 頭暈?zāi)垦?,略頓了頓,才正色道, “柳側(cè)妃也說了,咱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 本縣主加害你做什么?更何況,這碟糕點本來是婆子呈上來給本縣主和郡主用的, 本縣主難道失心瘋了么?連自己和郡主都毒害?!” 柳側(cè)妃聞言,心中也不禁深思, 這兩日薛亭晚和她之間并無齟齬,反而因為她懷著身孕,處處暖心照料, 并不像存了刻意加害的心思, 更何況, 薛亭晚方才的一席話也的確在理, 若她真是存心加害自己,又何必把她和懷敏郡主一同算計進去?若下毒之人并非薛亭晚,那又是誰處心積慮地借薛亭晚之手加害她和她腹中的孩子?! 心中謎團難解,迷霧重重,柳側(cè)妃正驚疑不定,又聽薛亭晚沉聲道,“柳側(cè)妃放心,今日之事,本縣主定會查清來龍去脈,給側(cè)妃一個滿意的答復。” 說罷,她吩咐身后的丫鬟婆子,“立刻派人去查在糕點中下毒的幕后主使!” 觀禮臺上突發(fā)此事,周圍貴女皆是滿面驚惶,竊竊私語。 “永嘉縣主和柳側(cè)妃素昧平生,為何用這種歹毒手段毒害柳側(cè)妃?” “別忘了,永嘉縣主和勇毅王妃曾是姐妹,這側(cè)妃懷了胎,擋了勇毅王妃的恩寵,說不定,永嘉縣主是為了幫勇毅王妃這個meimei一把呢!” “不對吧?這勇毅王妃自從認祖歸宗有了公主的身份,就和惠景侯府不怎么來往了!前幾回宴飲,我親眼看見勇毅王妃和永嘉縣主面對面走過,兩人竟是連句寒暄的話也不說呢!” “我可聽說,勇毅王府的周側(cè)妃和柳側(cè)妃都是顯平伯送到勇毅王府的美人,今日永嘉縣主對柳側(cè)妃下毒,豈不是一下子得罪了顯平伯府和勇毅王府兩家子?” “惠景侯府和裴國公府是什么人家?豈會忌憚顯平伯府和勇毅王府?那薛亭晚打小囂張跋扈,目中無人,這次堂而皇之的下毒毒害別人,咱們在場貴女的可通通都是證人!” 薛樓月看著觀禮臺上亂作一團,笑的頗有深意,拈起一塊云片糕放入口中,笑道,“這點心真是入口即化,分外可口。” 身旁的心腹婆子忐忑道,“王妃,永嘉縣主已經(jīng)派人去查幕后之人,老奴買通御廚往糕點里下毒的事兒不會露出什么馬腳吧?” 薛樓月拿著絲帕擦了擦手,眉梢滿是得意和譏諷,“mama放心。今晚皇上要在御帳為塔爾特布汗接風洗塵,兩國御廚一早便在御膳營帳忙著籌備今晚的宴飲。那御膳營帳外的庶衛(wèi)雖多,可上午乃是塔爾特的兵吏當值,下午才和大齊的兵吏輪崗。塔爾特兵吏不通大齊之語,就算看到mama和御廚交談,也聽不懂你們交談的內(nèi)容?!?/br> “再者,那塔爾特人唯恐惹禍上身,不敢貿(mào)貿(mào)然卷入咱們大齊內(nèi)部的爭斗,定會選擇緘口不言,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她薛亭晚的手能有多長?能伸到塔爾特人里去?!” 薛樓月本想借薛亭晚之手,用一碟點心除去柳氏腹中之子,若是薛亭晚和懷敏郡主也誤食下毒的糕點,也算是一箭三雕。這招“二桃殺三士”之計算無遺策,沒想到竟然又被柳氏那白貓攪了局!不過,那白貓在眾目睽睽之下當場暴斃,已經(jīng)是不爭的事實,這次,就算薛亭晚全身上下都是嘴,也無法說清楚! 那心腹婆子聽了,這才放心,連連恭維道,“王妃高明。小王爺十分看重柳側(cè)妃腹中的孩子,等御帳議事結(jié)束,恐怕不會輕易放過永嘉縣主,咱們且等著坐山觀虎斗了!” “你當裴勍是好惹的?只怕他會護著薛亭晚周全!罷,一想到能叫我那jiejie背上毒婦的罵名,一想到能叫惠景侯府一家人糟心一陣子,我這心中就喜不自勝!” 薛樓月冷笑一聲,面露陰狠之色,“只可惜,到嘴的鴨子也能飛了,這回竟是又讓那柳氏腹中的賤胎逃過一劫!早晚有一天,我必將其處之而后快!” 惠景侯府帳中。 “你這孩子定是被人設(shè)了局!” 宛老太太一敲龍頭拐杖,怒道,“眾目睽睽之下,好一個借刀殺人,不露痕跡!毒害王府側(cè)妃,陷害當朝縣主,什么人竟有如此狗膽!” 宛氏也怒不可遏,“最近勇毅王府氣焰囂張,人人避之,幕后之人專挑這個檔口對柳側(cè)妃下毒,又將此事栽贓陷害到阿晚身上,存心挑起幾個世家的仇怨,真真是心如蛇蝎!那柳氏腹中的胎兒不過兩個多月,幕后之人竟也做得出此等有損陰德之事!” 薛亭晚靠在黃花梨木圈椅上,一手扶著額角,秀眉微蹙,只覺得頭痛欲裂。 一直不曾出聲的懷敏郡主突然抬眸,“我知道了!定是親近之人下的手!那幕后主使定是知道柳氏整日膽戰(zhàn)心驚,纏著我寸步不離,又知道今日觀禮臺上我的位置就在縣主身旁,柳氏也必將坐在我二人身旁,才生出如此縝密毒計!” 帳中眾人正推度猜測,燕mama從外頭匆匆入內(nèi),回稟道,“老奴和侍衛(wèi)們已經(jīng)親自去御廚營帳中查探盤問了一番,今晚皇上要在御帳為塔爾特布汗接風洗塵,兩國御廚忙著籌備宴飲,參與點心烘焙的兩位大齊御廚皆道‘不曾注意何人在點心里動了手腳’,老奴又詢問了御廚營帳外駐守的塔爾特兵吏,他們支支吾吾,只道語言不通,老奴瞧著,大抵是隔岸觀火,不愿牽扯其中罷了!” 宛老太太見多識廣,聞言冷笑道,“此行草原會晤,為的便是修兩國百年之好,那塔爾特士兵就算看到可疑人等,聽到陰謀之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定不會主動卷入大齊權(quán)貴之家的爭斗中!他們選擇緘口不言,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br> 那塔爾特兵吏支支吾吾,三緘其口,顯然是知道些什么內(nèi)情,眼看著幕后主使呼之欲出,卻卡在了塔爾特人這一關(guān)上,真真叫人火急火燎,坐立難安。 宛氏皺眉,“眼下只有找到能在塔爾特三軍中說上話的人,才能叫那些兵吏們開口吐露實情!可侯爺和姑爺尚在御帳之中議事,恐怕只能等議事結(jié)束再想辦法了。” 德平公主放下手中茶盞,憤憤道,“外頭整個營地都傳遍了!說阿晚存心加害柳側(cè)妃傳的要多難聽有多難聽!那些貴女平日里本就愛搬弄口舌是非,對阿晚心存嫉妒偏見,如今可算得了機會,眾口鑠金,積毀銷骨,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今日之事,錯全都在我!若非我允許柳側(cè)妃坐在身旁,也不會出現(xiàn)后來的事,更不會給那幕后歹人可乘之機” 懷敏郡主心中自責難當,雙目微紅,話帶哽咽。 她性子冷傲,不擅與人相處,以往每每傷懷無助,皆是薛亭晚在旁安慰,這份情誼她一直銘感五內(nèi)。 眼下那些詆毀薛亭晚的傳言傳遍了整個營地,流言猛于虎,薛亭晚身為一府主母,卻因她背負上了加害她人的毒婦之名,叫她怎能安心? 薛亭晚聞言,勉強一笑,忙安慰道,“懷敏,我們皆是□□凡胎,無法未卜先知,若是有人存心要害我,又如何攔的?。靠傊?,這不管你的事,你也無需自責?!?/br> 懷敏搖了搖頭,起身道,“等不得了,我這便去想想辦法!” 說罷,懷敏提裙便向帳外走去,眾人阻攔不住,德平公主見狀,忙追上前去,“本宮同你一起去!阿晚,你且在帳中等著消息!” 律琰行出御帳,望著綿延青山,無限綠野,英朗眉宇間陰霾不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