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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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這里的一切是真的很熟悉。 那份感情,至少曾經(jīng)是真的。 站在靈位前深吸一口氣,他怔怔抿笑:“阿妁?!?/br> 夏云姒在側(cè)后半步遠(yuǎn)的地方靜靜看著他,他神色迷離:“今天過年,我和四meimei一起來看看你?!?/br> 窗外的風(fēng)聲仍在嗚咽著,像哭聲。 在她聽來,是不甘的哭聲。 “她聽你的話進(jìn)宮了?!彼嘈σ宦暎皶r時都記掛著你。” 夏云姒也望著靈位,心中有千言萬語在靜靜地念著,只是沒有一句能說得出口。 jiejie,我進(jìn)宮來了。 你臨去前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 貴妃已逝,你該是已經(jīng)見過她了吧? 如果沒見到也好,那說明你在天上過好日子,她在十八重地獄深淵里。 下一個是昭妃。 寧沅很好,聰明伶俐,我會守護(hù)他好好長大的。 我也很好,你不必?fù)?dān)心我。 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你不欠我,更沒有對不住我。 只是現(xiàn)在又沒有人疼我了。 我好想你。 兩個人一并在靈位前立了一會兒,就去旁邊的羅漢床上落了座。夏云姒親手沏了茶來,和他一起邊出神邊飲,眼淚不知不覺就被氤氳的熱氣牽了下來。 入宮至今,她的喜怒哀樂皆是算計,但現(xiàn)下的眼淚是真的,是情不自禁的。 就像她在jiejie面前的時候,想哭想笑都從來忍不住,也沒必要去忍。 賀玄時聽到抽噎驀然回神,看一看她,略有些慌:“……阿姒?!?/br> “別哭?!?/br> 他想哄一哄她,但不知道該如何做,想找塊帕子也沒處去找,因為這殿里雖處處保留著原貌,但衣裳首飾一類近身使用的東西都早已隨著皇后下了葬,余下的一部分也已交由專門的宮人妥善保管起來。 慌亂片刻,他離座蹲到她面前,聲音盡量放得輕緩:“阿姒,別哭。今天過年,你jiejie見你這樣要難過的。” 她哽咽點頭:“我知道……”盡量地去忍,眼淚卻還是又落了好幾顆。 短暫的遲疑后,他抬手用拇指給她抹了抹淚。 他自幼練習(xí)騎射,拇指上有薄薄的繭子,蹭在她細(xì)膩的臉頰上,摩挲得沙癢。 這樣的溫柔是兄長照顧meimei的樣子,但許是因為二人的身份放在這里,又平添了些說不出的曖昧。 夏云姒稍稍一避,自己胡亂抹了一把,局促道:“我不哭了。” 摸出身上帕子又仔細(xì)擦了擦,她終于忍住了眼淚。幾許殘存的淚珠還掛在羽睫上,她怯怯地看一看他:“姐夫別笑話我?!?/br> 他酸楚一笑:“怎么會?!?/br> 夏云姒垂下頭,又抽噎了多時,哭勁兒才算全然消散。 這樣的情不自禁倒帶來了個好處。 她原還在斟酌離開椒房宮時說些什么才能順理成章地讓他送她回慶玉宮,經(jīng)此一哭,二人往外走時他便主動開了口:“朕送你回去?!?/br> 她自沒有拒絕,二人如來時一樣,再度靜靜地走上宮道。 慶玉宮離椒房宮并不算太遠(yuǎn),片刻就到了。入得宮門,有樂聲曲聲漸漸入耳,夏云姒自一開始就聽到了,卻只做未聞。 不多時,經(jīng)過了周妙所住的存芳閣。 歌聲慢慢清晰,女子歌喉曼妙,箏聲笛聲輕快,任誰也會禁不住望上一眼。 這一抬眼,便可見存芳閣院門并未關(guān)緊,左邊的闔著,右邊的半扇開著。 開著的這半扇里,恰能見到廂房窗紙上映出的起舞倩影。 樂聲曲聲合著這層朦朧更添美感,除此之外又依稀可聞一些笑談,令這畫面并不凄清,反有過年時該有的喜慶。 夏云姒露出訝色:“宮正司那邊沒查出結(jié)果,雖說結(jié)了案,周meimei也還沒能解了禁足。我還怕她這般過年要不痛快,她倒能自己尋樂。” 說話間一舞終了,房中倏然響起一片掌聲。 有人開始說話,他們這才得以分辨出原來這笑談的、鼓掌的,都是周妙身邊的宮人:“娘子跳得真美!” 夏云姒狀似詫異地輕吸口氣,又道:“原還道是傳了歌舞姬來……臣妾都不知她還有這樣的本事!” 說罷抬眸去看賀玄時,他仿佛沒聽到她后面那句話,皺了皺眉,只說:“原也無人覺得鉤吻之事當(dāng)真是她所為,宮正司既沒查出結(jié)果,自當(dāng)解了她的禁足才是?!?/br> 她抿一抿唇:“禁足的旨是姐夫親自下的,想來他們不敢自己做主?!?/br> “卻也沒人來稟朕一聲?!彼p聲冷笑,“宮正司近來著實懈怠?!?/br> 說罷倒也沒有進(jìn)院,與她繼續(xù)往朝露軒去了。今晚是除夕,該是他留宿椒房宮的日子,自佳惠皇后離世后,這晚他便都自己過,從來也不翻牌子。 不過翌日一早,紫宸殿中便傳下旨意,解了周妙的禁足,并位晉美人以表安撫。 夏云姒對此并不意外。 她確實算不上知道周妙的“本事”,因為她既沒看過,也沒聽周妙主動說過。 只是在她初見周妙的時候,她就覺周妙身姿遠(yuǎn)勝大多女子,像是練過舞的模樣。 所以在思量如何幫周妙復(fù)寵時,她意有所指地提了一句:“漢時有趙飛燕善作掌上舞,meimei也有自己的本事,別浪費了?!?/br> 周妙當(dāng)時滿目訝然,不知她是如何知曉的,轉(zhuǎn)而又面色通紅:“這……這怎么好,那樣的以色侍君王,我做不來的!” 夏云姒不禁覺得好笑,驚異于她的這份天真單純。 都已入了宮了,又想得寵,何必還在乎是否以色侍君王呢? 于是她沒多勸半句,只讓她自己拿主意。兩三日的工夫,周妙果然自己想通了,求她繼續(xù)相助。 這般好看的倩影,皇帝自然會喜歡的。 第17章 念書 宮中因牽涉各樣嫌疑而姑且禁足查著的多,查完沒有結(jié)果能得晉位安撫的卻少。 這樣的晉位沒有規(guī)矩上的該與不該,只有皇帝想或不想。 道賀之人便一下踏破了存芳閣的門檻,比唐氏當(dāng)初晉美人時可熱鬧多了。鶯時私下里與夏云姒調(diào)侃說存芳閣好生熱鬧,乍一看還道是周妙一舉得封了妃位。 這話夏云姒聽了笑笑便過去,鶯時行事素來有分寸,不必?fù)?dān)心她會出去胡說。 不過鶯時又擔(dān)憂道:“周美人失寵又得寵都走了一遭了,娘子您還不侍寢么?”語中一頓,將聲音壓得更低,“去年入宮的七位里,可只剩您還沒侍寢過了?!?/br> “我知道?!毕脑奇︼L(fēng)輕云淡,“不急。” 她與皇帝的情分還需繼續(xù)小火慢燉?,F(xiàn)下只是二人相處得宜,比旁的妃嬪多了幾分不一樣親近罷了,他卻也并未動多少男女之情。 這個時候若去侍寢,便仍是她上趕著討好他,與一進(jìn)宮便侍寢也沒有多少分別。 她想要的,是將他撩得失魂落魄、情難自禁,又因那層姐夫與妻妹的關(guān)系不得不自禁。在這樣的煎熬里,貪戀會被熬煮得格外濃郁,到時一直若即若離的她再為他卸下最后一層顧慮,方能一舉寵冠六宮。 如此,在整個新年里最為得寵的便又是周妙了。她從前不曾為皇帝跳過舞,才藝忽顯格外令人驚喜。 上元節(jié)前又是大家都休息的時候,群臣都免朝在家,皇帝亦沒有太多事情可做,翻牌子的時日也就自然而然地多了起來。 自初一到上元,短短十五天里,周妙有六晚宿在了紫宸殿,還有兩晚是皇帝去了存芳閣。 而在白日里,賀玄時愈發(fā)愛到夏云姒的朝露軒消磨光陰。她會不咸不淡地與他相處、同他閑話家常。沒話可說了,就挑一本書來念給他聽。 正月十四的午后愜意至極,這天的陽光很好,暖融融的光線穿破寒涼的空氣映入窗紙,恰灑在窗邊的羅漢床上。他靠著枕頭闔目小息,睜開眼時,夏云姒已笑吟吟地坐在床邊:“臣妾昨天去御書房取了本名書回來,讀給姐夫聽?” 他一奇:“什么名書?”說著伸手拿她手中的書冊,翻過封面來一瞧:《左傳》。 這是政書。后宮不得干政,雖然并未苛刻到連讀書都要管,但大多宮妃也會避嫌,不碰這類書籍。 夏云姒抿著笑,暗暗地觀察他的神色。他不著痕跡地微皺了下眉,狀似隨意地問:“你看得懂這個?” 她曾說她書讀得少,不如佳惠皇后。若讓她讀折子,她全然讀不出個所以然。 這話他記得。 可她更記得。 便見她聳了下肩:“還沒看,若看不懂就送回去了?!?/br> 說著又笑吟吟道了一次:“臣妾讀給姐夫聽!”頗有幾分小女孩見到新奇事物的興奮,似乎見到這樣一本傳說中的“名書”讓她很是高興。 賀玄時點了點頭:“讀吧?!?/br> 夏云姒將書翻開,第一篇是《鄭伯克段于鄢》。 這其實是個名篇,篇目中出了一個流芳百世的名句:多行不義必自斃;另還出了個人人皆知的成語:其樂融融。 但這兩句,全篇卻并不易讀。到底是春秋的著作,措辭行文遠(yuǎn)不如今時通俗。 夏云姒便緩緩念道:“初鄭,武公娶于申,曰武姜?!?/br> 剛重新閉上眼睛的賀玄時嗤地笑了。 她止住聲,茫然看他,他一雙笑眼也正看過來。 “……怎么了?”她不解。 賀玄時坐起身,想了想:“你覺得這一句什么意思?” 夏云姒對著書鎖眉思量:“鄭國初期,武公娶了一位妻子,名喚武姜?” 賀玄時搖搖頭:“差不多,但不太對。”接著道,“該是‘當(dāng)初,鄭武公娶了位妻子,名喚武姜’?!?/br> “所以呢?”她仍是云里霧里的樣子,看看他,又道,“譯得或不準(zhǔn),可臣妾適才又沒念錯,姐夫笑什么?” “還說沒念錯。”他抄過書在她額上一拍,眼底含著笑意,“應(yīng)是‘初,鄭武公娶于申,曰武姜’!” “??!”她輕呼一聲,臉唰地紅了,“原是斷錯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