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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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漸漸暗下來,兩處水臺都掌了無數盞燈,映的亮如白晝,一點兒不耽誤人們享樂,但容辭的位置太偏了,唱的什么戲也看不清,只能和坐在一起的其他人一樣吃著菜等結束。 宮里的菜式都繁瑣,缺點就是端上來就已經不熱了,但容辭近來火氣大,吃著倒還好。 正吃著呢,容辭就突然感覺到有人的目光投在了自己身上,不由抬頭去追尋。 那個方向坐著的都是妃嬪,正中穿著最華麗也最顯眼的女人當然是德妃,她之下就坐了幾個人,畢竟皇帝的后宮如今還是小貓兩三只。其中一個看著最為年輕的妃子正怔怔的看著容辭,察覺到容辭回望過去的目光,就忙不跌的移開了視線,過了片刻,又重新看過來,還對著容辭露出了一個不怎么自然的微笑。 還真被王韻蘭說著了,容辭當真看一眼明白了她是誰。 這位便是鄭嬪,顧宗霖那位青梅竹馬、非她不娶的真愛。 她長得確實漂亮,穿著湖藍色的衣裙,梳著并不復雜的宮髻,在昏黃的燈光下更顯得眉目如畫,朱唇小巧,整個人溫柔似水,不似凡品。 她是和容辭或者王韻蘭完全不同的類型。 過了一段時間,正逢一出戲結束,好多女眷都借口更衣去如廁,容辭便也一道去了。 眾人下了水臺,被宮女引到了一座不怎么起眼的宮室里,各人便都各自尋了房間解決問題。容辭出來后剛要原路返回,卻突然聽到有人喚她: “許小姐!請等一等!” 她回頭一看,卻見鄭嬪站在門口注視著她 按理說容辭是不知道她是誰的:“您是?” “許小姐、不,是顧二奶奶?!编崑遢p輕低了低頭:“我是延春殿的鄭嬪?!?/br> 容辭不知她的目的,只得依禮問安:“請鄭嬪娘娘金安?!?/br> 鄭嬪忙扶她:“你不必多禮……我這是有幾句話想與你說?!彼戳丝粗車溃骸按颂幦硕嘌垭s,請二奶奶借一步說話?!?/br> 她的語氣十分真誠,并沒有擺宮妃的架子,周圍這么多人看著,容辭也不好推辭,況且這許多人都親眼見著是鄭嬪主動找她,萬一出了問題,鄭嬪也逃不了干系,于是便點頭同意了。 鄭嬪拉著容辭一路往偏僻的地方走,一邊走一邊觀察周圍有沒有人,直走了好久才走到一處花園假山處,周圍寂靜無聲,水臺那邊那樣熱鬧,卻只有很小的聲音傳到這里,可見其偏僻了。 天馬上就要黑透了,這里又一點燈光都沒有,又是個無星無月的陰天,只能憑著最后一絲光線看路,鄭嬪可能對路比較熟悉,但容辭卻說什么也不肯往前走了,并且隱隱后悔跟她出來了。 本來她是覺得出了什么事大聲呼喊也肯定有人過來,卻沒想到鄭嬪選的地方這樣偏僻,雖說她覺得鄭嬪不可能這樣蠢,但萬一人家一時沖動真的動手了怎么辦?到時候不論鄭嬪會怎么樣,自己都肯定已經涼透了。 越想越后悔,容辭在心里責怪自己記吃不記打,之前那次的事還不夠讓她謹慎嗎,居然又犯了這種錯。 鄭嬪轉身握住容辭的手,嚇得她渾身一哆嗦。 “許小姐,我姓鄭,名映梅,你聽過我的名字嗎?” 容辭搖了搖頭,鄭映梅便在神情中帶了一點暗淡,她輕聲道:“你雖不認識我,我卻早就知道你了,你叫容辭,對嗎?” 容辭不知道她要說什么,但看這情形就知道她應該不是想害人,于是稍稍放松了些。 鄭映梅繼續(xù)說道:“我和你家其實是世交,從小就跟宗……就跟顧大人相識,他比我略小一歲,我們……情同姐弟。”說著抬頭望著容辭,一雙美眸中水光搖曳:“你明白嗎?” 容辭道:“鄭嬪娘娘,我實在不知道您想說什么?!?/br> 鄭映梅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么,她自是知道顧宗霖已經成親了,甚至許容辭從小到大的經歷她都派人細細的查了一遍,知道她父親是庶出,本人也沒什么過人之處,便覺得她有些配不上顧宗霖,但轉念一想,自己如今這身份,才是真的配不上了。 她有許多話想對容辭說,想問她顧宗霖過得好不好,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怎么樣,還有……他還在遵守當初的約定嗎?眼前的少女是不是他名副其實的妻子? 可是看著他的妻子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這些話便怎么也說不出口,只得道:“我是想囑托你替我好好照料顧大人……他從小脾氣就硬,也不愛聽人勸?!彼穆曇敉钢г梗骸叭羲噶似猓恪吞崽嵛?,看他還肯不肯聽……” 說著像是忍不住了似的,竟輕聲抽噎了起來。 容辭簡直要被她驚呆了,她是生怕旁人不知道他們之間有私情嗎,怎么敢把這事兒說的如此露骨? 她仔細的打量著眼前哭得婉轉幽怨的女子,最后不得不確定她居然真的不是故意說這番話來膈應情敵的,她居然是在真心實意的傷心。 說真的,要是她在故作姿態(tài),那容辭一定反諷回去,讓她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拿顧宗霖當個寶,不需要她來大費周章的宣誓主權,可她偏偏是真情實意,雖然也被她的話噎了一下,但容辭卻不好計較了,便隨口應了下來,又客氣道:“娘娘在宮中能安享榮華,我們府上也替娘娘高興?!?/br> 不想鄭映梅聽了卻幽怨道:“你卻不知道,我當初剛進東宮,還沒來得及承寵,陛下便被貶為了燕王,派去了北邊;等到今年陛下登基,又不知哪里出了問題,他竟再沒有招過人,我聽之前伺候過的妃嬪都在說,之前不是這樣的,如今怕是被前燕王妃的謀逆?zhèn)搅耍瑫簳r不想見后宮?!?/br> 說到這兒,她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睛一亮,那股清愁之氣都消了不少:“容辭,勞煩你把我剛才的話告訴顧大人……這樣也能、也能讓他多了解陛下的心事……” 也順便把她還未承寵的好消息傳過去,順便提醒他守住他的誓言是不是? 容辭也是服了這一對兒了,在這一點上倒是什么鍋配什么蓋兒,天生一對。 還有,原來顧宗霖喜歡的是這種調調的,真是看不出來,原以為他那冷冰冰的性子喜歡的應該是端莊大氣,優(yōu)雅尊貴的類型,如今看來還真不能太想當然。 見容辭又答應了,鄭映梅露出了一抹笑容:“剛剛我已經跟德妃娘娘告了病了,那我就先回延春殿了,你自回水臺吧?!?/br> 說著便走了。 容辭目送她離開后一回頭,卻突然發(fā)現此地自己完全不認識,來的路是哪條都不記得了,忙開口喊了幾句“娘娘”,想把鄭嬪叫回來,卻久久不見回應,便知她已經走遠了,只得自己硬著頭皮,循著隱約的樂器聲音找回去的路。 等她摸黑走了一段,直走的天空完全黑下來,周圍稱得上伸手不見五指時,還沒有接近目的地,她才不得不承認自己徹底迷路了。 第18章 黑暗,救命恩 容辭習慣性的護住小腹,在這冬天的夜里額頭上竟然冒出了不少冷汗,她逼迫自己盡快鎮(zhèn)定下來,告訴自己越急就越容易出錯。 可是這里實在太黑了,周圍不是樹木就是假山,遮擋住了一切可能傳過來的光線,風吹過樹枝發(fā)出的颯颯聲也讓人毛骨悚然。 容辭一邊慶幸今天為了遮住肚子穿的非常厚,就算自己找不到路,堅持到第二天早上也凍不死;一邊也在期待王氏什么時候能發(fā)現自己的兒媳不見了,派人出來找找。 她正跌跌撞撞的摸索著向前走,越過一處假山后,卻突然發(fā)現前面隱隱約約像是有光的樣子,不由大喜過望,連忙朝著光源的地方趕去。 她只顧飛快的朝有光的地方走,卻沒發(fā)現此刻已經出了假山花園的范圍,等她一腳踏出,卻發(fā)現沒踩在路面上的時候,立刻就有了警覺,但這已經太遲了,她現下活動本就不靈活,極力想要站穩(wěn)身子,卻怎么也找不到平衡,無奈之下只能下意識護住腹部,只希望胎兒能少受些沖擊。 出乎意料,下一刻她感受到的不是跌落在地的沖擊,而是冰涼刺骨的湖水。 她竟然失足跌進了湖里。 容辭很快從沒有馬上摔死的慶幸中清醒過來,因為她發(fā)現現在的狀況其實更棘手。 她掙扎中發(fā)現這水雖說不上很深,但淹沒自己卻剛剛好,她的頭全沉下去腳卻并沒有踩到水底!她慌亂間用盡全力抓住岸邊的石板以此借力,把頭露出水面想要爬上岸,但剛剛為她保暖的幾層棉衣此刻卻瞬間吸足了水,一個勁兒的把她往湖底拉,加上冬日里寒冷刺骨的水溫,不過幾個呼吸間就讓她渾身僵硬,手也使不上力,從石板上滑脫,整個人一下子浸入了水中…… ~~~~~~~~~~~~~ 那邊容辭看到的光亮其實來源于一把小小的燈籠,那燈籠被放在湖邊一支小舟上,一個男子正仰面躺在這個簡陋的船上,怔怔的看著漆黑的夜空。 謝懷章近來煩心事頗多,身邊也并沒有親近到可以訴說心事的人,偏偏所有人都理所當然的認為他無堅不摧,又覺得他如今肯定心情飛揚,意氣風發(fā),各個都要上前來阿諛奉承,用各種方式巧立名目往身邊湊,殊不知現在他的心情低沉到了一定地步,并不想聽這些毫不知情的人的歌功頌德。 最難的是他不僅不能表現出來,還要做出一副心情愉悅的樣子聽著,畢竟自己此時任何反常的行為都會被人仔細琢磨成各種意思,這種揣摩會附加在政令上,影響著內閣或六部的所有決策,這后果太嚴重了,他無論如何也不能任性妄為。 白天無處可逃,只能在晚上得個清凈,偏偏今晚趕上德妃生日,為她設宴的水臺距離謝懷章的寢殿太近了,那邊的歡聲笑語不停地往他耳朵里鉆,他自然明白德妃如此安排的用意,卻非但沒有如她所愿生出興趣,反而恨不得堵上耳朵厲聲命令所有人閉嘴,還他個清凈——這當然也不能做。 于是只得撇開所有下人,一個人來到這個幼年時發(fā)現的小船上,吹著冷風什么也不做,卻多少能透透氣。 正出著神,突然被一點聲音驚動了,他皺眉往那邊看,正看到一個人影歪著身子落入水中的場景。 謝懷章對此地分外熟悉,知道那人落水的地方水其實非常淺,又靠近岸邊,除了湖水冷點之外并沒有危險,他自己也是個頗為冷清的人,于是便想移開視線,并不打算多管閑事。 不想卻看那人雖咬緊牙關,一聲不吭在堅持,可是抓住岸邊的手卻很快就松了,整個人全都落入了水中,謝懷章這才恍悟落水的人怕是并不高大,在他眼中十分清淺的湖水可能就是這人的滅頂之災。 到底不是個見死不救的人,拿那盞光線微弱的小燈略找準方位,便脫了外套,跳入水中救人。 他找到人之后發(fā)現人已經不省人事了,便抱住人想向上拉,才發(fā)現這人穿著幾層夾襖,外面還系了一件帶毛的厚披風,這些衣物一進水,馬上重了幾十倍,怨不得他一個勁兒的往下沉。謝懷章好不容易將這人的頭抬出水面,再往上托卻無處使力,只得胡亂將這人身上的披風解了,隨它落在水中,又將厚重的外套一并扯下來,雙臂一使力便將人托上了岸。 他在岸上將人托起來,黑暗里仔細辨別,這才發(fā)現她竟然是個年歲不大的女子,剛剛用力托舉腰身的時候他便察覺了異常,此時貼近了果然看到她的腹部明顯隆起,一眼看去便知是有了身孕的樣子。 謝懷章微微一愣,這正正戳中了他現下最大的心事,不由慶幸自己剛才反應及時,若剛剛他以為她能自救從而袖手旁觀,豈不是一尸兩命,更讓人心下難安了。 這么一愣神的功夫,眼前的女子便咳嗽了兩聲,緩緩睜開了雙眼。 ~~~~~~~~~~~~~ 容辭被水嗆了一口,出了水后很快就恢復了清醒,她睜開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摸自己的肚子,感覺孩子并沒大礙后才發(fā)現自己的披風和外衣都不見了,沒有厚重衣服遮擋的腹部,即使束著腰也分外明顯。 她在那一瞬間整個人驚恐的一動不敢動,然后察覺到自己正靠在一個男人的胳膊上,立刻嚇得想要直起身子,可她剛被湖水凍得渾身僵冷,略掙扎了兩下就動彈不得了。 還是那個男子把她扶正后,將她靠在欄桿上,然后半蹲于她身前,用他沒有波瀾,使人分辨不出絲毫情緒的聲音說道:“夫人懷有身孕,還是小心為上,萬不可獨自到如此偏僻之地?!?/br> 他果然看出她懷孕了! 容辭告訴自己要冷靜,此時天色黑暗,只能看清人的輪廓而看不清五官,他必定不能記得自己的外貌,此次來赴宴的人眾多,婦人中懷孕的也不在少數,光容辭見到的就有四五個,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今晚在內宮的男人只有三種,一是皇上,二是內監(jiān),三就是赴宴的皇室宗親、王孫公子。眼前這人看氣勢就絕非內監(jiān),陛下今晚身體不適,連德妃的壽宴也沒有參加,就更不會大冷天跑到這犄角旮旯來了,那這個男人九成是宗親。 其實他不論是這三種的哪一種身份,和自己再見的可能都少之又少,這么想來,倒也不必太過擔心。 容辭自我安慰了一番,終于放下了心,卻聽他又道:“夫人衣衫濕透,恐生風寒,我喚人來將你送回去吧。” “不行??!”容辭聞言一驚,連忙拒絕,此刻敢與他相處,不過仗著黑暗無光,誰也看不清誰,若讓人大張旗鼓的送她回那燈火通明之地,豈不是要鬧得人盡皆知? 她竭力保持聲音的平靜:“多謝您救命之恩,實在不便多麻煩了,勞煩您給指條能回水臺的路吧,妾身感激不盡?!?/br> 若是自己回去,就避開人去找王氏帶來的丫頭換身衣服,誰也不用驚動……只是自己的披風哪里去了?就穿著這么兩件趕回去,肚子不知能不能遮得住…… 謝懷章是什么人,豈會看不出她的驚慌,一眼便瞧出她有難言之隱,但他生性不愛多事,便不再深究,只作不知罷了。又看她凍得哆哆嗦嗦,口里還說著感激之詞,想著她懷著身孕還要遭這樣的罪,難得的動了惻隱之心,便道:“那你稍等片刻,拿件我的斗篷御寒吧。” 說著走到湖邊,看了眼自己已經濕透的衣衫,便踏進湖中,向先前的小船涉去。 容辭來不及拒絕,便驚訝的看著那男子跳入水中,這時就能發(fā)現他起碼比容辭高一個頭還有余,她掉進去便沒下去的湖水只勉強到男子的下巴。 他從新上了船,把相隔本就不遠的小舟劃到岸邊,容辭這才看見船上居然有一盞小燈籠,她慌忙轉過頭,下意識想伸手遮住臉,不想男子下了船,卻并沒有帶那盞燈籠,只拿了他的斗篷,將之仔細地披在了容辭身上。 她感覺到僵硬的身體慢慢有些回溫,便試探著扶著欄桿站了起來。 男子指了路給容辭看,便轉過身背對她:“船上有燈,夫人自去取罷?!?/br> 容辭眼里有些濕潤,卻不知該說些什么好,只能去船上取燈,走了兩步,又忍不住回頭看他,見他一手扶著欄桿,正背對她站著,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認真道:“尊駕救命之恩,妾身實在無以為報,求尊駕告知姓名,日后也容妾身回報一二……” 男子依舊沒有回頭,只是道:“不必了,”說著停頓了一下,語氣中終于含了些許說不清的傷感意味:“孕育子嗣并非易事,請夫人日后多加小心……若能順利誕下麟兒,也就算不負我今日所為了?!?/br> 容辭不知道他在傷感些什么,畢竟交淺言深也不好多說,只能拿了燈最后沖他的背影行了一禮,背對著他走了。 兩人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目光朝著相反的方向,誰也沒有再回頭。 第19章 不穩(wěn),染風寒 那個男人指的路是對的,容辭裹著寬大的斗篷,用那把散發(fā)著微弱光芒的燈籠照著路,沿著湖邊走了一會兒,慢慢聽到了越來越大的喧鬧聲,終于在拐了幾個彎之后,見到了不遠處燈火通明的水臺。 她想了一下,繞到水臺的另一邊,去了剛剛諸命婦更衣之地,趁著周圍沒人,飛快的把身上的斗篷脫下來展開,將它的領子靠下的地方折了一大塊進去,再重新披到身上,這樣斗篷就不會拖在地上,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不合身了。 王氏帶的丫鬟梨花就在此處候著,容辭看到她連忙招手把她喚出來。 梨花跑過來,看見容辭便驚道:“……二奶奶,您、您這是怎么了?還有這頭發(fā)……” 容辭回來一路冷風吹著,頭發(fā)已經不像是剛被救上來那會兒似的,滴滴噠噠往下落水了,但仔細一看還是能看出濕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