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眼前朝英也是一臉尷尬:“您還是回后院嗎?” 顧宗霖不由得放下手中的紙,垂下了眼:“自是不回了,當(dāng)初說的是只留三天,全了她的臉面,要是再住下去,若她想多了,生出什么不該有的希望又該如何?” 朝英這幾天在顧宗霖身邊跑腿,他旁觀者清,也漸漸地開始了解容辭的性子,如果說他們二爺是刻意冷淡以拉開距離,那這位二奶奶則是完全不經(jīng)心的冷淡,她沒想刻意疏遠(yuǎn),但就是不經(jīng)意間就會無視她的丈夫。 其實(shí)要朝英說,任哪個女子在新婚之夜被丈夫捅了這么鮮血淋漓的一刀,怕都會生氣,可二奶奶那態(tài)度怎么也不像是賭氣,反倒十分自在。要不是她年紀(jì)太小,平時也沒機(jī)會接觸什么外男,朝英都要以為她也另有所愛,二爺和她說的條件正中她的下懷呢。 但他此時也實(shí)在不敢去提醒他的主子,他的這位妻子可能也不是很歡迎他回去,說不定早把他忘了,只得應(yīng)道:“那我讓當(dāng)值的留畫jiejie去后院知會一聲?!?/br> 他等了許久,才聽到顧宗霖從鼻子里發(fā)出了一聲:“嗯?!?/br> ~~~~~~~~~~~~~~~~~~~~~~~~~~~~~~~~~~~~~~~~~~~~~~~~~~~~~~~~~~~~~~~~~~~~~~~~~~~~ 朝英不愧是十五年后能跟著顧宗霖飛黃騰達(dá)的人,他琢磨的容辭的想法非常到位,留畫去通知后院顧宗霖不來了的時候,容辭其實(shí)早就吃完飯了,顧宗霖忘了的事她可沒忘,畢竟她現(xiàn)在特別容易餓,早就盼著能提前吃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日子了。 到了晚上,她便纏著李嬤嬤一起睡,被這個如母親一般的女人摟在懷里的感覺,她已經(jīng)太久沒有感受到了。 恍如隔世……或者確確實(shí)實(shí)就是隔了世…… 人在晚上的時候總是容易胡思亂想,她被李嬤嬤摟在懷里,不由自主得想起了前世,李嬤嬤就在一個月后外出的時候出了意外,連人帶馬車翻倒,當(dāng)場便摔斷了氣,聽母親說,她本是要去廟里燒香,想替容辭求個護(hù)身符的。 想到這兒,她的眼淚便滴滴噠噠的流了出來,浸濕了李嬤嬤的前襟。 李嬤嬤察覺出不對來,趕緊低頭一看,這可把她心疼壞了,連忙去幫她擦眼淚,又是拍又是哄的,卻不想本來沒人搭理她,她哭一陣子也就好了,但此時哄她,她卻越發(fā)覺得難過委屈,從默不作聲的流淚,到小聲哽咽,到最后竟大聲哭了起來,怎么安慰也不管用。 沒辦法,李嬤嬤只得重新?lián)е?,拍著她的背給她唱著童謠,像小時候一樣哄她。 拍了一會兒,就聽見哭聲越來越小,直到漸漸消失。 她低頭一看,容辭抓著她的衣裳閉著眼睛,臉上還掛著淚,呼吸卻已經(jīng)非常平緩了。 她睡著了。 第16章 賀壽,如天仙 顧宗霖如今已經(jīng)是從六品的翰林院修撰,過完了婚假之后每天都要應(yīng)卯,只有晚上回府,在這種情況下,若是有心躲避,他和容辭能好久見不上一面。 容辭這段時日也頗為舒心,除了每天早上在王氏屋里干坐一會兒,聽她敲打敲打這個,拉攏拉攏那個之外,就只需要在三省院中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享受李嬤嬤無微不至的照料,要不是有時候顧憐和顧忻偶爾過來坐坐,她能過的更逍遙一些。 但她也知道,這種日子也不會太長久了,眼下她就有幾場硬仗要打。 這天是顧宗霖連續(xù)工作了大半個月后頭一次休沐,他也不知怎么想的,前一天便差人通知容辭要早膳回后院用,陪她一起去王氏處請安。 要說有長輩照料的人和沒有的人過的日子確實(shí)是天差地別,李嬤嬤沒來的那幾天,因?yàn)槿蒉o剛剛從前世的病痛中擺脫出來,自覺已經(jīng)過的很好了。但李嬤嬤來了之后,她才是真正被泡在了蜜罐里。李嬤嬤因心疼她懷孕辛苦,往常管教她的嚴(yán)厲也擺不出來了,不自覺的一味順著她,除了怕她的肚子長得太大,限制她的食量外,意外把她前世留下來的那份郁郁之氣給縱的消磨了不少。同時對一些事更加不耐煩了。 很明顯,跟顧宗霖打交道就是“一些事”之一。 要說半個月之前,她雖不耐跟他相處,但多少還裝裝樣子——前世她因?yàn)榛榍笆ж懹X得愧疚,就對他格外體貼忍讓,硬生生的裝出了一副深愛丈夫的賢妻形象,這輩子就多少留下了點(diǎn)后遺癥。 可是如今她膽子更大了,上一世的陰影在李嬤嬤的細(xì)心照料,百依百順的撫慰下已經(jīng)漸漸淡去,自然不愿再搭理他們。 之前的經(jīng)驗(yàn)已經(jīng)告訴了她,任憑你千依百順溫柔賢淑,也不會讓顧宗霖更高看一眼,平時看著再像那么回事,到了緊要關(guān)頭還不是說舍棄就舍棄。但你對他不那么恭敬,他也不會用下三濫的招數(shù)來故意為難你 于是她直接跟來通傳的朝英道:“你去回二爺,就說我這幾日身體不適,吃的不香,怕打擾了他的興致,這事兒就免了吧。請他自在前院用罷。” 朝英滿臉尷尬的來,又灰溜溜的回去,從此打定主意,下次再有這種事一定叫朝喜來辦,再摻和他們兩口子之間的事他就是狗。 容辭覺得這事已經(jīng)過去了,并沒有放在心上,卻不想第二天早上居然還是在餐桌前見到了久不露面的顧宗霖。 顧宗霖也有些不自在,兩人心不在焉的吃過早膳之后,才解釋道:“我今天休沐,若不一起去請安,怕母親擔(dān)心。” 容辭面上稱是,心里卻在想顧宗霖是不是把自己當(dāng)成了不諳世事的傻瓜,他難不成還以為自己對王氏幕后做的那些事一無所知嗎?居然找這么蹩腳的理由。 不過容辭卻也不想琢磨他的目的了,反正男人總是反復(fù)無常的,誰知道他們在想些什么。 反倒是李嬤嬤暗地里打量了他一番,然后冷笑了一下,并沒有說什么。 ~~~~~~~~~~~~~~~~~~~~~~~~~~~~~~~~~~~~~~~~~~~~~~~~~~~~~~~~~~~~~~~~~~ 本以為今天的請安還是做個背景板,沒想到這次卻有了不同。 王氏對著容辭道:“這幾日你大哥身體不大好,韻蘭一直在照看他?!?/br> 怪不得這幾天都沒怎么見著王韻蘭,也沒見她再攛掇著顧悅來給她找事兒。不過顧宗齊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應(yīng)該不至于特地提出來吧? 又聽王氏繼續(xù)說:“這本與你不相干,但過幾日就是宮里頭娘娘的千秋,宮里想來要擺宴,我得帶著一個女眷去,往常都是你大嫂同我一道,現(xiàn)如今她不得空,你就跟著我進(jìn)宮罷?!?/br> 容辭心里疑惑,上一次并沒有這一出,顧宗齊生病是常有的事,若王韻蘭次次都要留下照顧,那她壓根就無法外出交際。上一世都是顧宗齊病他的,王韻蘭做自己的,二者并不沖突。 因此容辭問道:“大哥病的可重?” 王氏搖頭道:“也不算,不過是平常事罷了,只是你大嫂定要推辭,說之前你沒進(jìn)門,她總騰不出手來照顧夫君,如今你來了,正好讓你去見識見識,她也好專心侍奉齊兒?!?/br> 容辭一聽就知道王韻蘭在胡說八道,若她真有這個心,那她上一世怎么一次都沒提讓容辭去“見識”。 雖知王韻蘭肯定沒安好心,但容辭也不能推脫,因?yàn)橥跏线@種身份的貴婦進(jìn)宮朝拜,是肯定要帶一個媳婦隨行的,王韻蘭咬定不去,若容辭再推辭,那就只能帶孫氏,用腳指頭想也知道王氏肯定不會答應(yīng)。 因此她只得應(yīng)了。 “不知是哪位娘娘芳辰?” “是承慶宮德妃娘娘。” 這位德妃娘娘是為數(shù)不多被容辭所知的娘娘,因?yàn)樗诂F(xiàn)在以及之后十五年一直是位份最高的妃嬪。 其實(shí)今上御極還不到半年,他原本是太上皇元后所出之嫡長子,兩歲便被冊為太子,不幸元后早逝,后宮之中又頗多內(nèi)寵,這些寵妃們個個有子,枕頭風(fēng)日復(fù)一日的吹,終于在太子及冠的那一年成功把親爹吹成了后爹——昌平帝正式下召廢除太子,改封其為燕王,謫居北地。而太子本無過錯,昌平帝找得理由自然是十分牽強(qiáng),滿朝文武強(qiáng)烈反對的不在少數(shù),據(jù)說那一年流放的、砍頭的朝臣是近十年的人數(shù)之和,昌平帝廢除嫡長子的決心,由此可見一斑。 結(jié)果不到六年,這位廢太子便秘密進(jìn)京——據(jù)說是奉了密詔,然后剿滅了逼宮造反的三皇子陳王一系,替被陳王屠殺的太子、五皇子、七皇子報(bào)了仇,據(jù)說昌平帝感動的泣不成聲,表示愧對這個以怨報(bào)德的兒子,當(dāng)場寫下禪位詔書,傳位于燕王,燕王幾番推辭,終不忍違背父愿,只得無奈聽從。 ——說真的,這些怕只有三歲小孩兒才會相信吧。 反正容辭沒信,也不知朝中的大臣是以什么心理擺出一副深信不疑的姿態(tài)的。 這些扯遠(yuǎn)了,話說回德妃身上,今上的后宮人數(shù)并不多,他登基的時間短,還沒有充裕后宮。之前若不算通房,原有太子妃一人,側(cè)妃兩人,良娣兩人,孺人四人,可如今正妃因?yàn)樾惺驴胥T獾劫H斥,幽于冷宮,并沒有被冊封為后,于是現(xiàn)在位分最高的就是原本是側(cè)妃之一的德妃,其余侍妾便按照之前地位一一冊封,并沒有顯出偏愛來。 這位德妃雖不怎么有圣寵,但地位倒還穩(wěn)固,容辭記得即使之后選女入宮,一般也是進(jìn)宮什么位份,幾年后依舊什么位份,并沒有人能越過德妃。 當(dāng)今的后宮在之后十幾年里其實(shí)算是少見的平靜,幾乎算得上是死水一般了,除了皇帝從不偏寵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沒有子嗣,別說皇子了,就是公主都一個也沒有,這沒個孩子,妃子們?yōu)榱耸裁礌?,又替誰去爭? 但那是多年后,現(xiàn)在皇帝剛剛登基,誰也摸不準(zhǔn)他的喜好,各個都想去拔一拔頭籌,想博得圣寵生下皇長子,朝中大臣們也都躍躍欲試,屢屢進(jìn)言后宮空虛,應(yīng)當(dāng)充裕后宮,想要通過女兒或者外孫為家族增添榮光,等他們發(fā)現(xiàn)好好的女兒送進(jìn)去一點(diǎn)水花都泛不起來,無論怎么勾心斗角都生不出孩子之后,也就漸漸消停了。那時就算皇帝的妃嬪依舊不算多,也再沒人提充裕后宮的事了。 現(xiàn)在正是選妃呼聲最高的時候,等這一批妃子進(jìn)宮,大家也就漸漸明白捷徑不好走了。 想到這里,容辭飛快的看了一眼下面坐著的顧悅,她倒是知道顧悅也在這一批進(jìn)宮的女子中,并且憑著家世,初封就是四品嬪位,當(dāng)然她就一直是嬪位了,入了宮也沒派上什么用處,畢竟既沒寵愛也沒孩子,位份也不算高,半年才能見家人一次,很快淹沒在后宮那千篇一律的花叢中了。 這也難怪容辭一開始見她就沒想起這一茬了。 ~~~~~~~~~~~~~~~~~~~~~~~~~~~~~~~~~~~~~~~~~~~~~~~~~~ 眾人請安后就各自散了,容辭想著同李嬤嬤商量幾日后入宮賀壽的事,沒留神顧宗霖居然也跟她走在一起,直到三省院門口,才停下腳步:“你進(jìn)去吧,我回去辦公了。” 容辭一時沒想明白他白走這么多路是為什么,直到他離開才不確定的想:“這……該不會是在送我吧……” 她這么一想就忍不住雞皮疙瘩豎起來,覺得這想法太自作多情了,正要進(jìn)院子,卻冷不丁看見不遠(yuǎn)處一棵樹底下站著一個人,正死死的盯著她。 正是自稱在照顧夫君的王韻蘭。 此時已經(jīng)是冬天了,院子里花草枯寂,不染綠意,那棵樹也只剩下遒勁的枝干,灰蒙蒙的泛著冷意,更襯得站在樹下一動不動的王韻蘭有一種古怪的氣質(zhì)。 她一步步走上前來,在李嬤嬤防備的目光里貼近容辭的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二弟同二弟妹倒是越發(fā)感情深厚了,這么幾步路還依依不舍地相送,”她的聲音輕柔,卻透著一股子怪異:“不過,二弟妹進(jìn)宮時一定要留意一個女人,她與我們一起長大,在某些人眼里怕是美的如同天仙一般,我不必說那人是誰,你自己也能認(rèn)出來……看你的眼神最怪的那個肯定就是了……” 那一瞬間容辭就知道了她說的人是誰,也立刻明白了王韻蘭執(zhí)意要自己進(jìn)宮的目的。 她此時還沒長開,比王韻蘭稍矮一些,等王韻蘭說完話要抬起頭時,容辭卻冷不丁伸手從脖頸處扣住了她的頭,固定在自己耳畔,用和她同樣的聲音輕輕問:“和你的眼神一樣么??!?/br> 感覺到手下的肌rou瞬間緊繃,容辭卻緩緩的笑了,她繼續(xù)對著王韻蘭耳語:“我管她做什么,宮里的女人再美也是宮里的,怎么能比得上咱們府里的女人能近水樓臺呢?” 第17章 鄭嬪,名映梅 容辭松開了手,斜眼看著王韻蘭緊縮的瞳孔,伸手推開她。 王韻蘭在驚駭之下被推了一個趔趄,往后退了好幾步才止住,她抬起頭:“你……” 看到她驚得說不出話來的樣子,容辭收了笑,面無表情道:“大嫂,莫要以為旁人都是傻子,什么也不知道,殊不知有些人知道的不比誰少,只是想起某些事來就惡心,連提也不想提罷了?!?/br> 王韻蘭瞪大眼睛盯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大嫂慢走,我就不送了?!比蒉o冷笑道:“你也不想留在這里,聽我說出什么好聽的來吧?” 王韻蘭緊緊攥著拳,氣得抿著嘴哆嗦了好半晌,才終于垂下頭,一言不發(fā)的扭頭走了。 李嬤嬤在后面問道:“這里的牛鬼蛇神還真是多,姑娘,這位不會是……” 容辭奇道:“嬤嬤莫不是看出什么來了?” “這大奶奶行事怪異,人人皆知,但無緣無故針對他人也十分少見。她為難你,無非是為情為利,為利的話應(yīng)該去找顧二爺,那既非利益相悖,就只有……” “——為情?!?/br> 李嬤嬤咋舌到:“這長嫂和小叔子……原來她就是那個……” “不是?!比蒉o一口否定:“王韻蘭一廂情愿,這倒不與顧宗霖相干,”說著又冷笑:“嬤嬤,你是不是覺得嫂子覬覦小叔子實(shí)在匪夷所思?卻不知更稀奇的事還在后頭呢?!?/br> 上一世容辭遭受了好幾次王韻蘭的為難之后,就差不多知道了原因,畢竟情意是掩飾不了的。她也曾一度懷疑她就是顧宗霖“另有所愛”的那個“愛”。畢竟叔嫂相戀在容辭看來已經(jīng)非常不可思議了,也十分符合顧宗霖所說的他們絕不可能在一起的情況。 可容辭萬萬沒想到,顧宗霖的膽子比嫁不了弟弟就非要嫁哥哥的王韻蘭還要大十倍。 ——他居然敢覬覦宮妃。 ~~~~~~~~~~~~~~ 幾天眨眼就過去了,這日便正是德妃的生辰,王氏和容辭兩個盛裝穿戴了,坐上了去宮里的轎子。 宮里自有奴婢服侍,因此一個誥命夫人只許帶一個下人,幫著管理需換的衣服而已,這次帶的肯定是王氏身邊的人,容辭這邊一個都進(jìn)不去。 上一世容辭并沒有進(jìn)過宮,前幾年是因?yàn)樗皇切合眿D,前面有王韻蘭頂著,后來顧宗霖襲了爵,她也成了龔毅侯夫人,但那時他們兩個已經(jīng)恩斷義絕,誰也不想見誰,再加上容辭也開始常年臥病,更加不會進(jìn)宮了。 恐怕是這次顧宗霖的態(tài)度比上次明顯親近了一些,讓王韻蘭無法容忍了,就想提前挑破那層窗戶紙,以此離間兩人。說不定還能有意外驚喜,引得容辭和宮里那位來個明爭暗斗那就最好了,反正誰吃虧她都高興。 容辭現(xiàn)在沒心情管王韻蘭打得什么主意,她現(xiàn)在要去完全陌生,又步步驚險(xiǎn)的深宮,身旁既沒有李嬤嬤,也沒有鎖朱斂青,難免覺得沒有安全感。 她用手緊緊地貼著肚子,一刻也不敢放松。 宮里的規(guī)矩多,她們到宮門口的時候還是下午,但等他們下轎,排著隊(duì)進(jìn)了宮,又走了好長一段時間的路,最后在宮人的安排下按照位次坐好,都已經(jīng)是黃昏了。 宴會是在一處水臺上舉辦的,人們坐在一邊飲宴,隔岸的另一座水臺上則在唱著戲曲供人欣賞。 后宮的妃子坐在一處,誥命夫人們坐在一處,諸位宗親公主及王妃們在一處,容辭則是和一群年輕的少婦們坐在最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