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jié)
兩府算是丟盡了臉面,曹元亮也一躍成了京城最熱門的丟臉人物。 自然,昨晚皇宮里發(fā)生的事,汾陰公本是想捂死的,畢竟被人知道自己兒子成了閹人還被戴綠帽,實在丟人。 可誰讓國公夫人打韓茹打得太兇? 最后韓茹流產(chǎn),又驚動好幾個太醫(yī),還來了不少打雜的太監(jiān)和宮女。場面鬧太大,汾陰公想壓也壓不住,這些宮人很快就將事情傳開。 孟庭到八珍樓買零嘴兒時,還聽見四周有人議論這事。另有一群小孩,編出首嘲笑曹元亮的打油詩,拍著手念道: “青石路,青石橋,世子頭上青青草?!?/br> “青青草地成草原,滿地綠草油亮亮?!?/br> “翠玉發(fā)冠戴頭頂,戴了一頂又一頂?!?/br> “莫要婚前偷人.妻,善惡到頭終有報?!?/br> 第139章 孟庭被罰 這首嵌入了曹元亮全名的打油詩, 也被前來孟府探望韓嫣的鄒氏,告訴了韓嫣。 韓攸下朝后, 和鄒氏一起來,兩人在路上就聽到有孩童念這首詩。 眼下聽鄒氏復(fù)述全詩, 韓嫣不由好生佩服京城的孩童。 小小年紀(jì), 都能編出這種打油詩, 關(guān)鍵是還懂什么是綠帽。 只是, 罵曹元亮就算了,那句“婚前莫要偷人.妻”是怎么回事?怎么覺得把孟庭也給一起編進(jìn)去了? 聽到這一句的人, 肯定會聯(lián)想到被偷妻的孟庭, 說不定還會同情孟庭……這編得什么詩嘛!孟庭有她這么好的娘子,明明很幸福好不好? 一家三口說了會兒話, 正好孟祥過來看韓嫣,韓攸就出去跟孟祥說話, 留了韓嫣和鄒氏在房中。 韓嫣抱住鄒氏的胳膊,蹭著娘的頸窩撒嬌。 她問鄒氏, 最近和韓攸相處得怎么樣? 提到這個, 鄒氏略帶認(rèn)命的笑笑, 眼中也流露出點點若有似無的愁緒。 “就那樣吧, 你爹那人你也知道,他待我很好了。如今我們遠(yuǎn)離江平伯府, 日子過得清凈融洽, 比從前是好多了?!?/br> 只是, 你爹他縱是待我好, 卻從不曾對我說過“喜歡”兩個字。 這句話鄒氏沒和女兒說。 這么多年了,韓攸從沒和她說過一句“喜歡”。鄒氏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韓攸待她的那些好,究竟是因為她是他的娘子,還是因為別的。 大概是前者吧,畢竟韓攸就是個爛好人,要不然當(dāng)初也不會那么利索的娶她。 只是鄒氏又想,這都半輩子了。她半輩子都沒等到一句“喜歡”,還有什么可執(zhí)念的? 至少,一年前,韓攸還會偏幫大房,傷害自己的妻女;而現(xiàn)在,他分家了,也和大房劃清了界限,他已經(jīng)在一點點的給鄒氏希望了。 只盼這種希望,能持續(xù)下去,千萬不要一朝破碎。 孟庭回府的時候,韓攸和鄒氏已經(jīng)離去了。 孟庭給韓嫣買了熱騰騰的飛鸞膾,兩個人湊一桌,孟庭看書,韓嫣吃零嘴兒。 而同一個城里,江平伯府,卻幾乎鬧翻天。 韓茹被董太君派身邊的汪嬤嬤去給領(lǐng)了回來,韓茹一回來,就被自己爹江平伯狠狠劈了一巴掌。 韓茹捂著還沒消腫就又添新腫的臉,哭喊道:“爹你打我!你竟然打我!明明就是曹元亮先負(fù)了我的,我也不知道懷的孩子不是他的,你憑什么打我?!” 韓茹不斷潑鬧,氣得江平伯不但想打她,連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他怎么就生了這么個不知廉恥的東西? 江平伯府多年聲譽(yù),在她手里毀得,連個渣都不剩了! 江平伯一生氣,連著韓茹的娘花容也罵。 花容柔柔弱弱,哭哭啼啼,鬧得江平伯下重手也不是,不下手也不是,最后氣得甩袖走人。 為免韓茹再出去丟人現(xiàn)眼,江平伯把她關(guān)進(jìn)了茹蕙院,讓她好好反省。 接著江平伯就請來了二老爺夫婦,商量怎么把韓茹再嫁出去。 畢竟是自己的嫡女,就算被休回家了,還是得再給她找個婆家。還得找有錢的,不能是娘家倒貼的那種。 江平伯立刻把主意打到二老爺夫妻頭上,二夫人朱氏,家里是做花草生意的,認(rèn)識好多商戶。二老爺本人因為天天研究喂鳥,也認(rèn)識不少商場上的人。 現(xiàn)在官宦人家肯定是沒人要韓茹了。待嫁時和堂妹的未婚夫暗通款曲,嫁人后又給相公戴綠帽子,如今孩子被打沒了,人被休回家,京城里稍微有點權(quán)勢或者那些受人景仰的清流世家,都不可能接受這種兒媳。 唯有從商戶這兒想想辦法。 士農(nóng)工商,商戶的地位最末。魏朝的商賈也不像世家貴族那樣,講究得那么多。 給韓茹找個死了老婆的商戶,還是有可能的。 起碼男方能有錢,江平伯府就沒虧。江平伯求二老爺夫妻幫忙給物色物色。 可韓茹一聽,要讓自己嫁給滿身銅臭的鰥夫,立馬就不干了。 她就算被國公府休了,她也是江平伯府的嫡長女,憑什么嫁給那種低賤的破落戶? 連韓芳都和一個六品將軍定親了,韓茵更是嫁給了首輔家的嫡次子,憑什么自己要去嫁給死了老婆的商戶? 因著流產(chǎn)被休,一夜之間一無所有的打擊,讓韓茹本就已經(jīng)扭曲的性格變得更加扭曲,甚至在向著走極端的方向發(fā)展。 她每天在茹蕙院里吵鬧打砸,擾得江平伯不得安寧。 董太君又是個寵韓茹的,見韓茹這樣,越發(fā)的力不從心,竟是給氣得病倒了。 江平伯一看,韓茹把他老娘給氣病了!這還得了? 江平伯一氣之下,將茹蕙院的門窗全都給釘死了,直接把韓茹關(guān)在里頭。 韓芳和其他的庶出子女們都樂意見韓茹吃癟,他們從前可都是被韓茹欺負(fù)過的。于是韓芳落井下石,建議江平伯說,韓茹只要鬧,就不給她食物和水。這樣時間久了,韓茹就被消磨得安靜了。 江平伯采納了韓芳的建議。 就這么著,韓茹漸漸的平息下去。 江平伯打算,在給韓茹找好夫家前,都把她當(dāng)犯人似的關(guān)在茹蕙院。 殊不知,茹蕙院里的韓茹,恨透了江平伯,無時無刻不想著怎么走出去。 她也和綠濃一樣,給自己留了后手。她和汾陰公夫婦說,她的孩子是在外面不慎與野男人懷上的。曹牧一家暫時還安全,曹牧的把柄握在韓茹手里,她相信以后能用得上他們! …… 卻道汾陰公府休了韓茹后,國公夫人立刻去找她的外祖母崇靜大長公主,請外祖母出面,幫曹元亮討回公道。 崇靜大長公主已是風(fēng)燭殘年的老人,路都要走不動了,但聽說她的曾外孫傷成那般,便硬是拖著病軀,去求見祁臨帝。 汾陰公也親自去求見祁臨帝,在御書房外跪著,聲淚俱下的控訴孟庭和韓嫣對曹元亮的傷害,要祁臨帝為他做主。 祁臨帝頭疼不已,喚了孟庭進(jìn)宮。 孟庭進(jìn)宮前,韓嫣惴惴不安。 她生怕祁臨帝會重罰孟庭,要是給孟庭罷官了,那孟庭這些年的苦讀和步入官場后經(jīng)歷的那一場場風(fēng)霜雪雨,不都白受了嗎? 韓嫣親自送孟庭到宮門口,眼見得孟庭要上轎,韓嫣忍不住扯住他的袖子。 他回頭,然后轉(zhuǎn)身對著韓嫣,問她:“怎么了?” 韓嫣伸開雙臂,抱住孟庭,悶悶道:“我擔(dān)心你?!?/br> 門口前來傳孟庭進(jìn)宮的太監(jiān),見人家夫妻膩歪,也不好催促,只能默默等著。 孟庭撫了撫韓嫣的頭,溫聲對她說:“沒事,等我回來?!?/br> 韓嫣沒有松開孟庭,她抱了好長時間,直到太監(jiān)實在忍不住開口提醒了,韓嫣才松開孟庭,目送他上轎離去。 孟庭到御書房后,恭恭敬敬的向祁臨帝行禮,撩袍跪下。 他穿著家常的薄羅長衫,是清冷有書香氣的天青色,如雨后江南的蓮葉,隨著他跪地的動作,平整的鋪開在地。 孟庭面色淡然,不卑不亢等著祁臨帝斥責(zé)他。然而,等到的卻是祁臨帝說: “朕派去徹查桃山救災(zāi)物資損毀一事,已經(jīng)查出端倪了?!?/br> 孟庭沒想到祁臨帝會先說這個,這倒是孟庭一直關(guān)注的事。 孟庭眼中異芒稍顯,不語,等著祁臨帝繼續(xù)說。 祁臨帝道:“你猜得不錯,的確是汾陰公干的。他的手都伸到賑災(zāi)官兵中了,不知還會伸到哪里?!?/br> 孟庭語調(diào)平淡,說出的話卻雷霆萬鈞:“說不定會伸到庶人魏慍那里。” 祁臨帝臉色一凝。 庶人魏慍,便是從前的梁王。 梁王事敗后,被祁臨帝剝奪了爵位和封號,貶為庶人。祁臨帝仍允許其住在原梁王府中,也允許其自由出入府邸。魏慍的暗衛(wèi)們雖被發(fā)配,但如今魏慍若要瞞著祁臨帝做些小動作,祁臨帝也未必能事事都了如指掌。 孟庭所言,雖然只是這么一說,但無疑給祁臨帝敲了警鐘。 祁臨帝沉默半晌,把庶人魏慍這個話題帶過,只說道:“破壞賑災(zāi)物資,不顧百姓死活,汾陰公真是膽子太大了,不懲不行?!?/br> 孟庭沒接話,上次他來告狀的時候,祁臨帝就和他說過的,哪怕是懲罰汾陰公,也不是傷筋動骨的懲罰,誰叫汾陰公是祁臨帝上位的功臣?總是要留些情面,小懲大誡。 不過沒關(guān)系,他會努力找到汾陰公府的破綻,讓汾陰公府?dāng)?shù)罪并罰,再無可逃。 祁臨帝說完這事,才開始斥責(zé)孟庭。 孟庭承認(rèn)自己毆打了曹元亮,非常坦蕩,但就是不認(rèn)錯。 祁臨帝捫心自問,其實孟庭本也沒什么錯。 愛妻被人非禮,身為丈夫一時激憤將人打成傷殘,雖然有損朝廷命官的身份,但起碼是個合格的丈夫。 所以這件事的結(jié)果就是,孟庭挨了祁臨帝一個時辰的訓(xùn)話,然后被罰半年俸祿,打發(fā)回家了。 韓嫣因是正當(dāng)防衛(wèi),不追究責(zé)任。 為了堵住汾陰公一家的嘴,祁臨帝撥了好多賞賜給汾陰公府、給莊敏翁主、給崇靜大長公主,并說已經(jīng)罰過了孟庭。 他們當(dāng)然不服氣,才罰孟庭半年俸祿,連官職都沒降,這叫他們怎么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