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jié)
眾人這會兒是盯著孟庭和韓嫣看的,接著,就看見他們的孟大人,半扭過頭,對身后的曹元亮冷冷道: “得意不至于,本官只是覺得,膝下暫時無子也沒什么不好。至少,本官與嫣嫣情投意合,彼此忠貞,委實比早早就準(zhǔn)備當(dāng)?shù)鶇s被人擺了一道的曹大人,幸福太多。” 這一下,不知多少圍觀人群憋著笑,就快要集體破功。 韓嫣也詫異的回望孟庭。 沒搞錯吧!她的相公明明清清淡淡,懟得卻真厲害!孟郎這是在學(xué)她懟人嗎?剛才這番話和她懟人時一樣,直接往人短處上戳。 曹元亮身子一顫,幾欲暴跳如雷,額角青筋暴起。 這該死的孟庭!該死的孟庭!居然、居然…… 啊啊?。。?/br> 第129章 都很不安 曹元亮氣得連肺都疼了起來, 仿佛要炸開。 平生自以為高人一等,順風(fēng)順?biāo)? 哪想到生活給他施了這么大個絆子! 畢生的羞.辱氣惱, 都宛如集中在這一刻了。 面對百姓們的指指點點,醫(yī)館郎中們的勸說,還有綠濃梨花帶雨的嗚咽,曹元亮從未覺得如此難受過。 為什么命運要這么戕害他? 陡然曹元亮身子一震,腦海中又閃過韓茹的影子。他瞳心再度燃起了點點火光, 有那么絲慶幸之色流轉(zhuǎn)開來。 還好, 他還有孩子,茹兒肚子里還有他的孩子, 這個是弄不錯的。 終究還是他的茹兒好。 …… 那廂, 孟庭推著韓嫣, 漸漸遠(yuǎn)離了醫(yī)館。 醫(yī)館外圍觀的百姓們因著對孟庭敬愛有加, 紛紛向孟庭問好,并慰問起韓嫣的情況,鼓勵韓嫣快些康復(fù)。 百姓們的好意, 孟庭欣然領(lǐng)受。他向著這些百姓們頷首, 表達(dá)謝意, 唇角始終勾著淺淡的笑意,矜貴又溫和。 百姓們專程往兩邊讓開,讓孟庭通行。韓嫣也朝著兩邊百姓揮揮手, 笑著謝過他們。她的笑容燦若云霞, 艷麗美色讓這些百姓們?nèi)绫蝗展鉅C到, 幾欲睜不開眼。 韓嫣充滿活力的對大家說,她一定會早日康復(fù)的! 走得遠(yuǎn)了,一切喧囂遠(yuǎn)去。 氣氛再度成為二人世界。 彼此安靜了一會兒,韓嫣先說話了。 她回過身子,雙臂搭在輪椅把手上,半扭著身子對著孟庭,喚道:“孟郎?!?/br> 孟庭低頭看她:“嗯。” 韓嫣眼底閃著認(rèn)真的光芒,像極了即將發(fā)下什么誓言,她鄭重道:“你放心,我是不會讓你戴綠帽子的!” 孟庭心里一抽,然后就:“……” 這說的什么不著邊際的話。 孟庭早已適應(yīng)了韓嫣的語出驚人,她總是直接得讓他都不知道怎么接話。話語在舌尖斟酌滾過,孟庭說:“好好坐著,別亂動?!彼X得還是把話題帶過去比較好。 韓嫣:“……哦。”她只好回過身,重新坐好不亂動。坐了一會兒又回頭看孟庭,一雙眼睛牢牢盯著他。 “你也不許讓我戴綠帽子!” 孟庭心里再一抽,再次:“……” 若不是這會兒雙手都在扶輪椅,孟庭很想扶額嘆息。 他嘆了口氣,回道:“不會?!?/br> 韓嫣當(dāng)然知道孟庭不會,她就是忽然想說這些而已,于是按照她的性子自然就想什么便說什么了。 反倒是剛剛在醫(yī)館門口,孟庭懟曹元亮的時候說,“本官與嫣嫣情投意合,彼此忠貞”,這讓韓嫣心里甜的慌。 她放松自己,靠在輪椅背上,舒舒服服的曬著太陽,心里反復(fù)回味情意相通的甜味。 回味著回味著,韓嫣扭頭,向孟庭綻放燦烈而柔情的笑顏。 “妾身與孟郎情投意合,彼此忠貞!” 孟庭回看韓嫣,不由唇角勾起,眼中蘊著星星點點的溫柔寵溺。 “嗯?!?/br> …… 曹元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汾陰公府的。 而待他回府后,全家人都知道他當(dāng)了便宜爹這事。 頓時,闔府刮起軒然大波。 啪—— 狠狠一道巴掌,啪的一聲,是汾陰公夫人一耳刮子扇在綠濃臉上的聲音。 國公夫人氣得火冒三丈,一雙眼睛都要從眼眶里凸出來,恨不能把眼珠子跳到綠濃身上去,咬死這個小賤人。 綠濃這會兒已經(jīng)奄奄一息了,她的身子經(jīng)歷了被馬車撞和小產(chǎn),正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時候。然而曹元亮連著踹她、打她,把她弄回家后,她又被侯夫人毆打。眼下的綠濃就像是個空悠悠的麻袋子般匍匐在地上,一點力氣也無。 汾陰公同樣氣得臉色黑沉。先不談他寄予厚望的庶長孫,就單說綠濃敢懷別人的孩子,這無疑是天大的丑事了。 不用說,汾陰公府在未來的大半年里,都會成為全京城人的笑料。 去年他兒子肩負(fù)與韓嫣的婚約,卻和韓茹偷情,這事已經(jīng)給汾陰公府抹了黑乎乎的一筆。這一筆還沒洗干凈呢,綠濃這兒又來一筆更黑的。汾陰公如何不氣? 出了這事,即便他是皇親國戚,去了公眾場合照樣抬不起頭。 國公夫人打完了綠濃,猶然不解氣。只是看綠濃已經(jīng)半死不活,國公夫人也不想沾上人命。 至于綠濃肚子里到底是誰的種,國公夫人已經(jīng)不想知道了。綠濃咬死了沒說,國公夫人也懶得去查,左不過是哪個下人的。 嫌惡的看了眼綠濃,國公夫人的語調(diào)冷到骨子里,一字字像是從冰窟鑿出來的。 “曹牧,把這賤人發(fā)賣了。” 被點到名字的曹牧,心底驀地一緊,身體幾不可查的抖了抖。 今天這事,他受到的震驚不比曹家人小。甚至,比曹家人更大! 為什么?因為、因為就連他也沒想到,綠濃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曹牧不禁回憶起之前的事。 他從韓茹嫁進汾陰公府后,就看中了韓茹和綠濃。不得不說,韓茹和綠濃各有千秋,都長得不錯,比曹元亮從前那三個通房丫鬟要好看不少。 起先,曹牧也只是心里犯癢癢,偷偷瞧瞧韓茹和綠濃。他可不敢直接向這主仆二人示愛,免得一個搞不好,被這二人捅到汾陰公面前去。 后來,仗著管理部分庶務(wù),曹牧和紅綏綠濃兩個丫鬟漸漸熟了起來。 曹牧開始向綠濃各種暗示。 本來綠濃是沒答應(yīng)曹牧的,但曹牧天天看著綠濃纖細(xì)的身子在眼前晃悠,某天一個沒忍住,把綠濃拖進房間里霸王硬.上弓了。 也怪曹牧身形壯碩,技術(shù)高超,特別會取.悅女人。綠濃雖是開頭不情愿,到后頭就變成了半推半就,最后徹底被曹牧征服了。 那次之后,他們又偷.情過七八次。若是曹牧沒記錯的話,有那么兩三次,綠濃因急著要給韓茹辦事去,把喝避子湯這事給忘了。 孩子估計就是那幾次懷上的。 倒是兩人偷.情的這段時日里,曹牧利用管家兒子的身份,偷偷給綠濃挪用了不少錢財。后來綠濃提出想要成為曹元亮的妾室,好以此和曹牧互相提攜,曹牧也欣然同意。他知道綠濃不甘于做奴婢,正好,他也想讓自己更風(fēng)光些。 這就有了后面綠濃爬.床的事。 只是,曹牧沒想到的是,綠濃竟然懷上了他的孩子!可綠濃沒有告訴他,反倒是騙他說,這個孩子是曹元亮的! 不但如此,綠濃還收買了汾陰公府的郎中,讓郎中篡改她的懷孕月份,以此欺騙汾陰公一家人。 眼下曹牧一琢磨,不難猜到綠濃正是拿著他給她的那些錢財,去收買了郎中。 曹牧想明白這一切,思路回轉(zhuǎn)。他不得不在心里呼一聲,這女人的心計倒是深!綠濃騙他孩子是曹元亮的,無非是不想因為孩子而受制于他??烧l想到綠濃會被馬車撞,導(dǎo)致東窗事發(fā)呢?! 一想到那個死去的孩子是自己的,曹牧也是人,也會難過。綠濃保不住,他更是不舍得。 但轉(zhuǎn)而一想,沒了綠濃和孩子,他還有韓茹母子不是么? 綠濃會因著胎兒月份不對而露餡兒,韓茹可不會!汾陰公府不會懷疑韓茹的孩子是誰的,這個孩子一定會平安生出來。 雖然曹牧也不能完全肯定,韓茹的孩子就是他的。但至少,未來他可以利用這個孩子,給自己謀求好處。 這么想想,曹牧又氣順了。 他站出來一步,向著國公夫人行禮,答道:“夫人放心,小的一定會辦好的?!?/br> 就這么著,綠濃被發(fā)賣了。 曹元亮恨透了綠濃讓他顏面掃地,之前的所有溫柔情誼,都成了厭棄。他讓曹牧把綠濃賣進低等窯.子去。 曹牧嘴上說是,但還是給綠濃留了活路。畢竟,綠濃始終沒有供出曹牧,顯然是想讓曹牧給她置辦后路。 曹牧把綠濃賣去了一個大戶人家,當(dāng)洗衣的丫鬟。因著洗衣丫鬟算是粗使的,按照魏朝的風(fēng)俗,粗使丫鬟是不是清白之身無妨,能干活就行。 洗衣服也不是要命的活,如此,綠濃偷偷用私房錢給自己請郎中治病,總算是把命撿回來了。 至于那個被綠濃賄賂過的郎中,也被痛打了一頓,趕出汾陰公府。 這些天,汾陰公府里氣氛凝重,直如愁云慘霧似的。 汾陰公每天面罩黑云,國公夫人一連多日看人都沒好臉色。 曹元亮就更痛苦了,每天去中書省都提心吊膽的,心情猶如去上墳般沉重。 他知道,他的同僚們都在心里笑話他呢。他們表面上和顏悅色,恭恭敬敬的當(dāng)他是個世子;可一待他轉(zhuǎn)身,他們就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露出同情的、幸災(zāi)樂禍的笑容。 大家全都知道他被戴了綠帽子,偶爾他瞥見他們?nèi)宄扇旱臏愐黄穑袷窃谟懻撌裁从腥さ臇|西。哪怕他聽不見他們的討論內(nèi)容,也疑神疑鬼的覺得,那些人必定是在笑話他。 這還不算最折磨曹元亮的。 最折磨他的是,每每一見到孟庭,曹元亮就覺得有看不見的巴掌在接連往自己臉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