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聽到自己的名字為他人所用,林季同喘了喘氣,“你以后還是別來了?!?/br> 慕錦正要上馬車,林季同拽住了他的衣角,問:“你叫什么?” “蕭澹。”慕錦回眼,“我娘親說,‘?!械粗?。如你所言,一切皆是云煙?!?/br> 林季同笑了。 這幾年,兩人見過幾次。林季同問:“是否善待我小妹?” 慕錦答:“十分善待?!?/br> 林季同又說:“可別將魔爪伸向我小妹?!?/br> 慕錦笑:“我只收苦命善良的美人?!?/br> 一年多前,林季同離開了藥谷。他咳嗽氣喘不止,但身子硬朗許多。他想去大霽南北走走。 林意致叮囑徒弟,如有不適的征兆,一定記得回來。 結(jié)果,林季同昏倒在靈鹿山的小路上,被福寨大當(dāng)家撿去,當(dāng)上了二當(dāng)家。早聽師父說,大霽皇陵陣法奧妙,如能破解血咒,或許以后皇宮就沒那么多血腥了。林季同起了興致,終日研究皇陵。 他這趟出來,沒有告訴慕錦。他以為自己過的是林季同的人生,和慕錦毫不相干。 沒想到,遇上了蕭展的探子。 林季同思前想后,決定去慕府見慕錦。慕錦卻出游遠(yuǎn)行了。慕二公子行程隨性,林季同只能靜待他的歸來。 林季同僥幸地想,既然慕錦如此閑情逸致,那么太子應(yīng)該沒有查到他。 今日,魯農(nóng)在慕府門前見到寸奔回來,趕緊通知了林季同。 林季同到慕府打聽慕二公子的去向,遭到了拒絕。魯農(nóng)沖動(dòng),覺得門衛(wèi)的語氣不中聽,上去就要掄拳。 門衛(wèi)嚷嚷要報(bào)官。 林季同生怕鬧大,引來圍觀,無奈出示了信物,“求見慕老爺?!?/br> 慕老爺這時(shí)才知,林季同竟然到了京城。 二人來不及父子情深。慕老爺說:“太子和四皇子在京郊客棧逗留?!?/br> 林季同因?yàn)榧?dòng)而泛紅的臉頰,又蒼白了回去?!拔覜]想到,太子已經(jīng)找上他了。是我的錯(cuò)……我太魯莽了……” “不怪你?!蹦嚼蠣斉呐膬鹤拥募纾按绫蓟貓?bào),太子僅是懷疑。小心應(yīng)對即可?!?/br> “蕭澹身上就有兩個(gè)證據(jù)?!绷旨就攘丝?,說:“一是遺傳自皇上的醉酒,不可飲翌日方歇;二是遺傳自前皇后的鼽嚏,鼻子進(jìn)水則窒息。同時(shí)擁有這兩種特殊體質(zhì)的人,唯有四皇子。蕭澹和太子相處多一刻,就多一分危險(xiǎn)。如今暴雨成災(zāi),萬一……太子將酒醉的蕭澹扔至水中,那么身份就暴露無遺了?!?/br> 林季同越說越凝重,“我這就去京郊客棧,將師父的解酒藥和通鼻丸交給蕭澹。” 慕老爺說:“稍安勿躁,四皇子不會(huì)輕易掉進(jìn)陷阱?!?/br> “不,此事因我而起,我坐不住。就怕萬一?!?/br> 慕老爺又說:“我派人送藥去京郊,你別來回跑了。” “這解酒藥和通鼻丸,僅是暫緩蕭澹的癥狀,藥效過了,可能更加痛苦。我是大夫,得看著他?!绷旨就f完就出了慕府。 魯農(nóng)背起林季同,一路蹚水到了京郊客棧。 —— 客棧走廊,寸奔遇到了端著酒壇和酒杯的朱文棟。剛吃完早膳,怎么就喝起小酒?寸奔再看朱文棟的動(dòng)作和腳步,是個(gè)練家子。 寸奔有了些揣測,正要找二十給二公子解圍,又撞上了從側(cè)門翻墻而來的林季同。 寸奔跟在慕錦身邊,和林季同見過面。雙方知道彼此身份,寸奔立即將林季同帶到了二十房中。 林季同順過呼吸,說:“太子是從我這里查到了線索,才懷疑的?!?/br> 二十明白了。二公子曾說,棋局有意外的人出現(xiàn)。這意外……原來是二當(dāng)家。 “二十姑娘?!贝绫颊溃骸岸由矸轄窟B甚廣。如有閃失,宮里的,宮外的,一個(gè)也跑不掉。雖然皇上原諒了前皇后的使詐,可朝廷復(fù)雜,皇上有時(shí)也無可奈何?!?/br> 二十點(diǎn)點(diǎn)頭。二公子可千萬別在太子面前說胡話。她接過解酒藥,急匆匆出去了。 走廊邊,朱文棟守在通往后山的出口。 二十轉(zhuǎn)身上樓,到了客棧房間的走廊,她倚在欄桿處,俯看后山的酒桌。 慕錦執(zhí)起酒杯,正要入口,就見到了她的身影。 她多么慶幸,二公子瞎編了一套只有二人才明白的手語。她比劃說:“有解酒藥。” 蕭展側(cè)眼看過來,問:“慕公子的小妾,學(xué)的是哪家的手語?” “哦,窮鄉(xiāng)僻壤地方的?!蹦藉\一飲而盡杯中酒。 蕭展執(zhí)杯的手沒有動(dòng),看著慕錦的臉。 “展公子?”慕錦看向蕭展的酒杯。 蕭展溫和一笑?,也飲盡了那杯酒。 二十焦急,二公子再幾杯就要醉了吧。她近不了他身邊,怎么辦? 一轉(zhuǎn)眼,她見到了客棧掌柜的小狗。 —— 慕錦和蕭展一起喝了兩杯。 二人變得有些安靜。 蕭展穩(wěn)了穩(wěn)思緒,正要開口說話,聽見一陣狗吠的聲音。 二十驚慌地在走廊疾跑,身后跟著一只呲牙的小狗。 走廊邊的朱文棟伸臂一擋,“不可——” 話沒說完,二十低腰,從他的臂下鉆了過去。 朱文棟厭惡女人,以及狗。偏偏她過去以后,小狗也追了過來。他將小狗踢開,不理會(huì)小狗的吠聲,邁開大步要去捉二十。 二十翻下欄桿,直奔慕錦的方向。 蕭展惡意地伸出一腳,絆倒了她。 眼見二十就要跌個(gè)狗吃屎,慕錦接住。兩人的手在一瞬間擦過,她手里的藥丸滾到了他的掌心。 慕錦滿面怒容,呵斥:“不懂禮貌的女人,給我滾出去!” 二十爬起來,可憐巴巴地比劃了一堆。 他不耐煩地?fù)]手:“什么鬼東西?” 她趕緊跪地求饒。 慕錦拎起她的衣領(lǐng),向外一丟,“還不滾?” 二十委屈地拭著眼角,踉踉蹌蹌地跑了。 第54章 這日, 蕭展先醉了,白白的俊臉染上了熏紅的酒意。 慕錦幸災(zāi)樂禍, 打趣說:“展公子這么一看, 更是絕色佳人了。我曾見過一種白陶玉,清底透紅, 用來形容現(xiàn)在的展公子格外適合?!闭f完了,他又再飲了一杯酒。 蕭展手肘撐在石桌上,四指按著太陽xue, 輕輕地給自己醒神。雖有醉意,可慕錦調(diào)戲的話清晰地鉆進(jìn)了蕭展的耳朵。堂堂太子,誰敢如慕錦一樣,輕浮玩笑。 蕭展睜開眼睛,看著慕錦。 慕錦的志得意滿像是鑲嵌在眉梢, 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卸甲。 蕭展勉強(qiáng)維持面上的和氣:“讓慕公子見笑了, 我不勝酒力, 失陪了。” “好說,好說?!蹦藉\起身,扶住了蕭展的小臂, 關(guān)切地說:“展公子,我送你回房?!?/br> “多謝?!笔捳共粍?dòng)聲色, 輕輕拂開了慕錦的手:“不勞慕公子了, 朱文棟。” “在?!敝煳臈澴哌^來,立即扶起蕭展。 焦黃山巖和鮮綠樹林,模糊又顛倒, 蕭展知道自己撐不住了,他勾住朱文棟的手,腦袋一歪,失去了知覺。 慕錦發(fā)出一聲“嘖嘖”。 朱文棟將蕭展放在自己肩上,冷然說:“慕公子,我們先行告退?!?/br> “去吧?!蹦藉\揮揮手,看一眼傾倒的。兩人一起喝了不到半壇,剩下的被醉酒的蕭展打翻了。“可惜了這一壇好酒?!?/br> 朱文棟是武夫,哪怕慕錦這輕佻語氣是慣常,朱文棟也覺得折辱了太子。他面色凝重,托起蕭展的手臂,一步一步地,小心翼翼向前走去。 也正因?yàn)?,朱文棟的心思全放在太子身上,他沒有留意到慕錦的異常。 解酒藥緩和了醉意,然而藥效和酒意混在一起,慕錦的背上一片涼意。 朱文棟一轉(zhuǎn)過走廊,慕錦迅速地回了二十的房間。 —— 慕錦來不及和林季同說話,疲憊不已,揮了揮手,接著倒在床上,兩眼一閉昏了過去。 林季同笑著說:“睡一覺就好了?!彼痛绫既チ烁舯诜块g。 二十繼續(xù)自己的刺繡。 過了許久,她將繡好的絹帕比在慕錦臉龐。二公子美色驚艷,配上絹帕……尚可,尚可吧。 折上了絹帕,二十低眼看著熟睡的二公子。他卸下了防備,氣傲眉峰歸于沉寂。 以前她睡得比他早,醒得比他晚。幾時(shí)能見到這般簡單干凈的二公子?一副牲畜無害的乖巧樣。 二十伸手在他的臉頰上方做出掐捏的姿勢。不敢真掐,要是驚醒了他,她就成被欺負(fù)的那個(gè)了。 讓二公子喜歡她的計(jì)劃,進(jìn)行到一半就停滯了。她沒有情場經(jīng)驗(yàn),而且二公子一會(huì)這樣,一會(huì)那樣,弄得她跟著一愣一愣的。 二公子疼她、寵她,卻又可以在眨眼間兇她,斥她。要是二公子哪天喜歡上了誰,會(huì)是什么模樣?如是和在向陽城時(shí)一樣,溫柔得令她毛骨悚然,那太可怕了。 二公子睡得這般自在,二十也有了困意。正想休息一下,慕錦忽地睜開了眼,可把二十嚇一大跳。 他直盯上方,久久不動(dòng)。 二十伸出手掌,在他的眼前晃動(dò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