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李琢石給雙方做了介紹。四人坐在一桌聽戲。 出門前,寸奔叮囑過楊桃,“記住,寸步不離二十姑娘。” 楊桃謹慎,時刻留意蕭展和李琢石。 李琢石說起評書故事,二十要么點頭,要么搖頭,要么淺笑。 蕭展說話了:“我學過基本的手語。姑娘若想要聊天,可用手語?!?/br> 二十略驚訝,比劃說:“公子因何學手語?” 蕭展蹙起了眉,“姑娘的手語哪里學的?和常用的不一樣?!?/br> 二十明白了,這些手勢恐怕是二公子杜撰的。也就是說,其他人看不懂,她只能和他交談。這是二公子做得出的事。二十懶得計較了。 相互手語不同,聊天也就作罷。 席間,有一黑衣男子神色匆匆。 二十見他背上一柄長劍,正猜是否江湖人士。 他到了跟前,彎腰在蕭展耳旁低喚:“太子殿下——” 蕭展冷眉一橫。 男子立即改口:“公子?!?/br> 已經(jīng)晚了,二十聽見了。她嚇得趕緊低頭。她和蕭展相鄰,男子正是站在二人中間。坐對面的楊桃沒有聽見這聲低喚。 苦了二十。這些大人物怎么回事?一個個說話不分場合的。太子……那不就是四皇子的兄弟?這等身份被她知道,不會又要滅口吧。 “姑娘是不是聽見了?”蕭展傾身,在二十耳畔問。 她一臉無辜,裝作沒聽見。 “別裝傻?!彼Φ媚獪y高深。“我們要借一步說話了?!?/br> 二十別無他法,只得和他借了一步。 聽完說書,四人到了客棧。 二十無奈聽到了蕭展的身份,她不想連累楊桃,讓楊桃候在院外。 二十跟著蕭展和李琢石進去房間。 門關(guān)上了,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跪下。蕭展“太子”之名不知真假,萬一是真的,她有十條命也不夠死。 二公子雖是四皇子,卻無官家權(quán)勢。太子比二公子危險百倍。 蕭展先是和善一笑:“我到此是奉旨微服私訪,只要你隱瞞我的身份,我不會傷你。”他拿出一枚龍紋金牌。 二十知道,金龍是皇室象征。她連連點頭。一定隱瞞,一定隱瞞。只是……二公子那里,說或是不說。 “倘若你泄密我的身份,便是違抗圣旨,株連族人?!笔捳拐Z氣驟冷:“你家住哪里,我一查便知?!?/br> 二十磕頭。一定不說,二公子也不說。 “聽琢石說,你想離開你家公子?!笔捳褂肿兊煤蜕疲叭绻惚C?,我就助你離開?!?/br> 二十臉色煞白,連忙搖頭,她二指做出走路的手勢,再用另一手扣住,表示自己不愿走。 李琢石以為二十畏懼太子威嚴,和聲說:“二十姑娘不必害怕,太子讓你走,十個慕家也攔不住你?!?/br> 二十趕緊搖頭。慕家是攔不住,可二公子會追殺她到天涯海角。 “我是可憐你,一個小女人被困在貴公子身邊,無名無份?!笔捳姑寄糠豪洌骸澳皇?,姑娘認為我堂堂太子,怕你家公子不成?” 二十又連連搖頭。 離開,二公子不會放過她。 不走,又成了輕視太子威嚴。 她得罪了兩個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二十魂不守舍地回到別院。 楊桃將今日一事稟告慕錦。 慕錦當下臉色就黑了,走到二十門外,百般忍耐怒氣,進了房間。 二十趕緊板起臉。 他輕問:“今日為何見陌生人,不帶楊桃?” 二十比劃說:“李姑娘和我說些悄悄話……”她覺得自己這借口太拙劣了。 果然,慕錦說:“楊桃親眼看著你和李石、李石的男人一起進去?!?/br> 二十咬唇。太子說的株連族人,她惹不起。比惹二公子還惹不起。 慕錦擰起她的下巴,“你和他們說了什么?” 她搖搖頭,比劃:“二公子,我什么都沒說?!?/br> “李石身份可疑,讓你別接近,你不聽?,F(xiàn)在居然關(guān)起門說話了?!?/br> 二十學著以前一樣,想去蹭他。 慕錦閃過,“這招不靈了。你有癸水,伺候不了我?!彼氖趾芾洌凵窀菦霰?,“你若是背叛我,我一定殺你?!?/br> 二十點頭。她再也不敢恃寵而驕了。 第48章 “那我現(xiàn)在可以殺你了嗎?”慕錦問。 二十猛地抬起了頭。 慕錦斂起了所有的表情, 眼珠子黑壓壓的,光一個眼神就扼緊她的心跳。 二十搖頭, 比劃說:“二公子, 我沒有背叛你。”說著,她又想要下跪磕頭。 慕錦及時伸出一腳, 抵住了她的膝蓋,”不是跟你說過,別動不動就下跪。” 二十彎著身子, 不敢直立,長睫顫顫地抬眼。 二公子以前的殺氣是張揚的?,F(xiàn)在十分沉滯,隱藏得極深。 今日之事,說或不說,衡量得失在太子和二公子的權(quán)勢上。她如果將太子的真實身份泄密, 就是違抗圣旨。 先不說二公子會不會護她。就算是護, 無論二公子曾有過如何尊貴的地位, 如今只是一介草民,怎么斗得過太子。民不與官斗。太子說的是讓她保密身份,沒有其他條件, 她只要不說,就是聽話了。 她確實沒有背叛二公子。 慕錦眉泛刀鋒, 盯著她, 冷冷地問:“你今天和他們獨自談了什么?” 二十抿了抿唇,比劃說:“二公子,我沒有講你的事?!?/br> “你是不是至今都不知道, ‘忠’這一個字如何寫?”慕錦走上前,逼近她,“我說過,其他知情者是我的心腹,但你不是。你的忠心無法令我信服,我如何留你性命?”話和她講過多少遍了,她怎么就還沒有對他死心塌地。 兩人距離過近,二十感覺到的不是以前摟抱的親昵,而是步步逼人的嚴寒。 她的猶豫,慕錦怎會看不出。他蕭冷的眼底燒不動怒火,只剩無盡的冰川。他另一手揮起,房門“砰”地關(guān)上。 二十嚇了一跳,哀求地看他,比劃說:“二公子,我真的沒有背叛你?!?/br> 慕錦嗤笑一聲,“我憑什么相信你?” 二十委屈了。昨天夜里,二公子時不時撫撫她的肚子。她雖然半夢半醒,但浸染到一陣暖意。本以為,二公子可以讓她放心了。 誰知,她剛在太子那里受了欺負,回來又得受二公子的氣。 她走到今天這種境地,全是因為這些貴人們管不住嘴。她一個小丫鬟,都知道謹言慎行,守口如瓶。 這些貴人自己兜不住事,卻一個個過來恐嚇她,威脅她。那些話又不是她想聽的,她以前當小丫鬟,日子再辛苦也踏踏實實。誰樂意成日伺候陰晴不定的男人。 可再委屈,受氣也得自己憋緊。 二十咬咬牙,比劃說:“二公子,對方也和你一樣威脅我。我小命一條,不是死在你手上,就是死在他們手上。”她越說,那陣氣越難憋:“我要是不跟你說,活不過明日。我要是跟你說了,被對方知道,也活不過明日。”她怎的就這么倒霉呢。 二十少有如此面容,似有無盡哀怨,萬般無奈。和驚惶膽怯的可憐不一樣,現(xiàn)在更像是訴苦。 他問:“他威脅你?” 二十點點頭,比劃說:“就跟你現(xiàn)在一樣。” 慕錦冷笑:“哦,這是對我不滿?!?/br> 她搖頭,剛才鼓起的勇氣又縮了回去??蓱z巴巴地低著頭。 他看到了她小巧的鼻尖,平和的細眉?!八{你什么?” 她比劃:“和你一樣,要殺我,還要殺我家人?!?/br> “講后半句就好了,可以省略前半句?!蹦藉\涼涼的調(diào)子。 二十心想,不就和二公子一樣嗎?威脅的手段、語氣,如出一轍。 慕錦坐下了,指間把玩長扇。 她用余光偷瞄他。二公子似乎沒有剛剛生氣了。她走上前,想示忠。 他不耐一句:“別碰我?!?/br> 二十趕緊后退幾步。 他更加不耐。他說別碰,沒讓她滾。她離這么遠做什么,真是見著就來氣。“過來。” 二十走上前。 慕錦質(zhì)問:“你是誰的人?” 她比劃說:“二公子的。” “那你在外面受了威脅,應該怎么辦?” 她能怎么辦?他們不就是看她沒有背景,沒有家世,就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小奴婢,才欺負她。 慕錦長呼一口氣,隱忍暴躁?!澳阏f你,一天到晚挖空心思想要對付我。跑到外邊了,就笨得跟什么似的?!?/br> 二十怯生生地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