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而在另外一邊,溫梅芷也趕到了泉州府。她來之時,蕭旻給了配了兩百人隨行護送,剛到府城城墻之前便被城墻上的士兵喝止了,一支支閃著寒光的利箭已經(jīng)瞄準了他們。 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都不覺得有些發(fā)怵,捏著劍柄的手已經(jīng)發(fā)白,不時的咽上一口唾沫。而與之相比的溫梅芷卻是面色不改,心平氣和的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溫梅芷上身是白色的襦,搭配淺藍色的裙,兩只手背在背后,眸色清寒,一眼看去,給人一種遺世獨立的感覺。 “城下是什么人?”城墻上守衛(wèi)的秦虎粗聲喊到。 溫梅芷平聲答到:“持圣上手諭,接管泉州水軍一切事宜?!?/br> 秦虎一聽,捧腹大笑起來?!澳銈€婦人家家的,恁的說什么胡話,陛下怎么會派一個女人來掌兵。速速回家去,老子不是唬你,這些箭可是不長眼睛的?!?/br> 溫梅芷也不惱,等秦虎笑完后說到:“我要見單寒?!?/br> 秦虎一愣。“單將軍?你見單將軍干什么?” “如果你們還免除兵變之罪,就按照我說的來?!?/br> 秦虎聽了這話,心里開始猶疑起來?!拔覒{什么相信你?!?/br> “我有一物,你拿去交給單寒?!?/br> “行!你等著,我下去取?!闭f完,秦虎便轉(zhuǎn)身下城樓。沒一會兒緊閉的城門打開了一點,秦虎大咧咧的走了出來。 溫梅芷將從馬車內(nèi)取出的東西雙手遞給秦虎。 “這什么東西?”說著,秦虎就準備掀開外邊包著的錦布看里面是什么東西。只是他剛伸手就被溫梅芷制止了。 “奉勸一句,別動,別看。還須雙手捧之交由單寒,不然最后吃苦的是你?!?/br> “你嚇唬誰呢?”雖然這么說,但秦虎到底是沒敢再去動,老老實實的用雙手捧著重新進了城。 溫梅芷看著重新關(guān)上的城門,望著城門之上的“泉州”二字開始出神起來。 府城縣衙。 秦虎先是找到了趙成,和趙成說明了剛才的事情。然后兩人一同去找單寒。單寒也住在府衙中,但不是自愿來的,而是被他們“請”來的。 在得知趙成等人兵變已成事實之后,單寒大怒之下差點沒提劍砍了趙成的腦袋。后來還是其他將士阻攔才保住了趙成的命。 事后,自覺御下無方,難辭其咎的單寒自己解甲,不反抗的被趙成等人帶到了縣衙里住著。不管趙成等人怎么求,都不去掌兵,儼然將自己當成了罪人。 “將軍?!?/br> “將軍?!?/br> 兩人單膝跪下行禮。 端坐的單寒連眼睛都不睜,冷聲說到:“我不想看到你們,馬上滾?!?/br> 趙成低著頭說到:“請容許卑職先說一件事?!?/br> “除了朝廷來人,別的事情我不想聽?!?/br> “剛才城外來了一位女子,自稱手持圣上手諭,來接管泉州水軍?!?/br> 單寒猛地睜開了眼睛。“女子?!” 趙成回到:“是。她還要求見將軍,并且送來了一樣東西?!?/br> “什么東西?” “在這兒?!鼻鼗|西遞了上去。 單寒起身接過,然后放在桌子上將裹著的錦布一點點的打開,當里面東西的一角進入單寒的視線后,單寒的整個身體好似僵住了似的。 “這……這是……” 顫抖著手,單寒將錦布完全掀開,一面折疊整齊的殘破的,帶著血跡的軍旗露出了真容。單寒布滿老繭的手在軍旗上緩緩撫過,那雙虎目也漸漸的溢上了淚水。 見單寒背對著他們一動不動,秦虎忍不住喊了一聲?!皩④??” 單寒猛地轉(zhuǎn)身,兩手捏住軍旗的兩角,然后輕輕一抖,那面黑色的軍旗在趙成和秦虎面前展開,一個大大的“溫”字重重的敲在了他們的心上。 這面軍旗他們沒有見過,但關(guān)于它的故事,他們爛熟于心,它只屬于一支軍隊。 溫家軍! “溫家軍……溫家軍……溫家軍!”單寒一連念了三聲,一聲比一聲響亮,當最后一聲念出口后,眼眶中的淚水隨之而落。 “將……將軍,那她……她是?”秦虎結(jié)結(jié)巴巴的問道。他剛才好像沒有說得罪那位女子的話吧?應(yīng)該沒有……吧。 “她?”單寒朗聲一笑?!八麥孛奋疲瑴丶椅ㄒ缓笕?,當朝正四品女寺卿!” 說完,單寒鄭重的將軍旗給折好,雙手捧著大踏步走了出去。秦虎悄悄的松了一口氣,還好他剛才聽勸將軍旗捧了回來。 其實他本來是準備是一只手隨便的提著的。那樣的話他罪過可就大了,褻瀆軍旗,還是溫家軍的軍旗,單寒能把他的皮給剝了。 “我們快跟上去?!?/br> “哦,是!” 城門處,快步趕到的單寒直接下令將城門打開,士兵照做。 城門打開后,單寒看向不遠處的溫梅芷,嘴唇顫了顫,然后一步步的走了上去,最后在離溫梅芷有三步遠的時候停了下來。 單膝跪地,將軍旗高舉過頭頂,單寒幾乎是用吼出來的聲音說到: “溫焱將軍帳下左先鋒單寒見過小姐!” ※※※※※※※※※※※※※※※※※※※※ 我覺得還是應(yīng)該申請榜單的,不然沒榜單要求字數(shù)鞭策著,我就完全……浪去了。 封禪相關(guān)是根據(jù)唐高宗封禪過程來寫的。 第80章 光艮縣縣衙大牢。 張云高還是兵變那天晚上被抓時的一身單衣,多天的牢獄生活讓他變得蓬頭垢面, 再加上整天里擔心自己的小命, 眼里布滿了血絲,臉上也沒有血色。 聽到有腳步聲傳來, 張云高驚恐的縮到了墻角, 用地上的被子將自己整個蒙住,在里面瑟瑟發(fā)抖。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把門打開?!币坏狼謇涞呐曌審堅聘哒艘幌? 然后偷偷的掀開被子的一個角往外看去,等看到溫梅芷后, 整個人狂喜的連滾帶爬的朝溫梅芷接近。 “溫女卿, 是不是陛下派人來救我了?你快帶我出去!這里都是叛軍,我快被他們折磨瘋了?!?/br> “還有我!溫閣下!還有我!”被關(guān)在隔壁的薛勝兩只手使勁的往外伸, 朝著溫梅芷急切的喊著。 牢房外面的秦虎一聲暴呵, 雙目圓瞪,怒道:“你個狗官,說誰是叛軍呢?!” 張云高被嚇得一屁股跌倒在地上,這才發(fā)現(xiàn)牢外還有三個人, 看了看溫梅芷, 又看了看秦虎、單寒和趙成,張云高哆嗦著不知道說什么了。 “你……他們……” “囚車已經(jīng)在外面等著了。”溫梅芷開口道。“壽遠郡公, 你的事情陛下都已經(jīng)知曉, 回京之后三司會審, 自會做出決議?!?/br> 張云高聽到這話的第一反應(yīng)不是驚慌, 而是慶幸。只要不待在大牢里被泉州的水軍關(guān)押著, 他的小命就能保住。 等回了上元府,再讓他女兒去給他求求情,說不定他就什么事都沒有了。那時候,他遲早有一天要和泉州府的這群叛軍算賬。 “回京!我回京!我現(xiàn)在就走!”張云高連連點頭。 看溫梅芷側(cè)過身子后,張云高著急忙慌的就跑了出去。 溫梅芷看著他的背影,搖了搖頭。看來他還不知道這次回京等待他的是什么,幾乎讓封禪大典成為笑話,只是這一點,在蕭旻的心中已經(jīng)容不得他了。 可笑他還以為離開了泉州府就能保住性命了,殊不知這是在把自己往斷頭臺上送,張貴妃怕是也會被他連累到冷宮的下場。 薛勝見張云高跑了,溫梅芷也沒有放了他的意思,扯開嗓門朝張云高求救起來?!翱す珷敚∵€有我??!您不能丟下我?。 ?/br> 這時候張云高哪里還顧得上他,而且張云高早就把這次的事情全都怪在了薛勝的頭上,想他死還來不及呢,更別說伸手拉他一把了。 “小姐,那他怎么辦?”單寒指了指薛勝。 溫梅芷淡漠了掃了薛勝一眼,而后道:“祭軍旗,振士氣?!?/br> 薛勝一聽,兩眼一翻直接就暈了過去。 溫梅芷到的第三天,章鐘凌帶著五萬禁軍疾馳而至。禁軍是從整個大涼挑選的精銳將士,與泉州水軍一比,高下立判。 對此,溫梅芷也不得不承認。大涼對水軍的不重視,再加上官員貪腐,軍士無斗志,也難怪數(shù)倍于倭寇的人也經(jīng)常被打的落荒而逃。 “章將軍,可否應(yīng)梅芷一件事情?” 縣衙正堂之中,溫梅芷執(zhí)晚輩之禮對章鐘凌道。 章鐘凌點頭說到:“你盡管說就是,倭寇之情你肯定比我清楚,陛下也密旨交待我,到了泉州,與你商議行事。” “請章將軍率五萬禁軍接替泉州水軍,先守大涼海防,但不出海,只守不攻?!?/br> “要守多久?”章鐘凌問道。 “三個月。”溫梅芷給出了答案?!拔乙萌齻€月的時間重新訓練泉州水軍。”同時她也要用這三個月的時間等一個結(jié)果。 前往倭國的使節(jié)早已經(jīng)派出,就等他帶回來倭國與大涼的盟書,那個時候才是泉州水軍出海剿倭的時候。 章鐘凌沉吟片刻,而后鄭重說到:“好,這三個月我會竭盡所能不讓倭寇再傷我大涼百姓一人!” “梅芷信您?!?/br> ** 等泰山三處祭壇建好,大雪已經(jīng)覆蓋了山頭,十一月也即將走到了盡頭。在寧硯被告知三天后登泰山之后,寧硯松了一口氣。 這口氣是替章嚴維松的。六十多的年紀,本就積病在身的身體在這種簡陋的環(huán)境下更是雪上加霜,已經(jīng)有好幾天沒有下過病榻了。 寧硯干脆直接從自己的帳中搬了出來,每天歇在章嚴維的帳中,方便隨時照顧著。寧硯是真的擔心,擔心章嚴維撐不過這個冬天。 服侍著章嚴維將藥給喝完,在他背后墊上枕頭,讓他舒服的靠著?!罢鹿旌缶烷_始封禪了,等封禪結(jié)束就能回上元府了?!?/br> 章嚴維咳嗽了兩聲,虛弱的說到:“怕是我這身子都撐不到回去的那天了。” “怎么會呢。”寧硯寬慰到。“您這樣的人注定要長命百歲的,等這場病過去了,一切都好起來了?!?/br> “生老病死,自有定數(shù),強求不得的?!闭聡谰S低聲說到?!扒迥?,我若是不在了,日后你就多照拂一下章家。” 寧硯點頭?!澳徽f我也會的?!?/br> 章嚴維歇了一會兒,又說到:“三天后的封禪我肯定是去不了了,以我這把老骨頭是登不上岱宗,你一會兒就代我稟明陛下,請他恕我之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