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龍幻 完結(jié)+番外_分節(jié)閱讀_107
旁邊有人撲哧一笑,聽著卻是小殷聲氣。方犁不好意思當(dāng)著他賴床,忙揭開被子坐起身來。小殷早把手里一個托盤放到旁邊案幾上,出去給他打洗臉?biāo)チ?。方犁便道:“怎么今日起這么早?” 賀言春笑嘻嘻地看著他,道:“起來給你做飯。” 方犁聽了生氣,嘮叨道:“你那腿是不想要了罷?醫(yī)士再四地說,要你躺著靜養(yǎng),你拿別人話當(dāng)耳旁風(fēng),每日里東奔西走沒個消停!真要到時候落下什么病癥,有你后悔的!” 賀言春依舊是笑,道:“我小心著呢,沒見我拄著拐?……你這一向忙得昏天黑地的,今日也歇歇罷!” 正說著,小殷端了水來,方犁便在廊下洗漱了,進(jìn)來吃早飯。就見案上托盤里,是兩碗湯餅,上頭點(diǎn)綴著金燦燦的雞蛋和綠油油的小蔥。方犁也餓了,拿起筷子挑起來,正準(zhǔn)備往嘴里喂,卻見碗里湯餅甚是出奇,似乎只有一根極長的面片,他心知有異,便抬眼看賀言春。 賀言春笑道:“這叫作長壽面。生辰時吃,也好博個健康長壽的口彩。吃的時候小心著點(diǎn),可不許斷?!?/br> 小殷端水出去倒,聞言也道:“使君,這是都尉今兒早上專為您做的,架著拐在灶前忙了半天呢?!?/br> 方犁怔怔看了他好大一會兒,才笑道:“今日是我生辰么?我都忙忘記了!虧你有心,竟還記得!” 賀言春臉色微紅,道:“一百年也記得!既是你生辰,有事只吩咐他們?nèi)プ?,你也好好兒歇一天,咱倆好好說說話兒,好不好?你看你,這些日子忙得沒黑沒白,人都瘦了!每日里我想跟你說句話,都尋不著時機(jī)?!?/br> 說到后來,便露出些委屈巴巴的神情來。方犁最看不得他這樣,心里便是一軟,又想到如今諸事也忙順了,盡可以歇一天,便道:“好罷。今日你想做什么?我都陪著你?!?/br> 第八十九章賀生辰 賀言春見方犁答應(yīng)陪自己一天,大喜過望,忙催著他吃飯。方犁笑道:“你腿還沒好,又不能出門,這么急急忙忙地做甚么?” 話是這么說,卻也吹了口碗里熱氣,吃起長壽面來。那面做得甚是筋道,湯頭也對方犁胃口,吃完出了一身熱汗。方犁喚了門外小廝,端水進(jìn)來重新擦了臉,想著今兒到底是自己生辰,便換了件有顏色的衣裳。等收拾好了從屏風(fēng)后出來,便見賀言春一手托腮,兩眼眨也不眨地望著他。 “怎樣?”方犁看看自己身上,道:“好久沒穿這石青色的衣裳了,還好并不短。” “你穿什么顏色都好看?!辟R言春真心實(shí)意地夸贊,想了想又沖他招手,道:“過來,頭發(fā)毛了,我替你重新梳一梳!” 方犁便拿了梳子,盤腿坐到他前面。賀言春接過梳子,把他發(fā)髻打散了,握著一把黑錦緞似的頭發(fā),細(xì)細(xì)梳理。梳到一半,情不自禁湊過去,在他耳垂上親了一口。 方犁垂眼抿著嘴笑,道:“做甚么?怪癢的!” 賀言春便丟了頭發(fā),把手搬過他臉兒來,嘴對著嘴親著,灼熱氣息直撲在方犁臉上。邊親邊含含糊糊道:“天天在一處,卻撈不著這一口,可饞死我了……” 方犁忍不住要笑,想到兩人許久沒親近過,卻也情動,便不說話,只在唇舌間加以回應(yīng)。賀言春觸著他唇兒,咬著他舌兒,越發(fā)心神俱蕩,一顆心如蠟油遇著了火,熱融融的,都化成了水,恨不得把眼前人兒纏起來、包裹好,裹得密不透風(fēng),放在心里隱秘處妥貼收藏才好。 良久后兩人才分開,彼此俱是臉紅心跳,渾身火燙。賀言春又抱著方犁坐了好大一會兒,才撒了手,重新拿起梳子給他梳頭。等挽好發(fā)髻,卻沒用方犁原來那根簪子,不知拿了根什么東西,往他頭上輕輕一插。 方犁便含著笑,回頭看了他一眼。賀言春臉紅紅地,只是低頭笑。方犁伸手在頭上摸索片刻,抽出來細(xì)看,卻原來是一根新簪子。那簪子也不知是拿什么做的,通體烏黑油潤,款式簡潔,只在頂端刻了朵小小并蒂蓮花。 方犁拿著簪子細(xì)細(xì)端詳,道:“摸著非金非石,卻又溫潤得很,到底是什么做的?” 賀言春抿著嘴笑,過了一會兒才道:“是沉香木。去年無意中得了這東西,我便想著做個什么,行冠禮時送你?!?/br> 方犁便知這是上好沉香木所制。民間相傳,沉香木水火不浸,戴在身上能驅(qū)邪祟,所以即便品相差些的,價錢也不便宜。若像這品相極好的,小小一截便價值千金。賀言春雖然嘴上說是無意間得的,但誰知道他背后為了這東西,花了多少心思? 更何況,簪子這東西,可不是能隨便亂送的,按大夏風(fēng)俗,這是情人之間最珍貴的定情信物。特別是女子及笄和男子冠禮那日的簪子,更有特別寓義。生辰這日,男女若未訂親,便由親近長輩贈送發(fā)簪;若已訂親,則必須由夫家或女家打制好發(fā)簪送來,日后戴著,才好朝外人表示“身有所系、情比金堅(jiān)”。 方犁摸著那簪子,臉又漸漸地有些熱,只得假裝沉靜,端詳起那朵并蒂蓮來。就見那蓮花兒雖小,雕工卻極精細(xì),花紋也不似市面上賣的那些簪子,他不由心里一動,抬眼看賀言春道:“你自己做的罷?” 賀言春羞慚慚地點(diǎn)頭,道:“唔。喜歡么?” 方犁道:“喜歡。做了多久了?” 賀言春便道:“去年開始做的,做了好久,……手都雕傷了好幾回。” 說著把手伸過來給方犁看。方犁便握著他手,翻來覆去地看,道:“傷到哪里了?” 賀言春便委委屈屈地指給他看:“這里,這里,還有這里……” 傷自然是早就好了,且連疤都沒留一條。方犁卻珍珍惜惜地捧著他手,朝這里那里吹了兩口氣,又親了親,道:“還疼不疼?” 賀言春很想說疼,卻又不能太昧良心,只得表情嚴(yán)肅地?fù)u了搖頭,心里卻有個小人兒歡呼雀躍。正要得寸進(jìn)尺地說另一只手也曾經(jīng)傷過,就聽屋外傳來腳步聲。小殷端著碗藥走進(jìn)屋來,道:“都尉,該吃藥了!” 賀言春只得悻悻地住了口,接過藥碗,心里想,一會兒還是要把小殷打發(fā)到那邊營地里去,在這里太礙事了! 他邊喝藥邊看著方犁起了身,整了整衣裳,又把簪子插回頭上,要往外走。賀言春忙道:“你又去哪里?不是說好今兒歇一天的么?” 方犁道:“歇雖然要歇,卻不是現(xiàn)在。趁著天兒還早,我先去跟他們知會一聲,把事情安排下去了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