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龍幻 完結(jié)+番外_分節(jié)閱讀_68
方家大門虛掩著,院里一片寂靜。賀言春熟門熟路,進(jìn)去后也不叫人,徑直住方犁住的屋子里去了。才進(jìn)院落,就看到方犁盤腿坐在房里,正對著桌上擺的一盤棋沉思。 他心里像關(guān)著幾百只麻雀,四處亂撞著想要飛出來。頓了頓腳步,才把一腔激動生生遏制住,這才繼續(xù)往前走,假裝從容地進(jìn)了房,喊道:“三郎!” 方犁抬頭看見他,又驚又喜地爬起來道:“你何時回來的?” 賀言春滿心歡喜,只想立刻把人摟住搓揉一番,才能聊解相思之苦。不料進(jìn)了屋,才發(fā)現(xiàn)桌子對面還坐著一個人。那人見他進(jìn)來,只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又盯著眼前棋子去了。 賀言春有一百念頭,這時也只得生生剎住,憋得臉都紅了,結(jié)結(jié)巴巴地打招呼:“……鄺兄,你……你怎么也在這里啊?!?/br> 鄺不疑愛搭不理地嗯了一聲,道:“別打擾我,沒見我這塊兒棋子正吃緊呢?” 賀言春:到底是誰打擾誰啊…… 他見方犁笑著給自己使了個眼色,忙在旁邊挨著坐下,盯著棋盤看了一會兒。他不會下棋,看得有些無聊,便轉(zhuǎn)開頭,正瞧見方犁的一只手就撐在自己旁邊,心里立刻蠢蠢欲動起來。 對面鄺不疑正端坐著埋頭苦思,賀言春瞟他一眼,趁他沒注意,在桌子下面悄悄伸出手,摸著了方犁的手,攥住就不放了。 方犁臉色平靜,恍若全無感覺,任由他握著,只不露聲色地把袖子抖落下來,把兩人的手都蓋住了。 賀言春便扭頭看著他笑,拿拇指在他手上輕輕捻了一下,就見方犁臉上漸漸紅了上來,也低著頭抿嘴笑。 那邊鄺不疑想了半天,終于在棋盤上慎重落了一子,又抬頭看方犁,得意洋洋地催促道:“快下!等著你呢?!?/br> 方犁表面上正襟危坐,實則心都亂了,對著棋盤看了一會兒,無心再下棋,便伸出一只手把棋子撥亂了,嘴上道:“鄺兄厲害,小弟不得不服!” 鄺不疑大感意外,皺眉看他,道:“哼!你故意放水,我就領(lǐng)你這個情了?” 方犁一本正經(jīng)地胡扯道:“沒有沒有,是我這塊棋勢已盡了,再下下去必輸無疑。不如和了重來。” 鄺不疑想了想,覺得不管怎樣,自己好歹是贏了一把,便一邊收棋子,一邊得意地感嘆道:“怎樣?你也有下不過我的時候!哼!你算子固然厲害,但我也在邊關(guān)呆過幾年,大小戰(zhàn)役也打過七八上十場,輪到棋盤上廝殺時,豈能贏不過你……” 方犁也笑,道:“是是是,我贏你那幾盤,本都是僥幸。” 鄺不疑好容易贏了一回,這才有功夫理會賀言春,等把棋子收好,他便沉下臉來,道:“春兒,你怎么回事?我聽程五說,你放著延壽宮正殿不守,偏要去守冷宮?那清冷地方,一百年也奔不出前程來,你怎么非要去?敢是腦子被驢踢壞了?” 方犁聽他發(fā)過牢sao,已經(jīng)曉得了這事。此時見他教訓(xùn)人,忙道:“鄺大哥消消氣,春兒這么做,必有他的理由,且不忙著急,先聽他說兩句再訓(xùn)不遲?!?/br> 鄺不疑恨道:“你就護(hù)著他罷!行,小賀你又有什么高見,說來我聽聽!” 賀言春便把糊弄程五郎的話又說了一遍,鄺不疑曉得此事必有蹊蹺,見他不肯說,便也不耐煩,道:“人都曉得我鄺某脾氣沖,性子直,往常你見我替誰遞過好話兒?巴巴地去跟程五交代一番,不過是愛惜你是個人才,你倆又甚是合我的眼緣,才不得不替你打算打算。如今我看,終究是白盤算了,你若自己愿意去那地方,我有什么法子?也只得由你了?!?/br> 賀言春曉得他是真心為自己好,心里十分感激,忙賠罪不迭,方犁又在旁邊勸了半天,鄺不疑這才消了氣。他在屋里坐得久了,便要站起來去院里活動活動,方犁自然要陪著他四處亂逛??蓱z賀言春跟在后面,心里如螞蟻爬,卻也只能眼巴巴干望著,千盼萬盼,只盼鄺兄能盡早告辭,好留下三郎和自己獨處片刻。 誰料鄺不疑全無眼色,十分坦然地在方家消磨了一個上午,連中飯都留在方家吃。席間幾人說些閑話兒,鄺不疑雖對賀言春頗有微詞,還是問了問賀言春在宮里的情況。聊到后來,方犁又提起上回在倚翠閣看的劍舞,對七娘贊不絕口。鄺不疑起初并不接口,臉上還擺出不以為然的神色,等吃完飯,卻急急忙忙地騎馬走了。 賀言春松了口氣,兩人在門口眼看著那尊大神走了,他才一把拉著方犁,急煎煎地回了房。剛一進(jìn)門,便迫不及待地把人摟進(jìn)懷里,心滿意足地嘆息道:“可想死我了。” 方犁也伸手摟住他,道:“看你回來,我可算放心了?!?/br> 賀言春低頭看他,輕聲道:“擔(dān)心我?” 方犁點頭,微微嘆了口氣,道:“也不知怎的,就擔(dān)心你在宮里闖出什么禍來?!?/br> 賀言春聽了,知道他是擔(dān)心自己為阿姊的事受到牽連,一顆心頓時又脹又疼,柔柔地看著他,道:“你放心,我時刻都記著你說的話呢,遇事多有忍讓的,哪里會有什么事!” 方犁心想,很多事不是靠忍就能過去的。但看他眼神,卻也不想再提,只摸了摸他的臉,道:“宮里還過得慣么?” 賀言春點頭,又委屈巴巴看著他,道:“過是過得慣,就是太想你了,走了半月,快去了半條命,怎么辦?” 方犁忍不住笑了,點點他鼻子道:“那能怎么辦?只好先忍著唄?!?/br> 賀言春便道:“那我回來了,你要加倍補(bǔ)償我,好不好?” 方犁想不到這小子不僅會撒嬌,耍賴也很有一手,便呸了一聲,將他朝后一推,轉(zhuǎn)身作勢欲走。卻被賀言春一把拉回來,摟住吻了上去。 正所謂頭回生二回熟,這一遭沒費什么事,兩張嘴就契合得難舍難分了。彼此鼻息噴在對方臉上,都是一樣的急促guntang,連帶著房里溫度都升高了,映得滿室春色,繾綣纏綿。 良久后兩人才停下來,賀言春喘息未定,看著方犁,就見他眼中一片迷蒙水色,臉色發(fā)紅,頭發(fā)都被揉亂了,心里愛得不知怎么才好,恨不能一口一口吃了他,又情不自禁吻了上去。 直到門外傳來腳步聲,兩人才慌忙分開,各坐桌子一端。剛剛坐定,胡安便端著茶進(jìn)來了,嘴里嘀咕道:“那群小子們,出去玩到現(xiàn)在還未回。家里來了客,也沒人送茶來……” 賀言春為掩飾自己的窘態(tài),趕忙從胡安手里接過茶盤,道:“胡爺爺,您跟我還客氣?我要喝茶,不會自己去端?” 方犁也幫著把茶點放在桌上,道:“才吃過飯,哪里吃得下點心?……春兒你嘗嘗看,胡伯今年曬了桂花,這是他前兩天剛做的桂花酥,香得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