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危險當前,互擁壯膽
他登時一雙眼睛睜得溜圓,“你,你偷我東西!”一下子怒了,“你竟然偷老子東西!你干什么偷我東西?還我!還躲……” “閉嘴?!?/br> “偷東西的是你??!為什么讓我閉……” 轟地一聲冰崩巨響,一霎間碎冰四濺,大大小小厲渣粉末胡彈亂射。而早在那巨響發(fā)生的前一瞬,木繁樹已果斷躍離碧玉簪,重新隨著重力落向洞底了。碎冰雜物紛紛而下,木繁樹正要抬手幻把折傘用來遮擋,卻覺雙臂驀然一緊,繼而又有什么修長事物忽然向她靠近了些,其間距離恰到好處,既不會失禮觸碰到她的身體,又因了對方身形原因而替她擋去了大部分冰渣碎沫。 木繁樹心嘆:繞是如此,也比不過一把折傘擋的利落干凈。 罷了,到底是他好心一片。 木繁樹:“回來?!?/br> 立刻有一道碧綠光線自上方飛來,似有靈性一般,輕巧插入了木繁樹的發(fā)間。 他保持著姿勢不變:“嚇死我了?!?/br> 木繁樹:“……” “還有沒還有沒?方才那一響真真嚇死我了!情急之下與姑娘互擁壯膽,如有唐突……” 木繁樹不輕不重將他推開,道:“沒了。請,放開我的手?!?/br> 啪啪啪啪啪! 上方遠遠的,又是一陣連續(xù)的冰層碎裂之聲,仿佛不大的冰窟窿口猛然鉆出一只巨大兇惡的事物,氣力之大瞬間震塌四周厚重冰面,破冰而出! 他驚道:“什什什什什么聲音?。???” 木繁樹道:“放開?!?/br> 他垂眼看了看掛在木繁樹肩膀上的兩只手臂,不以為然道:“都都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計較這個?危險當前,互擁壯膽,互擁壯膽。呵呵。” 木繁樹徹底無語。 心想你這么大只卻心安理得的掛在我身上,這也能叫“互擁”? 雙雙沉默又下墜了一段,側耳聽著再沒什么聲響了,他才松了手臂,重新拉起木繁樹的手,道:“咦?我東西呢?你把它放哪兒了?” 木繁樹抽回自己的手,“那東西不對,我把它扔了?!?/br> 那人又無賴般牽住她的衣角:“你騙我的吧?扔了?怎么可能。若我猜的不錯,你也是為它來的吧?怎么會只摸了一下下就把它扔了。我不信?!?/br> 木繁樹卻不再跟他糾纏這個問題,抬頭望向上方虛無,須臾,“不對?!?/br> “哪里又不對?” 木繁樹正要作答,忽然啪啪啪啪四周冰晶洞壁放火鞭一般隨著他們身形的下墜依次迅速炸裂,未及她細看,頭頂處,轟地又是一聲更大更亮的震天巨響,隨之而來的,是全部冰晶壁一股腦兒的齊聲崩潰瓦解,木繁樹只覺四下空氣驟然一縮,下一刻,空氣雖急速流動著卻使人感覺腥臭窒息,因為,從頭到腳他們已然被一條身形龐大且通體雪白的蛇狀活物松松纏繞包裹于其內(nèi)了。 那人:“蛇蛇蛇蛇蛇!” 木繁樹:“不。是白妖龍。” 那人:“怎怎怎怎怎么辦?” 木繁樹意念一動,碧玉簪出手,刷地一下割白妖龍皮rou上一道小指粗的血痕,白妖龍吃痛,身形驟松,然而那縫隙依然不夠一個成年人即刻脫身。木繁樹正要驅動碧玉簪再狠割幾道,卻覺右肩頭忽然一沉。 身后人道:“別。它很痛?!?/br> 木繁樹:“……” 也就這一瞬猶豫,白妖龍一聲怒吼,身形驟緊,不消多想,毫無懸念的,二人整個的便被龐大有力的白龍身纏繞得死死緊緊。 他道:“哦,我的腰!!” 木繁樹下意識去感覺自己的腰,好像被什么類似手臂的東西環(huán)繞得緊緊。 他道:“??!我的腿!!” 她又感覺自己的腿……好吧,身后那一大只又掛了上來。 他道:“耳朵!靠,老子耳朵……唔唔……嘴……老子……” 木繁樹的左耳朵刷的guntang! 那人……的嘴……含住了她的……左耳朵!…… “殺?!?/br> 一字出口,碧玉簪得令,刷刷刷刷,上下左右來來回回刺穿貫射,不過須臾,空氣漸寬,血腥氣夾雜著漫天殺氣騰騰撲面而來,那白妖龍尚未來得及掙扎反擊,已然千瘡百孔筋骨驟散,支撐片刻,便死物爛rou一般轟然向洞底急速墜去。 他道:“你……殺了它。” 木繁樹的心跳有些不受控制,腰發(fā)緊,腿僵硬,耳朵還是guntang燙的。不知說什么,干脆不說。 白妖龍消失于視線的一霎那,二人又開始向洞底急速下墜。 那人沒再來糾纏木繁樹,不知為何,木繁樹反倒伸手抓住了他。 不過,抓的還是后衣領。 如此,他便比她生生矮了一頭。 木繁樹心思紊亂,她想著互擁壯膽,她的腰,她的腿,她的耳朵,還有他那聲,“別。它很痛?!?/br> 別,它很痛。 木繁樹想不出,他究竟抱著什么心思,寧愿傷自己也不愿敵物痛。“我沒聽你的。抱歉。” 他垂頭不語。 即便看不見他的眼睛,木繁樹也想得出,此時他必定直勾勾盯著白妖龍消失的洞底,黯然神傷。 木繁樹道:“你別這樣,它只是一只……”妖物么?他又何嘗不知它是一只妖物,這么勸下去,恐怕只會適得其反吧?“這個,給你?!?/br> 給他的是什么東西,他也并不抬頭來看。 木繁樹:“你不是為冰魄之玉來的嗎?龍是我殺的。玉,給你?!?/br> 他又半晌不言不動。 木繁樹徹底沒招了。 記得奶娘哄木方也沒這么難哄???還有芮兒,多么乖巧可愛的女孩子。繪繪也是,即便禍惹得多了些,打過罵過罰過,根本連哄都不必,身傷心傷都不養(yǎng),立刻又生龍活虎滿血復活的惹禍去了。 哪像眼前這個人,膽小懦弱,死皮賴臉,盲目偽善,…… 突然,執(zhí)玉的手中一空,衣角一緊! “哈,玉是我的啦!” 木繁樹汗顏。 又多一條,陰險jian詐裝可憐為達目的軟硬兼施不要臉! 他抓著她衣角繼續(xù)哈哈道:“我便知道,你趁著綠簪子殺妖龍時偷偷把寒玉藏了起來,怎么著,被我猜中了吧?不過你也不必氣餒,敗在我貝某人手里,你不丟人?!?/br> 木繁樹:“你怎么知道……” “知道你偷我的那塊玉是假的,而現(xiàn)在我手中的這塊才是真的,對吧?很簡單,白妖龍的傷口。哦,就是那個先被我掀掉龍鱗又被你一簪子插進去的那個傷口,正因為你同時抓著它的兩道傷疤,它才被激起憤怒突然暴起來攻殺我們。不過,”他把玩著手中光滑熒白的玉石,“這玩意到底是白妖龍的哪部分,我就不得而知了?!?/br> 木繁樹:“左后趾第二個趾甲,即是?!?/br> 他豎拇指贊道:“厲害啊!連這個都能猜到。我本以為是它的牙齒眼睛心臟什么的……” 木繁樹:“不對?!?/br> “???”他吞了吞口水,不由自主地離她近了些,“哪里又不對?為毛你一說‘不對’,總有危險降臨?為毛你總神預言?” “言”字尚未出口,頭頂上方,一聲怒龍長嘯已直朝這邊逼來。 無底洞外。 桃仙官蹲在一旁,默默用石子在地上畫著桃花朵朵。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原本畫十朵桃花的時間就能解決的問題,這都畫五十朵了,大人怎么還沒完事? 奚微則不停地踱來踱去,用一只手背啪啪拍著另一手心道:“這么久了,大人怎么還沒上來?該不會遇到什么意外了吧?該不會被什么邪物纏住了吧?該不會遇到她最不擅長的……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不能想了不能想?!?,桃桃?” 桃仙官畫桃花入神,未聞。 奚微有些不耐煩了,上來幾步便把滿地桃花踩了個紛亂,道:“你一個核桃仙,整天價畫什么桃花???還真以為自己是桃花仙官,能保人桃花運源源不斷呢。” 桃仙官站起身,不氣不惱:“我不能保人桃花運源源不斷?可前兩日究竟是哪個跑到我人界的仙廟燒高香磕響頭,求我保佑她:她愛的人愛她,愛她的人她也愛,今生今世,生生世世,不離不棄,舉案齊眉,相敬如賓,……” 奚微捂臉:“核桃,你竟然偷聽!” “你跑到我廟里祈求禱告,我怎么能算是偷聽呢,充其量只是顯靈還愿罷了?!?/br> “好啊,你不是顯靈嗎,那還我愿啊!還啊還??!” 桃仙官彬彬道:“那請問這位姑娘,你中意的是哪家公子?” “不告訴你?!?/br> “哦,上個問題算我白問,我已經(jīng)知道了,你不就是暗戀……” 奚微又氣又羞:“核桃!” “得,算我沒聽見?!?/br> “可你已經(jīng)聽見了!” “那我保證不說出去就是。” “你如何保證?” 桃仙官指天:“用我的人格保證?!?/br> 奚微譏誚道:“人格?這玩意你有?” “那我用大人的人格保證。” “好。”奚微終于滿意了,“那我也……” 砰?。?/br> 一聲巨響,二人對話戛然而止,齊齊回身望去。 郁郁山林,無底洞旁,一丈寬的大土坑中,雪白猙獰的巨大龍頭之上,有人兩個,乃是……是…… 哧— 木繁樹一把將懷中男子的前襟粗暴撕開,曝出好耀眼的一片雪白,然后一爪探了進去…… 奚微忽然拉著桃仙官的袖子哭道:“桃桃,咱們換個保證行不?咱大人的人格……嗚嗚嗚,咱還是換個吧嗚嗚……” 桃仙官:“看清楚,大人這是在救……”話未說完,他卻忽然背轉過身去了。 大人的衣服…… 大人的鼻子…… 還有,大人的耳朵…… 木繁樹神色平靜,正一只手探在那面具人的右頸脈上。須臾,道:“核桃,蒼芝藤拿來。” 桃仙官直挺挺背對這邊:“是。奚微?” 奚微立刻從桃仙官手中接過蒼芝藤,遞給木繁樹,“大人?!?/br> 木繁樹接了藤,作法成粉,正要向那面具人的胸口撒去,腕間卻驀然一緊。低頭,腕間是一只修長蒼白的手,而那男子半睜著眼,道:“你果然……不死心?!?/br> 木繁樹一怔,“嗯?” 面具人有一口氣沒一口氣的說:“你……夠了,不要得寸進尺,真受不……了你?!?/br> 奚微的臉越聽越綠,終于cao著哭腔向身后奔去:“桃桃,我還是覺得你的第一個保證比較靠譜……” 木繁樹聽得莫名其妙,卻也不去深究她,只對那面具人極其耐心道:“你中了龍毒冰晶,必須馬上用藥,手拿開,我可以……” “騙人。”面具人道,“龍毒冰晶,我已經(jīng)吃過解藥,何來……又中毒一說?” 木繁樹:“你傷口太多,解藥的量……” “你神族的吧?” “是。” 面具人虛弱一笑,道:“神族分兩族,神經(jīng)族和神棍族,你……哪族的?” 木繁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