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范景有抱著她往房間走,“還是等你傷好了再說?!?/br> 何辰:“說什么?” 范景有看她一眼,見她滿臉不解,便沒在說話。他將何辰抱在床上坐好,替她蓋好被子,先是幫她換了傷口的藥,再用止血帶貼好,然后再仔細(xì)綁好綁帶。一套動作行云流水,不見半點(diǎn)生疏。 畢竟是槍傷,這還沒過幾天呢,何辰只覺得神經(jīng)遲鈍,拔子彈的疼痛,身體這個時候才反應(yīng)過來,換完藥開始一陣陣的疼。 處理好傷口后,范景有拿起那件粉色內(nèi)褲,何辰忙伸出手:“我自己換就好?!?/br> 范景有沒有給她,而是將手中的內(nèi)褲舉高,居高臨下看著她,“下次,可沒這么好運(yùn)了。” 何辰可能疼地頭暈了,竟然一時分不清,他在說她的傷,還是指今天咬了他。 “不可能,這是我們老板的房間,不會有猥瑣男的,你肯定是被那丫頭氣的眼花——” 蘇姜不厭其煩地解釋,推開門后,看見的畫面,卻讓幾人都生生住了嘴—— 男人一腿跪在床邊,另一只手舉著一條女士內(nèi)褲,高大的身影將床上的人擋了一半,只依稀看見是個美女蓋著被子,肩膀以上都裸露在外面。 這畫面簡直不能更直白了,不可描述不可描述,范景有眼神掃過來,蘇姜登時將門帶上,“看吧,沒有,岑老板還請回?!?/br> 隔壁老板娘不懷好意笑了兩聲,“可能真是我眼花了吧,嘿嘿,你們老板頭發(fā)怎么還不剪,不然多礙事……” 雖然女的被擋住了,沒看太清,但房間內(nèi)只有一個男人,那人頭發(fā)都快到脖子了,還真不是她剛剛看到的那個人。 等到他們的聲音散去,何辰連忙抱著衣服,鉆進(jìn)被窩里,再摸索著穿好。只不過,還是不時碰到傷口,她咧著嘴又想起什么:“噯,他們剛剛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范景有收拾著藥品和工具,不甚在意地回:“也不算誤會。” 何辰自被窩里露出一雙靈活的眼睛,疑惑地盯著他,“?” 范景有拿著酒精的手,停頓片刻,又重新將東西都放進(jìn)藥盤。 總有一天會成為事實(shí)的事情,自然不能算是誤會了。 殷時渡打斷他,“程丞?!?/br> 程丞指著耳朵聽,“嗯?” 殷時渡忽然輕笑一聲,從話筒里傳過來,卻透著冷意,“我根本不知道她想要什么,也不知道能給她什么,如果她要真想花光我的錢,我求之不得。” 他的語調(diào)不疾不徐,卻莫名泛著一點(diǎn)失落和卑微。 程丞在電話那端被震了一下,久久發(fā)不出聲。 也是在這個時候,他才明白過來,一向沒有喜歡過誰的渡哥這次算是栽在今苒苒手里了。 第41章 第二天,今苒苒睡到自然醒。 她簡單洗漱完,換了身紅色的印花長裙。 在海島旅游,就該有熱帶風(fēng)情嘛,哪怕裙子爛大街也沒關(guān)系。 “這是酒店的船,會送我去鹿島,鹿島是私人海灘,待會帶你們看看那邊的風(fēng)景。” 今苒苒坐在船上,拿著手機(jī)晃了一圈,再將鏡頭對準(zhǔn)自己。 經(jīng)過前天的預(yù)熱,今天她直播間的熱度很快升了起來。 旅游風(fēng)景類的直播,本就很多上班族摸魚時會感興趣,何況今苒苒如同和好友談話視頻般,讓人感到羨慕的同時,又覺得特別放松。 今苒苒吃喝玩樂了幾天,就直播了幾天。 第三天,終于有網(wǎng)友發(fā)出了條令她眼睛一亮的彈幕。 【雖然都說苒苒是在炫耀,但我怎么覺得她眼里有股悲傷呢?】 今苒苒故意將這條念了出來,順便抿唇笑道,“沒有啊,這么好看的景色,這么多好吃的,我有什么不滿足的呢?” 她不回應(yīng)還好,這么一說,許多人更是想偏了。 經(jīng)過今苒苒的解釋,大家越發(fā)覺得她一個人旅游有鬼。 【苒苒怎么會一個人來這么浪漫的海島旅行呢?】 【殷醫(yī)生呢,是不是他太忙了,沒時間陪你?】 【分明看著殷醫(yī)生挺喜歡苒苒的呀,兩個人該不會鬧矛盾了吧,竟然讓苒苒一個人獨(dú)自旅行!】 何辰的皮下組織及血細(xì)胞功能完好,槍傷恢復(fù)得不錯,大概再養(yǎng)上半個月,又可以活蹦亂跳了。 以上是范景有的原話,何辰怎么聽都不覺得是在夸她。她抱膝坐著,身上蓋著被子,歪頭看著他,“沒有,我還很疼,很脆弱?!?/br> 范景有將衣服替她拉上去,忽然提起俄加金旺來,“他們一家兩年前在西寧買了房,有個小兒子留在那里上小學(xué)?!?/br> 賣了良心做這種營生,也該買一套房了吧,何辰扁嘴問:“那俄加桑培呢,怎么會在這里,他這個年紀(jì),應(yīng)該要準(zhǔn)備中考了?!?/br> 何辰腦海里浮現(xiàn)那個拿著槍的小男孩,他臉上不屬于這個年紀(jì)的冷漠,究竟是怎樣形成的呢? 身后的人沉默了會,在何辰掀開被子時,才回:“可能是覺得他將來也沒有出息,所以將他留在了這個小鎮(zhèn)。” 長衫垂落后,長度只到膝蓋上面20公分,何辰找到了條干凈的灰色長褲,然后望向床邊的那個男人。 一分鐘后,何辰:“?” “你不出去嗎?” 范景有保持著低頭的姿勢,聽見她的聲音,抬頭看向她,那雙深沉的眼里,又浮起了一層霾,沒來由的讓她心抽了一下。 何辰眨眨眼,再仔細(xì)看過去,范景有已經(jīng)移開目光。他從她身邊走過去,行動隨意間帶動的氣流,似乎有一絲寒意,撞在了何辰身上。 在門打開之后,他輕飄飄地撂下一句話就走了。 “之前要救他們,所以那些東西買了后,我一直放在懷里?!?/br> 留下何辰費(fèi)解不已,什么玩意,這是嫌棄她?不對,應(yīng)該是不好意思,畢竟一個大男人,單獨(dú)去買女性內(nèi)衣物,還是挺難為他的。 下午三點(diǎn)左右,隔壁客棧的老板娘過來,說難得‘有野客?!瘉砹诉@么多人,她要做個東風(fēng),盡一下地主之宜,請大家過去吃晚飯。 早上的時候,蘇姜曾經(jīng)說過,這里左鄰右舍關(guān)系一般,所以大家不能過于喧嘩,要是擾民被投訴了,他是不會去派出所接人的。 所以就算要做東,作為‘有野客?!睦习?,范景有不出面,也該是蘇姜張羅才對,怎么也輪不到競爭對手來請客。 何辰心里本來有些疑惑,然而看見老板娘說完后,眼睛一直黏在蘇姜身上,瞬間明白過來。 到了晚上,一行七人,浩浩蕩蕩串到隔壁去蹭飯。 ‘山間民宿’的風(fēng)格十分清新,正是沙漠落日最美的時候,基本沒有游客留在客棧,所以老板娘在中空的院子,拼了張超長的餐桌,見他們過來,十分熱絡(luò)地招呼他們坐。 菜早已擺在桌上,都是大葷大rou的北方菜,每盤菜的份量都很足。老板娘先是倒了杯酒,熱情洋溢的說自己姓丁,稱呼她丁掌柜就可以,然后將手中的酒一口悶了。 丁掌柜性格不錯,心情也好,有她打頭陣,氣氛很快便活躍起來。 大家都是空著手過來的,只有小清新背著包,蘇姜便調(diào)侃道:“這孩子懂事,還帶了禮?!?/br> 小清新擺著手說才不是,何辰便探過身,滿臉八卦,“看你寶貝的,從棲城帶過來,一路都背著它,里面裝的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一貫活得粗糙的小清新,突然害羞笑了,看的何辰起了身疙瘩,忙抬手制止,“行了,我才不管你裝的什么。” 在一眾歡聲笑語中,有人顯得不太開心,“蘇姜,我交代你要做的菜呢?” 蘇姜正扒著一口飯,所有人的目光看過來,也不知該不該咽下去。 丁掌柜見狀忙幫腔,向范景有解釋,“他說的那些菜,都是江南菜,我哪會啊。有哥你口味啥時候換的,咋還這么大變化呢?” “這些菜——”范景有說著,面無表情看著蘇姜,“都是蘇大店長的拿手菜,現(xiàn)在每日管理客棧,就忘了本職,下不得廚了?” 蘇姜是包郵區(qū)的人,來西北之前,是五星酒店的廚師,幾乎所有出名的杭幫菜,他都會做,并且口味一絕。這次范景有囑咐的菜,蘇姜本打算親自下廚,不過臨時改到隔壁蹭飯,蘇姜將菜名報給丁掌柜后,見丁掌柜一臉為難,也不指望她能做出來。尤其丁掌柜目光炬炬盯著他,想讓他親手教她時,蘇姜只想離這個女人遠(yuǎn)一點(diǎn),哪里還顧得上做菜。 何況范景有也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對于吃食一貫不挑,一開始說要做江南菜時,蘇姜也很莫名。 蘇姜還不太明白,自己這次錯估算了情形,究竟是錯在哪里了。 范景有近一米九五的個頭,要高于普通男性的許多,總讓人有些壓迫感,尤其是他不笑板著一張臉,便讓人打心底生出絲懼怕來。不過范景有極少這么認(rèn)真,也沒這樣嚴(yán)肅計較過,蘇姜臉上不由開始冒細(xì)密的汗。 蘇姜:“這次丁掌柜盛情難卻,這么多美食,我們可要全部吃光。至于那些菜,下次,下下次,你想什么時候吃,我就什么時候做?!?/br> 場子冷了下來,蘇姜說完忙邀大家一起吃,“趁熱吃,多吃點(diǎn),咦,辰辰你怎么不吃?” 距離開動筷子,已經(jīng)接近半小時,然而何辰的碗干干凈凈,白的還能反出光來。 何辰這人有個毛病,挑食,非一般的挑食。要是餐桌上一道甜食都沒有,那她肯定吃不下飯,連rou也會吃不下去。所以從落座到現(xiàn)在,大家或多或少都吃了一碗,她只喝了兩杯奶啤。 賀躍噗呲笑道:“該不會是,不合你胃口吧?!?/br> 蘇姜:“辰辰你想吃什么,我可是曾經(jīng)一菜難求的大廚,你要是有特別想吃的東西,我可以免費(fèi)親自為你下廚?!?/br> 大家都看著她,似乎對她對口味很感興趣,畢竟在場眾人,都很認(rèn)可丁掌柜的手藝。如果何辰一丁點(diǎn)也不想吃,那倒真教人好奇,能入她口的食物,是什么人間美味。 易桐夾了塊羊rou,慢慢品嘗了一口,才說:“丁姐的手藝真的很不錯呀,要不要嘗一嘗?” 何辰覺得一個頭兩個大,這種事情沒什么好撒謊的,可是范景有氣定閑神看著她,仿佛就等她開口了。 正在她左右為難時,野人隔著小清新,將一根棒棒糖遞給她,順便跟大家解釋:“她有低血糖,身體不太舒服,吃不了什么,不好意思,我們先回去了?!?/br> 何辰很自然地拿起那根棒棒糖,她順手剝了幾下,發(fā)現(xiàn)沒法打開,剛將它放在嘴邊,就被人拿走了。 野人將糖剝好后,再次遞給何辰,“辰子,先回去休息吧?!?/br> 就算再繼續(xù)坐一個小時,何辰也是不會動筷的,既然吃不下去,也沒必要勉強(qiáng)坐在這里。何辰正要點(diǎn)頭,面前出現(xiàn)了一個凝著水珠的蘋果。 范景有站在身后,見她沒動,便伸手將她手中的糖,隨手扔進(jìn)了垃圾桶,再將蘋果放在何辰手上。 他的動作十分自然,也不等何辰反應(yīng),便轉(zhuǎn)身坐了回去。 蘇姜滿臉興味地盯著他們,丁掌柜也看見了,笑道:“這哪來的蘋果啊,我這里可沒有啊,有哥,可別是你自帶的啊?!?/br> 范景有不置可否,像在解釋,又像在訓(xùn)斥:“傷還沒好,還是要多吃水果?!?/br> “謝了,不過下次別扔我糖了?!焙纬綄?shí)在沒話說,這人熟悉后,怎么和之前兩幅面孔呢,竟然比她還野蠻。 丁掌柜盯著何辰看了會,忽然覺得似曾相識,她思索著說:“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 想起之前在浴室發(fā)生的事情,何辰身體緊繃,不自覺看向范景有。 范景有明明看見她了,卻若無其事地端起碗,繼續(xù)吃起了飯。 在何辰準(zhǔn)備逃遁時,一通電話及時將這場簡單的猜謎游戲打斷。 何辰一個‘喂——’字含在嘴里,還沒吐出來,就被電話那端何mama的吼叫,給嚇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