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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惡毒表妹后來成了國師在線閱讀 - 第31節(jié)

第31節(jié)

    良久,楚華茵才將人松開,周淑妃還留著一絲氣兒,她便拿起短笛,打開外罩的布套,倒出一只周身呈暗紫色的蜘蛛來,由著它爬到了周淑妃身上,在耳邊狠狠地蟄了一口。

    黑色的毒絲順著臉頰蔓延,周淑妃身子抖了抖,楚華茵適時地將小桌幾拉倒在第三,尖叫出聲,“快來人快來人,快叫太醫(yī)!母妃,母妃!”

    守門的侍衛(wèi)沖進(jìn)來,就見一只碩大的毒蜘蛛在小榻上游走,周淑妃倒在一旁,楚側(cè)妃握著披帛驚惶無措地胡亂驅(qū)趕。

    …………

    周淑妃中毒而死沒有引起特別大的響動,大抵是看在瑞王的面子上,皇帝替周淑妃保留了最后一絲顏面,奪了份位,不葬入妃陵,卻也沒有將她涉及八人大案之事公之于眾。

    相國寺的鑒安大師聽聞消息,在會海塔內(nèi)坐了一夜,望著小徒弟青玉和尚的骨灰盒,滿腹心事終是化作一聲“阿彌陀佛?!?/br>
    寧莞聽過此事便放在了腦后,將煮好的藥湯交給蕓枝,叫她盯著寧沛喝,提著藥箱往長公主府去給魏黎成復(fù)診。

    因為順路去取新的銀針,繞了一條道,轉(zhuǎn)過來時正好碰見南羅來使抵京。

    來迎人的是十四歲的五皇子李景泰,年紀(jì)雖小,騎著高頭大馬和一臉絡(luò)腮胡的南羅使者走在前方,氣勢倒也足。

    兩人后方是身穿藏藍(lán)色長服的南羅侍衛(wèi),外圍的大晉官兵維持著街道秩序。

    寧莞避開在路邊,叫隊伍行過,當(dāng)一輛約有四尺寬的,上綴著寶頂?shù)拇篑R車從旁緩緩駛過時,懷里的七葉瞬間激動了起來,呼呼呼地叫個不停。

    寧莞摸了摸它的腦袋以作安撫,轉(zhuǎn)眸瞧了瞧,暗想這馬車?yán)镒膽?yīng)該就是王大人口中的南羅第一蠱師了,能叫七葉高興成這樣,估計帶了不少蠱物隨行呢。

    不過七葉太過興奮,未免鬧出什么事兒來,寧莞在街邊只稍作停留就抱著它迅速拐了個彎兒從另一條路遠(yuǎn)離開。

    馬車中罩著一身黑斗篷的人本一直閉目養(yǎng)神,耳朵微動了動,突然睜開眼來,白細(xì)的手指挑起簾子一角往外瞥了瞥。

    “怎么了?”坐在一旁的瘦高個小子名叫白冶,他正悠閑地喝著水,見她突然的動作,連忙放下杯子悄聲問道。

    白笳月習(xí)慣性地拉了拉頭上兜帽,蓋住自己的大半張臉,沉聲說道:“好像聽見了七葉貂的聲音?!?/br>
    瘦高個小子頓了片刻,也忙掀開簾子,偷偷四下張望,回頭驚疑不定道:“不會這么倒霉吧?”

    白笳月緊緊皺眉,下撇的嘴角也捎帶著幾分悶色,語重心長道:“小心一點兒總不會有錯的,咱們僅存的家當(dāng)可不能全進(jìn)了七葉貂的嘴,小冶,你一定要看牢實了?!?/br>
    白冶重重點頭,保證道:“姐,你就放心吧?!?/br>
    第33章

    南羅來使的到來在京都掀起了一場久違的盛況, 人歡馬叫, 探頭接耳,長街兩旁的百姓們無不駐足, 新奇又熱切地觀望著來自鄰國的使者。

    外面的動靜想忽視都難, 白笳月和白冶姐弟倆對視一眼, 齊齊吁出一口氣。

    這排場也太大了……真是讓人鎮(zhèn)定不下來。

    寧莞離開熱鬧紛雜的正街, 走了大約一刻鐘便到了長公主府, 因得上回說好了時間, 老管家早早就在門前等著, 快步上前接過她手里的藥箱, 一向嚴(yán)肅的臉上, 也不覺浮現(xiàn)出幾縷笑意來,“寧大夫快里面請?!?/br>
    寧莞也沒多言,跟著他一路到了魏黎成的院子。

    風(fēng)搖翠竹, 青葉颯颯,身穿一襲茶色軟緞長袍,肩頭披攬著墨緞厚絨披風(fēng)的魏黎成與師老爺子坐在簇簇青竹下的石桌旁, 正執(zhí)棋對弈。

    離取出蟲蠱過去多日, 他精神好了不少,四天前便可勉強(qiáng)落地, 及至今日,已經(jīng)能叫人半攙著四處閑走,完全無礙于行動了。

    只是十年久病,身子一時半會兒補(bǔ)不回來, 干瘦得只剩一把骨頭,一嘯而過的風(fēng)似乎都能輕飄飄地將人掀翻過去。

    “師姐,師姐,快過來坐?!睂庉敢贿M(jìn)來,師正就瞥見了人影子,丟下手里的棋子兒,捋了捋胡須招呼她過去。

    相較于他大大方方毫不顧忌地叫著師姐,魏黎成把到嘴的外曾祖姑四字咽了回去,喚了一聲“寧大夫。”

    寧莞也來過幾次,漸已相熟,徑直去尋了個位置坐下。

    她雖不怎么會下棋,但勝負(fù)還是瞧得出來,望著桌上的黑白棋子不禁淺淺笑了笑,看向師正,話里隱帶著一分揶揄,“這是輸了吧。”

    師老爺子尷尬地將棋盤上的棋子扔進(jìn)青玉簍子里,臉皮子抖了抖,“陪著小子玩兒呢,盡讓他去了?!?/br>
    寧莞輕笑出聲,倒沒再說什么,轉(zhuǎn)而與魏黎成診脈,她指尖輕搭在腕間,眼瞼低落著,良久方才收回手,笑道:“已然無礙了,余下也就是養(yǎng)養(yǎng)身子。”

    又與師正道:“你最拿手這個,便不須得我了?!?/br>
    師正咧了咧嘴,“好好好,無礙了就好?!?/br>
    不只師老爺子高興,院中伺候的侍女小廝也是喜形于色,主家不好,他們也日日提心吊膽地過得難受,如今可算是過上正經(jīng)日子了。

    魏黎成也是感慨萬分,這些年他總在想,與其在這世上備受煎熬,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從未想過有一天能如此閑適地坐在院子里,愜意地吹著悠悠暖風(fēng),望著碧藍(lán)如洗的天空。

    “真是多謝您了?!彼f道,含著萬分的謝意。

    寧莞笑了笑,取出一瓶回春露留著給他兌水。

    幾人坐著又說了會兒話,不多時,夷安長公主身邊的雨丸過來了,先與幾人問了好,方才道:“殿下著奴婢來問問大公子可看完診了?若是現(xiàn)下沒什么事兒了便往前頭去吧,都還等您過去露個臉呢。”

    今日長公主府辦了一場小宴,為的就是告訴這滿京上下魏黎成大好了,再順便叫他認(rèn)認(rèn)人,和同齡的公子們親熟親熟,也免得以后沒個相交相識的。

    夷安長公主煞費苦心,魏黎成聽到雨丸的話也不敢耽誤,當(dāng)即便起了身來,“外曾祖父與寧大夫不若也一起去前頭吃些茶點?!?/br>
    不用想也知道前頭定然有不少原主相熟的對頭,寧莞婉拒道:“我就不去了?!?/br>
    師老爺子也道:“我和師姐說說話,你快去吧?!?/br>
    魏黎成只得作罷,拱手沖二人做了個揖,才由小廝半扶著胳膊出門去。

    他一走,師老爺子便揮揮手叫院子里伺候的下人也出去了。

    寧莞見此,以為她二師弟是打算如平常一樣追憶往昔,說說那些年幼的歲月,卻不想他湊近了些,低聲道:“師姐,明衷皇帝快回來了?!?/br>
    明衷皇帝?

    小太子啊……

    寧莞不禁抿唇,指尖輕扣袖邊。

    她實在搞不懂,明明只有一面之緣,怎么就記得那樣牢實呢。

    師正見她不語,又說道:“聽和瑗說已經(jīng)在路上了,估計至多一月就能到京都?!?/br>
    提到明衷皇帝,師正明顯心情不錯,他撫了撫掌,樂呵呵地,臉上皺紋都又深了幾許,“我也許久沒見著他了,只一年前在齊州湊巧碰見過,這次突然回來還是和瑗給他傳的信?!?/br>
    到底是幾十年的君臣好友,師老爺子一說起就停不下來,寧莞就聽他從明衷皇帝講到明衷皇帝的兒子,再從明衷皇帝的兒子講到明衷皇帝的孫子,絮絮叨叨的,愣是足足說了半個時辰之久。

    等寧莞從院子里出來,腦子都有些暈乎。

    迎面吹了會兒風(fēng),搖搖頭隨侍女雨珠離開。

    因得小宴人多眼雜,未避免生些不必要的事端,寧莞特意讓雨珠帶她走了一條人少又比較僻靜的花路小道,然而沒想到都這樣了還能讓她碰上些“熟人”。

    佇立在小湖畔的假山上爬滿了青幽幽的藤蘿,陽光里落下片片巴掌大的葉影子,就在這處石山小道上,錦衣華服的公子哥兒們聚在一處正正好堵在路中間。

    他們勾肩搭背的,也不知道在說笑些什么,只有一個人沒有參與進(jìn)去。

    他身穿天香緞褚色長袍,生得額寬鼻高,背抵在身后的假山石上,腳上的厚底黑靴閑閑勾著地上石子兒,聽見腳步聲下意識轉(zhuǎn)過眼,不期然就這么和剛剛拐了個彎兒的寧莞對上了。

    寧莞輕蹙起眉頭,而他先是頓了頓,旋即濃眉一挑,原本勉強(qiáng)還算得上正經(jīng)的臉上瞬間盡是狡猾輕浮之色,嗤笑一聲,“你們快看看這是誰?!?/br>
    原本注意力都在小湖畫舫上的幾人登時轉(zhuǎn)過身來,眼睛上下一晃。

    “喲,這不是宣平侯府的表小姐啊。”

    “好久不見了,長庭兄,你表妹呢,怎么不打聲招呼?!?/br>
    “真是巧啊,沒想到居然能在長公主府碰上?!?/br>
    “可不是巧得過頭了嗎……”

    這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個不停,言語上倒還好,只是語氣里不乏嘲諷顯得有些陰陽怪氣,雖然原主名聲不好,但這幾個在圈子里也不遑多讓。

    金玉堆養(yǎng)出來的紈绔公子,縱情聲色犬馬,橫行霸道無畏,也是各家各戶嘴里貽玷閥閱的混賬。

    這些人總是在某些事情上特別起勁兒,寧莞不欲理他們,準(zhǔn)備往后退回去走另一條路。

    那幾人卻不打算讓她離開,他們就愛找樂子看樂子,哪能就這么放人走了。

    寧莞被堵住了路,皺眉道:“有事?”

    幾人嬉皮笑臉,東歪西靠的,身上跟沒長骨頭似的,“這不是無聊嗎,既然碰上了就坐坐再走吧,長庭兄愣著干什么,快跟你表妹說說話啊?!?/br>
    楚長庭因為上次在書鋪被重重下了面子,還當(dāng)著溫言夏的面兒丟了好大的臉,以至于現(xiàn)在很是不待見寧莞,冷淡地瞥過一眼,一聲不吭。

    幾人見此興致更高了幾分。

    寧莞倒還好,她性子沉穩(wěn)安靜,一向少有人能挑起她的火氣,但被幾人忽視了個徹底的侍女雨珠臉色實在算不得好看。

    身為夷安長公主的身邊最得重用的侍女之一,即便是面對京里稱得上名號的世家公子們,也是不卑不亢,徑直擋在寧莞面前,“這里是長公主府,寧大夫是公主府貴客,還請幾位公子客氣些?!?/br>
    方才第一個出聲兒的名叫馮知愈,他輕挑地笑了兩聲,“我們和寧小姐說話呢,都是老熟人,敘敘舊罷了,你瞎插什么嘴?她是公主府的什么貴客,我們就不是了?”

    雨珠一時語塞,寧莞抬聲,黑色的瞳眸里是一片如水的淡漠,“沒什么好敘舊的,請讓開吧。”

    馮知愈環(huán)肩上前,微微俯身過去,皮笑rou不笑,另外幾人便嘻嘻哈哈地跟在后頭起哄。

    七葉趴在寧莞肩上,爪子一伸就準(zhǔn)備往這人臉上揮去,幸得他閃得快,否則定要落下一道疤的。

    寧莞指尖輕點了點七葉的腦袋,對它的動作表示十分的贊賞,七葉翹起尾巴,拱起身,喉間呼呼地出聲,表現(xiàn)得愈加兇狠。

    馮知愈沉下臉,甚是不悅,這女人裝什么清高呢,誰還不知道她是個什么玩意兒?

    他再側(cè)看向虎視眈眈的白色小貂,眼尾狠狠一壓,顯過一分冷鷙,不知事的小畜生。

    他正要動手,側(cè)邊傳出一道聲兒來,“馮知愈,閑得發(fā)慌瞎找什么事兒啊,真把堂堂長公主府當(dāng)自個兒的地方了。”

    聲音聽著有些耳熟,寧莞一看,半隱半暗的假山里有人款款慢步出來,綴明珠,帶金翠,甚是光彩耀人。

    是郁蘭莘。

    郁大小姐手中挑著自己心愛的長鞭,嘴角銜著冷冷地諷笑,后頭簇?fù)碇鴰酌F女和好些個丫鬟,逼涌過來,更襯得她氣場攝人。

    當(dāng)日跟著衛(wèi)蒔到十四巷來時也是這般模樣,寧莞眼皮子直跳,看來今天運氣有些不好。

    正想著叫雨珠去叫長公主,郁蘭莘審視的視線卻只是在她身上暫做停留,很快便瞥向了馮知愈,“問你話呢,找什么事兒?啞巴了?”

    馮知愈知道郁蘭莘一貫不喜寧莞,聽說還曾與衛(wèi)蒔一起去找過事兒,他舔了舔嘴角,當(dāng)即說道:“能干什么,不過是找個玩意兒打發(fā)無聊時間罷了?!?/br>
    寧莞瞇了瞇眼,籠在袖中的手指微微一勾,一個黃色的小藥包便落在了手心。

    有些人說話可真不中聽,她還是送點兒禮物的好。

    郁蘭莘嘴角揚起一抹冷色,“嘴巴放干凈點兒,說著玩意兒,你自己又是個什么東西?!?/br>
    馮知愈沒想到她突然把矛頭指向他,愣了愣,“姓郁的,你發(fā)什么瘋呢?!?/br>
    這跟想象的不一樣,不是應(yīng)該接著他的話繼續(xù)往下說的嗎,就像以前那樣,怎么還突然刺起他來了?

    寧莞也是微微詫異著,郁蘭莘又開口了,眉梢眼角綴著nongnong的輕蔑之意,指了指寧莞,向馮知愈道:“聽不明白嗎?我的人,你馮知愈算哪根兒蔥啊,湊上來找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