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四十五章 崇慶帝走進久違的宮苑之中, 長春宮為三進院, 前廊與東西配殿前廊轉(zhuǎn)角相連, 構(gòu)成回廊。回廊墻壁上鑲貼的琉璃燒制的福字還是崇慶帝慶祝敬太妃六十大壽所撰。 “皇兄?”只見臨川公主從大殿里走出,驚訝道:“你怎么來了?” “朕走到這里了,就來看看?!背鐟c帝道。 長春宮庭院中, 有兩棵蒼勁的古柏, 臺基下東西分設(shè)一對銅龍和一對銅鹿。崇慶帝看到這兩對裝飾就不由得一笑:“朕還記得, 小時候經(jīng)常騎在銅龍上玩耍呢?!?/br> “那一對銅鹿, 就是臣妹的座駕了,”臨川公主笑了一下,回憶道:“小時候天天趴在上面,連褲襠都蹭破了,天天晚上被母妃抓住補褲襠?!?/br> 宮苑一切保留著原樣,甚至檐油飾采用色澤淡雅的蘇式彩畫,也跟小時候一樣。那上面有花鳥魚蟲、山水人物和神仙故事等,還有云紋銅角葉子, 崇慶帝小時候經(jīng)常數(shù)葉子, 到最后也不記得究竟數(shù)了多少片。 “朕在這里住的日子是很開心的,”崇慶帝道:“敬太妃對朕很慈愛, 朕住了快三年,幾乎都不想回去了?!?/br> “就是因為皇兄太依戀母妃,還惹得太后娘娘生氣了呢。”臨川公主回憶道。 兄妹兩個繞著庭院慢慢走著,崇慶帝忽然繞過古井,走到一處:“你記不記得這庭院, 原本有一處廊道,什么時候拆除了?” 臨川公主搖頭道:“我從來不記得有什么廊道?!?/br> 崇慶帝記憶中的廊道變成了一堵圍墻,他的目光有些迷惘,紛亂的思緒涌上心頭。 那急迫的腳步,敬太妃的耳語,還有搖晃在廊道磚石縫隙的樹影,還有吞噬著艾草的火焰,這種火焰是鴉青色的,漫天飛舞,像是揚起了一陣積塵。 穿過廊道,他走到了那座小屋子里。 “去,”敬太妃放開了他的手:“快去啊……” 他撥開薄薄的帳幔,走上前去。 “皇兄,皇兄!”臨川公主道:“你怎么了?” “沒事,”崇慶帝回神道:“走吧?!?/br> 張府中。 “大夫,怎么樣?”張朝元充滿希望地看著大夫。 “神志不清,張大人應(yīng)該是受了刺激,”這大夫搖頭道:“病在肝腎,陽明腑熱上沖……此病虛實夾雜,治不如法,病機復(fù)雜,如今已成了陰陽并損之兆,老夫?qū)嵲跓o能為力,只有聽天由命了?!?/br> 刑部尚書張昌宗接二連三受了長子早逝,長女打入冷宮的噩耗,一下子神志不清,突發(fā)病兆,原本就水深火熱的張府,更是雪上加霜。 “我不相信,”耳邊是張夫人的尖叫:“咱們家遭逢流年,一定是沖撞了什么!我要請高僧做法驅(qū)邪,我就不信……” 張朝元嘆了口氣,“娘,哪里有邪穢?” “噓,我知道有,”張夫人神經(jīng)兮兮道:“我看到了,那賤婦死得不甘愿,就是她,是她不放過咱們!” 張朝元緊緊握住了雙手,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不是原先那個天真而不知世事的人了,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這個家最骯臟最齷齪的秘密。 “娘,當初你為什么……”張朝元道。 “為什么?”張夫人嘶聲力竭道:“那賤婦仗著自己出身高貴,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她敢瞧不起我!她還頂撞我!她也不看看自己是誰,一朝落架,鳳凰不如雞!” “我要讓高僧做法,把她炸了油鍋,讓她永遠不能轉(zhuǎn)世!”隔著很遠了,張夫人依然無休止地謾罵著。 張朝元怔怔地盯著腳下的臺階,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讓他陌生和厭惡。 “啊——不是我不是我!”屋子里又傳出驚恐的聲音,張朝元急忙推開大門,就見張尚書雙目呆滯,對著半空揮舞著雙手,仿佛在驅(qū)趕什么。 “爹,你怎么了?”張朝元道。 “他們來了!他們要報仇!”張尚書道:“但他們找錯了人!不是我,我只不過是順水推舟依律判刑,捏造罪證的是別人!” 張朝元的心砰砰跳得厲害:“爹,你說的是什么案子?” “南安侯功高震主,欲行不軌,我們要保社稷,這是為國家鏟除jian佞,明白嗎?”張尚書就像被人附身了一樣,一會兒威嚴一會兒諂媚:“是,下官明白?!?/br> 張朝元瞪大眼睛,就見張尚書仿佛在演戲一樣,一人分飾兩個角色:“這案子破綻百出,不能服眾,而且南安侯還有余黨,只怕有一天還要掀起波瀾……你暗中將卷宗銷毀,做成死案,永遠不能查證……” “相爺,卷宗不能銷毀,這是太祖的鐵律……” “那就將卷宗交給我,我來保存……” 張朝元仿佛被雷震了一下,腦子嗡嗡作響:“那卷宗,居然在杜相的手中!” 忽然一聲巨響,嚇得張尚書白眼一翻,倒在了床上。 “噼里啪啦”的聲音之后,就是通天徹地的歡呼聲,只聽府邸之外的整條街都在歡慶著:“擊潰叛軍了!劉將軍在丹徒擊潰叛軍!” 梁國城池防守嚴密,叛軍無法西進,轉(zhuǎn)而奔向王庚的軍隊。王庚在昌邑堅守壁壘,不肯與戰(zhàn),私下卻趁機輕兵南下,截斷了叛軍的援軍。 云陽王想要趁夜南下,卻碰上了追擊的劉符生。叛軍襲擊劉符生軍營,佯攻東南面,劉符生命令于西北面守備。叛軍果然從西北強攻,未能攻破,反而被殺得大敗,士兵逃竄走散,劉符生率軍追擊,大破叛軍。 與此同時,可憐的被奪走了兵馬的梁王,也被劉符生半是押送半是保護地送來了長安。 話說楚嫣在溫泉行宮悶了挺久,準備下山一次,山下的真武廟似乎在趕集,崇慶帝因為前線打了勝仗,心情也很不錯,當即扮作賦閑的公孫,和楚嫣坐上了停在行宮外面的馬車。 王懷恩一共備了兩輛馬車,楚嫣帶著白芷,崇慶帝帶著幾個幾個侍衛(wèi),一行人就高高興興地出發(fā)了。 侍衛(wèi)里有熟悉道路的,直接引著就去了。 只見這真武廟前面,早已是人山人海了,因為有廟會,又趕上鎮(zhèn)子里的大集,十里八鄉(xiāng)的人都趕過來了,所以車水馬龍,熙熙攘攘。 楚嫣貪看風(fēng)景,很快就和崇慶帝分開了。廟前斗九翻牌、舞棍踢球的雜耍讓人嘖嘖稱嘆,還有唱說評話、??軕蚝妥吒哕E的,集市更是被擠得水泄不通。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摩肩接踵三五成群。 但很快這些游人都不再瞧雜耍,反而都盯著楚嫣目瞪口呆。 楚嫣被瞧地莫名其妙,一摸臉上,才知道自己出門帶的幕離居然被擠掉了,她剛才在人群中穿行的時候,只小心裙子,卻忘了臉上的遮蓋。 “走……”楚嫣用袖子遮住了臉頰,拉著白芷準備離開。 沒想到兩人剛邁開腳步,呼啦一下圍上來五六人,個個斜眉歪嘴,嬉皮笑臉地,堵住了她們的路,七嘴八舌地向倆人問好,有作揖的,有磕頭的,還有嘴里不干不凈地,弄得兩人不知他們要干什么,連連后退。 白芷一邊怒斥,一邊拉拽,“你們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我們不干什么,就是瞧見小娘子生得貌美,想多看幾眼罷了!”這群人嘻嘻哈哈地,推推搡搡地。 楚嫣厲聲喝道:“爾等何人,賊膽包天,竟然調(diào)戲良家婦女?” 顯然這呵斥沒有讓這群混混有半分畏懼,反而擠眉弄眼:“小娘子傾城傾國,這就有了夫婿了?哪個人這么好福氣,居然娶了小娘子這樣的顏色?” “我要是能娶了這樣的美人,”為首的人面露yin色:“那可不是日日藏著,唯恐被別人瞧見了,還能放出來在大街上走動?我看小娘子一定不是好人家的娘子,一定是勾欄里頭的姐兒!” 廟會前這么多人,有的看熱鬧,有的面露畏懼,有的也嘻嘻哈哈,總之居然沒人上前,由著這幾個無賴將楚嫣包圍了。 楚嫣舉目,見不遠處一輛馬車像是自己乘坐的,急急忙忙就要奔去,忽聞背后聲響,剛剛回首,就見他們合抱撲來。 楚嫣不及提防,見來勢迅猛,情急之中將剛剛從集市上購買的巴掌大小的陶盆兜頭砸了過去,砸地這混混哎呦一聲,面露兇惡:“牙尖手快,不知好歹!” 他猛地撲過來,卻被人捏住了脖子,當即腳下如飄,跟蹌幾步,撲倒在地。 楚嫣這才松了口氣:“我說黃老爺,你來得真及時呢?!?/br> 崇慶帝黑著臉,看到楚嫣有驚無險,才下令道:“把人抓起來!” 侍衛(wèi)將為首的人摁在地上,這幾個無賴面面相覷,收起了嬉皮笑臉的神色,然而仍然毫無懼怕,又沖了上來,跟侍衛(wèi)扭打在一起,這幾個人手段十分下作,竟?jié)u漸撲向了崇慶帝。 趁著侍衛(wèi)不備,為首的無賴居然一躍而起,掏出匕首,沖向了崇慶帝。 楚嫣尖叫起來,卻見崇慶帝將她推開,手中的折扇架住了匕首,這看起來不起眼的扇子居然是鐵骨制成,霎時間火光四濺,交接處竟傳來嗡嗡的金鐵之聲。 崇慶帝輕輕一推雙臂,只見那無賴就像是被重重擊中了胸膛似的,連連后栽,一轱轆從斜坡上翻滾了下去,摔得口吐鮮血,倒地不起。 看熱鬧的人一看出了人命,頓時驚叫起來,四散奔逃,偌大的集市很快就為之一空。 “天子腳下,強搶民女,還真沒見過如此猖狂的!”楚嫣驚魂未定。 很快侍衛(wèi)就抓了兩個無賴過來,這下他們嚇得屁滾尿流,還不待審問,就把自己干的缺德事竹筒倒豆子一樣說了個干凈,原來只是這鎮(zhèn)子里游手好閑的無賴,平日里欺負良善慣了,沒想到今日踢到了鐵板。 楚嫣看到那氣絕的無賴,心中忽然升起一個匪夷所思的主意。 “陛下,”她輕聲道:“我有一個想法……”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額頭前碎發(fā)太多,想要祛除,卻被人告知老的時候發(fā)際線上移,很有可能變成半禿…… 算了吧(# ̄~ ̄#) 第四十六章 “阿弟。”簾子打開,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梁王定睛一看, 不由得“哎哎”了兩聲, 嚎啕道:“大姐啊,我的大姐!你要是不來,就見不到我了!” 來人正是坐馬車前來探視的永穆大長公主。她身子骨還算硬朗, 但腿腳不太好, 下了車要兩個人攙扶著不算, 還要拄著一根烏木的拐杖才行。 “先帝多狠的心啊, ”梁王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地控訴道:“把我扔到梁國那鳥不拉屎的地方,轉(zhuǎn)個身都困難,我?guī)状握埱笕刖疾荒軄?!?/br> 永穆大長公主啐了一口,罵道:“梁國還鳥不拉屎?梁國不但是膏腴之地,還是古之郡邑;說的好像先帝把你發(fā)配去了什么苦寒之地,你過了二十年的苦日子一樣!” 梁王是先帝的親弟弟, 梁國占據(jù)天下肥沃的土地。其封地北以泰山為界, 西達高陽,共有四十余城, 只聽得永穆大長公主罵他:“……你在梁國建造方圓五百多里的東苑,大興土木,比皇上的上林苑還大,天天在里頭尋歡作樂,要不是云陽王的軍隊打過來, 你還醉生夢死呢!” 梁王被罵得臉色通紅,這才訕訕地站起來。 永穆公主看了他幾眼,見他臉上風(fēng)霜勞苦,臉龐似乎瘦削了許多,道:“他們怎么把你送來的?” 梁王委屈壞了,五十多歲的人就如同小時候,受了委屈找大jiejie哭訴一模一樣:“……二話不說押到囚車里,風(fēng)吹雨打地,尿尿還有兩個人看著!一路上不知道給我吃的啥東西,吐了三回!憑什么這么對我!” “那是你錦衣玉食慣了,受一點委屈就叫破了天!”永穆公主又氣又心疼:“還憑什么這么對你,我問你,皇上叫你抵御叛軍,拱衛(wèi)長安,你陽奉陰違,不出力氣,想干什么?” “哼,皇帝有事就想起我了,沒事就把我扔在一邊,”梁王不服氣道:“自己不出兵,卻要拿我梁國的兵馬御敵,我不服!” “你梁國的兵馬還不是先帝給你的,”永穆公主氣得冒火:“你跟皇帝是骨rou至親,你拱衛(wèi)的是咱們李家的天下,還你的我的,要是讓叛軍殺入梁國,你這個梁王還有的做嗎?” “骨rou至親,誰跟他骨rou至親?”梁王瞪起眼睛:“要不是他無道昏庸,怎么會有這樣的叛亂?他自己惹下了大禍,憑什么要我收拾爛攤子?” “云陽王早就有不臣之心,借故造反,自然是要潑臟水的,”永穆公主道:“看你這樣子,莫不是還同情叛逆?你個不知分寸的東西,這時候還幫著外姓說話?!” “我巴不得云陽王一鼓作氣打到長安,推翻了他的龍椅呢!”梁王忽然暴怒道:“這天下本來就不是他的,咱們李家,竟能叫一個不知道來歷的人鳩占鵲巢,瞞天過海,做了八年的假皇帝!” 永穆大長公主驚得目瞪口呆:“……你說什么?你瘋了嗎?” “大jiejie,你覺得我瘋了?”梁王道:“我才沒瘋呢,瘋的是先帝,他為了不讓我做皇帝,居然想出個貍貓換太子的主意,從民間抱養(yǎng)了一個孩子,放在杜氏的名下,掩蓋他無后的真相!居然還叫這孩子做了太子,做了皇帝!還唯恐我說出真相,將我早早就發(fā)配去了藩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