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dāng)然眼熟，這是之前被三公主拉傷時在馬車上男人給她涂藥時黑過去擦手的，就一直沒還。不過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模模糊糊想不起來，只隱約記得男人溫柔的臉。

    此刻被拿來信口開河：“怎么這么羞？想起上次在園子里，完了后我用你帕子給你擦那里了？當(dāng)時就說你不要了，沾了我的臟東西還是給我?！?/br>
    寧蘭對男人的恐懼被他接二連三的耍流氓沖散了不少，但是對于他說的事情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

    魏南在室外道：“殿下，該出發(fā)了。您現(xiàn)在要監(jiān)政，遲去了群龍無首?！庇钟欣铣家岛恿?。老皇帝病重，太子失蹤，西海謀反，涼州一脈單傳的世子身死，現(xiàn)在情況可夠復(fù)雜。

    賀蘭籌擺擺手，不再逗寧蘭，自己擦了臉就往外走。

    直到殿里的人聽不到的距離，賀蘭籌臉上放松的笑意突然消失。他微瞇著眼，陰翳地盯著前方問：“這一次沒留下什么病癥吧？”

    魏南道：“都喂了三次忘魂散了，這一次應(yīng)該是真的想不起來了。不會再提守節(jié)的事了，殿下放心?！?/br>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什么狗血誤會，女主也不會變心，不玩失憶梗，大概12周完結(jié)。

    第87章

    男人出去了一個上午，中間短暫地回來，坐下剛喝了一口茶將她抱到身前，湊過去想親她。

    寧蘭還沒反應(yīng)過來，身體本能已經(jīng)側(cè)過臉了，讓男人落了空。

    看到他眼里升騰起的怒意，寧蘭瑟縮著摸了摸他的嘴唇：“太子殿下，我好像剛剛成年不久，還不太習(xí)慣……殿下不要生氣，蘭兒會努力長大的。”

    賀蘭籌心里翻涌過負(fù)面的情緒。什么太小，他沒喂她吃忘魂散之前，她還沒成年就給霍起了。當(dāng)時怎么沒有不習(xí)慣？

    為什么就不能像對霍起一樣對他？

    這些日子以來，他時刻期待著她忘記以前，和他重新開始。

    寧蘭當(dāng)時嘔血昏迷，被他強行喂下第一次忘魂散。五日后醒來，賀蘭籌滿懷期待地趴在她床前，問她自己是誰，寧蘭果然認(rèn)不出來了。

    他還沒來得及開心，少女忽然問：“阿起呢？他沒有死對不對？我感覺地到……他沒有死！”

    男人陰著臉扣住她的脖子給她灌下了第二碗忘魂散。

    是藥總是有些傷身的，賀蘭籌動了手后，看她再度陷入昏迷，也心疼她。他強迫自己將時間多花在風(fēng)詭云譎的政事上一些，不要逼她太緊。

    期間老皇帝病得不行了，他帶兵圍住紫薇殿，繼任太子之位，在皇帝病重的情況下監(jiān)國。正值各方變動，事務(wù)繁多。

    令他心里有些隱約不安的是，沈厲那次被寧蘭拒絕后從京郊別院出去，賀蘭籌本來打算派人在外面神不知鬼不覺地解決他，永除后患，也不讓曼曼與他生氣。結(jié)果就是這一念之差，卻讓人在重傷之下消失了。

    沈厲莫名失蹤后，賀蘭籌派了親衛(wèi)去追查他，甚至暗中下了肖相到通往涼州的各處關(guān)卡，守株待兔。

    另一邊，賀蘭籌力排眾議，主張削藩，想要趁涼州一脈絕后，士氣低落時一舉攻進(jìn)涼州中心雍良，消滅霍氏余孽。這些該做的他都沒落下。

    不料他這邊廂剛整兵待發(fā)，西海反了。

    西海令霍寧，他有點印象。當(dāng)初因為霍寧看起來對曼曼沒有什么綺念，他也并沒有上心。

    讓他覺得不安的是，有線人報在西海見到了沈厲。他是怎么逃過他沿路布下的耳目關(guān)卡，全身逃到西海的？西海令此時舉兵，又是不是受沈厲帶去的消息影響？

    賀蘭籌仔細(xì)回憶了寧蘭在京郊別院和沈厲的那段對話，她說要改嫁，沒有什么問題。那段話里沒有任何煽動性的言論。

    他心里隱隱有些不安，但他希望，曼曼與霍寧造反這件事無關(guān)。

    *

    賀蘭籌將西海的起兵理解為百年望族霍氏最后的反抗。他手頭兵力對付西海不是問題，但是良將難求。

    這些年大梁最優(yōu)秀的將軍幾乎都出自霍家，鎮(zhèn)北侯雖有軍功，但畢竟有了年紀(jì)。并且因為虞安安一事，鎮(zhèn)北侯與賀蘭籌之間關(guān)系其實有些微妙。

    賀蘭籌最后還是決定賭一賭自己的氣運，頗有魄力地啟用元國公府的私生子元扈帶兵平叛西海。

    他不會為了聯(lián)姻娶寧蘭以外的女人，與其使用難以駕馭的鎮(zhèn)北侯，還不如啟用思路靈活、頗有闖勁的年輕人。他給元扈機會，元扈不會背叛他。

    西海一反，北面諸省陸續(xù)有星火燎原。元扈大軍一路滌蕩，將小股起義勢力以泰山壓頂之勢鏟除，大振軍心。

    只是逐漸接觸到西海邊境后，霍寧的戰(zhàn)術(shù)太靈活。元扈覺得自己已經(jīng)夠不按常理出牌，沒想到對方更是用兵出神入化。要不是確認(rèn)少年戰(zhàn)神霍起已經(jīng)戰(zhàn)死在塔格沙漠，他甚至?xí)岩墒腔羝鹪诒澈笾笓]這只軍隊。

    更令元扈和賀蘭籌頭疼的是，霍寧手上的兵力比大梁預(yù)計得要多，而且隨著起義軍的勢頭猛烈，越來越多其他地區(qū)的百姓、士兵投奔，西海隊伍以令人驚訝的速度在更加壯大。

    戰(zhàn)事令人頭疼，近期唯一的好消息是，被灌了第二次忘魂散的寧蘭，終于醒過來了。

    她這一次醒來忘記了霍起，對身邊人也沒有印象。賀蘭籌盡量抽出時間陪她，讓她習(xí)慣自己，重新認(rèn)識自己，逐漸依賴自己。

    因為連續(xù)被灌忘魂散，昏迷臥床月余，寧蘭雙腿有些失力，常常一個人坐在窗前看院子里靜止的花木，一言不發(fā)。

    賀蘭籌抽出時間陪她時，她臉上能有一些區(qū)別于放空的表情，有時甚至?xí)冻龊闷娴纳裆?/br>
    賀蘭籌心疼她無法自如行動，一個人在東宮深苑里未免寂寞煩悶，當(dāng)迎春花在洛河邊次第盛開時，他推著她去宮外看花。

    上一次洛陽大火后，這座百年古都許多富有歷史的建筑被火光熏黑，有的失去了主人，至今還沒有人去接手、重新修好。原先富足不識愁滋味的天子腳下臣民見識了一夕之間風(fēng)云變幻，不少人家宅盡毀，路上甚至多了乞討的人。

    寧蘭好奇地打量著他們。其實賀蘭籌不知道，她并不是完全忘記了以前的自己，只是記憶時好時壞。有時會記得她愛的男人一個人孤獨地葬身大漠，而她還要在漫漫時光里陪著家人活下去。有時候早上醒來會忘了自己是弘安侯府的嫡女，在宮女們編造的美好故事中，以為自己是賀蘭籌的妻子。

    在與宮女不連貫且有時露出破綻的對話中，偶爾清醒沒有失憶的那個她，發(fā)現(xiàn)了自己似乎處在一個令人驚恐的陷阱里。

    有人想要消滅她的自主意識，灌輸新的生活和思想。

    寧蘭在每一次清醒時，開始偷偷將自己想得起來的事情，簡練地記錄在了手帕上，隨身攜帶。

    這一日被賀蘭籌陪著看迎春花時的寧蘭，并沒有以往的記憶。她有些同情地看著那些流離失所的人，問賀蘭籌：“我們可以幫幫他們嗎？”

    賀蘭籌示意宮女去給那個老乞丐一包銀子，沒想到乞丐顫抖著接過，突然哭著跪下來：“謝謝弘安侯女，您真是天女下凡。上天會保佑您和涼州世子的！世子一定會平安歸來娶您！”

    老百姓其實并不知曉皇室成員其中的彎彎繞繞。但是賀蘭籌的震怒可想而知，甚至為了避免那個老乞丐再說出更多市井流傳的前塵往事，賀蘭籌都沒有等到寧蘭轉(zhuǎn)過身，就已經(jīng)下令侍衛(wèi)立刻砍死他。

    血腥的畫面毫無預(yù)兆地突然近距離呈現(xiàn)在眼前，賀蘭籌的暴戾一面她極少見到。寧蘭霎時神情呆住了，雙手微微發(fā)抖。

    賀蘭籌攬住她時，她猛地向外縮，接著似乎怕惹怒男人，會招致一樣被砍殺的下場，她蒼白著臉，擠出生硬的微笑，仰著頭，卻不敢看男人。

    賀蘭籌垂頭在她耳邊道：“曼曼，不用怕，你今晚陪我上床，我就不會殺了你?！?/br>
    *

    夜里，寢殿的蠟燭被懂事的太監(jiān)刻意留到只剩下三只，曖昧地照向錦被華麗的太子床榻。

    東宮里的人都知道太子殿下對這個小美人是極寵的，她前些日子生了病身體不好，太子為了讓她好好養(yǎng)身子，竟然硬是忍住一個多月沒有碰她。

    今天好不容易開葷，宮女自然將寧蘭裝扮地朦朧勾人，烏發(fā)紗衣，眼唇水光欲滴，引人采擷。

    剛沐浴過的少女身上蒸騰著熱氣，頭發(fā)柔順披在腦后，眼尾微微上挑著，是勾過他無數(shù)次的弧度。

    賀蘭籌甚至沒有辦法起身或者說話，就眼睜睜地，看著寧蘭背對著暈黃的燈火，慢慢走到了他身前，扶著床沿，緩緩爬上了床榻。

    賀蘭籌喉結(jié)微動，一手按住她的肩，將身著紗衣的少女壓在了紅色的錦被上。

    “曼曼，今日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以前的事，我都不追究。你就是我的處子?！?/br>
    如果是其他女人，也許此時他不會忍耐，會拉開衣帶盡情使用?？墒菍β?，他磨下焦急的心情，耐心地摸著她的臉：“曼曼，我先親一親你好不好？我不會一下進(jìn)去，先讓你放松?！?/br>
    寧蘭對于被他碰嘴似乎仍舊有些抗拒，微微蹙著眉別開了頭：“阿籌，我不愛被碰嘴?！?/br>
    賀蘭籌對她脾氣一向很好：“好，我不碰你的嘴，我親一親下面可不可以？”

    他按住少女的肩，嘴唇挪到她纖細(xì)白嫩的脖頸，熱氣傳來。寧蘭低目，看著男人神情專注地埋首在她脖頸間準(zhǔn)備親吻，手中匕首狠狠插進(jìn)了他心窩。

    作者有話要說：　　sorry這幾天和家人在一起，客人比較多，碼字晚了。遲到地祝福寶貝們端午安康！

    第88章

    那一夜東宮大亂，梁帝重病彌留，賀蘭籌又突然被刺中要害，并沒有事先預(yù)立繼位的人。大梁的頂梁柱相繼坍塌，如果沒有一個能夠信服眾人的首領(lǐng)就中調(diào)停各方勢力，國度會陷入各方利益征戰(zhàn)的漩渦。

    東宮的消息被封鎖，御醫(yī)進(jìn)進(jìn)出出都被嚴(yán)密監(jiān)視。帶著血水的銅盆更換了一夜，直到第二日中午，太子的出血被暫時壓制住，心脈受損，但是他強大的求生意志讓他在當(dāng)天夜里睜開了眼。

    寧蘭已經(jīng)被捉住，東宮幕僚給出的意見是直接殺了。又有人建議謊稱她懷有身孕，將她送到?jīng)鲋萦簺龀?，讓隨行侍衛(wèi)接機殺了涼州王夫婦。

    魏南覺得這是個好建議。雖然涼州王不會輕信，可是獨子死了，寧蘭肚子里若有孩子，就是涼州霍氏唯一的血脈，急切的心情大概率會壓倒他的懷疑。

    賀蘭籌醒來后，相爭不下的幕僚將兩種意見呈現(xiàn)給他。賀蘭籌本來就皮膚偏白，因為失血，唇色愈發(fā)蒼白。

    他沉默著聽完，語氣雖然虛弱，其中意味卻毫不容質(zhì)疑：“去給她再灌一次忘魂散。”

    兩方幕僚們聞言皆是一驚，太子他，還要把這個刺殺他的人留在身邊？在生死線上走了一遭，殿下還沒忘情么？

    賀蘭籌撐著身體的疼痛，面無表情站在寧蘭的寢室旁，看著丫鬟掌住她的下頜關(guān)節(jié)，灌進(jìn)去第三碗忘魂散。

    魏南擔(dān)憂道：“殿下，這藥是有毒性的，連續(xù)灌三碗下去……不知道侯女能不能撐得住。何況前兩次她最后都想起了，也許這個藥對她效果并不好?！?/br>
    賀蘭籌忽然側(cè)頭問：“剛剛灌藥的時候，她為什么沒有反抗呢？”

    魏南愣了一下，不知殿下是什么意思。

    賀蘭籌忽然抬手：“所有侍女進(jìn)去，給我詳細(xì)地搜屋里每一個角落，把她的衣服都給我脫了，身上也都仔細(xì)搜查?！?/br>
    如果不是被她捅傷心脈，他可能會親自動手撕了她的衣裙檢查。但現(xiàn)在，賀蘭籌輕輕扶了一下門框，壓下腦中的暈眩，魏南連忙扶著他去換藥。

    宮女很快呈上從寧蘭貼身衣服里收藏著的手帕，上面用娟秀的小楷十分小心地一字字寫滿了她對家人、對霍起的記憶。

    賀蘭籌陰翳的目光剛掃過去，宮女已將燭臺推了過來。

    賀蘭籌目光陰冷，心下冷笑。

    他消除她的記憶，囚禁她的身體，甚至為此不惜用藥在她體內(nèi)留下毒性。而她，裝作忘記霍起，實際將他們之間的過往留戀地記錄下來，在他們交合那夜毫不猶豫一刀捅進(jìn)他身體。

    她不愿做他的妻子，哪怕緊握著殘存的記憶，也要愛慕霍起。那就別怪他殘忍。

    賀蘭籌抬了抬手，將寧蘭唯一用來保留記憶的手帕在燭火上燒掉，吩咐道：“寧蘭是西郊農(nóng)戶的女兒，與弘安侯女同名。我去西郊獵馬時結(jié)識，自薦枕席成為了我的妾室?！?/br>
    “去，將各家表明了忠心要與我聯(lián)姻的女兒接進(jìn)東宮，除了太子妃空置，其余按出身位分封良娣、良媛、承徽，寧蘭是最低微的侍妾。任何人不得再提弘安侯府，否則杖殺。”

    *

    寧蘭這一次醒來，覺得有些怪異。她對自己的過去一無所知，莫名失去了記憶，但是身旁所有人眾口一詞、嚴(yán)絲合縫地說她是太子去西郊獵馬時結(jié)識的農(nóng)家女。為了高攀殿下，在賀蘭籌借宿之時，當(dāng)夜脫光了衣服勾引殿下。

    她雖然失去了記憶，但是對于自己能做出這種事……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幸好殿下沒有薄幸，占有了她后將她帶進(jìn)王府夜里侍奉。后來殿下成為太子，便將她從王府帶到了東宮。只是殿下俊美優(yōu)秀，身邊女子很多，她位分低下，必須格外奉承太子，不然就會被其他高位分的女子踐踏欺辱。

    這日早上她在侍女的提示下，抱著自己的破陶瓷盆子來給太子殿下洗了臉。太子剛?cè)ド铣?，蘇良媛就帶著侍女浩浩蕩蕩地來找茬了。

    蘇良媛原本在貴女圈里是外鄉(xiāng)混入洛陽的邊緣人物，寧蘭連她的臉都有些對不上。蘇鏡兒卻對寧蘭再熟悉不過，尤其是這張臉。

    她才不相信殿下說的什么農(nóng)家女帶進(jìn)東宮的說辭。這張臉?biāo)K鏡兒做夢也不會認(rèn)錯，就是這個小妖蹄子，把全洛陽的男人魂都勾走了！每一次宴會，就沒有一個男人眼光不在她身上，她那個精致的不像話的五官，凹凸起伏讓人忍不住的身子，蘇鏡兒都看過無數(shù)遍了！要是長在自己身上多好?。?/br>
    魏南知道這是殿下默許的，因此蘇鏡兒闖進(jìn)來時也沒有讓人阻攔。

    蘇鏡兒對魏南倒是有幾分敬畏，進(jìn)來先迅速換上笑臉，向他打了招呼，才道：“寧侍妾，一大清早的，你不在自己房里睡覺，在殿下寢殿里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圖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