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第84章 陛下因為太后罰三公主就和太后動這么大的肝火?太蠻橫太護短了吧,不知道的還以為三公主才是皇帝他娘呢。 寧蘭皺眉,猶豫著現(xiàn)在進去似乎不太好。想了想,皇室圈子里也有私底下捕風(fēng)捉影的傳言,說當(dāng)今皇帝不是太后自己生的兒子,只不過他的生母太卑賤,生他的時候產(chǎn)婆請得太隨意沒保住大人,小皇子因此寄養(yǎng)在中宮膝下如同嫡子。 不過這傳言是真是假,深墻宮闈里,沒有人能說得清楚,更不可能有人當(dāng)面去問太后或者皇帝了。 這些日子裘女官在太后面前說了寧蘭不少好話,使得太后對她越來越滿意,課后常常會喚她過去吃點心。 自從霍起說了心悅她以后,寧蘭發(fā)現(xiàn),太后也沒以前那么威嚴讓人害怕了。之前太子喜歡她時,太后左看右看對她不欣賞,覺得她以色侍人。不知霍起和太后說了她什么好話,現(xiàn)在太后總夸她懂事、乖、識大體,常常讓她到壽安宮去。 因此她才在殿門口一出現(xiàn),小宮女見熟了她,盤子里盛著碎了的碟、蓋,倒退著出來對著她手上比了個“噓”的姿勢:“太后娘娘正在發(fā)火呢,侯女改天再來吧?!?/br> 寧蘭謝過她,抬腳正準備走,里面出來一個大宮女,對著她身旁的宮女道:“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換新的茶碗來,我去服侍娘娘喝定心丸,這幾個時辰內(nèi),凡是涼州來的消息,都不準說給娘娘聽,別再讓她傷神!” 寧蘭愣了一下:“jiejie說……涼州的消息?” 那大宮女急著服侍太后喝藥,本來不想理閑雜人等,定睛一看是寧蘭,念著太后素日疼愛她,在涼州打仗的又是她未婚夫婿,簡單說了一句:“侯女,你別太擔(dān)心。世子的軍隊現(xiàn)在只是失去了聯(lián)系,未必就出什么事?!?/br> 周圍的人急匆匆來去進出,寧蘭怔愣在當(dāng)?shù)睾靡粫]有回過神來。 涼州,世子,是說阿起? 沒有別人,在涼州的,打仗的……涼州王一脈單傳,只有霍起一個兒子。 所以她說的那個失去了聯(lián)系,在大漠里不見了的,就是她的阿起? 寧蘭膝下一軟,身旁宮女連忙扶住她。 在陛階之下跪著的賀蘭悅撐著茯苓的手,滿身疲憊地恨恨爬起身:“都是你!都是你的錯!都是因為你晦氣!你朝三暮四!招惹不該惹的人!世子才會死!” 寧蘭轉(zhuǎn)身狠狠給了她一巴掌:“誰說世子死了?!”她的聲音像從地獄傳來。 賀蘭悅驕縱慣了,欺負了寧蘭這么久,根本就沒有想過她竟然敢主動對自己動手。 她她她……她居然打自己耳光?自己要讓父皇誅她九族!??! 賀蘭悅撲上去伸手就要撕她,被寧蘭捏住手腕像只鴨子似的撲著腳掌,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賀蘭悅駭然,原來寧蘭的力氣這么大。 她之前一直是……忍讓著自己的? 她根本不像容貌上看起來那么柔弱!賀蘭悅突然想起在圍場時她拉開落日弓。 按理三公主被打,宮女們都要上去斥責(zé)、架開對方的??墒菍幪m是世子的人,這里又是在壽安宮,寧蘭得太后的寵,三公主惹太后的嫌,壽安宮里都是太后的老宮人,管事姑姑中有六個還是太后從涼州霍氏帶來的,自然大部分都更偏心寧蘭。 只有幾個新進壽安宮里的,看公主被打居然沒人制止,自己又不敢出頭,連忙去偏殿找三公主的親哥哥。 誰能想到,六皇子快步過來以后,一臉肅然著……非但沒有給三公主出頭懲罰寧蘭,反而拉過寧蘭的手腕,將人護在身后:“悅兒,我剛剛和你說的話你都沒聽進去?為什么又針對曼曼,你給她道歉?!?/br> “我給她道歉???”賀蘭悅仿佛聽到天大的笑話:“六哥,你看清楚,是我在這罰跪,我被她扇耳光,你居然讓我給她道歉?她不過就是個霍起玩爛……” 賀蘭悅看到六哥眼中如刺骨冰雪一樣的寒芒,囁嚅著慢慢道:“哥!你最疼我了!你怎么會想打我!” 她對著拉住賀蘭籌小臂的寧蘭道:“你放開他!你讓他打我!” 片刻后,賀蘭悅捂著自己的右臉,不可置信道:“哥,你居然真的打我?” 她一直有點沖動,在圍場聽說世子從溫泉館抱了侍女去堵門時是,在蘭芳殿聽到女官拿她和寧蘭比扔糕點時也是。 “哥哥!我再也不理你了!”賀蘭悅捂著臉痛哭:“寧蘭,你得意什么!你這個掃把星!霍起都是被你咒的!你不是好人!” 寧蘭現(xiàn)在根本沒有心情和賀蘭悅爭吵,她只想快點見到沈厲。 “不是好人的人明明在你面前?!睂幪m推開賀蘭籌……沒推開,十分反感他一副守護者的姿態(tài):“是你哥哥做的壞事,他有權(quán)有勢,你不敢罵他,就把怒火都撒在我身上?你的做人處事的道理難道不是女官教的,都是你的宮女教的嗎?一脈相承的欺軟怕硬。” 茯苓莫名心虛。 * 寧蘭真是萬萬沒想到,她剛一回到弘安侯府,沈厲一臉頭痛地求見,卻不是為了霍起失蹤。 “世子交代了,如果有任何意外,需要保護好侯女和你的家人??墒呛顮敳豢献?。他說洛陽是正統(tǒng)之地,這里有他的妻兒,他不去涼州?!?/br> 寧蘭沉吟片刻:“今晚等他睡著,我和哥哥一起把他捆住裝上馬車?!?/br> 寧蘭急迫道:“你有世子的消息嗎?你能通過涼州的通訊渠道聯(lián)系到他嗎?” 沈厲搖頭,但是安撫著:“侯女不用擔(dān)心,世子不會有事的。沙漠飛鴿難越,缺少休憩補水的補給點。但是人帶足干糧和用水是不會有事的。世子只是深入大漠了所以暫時沒法傳訊?!?/br> 寧蘭愣了一下,帶足干糧和用水? 兩人同時想到了那件事,沈厲停頓了片刻,語氣輕松道:“放心,消息我已經(jīng)即時傳出去了。侯女也休息一會,晚上要出發(fā)了?!?/br> 還沒到約定的時間。傍晚,寧蘭剛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會,外面忽然慢慢吵鬧起來,聲音越來越大。 她勉強支撐著自己爬起來,低聲道:“行竹,用晚飯了嗎?” 過了好一會,墨染才驚慌地跑進房里:“姑娘,姑娘!弘安侯府被圍了!好多官兵!我們怎么辦??!” 寧蘭爬起來,遠處天邊洋溢著火光,外面吵雜、驚懼聲不斷。這個場面何等熟悉,她掐了掐掌心,三月十八。 及笄之后,大婚的日子。 她沒有嫁給太子了,為什么弘安侯府還是被圍了? 寧蘭強迫自己鎮(zhèn)靜下來,吩咐行竹將侍女聚集在正廳之內(nèi),聯(lián)系寧彥將家丁組織起來,抵住大門。 她正要去找沈厲,沈厲已經(jīng)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 寧蘭道:“你既然能不被發(fā)覺地進來,一定也能不被發(fā)覺地出去?!?/br> 沈厲道:“帶侯女走沒有問題。你的家人世子安排了人保護。” 寧蘭道:“不必帶我。只有一件事,帶我父親去你們準備好的地點。如果還有來回的時間,帶我哥哥。弘安侯府不能絕后。” 沈厲為難,寧蘭道:“如果你把我當(dāng)做涼州世子的未婚妻子,涼州王府未來的主母,聽我的。” 寧蘭來到正廳與長兄會和。 寧彥道:“京城衛(wèi)不下五百人,將弘安侯府牢牢圍住。罪名是涼州霍氏謀反,誅九族,因你與世子訂婚,涉及弘安侯府。但是若世子真的謀反,你就是皇帝手中的一張牌,因此今夜不會真的誅殺我們,應(yīng)該是扣押你。” 寧蘭深吸一口氣:“我今天在壽安宮,聽到宮女說,涼州世子失蹤了。” 寧彥過了好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如果這個消息屬實,世子不是真的謀反,就是已經(jīng)……” 寧蘭道:“我已請沈厲帶父親先去匯合點,下一個帶你出去,你先去東宮求援,今晚無論如何不能讓京城衛(wèi)攻進來。我們無罪,只要挨到?jīng)鲋輦骰氐南ⅲ嫦啻蟀子谔煜?。世子若?zhàn)死沙場,必然沒有辦法謀反,皇帝沒有借口。若他活著,皇帝不會急著殺弘安侯府,他還要留這枚棋子?!?/br> 她轉(zhuǎn)出內(nèi)室對廳里婢女道:“不要慌?,F(xiàn)在所有人回到寢房,將細軟錢帛用一個包袱裝好,三刻時全部回到這里集中。每個人帶一個包袱,多了會影響行動,我們能活,別害怕?!?/br> 她解散了婢女,又和寧彥商量著將家丁分組守住兩個門,其余人編隊巡邏,避免有京城衛(wèi)從圍墻攻入。 沈厲第二次進來的時候,說明了弘安侯已經(jīng)安全,但是他不愿意走,只好給他吸了一些對人體無害的昏厥香。 外面京城衛(wèi)見弘安侯府中人不肯伏誅,耐心盡褪,他們是領(lǐng)了命令的。這些涼州霍氏余黨今夜都要誅殺。整個洛陽京都有二十多座大宅、五十多處小院同時動手,城里越來越哀鳴不住,火光沖天。 一聲令下,京城衛(wèi)開始強攻。區(qū)區(qū)一個多少年沒有人上過戰(zhàn)場、手頭沒有余兵的侯府,他們還不放在眼里。 寧蘭道:“大家堅持住!讓他們進來,今天我們一百八十二口一個都活不了!哥哥已經(jīng)去東宮搬救兵了!只要等到東宮來援,我們都能活下來!” 京城衛(wèi)撞門、恐嚇、上沖車,都無法攻進弘安侯府。 領(lǐng)頭的衛(wèi)長道:“上火攻?!?/br> 第85章 “等等!等等!東宮來信了!” 外面澆火油的動作不停,寧蘭問:“太子派了多少東宮親衛(wèi)?” 大家都期望地望著,那封信經(jīng)過無數(shù)人手,緊張地傳到寧蘭手里,她連忙打開。 上面卻是沈厲的筆跡。 外面京城衛(wèi)一聲令下,開始將澆好了火油的稻草堆在弘安侯府墻外,點火,煙氣轉(zhuǎn)瞬烏黑升騰。 【東宮被圍,太子點親兵帶側(cè)妃寧蓮避走。涼州暗衛(wèi)集結(jié),將與京城衛(wèi)交火,請跟隨暗衛(wèi)前往觀風(fēng)鎮(zhèn)?!?/br> 太子……帶著寧蓮走了?拋下整個洛陽城里所有追隨他的涼州系大臣? 寧蘭知道霍起帶進洛陽的暗衛(wèi)人數(shù)不會很多,而今晚要營救的官員家眷卻不少。 弘安侯府里有內(nèi)河,這個季節(jié)冰還沒全化開,家丁都在鑿冰,侍女們將冰塊安置在馬車里外。 弘安侯府里所有的馬車都被拉出,就連往常運菜的板車都被套好馬,上面鋪著浸了冰水的被子,四處分發(fā)冰塊壓席。 寧蘭親自動手用錐子破冰,耳墜的珠子在風(fēng)中一晃一晃,細膩的肌膚上一層薄汗。其余侍女既看到她如此盡心,又是為自己能活著,都從架好的馬車上下來,大家一起賣力開鑿起來。 火光從前院開始向后院蔓延,因為有大火,京城衛(wèi)一時進不來。 寧蘭道:“所有人,不要怕冷,裹緊浸了冰水的被褥,確認馬車外固定好冰塊,沿西市一路往西,十三里外觀風(fēng)鎮(zhèn)匯合?!?/br> 她的聲音輕柔卻堅定:“我們一起。愿大家平安。” 冒著寒氣的馬車、板車從黑煙中沖出,馬被燒得痛,蹄下發(fā)力,不管不顧地猛沖出去,先將一臉茫然的京城衛(wèi)沖開了一個小口,很快又有京城衛(wèi)補上,動作狠厲地砍馬。 馬平時是十分溫馴的動物,很能聽懂人類的號令。然而動物懼火,此時毛發(fā)燒焦、皮rou疼痛,又被人用刀蠻橫地揮砍,馬的求生本能被激發(fā),野性冒頭,嘶吼著一連撞翻了十幾個人。 京城衛(wèi)開始時遠遠只能看到黑煙里有高大嘶鳴的怪獸沖出來,背后一圈絢爛的火光,十分詭異。后面補上缺口的人還沒看清那怪獸的樣子,guntang的蹄子已經(jīng)呼嚕呼嚕踏過肚子和胸膛了。 其余替補的人霎時有些驚慌了。 弘安侯府里養(yǎng)的什么鬼怪???京城衛(wèi)出身不錯,都是家族里送進來掙功勞晉升的,他們本來以為今天可以輕松在弘安侯府掙大功的,沒想到剛被馬群沖出缺口,又被埋伏在外的西涼兵默契十足地合圍絞殺。眼看缺口越來越大,纏斗中的京城衛(wèi)卻一直無法回援。 缺口填不上,弘安侯府里就能源源不斷沖出馬車,侍女們在馬車里被冰塊凍得瑟瑟發(fā)抖,但是看到兇神惡煞的京城衛(wèi)被甩在身后,自由在前方招手,又鼓起了勇氣。 家丁湊在板車上最后壓陣,四十多人對著涼州士兵一起大喊:“謝了!兄弟們!后面沒人了!”涼州暗衛(wèi)殺了不少京城衛(wèi)后又隱入黑暗,按照新的命令去救援其他官員。 寧蘭和行竹、墨染、孔嬤嬤懷里各抱了一塊河冰,出了西城門馬匹還在狂奔,背后京城里各處火光沖天,這冰冷的水源似乎是救命的稻草,沖出火圈后她們還始終不敢將冰塊挪開。 不遠不近都有弘安侯府的馬車,都在逃難,處處有女子的哭聲和互相安慰的聲音。 只有這一輛馬車剛拐過彎,車輪忽然傾斜,整座馬車向地面摔去。 行竹和墨染拉住寧蘭和孔嬤嬤,減少馬車倒地時的撞擊。小道不如管道整潔,路旁就是一個渠,幸好不是春耕時節(jié),渠里面現(xiàn)在沒有水。馬車陷在渠的半空,往下的空間小,馬車落不下去,往上也翻不回來,馬嘶車困,四個人都很煩惱。 那騰空的馬忽然被人解開套繩,重新得到自由,剛挨了燒又受了驚,拔足就跑。 馬車外伸進來一段衣料整潔的手臂:“曼曼,出來,我?guī)阕?。?/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