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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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醍醐大笑沖過去就想反擊崔湃,近在咫尺,又怎么都捉不住他。 崔湃晃身抓住她張牙舞爪的左手,“剛剛是在說誰身手不好?” 袁醍醐昂起臉湊近他,崔湃被她的親昵動作毫無防備的擊在心口上,慢了一拍。 就是這一拍讓袁醍醐抓住機會一把姜黃粉正正抹在崔湃臉上。 “說得就是你!” “……” 崔湃甩甩頭,厚粉飛散。 巡游的隊伍沿街而過,最終匯聚在婆羅門寺的浮屠前,歌聲繞耳,今夜無眠。 焰火的光打亮兩個人五彩斑斕的臉,不知是興奮過頭還是烈酒上頭,袁醍醐的視線開始恍恍惚惚。 崔湃問她:“刺激嗎?” 她望著崔湃笑得心滿意足,“刺激?!?/br> ———— 崔湃拉著她的手,穿越狂歡的人潮,走向懷德坊的坊門。 人潮成為喧鬧的背景,緊閉的坊門前悄然站立一人,白袍如月,獨現(xiàn)于茫茫夜色中,安寧祥和。 像是早已料到會有人等待,崔湃神色沒有絲毫詫異。 待他倆走近,葉迦沙直視崔湃平靜的臉,頷首微笑,“我送你們出坊門?!?/br> 長安城已經(jīng)宵禁,對于犯夜的他倆,葉迦沙的語氣中沒有半點不妥。 崔湃沒有說話,袁醍醐朝葉迦沙揮手告別。 門吏得到葉迦沙的示意后毫不猶豫打開門閘,在葉迦沙平和的注視中,崔湃一臉冷峻的牽著袁醍醐離去,沒有回頭。 門吏,沒有見到金吾衛(wèi)中郎將的銀魚符就打開了坊門。 葉迦沙在告訴崔湃,懷德坊是他說了算,對于不請自來的人,他說能走才能走。 在崔湃出手點燃火祭的那一刻,兩個人心照不宣。 ———— 出了懷德坊,沿著空曠的坊街過了西市,便走到了東西橫街上。 路還有很遠(yuǎn)。 袁醍醐揉了揉額角,恍恍惚惚,她突然站定,一臉本女郎從來沒有走過這么多路的委屈,“我走不動了!” 她搖晃了一下,被崔湃扶住手臂。 “……” 這是醉了? 崔湃望了一眼看不到頭的橫街,返回城東的路,對于一個平常出門不走路的高門貴女而言,的確是段遙遙無期的歸途。 算了。 崔湃單膝蹲下,拍拍自己肩膀,“上來?!?/br> 意識到可以不用自己走路,袁醍醐二話不說立刻爬上崔湃的寬背,摟住崔湃的脖子,“你是個好人!” 崔湃輕嗤,行動上卻是任勞任怨。 他背著她,漫步走在寂靜無人的街上,只有月光下被拉長的身影。 星河耿耿,長路漫漫。 銀漢迢迢,月兒圓圓。 不用自己走路的袁醍醐開始對于宵禁后的長安滿是好奇,她趴在崔湃的背上,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 近到崔湃都能感受到她甜膩的氣息。 星宿列張,橫斜天穹,金鉤斗轉(zhuǎn)。 袁醍醐指著朱雀門正上空,興奮大喊:“北斗七星!” 隕星自斗柄末端搖光向天權(quán)方位劃去,拖出長長的尾翼之光,一顆兩顆三顆。 “是彗星!” 崔湃也抬起頭,望向朱雀門的上空。 少年入衛(wèi),無數(shù)個巡防的夜里,他獨自一人數(shù)遍三垣二十八星宿,少年曾經(jīng)也想過何時才能將夜空中的星海壯闊與人分享。 未料到在今日在此刻實現(xiàn)。 崔湃的臉上有了笑意,她陪著他一起遙望星辰閃爍。 “長安的夜真美?!?/br> 袁醍醐看著深夜中陌生的城市,坊墻整列,屋檐高聳,宮城巍峨,暗夜中亮起萬家燈火,與漫天星辰交相呼應(yīng)。 “的確很美?!?/br> 這是崔湃守護(hù)的長安,每一盞燈火背后都是鮮活。 “延福坊的阿郎在和面準(zhǔn)備明早的蒸餅,興化坊的王大娘子哄著幼子入睡,居德坊遠(yuǎn)道而來的胡商才入住歇腳,是努力生活在這里的人讓這座城市有了價值,讓這座城市曠古爍今,無與倫比?!?/br> 話說完,袁醍醐沒有了響動,微微聽見極輕的呼吸。 她睡著了。 崔湃莞爾,背著她一步一步心底踏實地走著。 …… 小哥哥,不要打架,會痛。 你,是誰? 我是謝梵境的女兒哦。 …… 年少偶遇,粉團(tuán)兒似的小人兒擦掉了斗毆少年嘴角的血痕,一打五的猖狂少年第一次聽見有人告訴自己打架會痛。 少年去尋人的時候才知道,謝梵境的女兒離開了長安。 只因當(dāng)初遇見一瞬間 命運從此轉(zhuǎn)了一圈 想去牽感情線 偏偏天不隨人愿 如果不是匆匆的離別 怎會拼命想再見 多想念多少年 遇見你一刻才知初心不變 …… 他記得,她卻把他忘了,不過,回來了就好。 崔湃背上的袁醍醐睡著并不是很安穩(wěn),隱約能聽見她斷斷續(xù)續(xù)的呢喃,崔湃側(cè)耳傾聽,聽不真切。 “崔……湃……” 醒了? 崔湃站住腳步。 “放我……下來?!?/br> 一句話說得也不清楚。 崔湃沒有行動,袁醍醐拍著他的肩膀不滿,“放我下來……” 喝了酒的女子惹不起。 崔湃無奈放下她,才轉(zhuǎn)過身就被她戳著胸口說:“柳善姜叫你什么來著!” “……” “哦,我想起來了!柳善姜叫你九哥哥!” 袁醍醐自言自語。 她叫他九哥哥,也叫盧祁三哥哥,崔湃無話可說。 “她喜歡你!”這不是一句疑問。 崔湃挑起眉頭,女孩家的心思他從來不懂,也沒有興趣去了解,他和柳善姜之間是幼年的情誼。 袁醍醐手指自己,“我,不喜歡!” 不喜歡什么,不喜歡他嗎? 崔湃怔怔站著,如墜冰窟。 “我不喜歡柳善姜喜歡你!”“你給我聽清楚了嗎!” 蠻橫不講道理。 崔湃無奈,“聽清楚了?!?/br> “好?!?/br> 袁醍醐點頭,踮起腳尖吻了上崔湃的唇,突如其來。 柔軟的觸碰讓崔湃瞬間失血,她的唇上有烈酒的醇香,只是輕輕的一下,袁醍醐退開幾寸,得意笑著。 崔湃嚴(yán)肅地看著她,手指有力地握了握,終是張開手掌扶住了她的纖細(xì)的頸項,阻止她繼續(xù)后退。 不要輕易招惹一個男人,玩火注定要付出代價。 她的打賞,他很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