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一開始，只是將他們當(dāng)做了任務(wù)，雖然收徒后菱一對他們盡心盡責(zé)，也將他們當(dāng)做凌云谷下一代的弟子精心培養(yǎng)……到底還是因為系統(tǒng)的存在，會覺得自己可能不是那么真心實意。

    以后她不再想去管什么任務(wù)，不在想去管什么黑化值……不想再去管什么人物劇情完善度了，什么都不想管了。

    想抹殺她也好，想懲罰她也好，這一世本就是白賺來的。

    她只想他們平安，開心，幸?！軌螂S心所欲的活在這個世界上，體會到這世間的一切美好，能真正的做到自在隨心，瀟灑隨意。

    她只想，將世間所有美好的……全部都給予他們。

    “師父jiejie……不哭了。”熾墨輕輕上前一步，用手將菱一臉頰上的淚水擦掉。

    菱一吸了吸鼻子，這才抹了抹眼睛，“我沒哭……”

    說罷，她將小個子的舜華抱了起來，伸手攬住了另外兩個徒弟，將他們都緊緊的抱在懷里，笑道：“我不會再哭了……”

    第45章 第45個坑

    菱一他們從凌云谷出發(fā)，一路游玩到這里，用了大半年的時間。

    霄沂出關(guān)就出來找他們，來到這里也不過兩個月的時間。

    看著明顯已經(jīng)大變樣的徒弟們，菱一這才恍然發(fā)覺，修仙無歲月這句話。

    從他們認識到如今，已經(jīng)過了兩年多了，那時候熾墨還是個十歲的娃娃，如今已經(jīng)十二了，長得越發(fā)高大，比菱一還差了半個頭。

    霄沂出關(guān)后也是拔高了一大截，他十歲了，個頭也突然竄了起來，到了菱一的肩膀。

    只有舜華和人類小孩兒的成長速度不太一樣，只有修為進階了他才會再次長個。

    想到這些，未免又覺得席子語這一生因為自己的緣故，死得未免也太過冤枉了。

    所以菱一也沒有了什么游玩的興致，索性就直接回谷了，原本霄沂還想興師問罪，問菱一為什么不聽他的話，竟然自己一個人帶著兩個小徒弟就敢來這么偏僻荒蕪的地方的。

    他總覺得菱一每次出門都是有目的地的，并不是漫無目的的游玩，而且看她每次出去收回來的徒弟……未免也太過巧合了點。

    可看菱一每天還偶有發(fā)呆，再看她將那個鬼魂的玉牌珍而重之的每天佩戴在腰間，不時還用手小心翼翼的擦拭一下，他也就什么都問不出來了。

    舜華憂心著妖族圣物的事情，興致也不高，只有熾墨依然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每天所見都覺得新鮮，拉著菱一給他講這些地方的人文故事，講風(fēng)俗習(xí)慣，和一些他未聽過的小故事等等。

    兩個月后便到了凌云谷外，菱一消極的情緒總算是緩和了一些，有了點笑顏。

    看著即將到凌云谷山下的小鎮(zhèn)，想到那些奇怪的村民，菱一突然道：“小沂兒，你帶著師弟們先回山，我還有件事要處理一下?！?/br>
    熾墨正專心致志的數(shù)著糖罐子里的糖塊，并沒有怎么注意，霄沂也只是乖巧的點了點頭，“那師父早點回來?！?/br>
    菱一點了點頭，看了一眼熾墨便轉(zhuǎn)身離開了飛舟。

    現(xiàn)在正是晚飯的時候，夕陽灑下來，鎮(zhèn)子上升起了裊裊炊煙，大街上的小攤販正在收攤，行人們?nèi)齼蓛傻男χ闹惶斓默嵥樾∈抡依镒摺?/br>
    菱一入了鎮(zhèn)子，并沒有馬上找人來問，只是變幻了一番相貌，然后走在了街上，看起來雖然是陌生面孔，卻像是個路過的旅人，并不是很顯眼。

    在鎮(zhèn)子里并沒有等多久，熾墨后腳就來了。

    他一開始似乎有些著急，也沒有顧得上那些看到他以后就急得逃跑的村民，看到村子里并沒有菱一，這才松了一口氣。

    等他回過神來，村子里的人都已經(jīng)跑光了，門戶緊閉……

    熾墨的臉色有些黑，本來這幾個月情緒也不是很好，直接走向了其中一戶人家，這家人煙囪還冒著煙，一定是有人的。

    直接伸手敲了敲門，門內(nèi)似乎傳來了什么響動，但是到底沒有人給他開門。

    “我數(shù)到三?！睙肽珱]有耐心的靠在門扉上，輕聲數(shù)到：“一……”

    連二都還沒來得及開口，那扇門就顫顫巍巍的打開了，露出一張凄苦的中年男人的臉來，哭喪道：“小祖宗，求你發(fā)發(fā)善心，放我們一馬吧……”

    “哼，我是對你們太好了？導(dǎo)致你們一見我就跑，是認為躲起來就可以了？”熾墨笑了笑，看起來十分明媚，但是話語之中透露出來的冷意卻叫人不寒而栗。

    “不……不是……”

    “還叫我?guī)煾竕iejie都起疑了……”熾墨幽幽的嘆了一聲，一副十分無可奈何的樣子，“以后見了我不能再跑了好嗎？”

    這哪里能有不答應(yīng)的道理，忙點頭道：“一定，一定不跑了，只要您高興，以后您每次來，我們都夾道歡迎您！一定歡迎您！”

    “那最好不過了?！睙肽_心的笑了起來，滿意的點頭道：“那好吧，今天有什么可以幫忙的嗎？”

    一聽這話，那中年男子臉上更苦了一些，之前擠出來的假笑凝固在臉上，比哭還難看，整個臉都愁苦得扭曲了一般，才道：“今天……今天……真沒有……”

    實在是不論說什么，都絕對不會是想象中的那個樣子，索性不說了，由得他好了。

    “這怎么行……”熾墨笑道：“看在你這么聽話的份上……”

    ……

    原本門戶緊閉的村落，村民們又慢慢的走上了街道，大人們捂著小孩兒的眼睛，一個個站在自家門前，表情俱都有些悲哀又凄苦，卻似乎又隱藏著深深的憤恨……

    熾墨坐在一輛小木車上，但是拉車的小毛驢卻是換成了一個有些瘦弱的中年男子，這本是兩三頭小毛驢才能拉得動的車，更何況上面本就還有一些雜貨，熾墨是坐在這些雜貨之上的，這車的分量可見一斑。

    拉車的中年男子身上衣衫本就單薄，更顯得瘦弱，從街頭走來這一會兒的功夫，那車上的繩子已經(jīng)將他的脖頸勒出了一圈血痕，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氣，額頭上整個青筋都崩了起來，掙得臉紅脖子粗。

    “走快點，我還趕時間呢?！睙肽珱]耐心的催了一聲，又愉悅的笑了起來，手中還拿了一根馬鞭，只要這人拉著的車一旦不穩(wěn)，或者稍微慢了一點，便是一鞭子抽過去。

    這一鞭子直打得人皮開rou綻……

    明明所有的人都出來了，街道邊上站滿了人，可卻沒有一點聲音，整個小鎮(zhèn)夕陽漸漸落下，慢慢的陷入了一片陰霾之中。

    菱一完全不可置信，自己竟會看到如此一幕……

    那個在她眼中乖巧天真，純凈懵懂如天使一般的少年，竟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可怕的是，他笑起來的樣子，還是那么清澈純真，還是那么不諳世事……還是那樣明媚開朗。

    仿佛他根本不知道他現(xiàn)在在做什么事情，仿佛這只是一個很好玩，很平常的游戲。

    菱一呆呆的站在路中間，那中年男子拉著車，木輪滾過石板路的聲音越發(fā)的接近了，車子漸漸的停在了菱一的身前。

    “別擋著我的路，找死嗎？”熾墨皺著眉頭，不悅的看著眼前擋路的人。

    菱一站著不動，熾墨也不過話音剛落，根本也沒有第二句話，手中的馬鞭直接一鞭子就朝菱一打了過來。

    兩人本隔著一段距離的，那馬鞭的距離也不至于能打到菱一，但是熾墨手中靈光一閃，那馬鞭突然如同靈蛇一般變長，狠狠朝著菱一的身上抽了過來。

    菱一站在原地不動，那馬鞭來勢洶洶，直接穿破了菱一的護身靈罩，罩子一破，靈力便漏了一絲，熾墨向來便是最敏感不過，特別是對菱一的氣息和靈力波動，只是一瞬間，已經(jīng)發(fā)覺不對。

    手中的鞭子收回，因為力道太大，那鞭子急轉(zhuǎn)個彎，回旋著繞在了他的手臂上，將他手臂打得“啪”的一聲響。

    應(yīng)該是很疼的，但是熾墨一聲都沒哼，只是飛快的從車上下來，然后站到了菱一身前，試探著喊了一聲：“師父jiejie？”

    語氣雖然小心翼翼，但是卻已經(jīng)是篤定了菱一的身份。

    菱一雖不可置信，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內(nèi)心深處并不是很吃驚，或許是之前那黑化值100的提醒起到了警示的作用吧。

    她能理解熾墨的世界和平常人的世界并不一樣，但是如今眼前的一切，卻是她怎么都無法想象到的。

    看著村民們習(xí)以為常的麻木臉孔，看著他們痛苦又絕望的樣子……每一次來，他們避之不及的態(tài)度，早就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可是她呢……卻是遲遲沒有重視，一直竟都沒有發(fā)覺，讓這種事情在眼皮子底下，持續(xù)了兩年。

    “怎么不打了？”菱一說話間，已經(jīng)變回了原本的面貌，看著中年男子背后橫豎著的七八條傷口，不由得笑了起來，看著熾墨道：“剛才那一下，怎么不打了？”

    熾墨盯著菱一，知道她生氣，只能開口道：“因為是師父jiejie??？”

    “哦？”菱一看了看四周，“那你為何要如此對待他們？”

    “他們不一樣……”熾墨看了一圈四周的人，接觸到他眼神的人俱都后退了一步，但是卻不敢離開，他才道：“他們都是廢物?。繘]用又不好看，只能拿來逗樂子了?！?/br>
    菱一深深的吸了口氣，“逗樂子？”

    熾墨垂了垂眸子，有些委屈的道：“師父jiejie不喜歡這樣嗎？那我以后不這樣了。”

    “這不是輕飄飄一句話就能揭過的事情?！绷庖荒樕珖烂C，看了看四周大家害怕的神情，深吸了一口氣，拉住了熾墨，自己朝著村民們鞠躬致歉道：“對不起，是我教徒不嚴，叫他出來惹是生非，讓大家受到了傷害……”

    “之后我會一一登門致歉的?！绷庖徽f罷，看著村民道：“以后我不會再讓此類事情發(fā)生，大家不用再擔(dān)心了?！?/br>
    菱一看向熾墨，他還是一臉無辜，單純懵懂的樣子，菱一輕輕搖了搖頭，將他帶著離開了這個村子，之后只能每一家登門道歉，求得原諒，對他們來說，還他們原本平淡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一路直接回到了凌云谷，這邊霄沂帶著舜華剛從幾個師叔那里匯報行程回來，也都還在院子里，菱一拉著熾墨回到了小院，松開了熾墨的手，第一句話便是：“跪下?！?/br>
    熾墨一愣，霄沂和舜華也是疑惑的看了過來，卻看到菱一的臉色無比的嚴肅，甚至因為氣憤，雙眼有些冷厲，面色也蒼白得很。

    “怎么了？”舜華疑惑的問了一句，但是沒有人回答他。

    熾墨站著沒動，好像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菱一背對著他，再次開口道：“跪下。”

    “為什么？就為了那些人？”熾墨這次終于聽明白了，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菱一不想再說第三次，一指靈力直接彈了出去，搭在了熾墨的膝蓋彎上，熾墨雙腿一痛，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

    第46章 第46個坑

    院子里的氣氛十分沉重，舜華張了張嘴，看了一眼宵沂，發(fā)現(xiàn)宵沂并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坐在原地靜靜的看著，他想了想，也什么都沒說，小屁股一扭，坐在了宵沂旁邊，安安靜靜的看著。

    熾墨一下跪在地上，一時還反應(yīng)不過來，驚愕的瞪著眼睛看著菱一。

    “師父jiejie……”他喃喃的喊了一聲，仿佛還不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菱一垂著眼眸，冷漠的問道：“這兩年來，你每次下山，都是如何對待他們的？”

    熾墨垂下了眸子，許久才喃喃的道：“是師父說的要日行一善，我每日下山去，看他們活得實在沒意思，便找些事和他們一起玩，等他們累了，怕了……我再放過他們，也是行善啊。”

    菱一只覺得一口老血梗在喉間，一時竟找不到言語，熾墨又接著道：“我又沒把他們怎么樣，這次是實在氣極……才會如此的?！?/br>
    “你還要如此說嗎？”菱一沉沉的嘆了口氣，“你明明知道的，你知道你做的這些事情都是錯的，是不對的！否則，我一離開，你為何馬上追了出來，你怕我知道……因為你也知道這事是錯的，所以你才會怕我知道！你明明是明知故犯，還在這里找借口？”

    熾墨沉默的低下頭去，“師父jiejie，為了這些人生氣不值得?！?/br>
    他還是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語氣提提到這些人，仿佛在說一件毫不起眼，沒有任何用處的物件。

    “那什么才值得我生氣？”菱一輕輕哼笑了一聲，“你恃強凌弱，欺凌弱小，還毫無悔意，難道還不值得生氣？

    熾墨沉默著不說話，背脊挺直，腦袋倔強的低著。

    菱一將戒尺拿了出來，走到他面前，“將手伸出來，凌云谷雖沒有什么門規(guī)，但是錯了就是錯了，錯了就要受罰，我今日看你對待村民們的態(tài)度，也知道欺凌他們的事情你已經(jīng)做得駕輕就熟，兩年的時間，我不知道你對他們做了多少過分的事情，一年一百下，兩年便打兩百下?！?/br>
    另一邊嘗試過戒尺滋味的舜華輕輕吸了口冷氣，不由得將拳頭攥住，他當(dāng)初被打了十來下，就手都腫了，而且那疼痛真是每一下都像是打在心口上，剜心的痛。

    這兩百下要是打下去，兩只手怕不是要廢了。

    “你要打我？”熾墨抬起頭來，滿臉不解的抬頭，看著此刻臉色冰寒的菱一。

    “伸出手來?！绷庖换卮鸬馈?/br>
    他跪著，菱一就站在他眼前，此刻顯得非常高大，身影也非常的壓抑，而且她面色冰寒，眼眸之中再找不到當(dāng)初那種星星點點的溫暖光線，只是冷漠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