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方尚清能先去救龍宇,是因為信自己師父絕不會被人輕易占了便宜。而現(xiàn)如今、現(xiàn)如今這種姿勢,這滿屋成年男人都懂的味道,自家?guī)煾腹饴愕男”?,還有那一地象征著某人身份的金銀針…… 方尚清的頭幾乎要炸開,啞著嗓子嘶吼著一掌拍出—— “毒醫(yī)!放開我?guī)煾福。。 ?/br> 洛書悚然一驚,連忙伸出了爾康手哀嚎著阻止:“住手!這是你師弟??!” 第32章 師弟?! 方尚清本能地收手,然而盛怒之下全力擊出的一掌,又怎么可能是那樣容易收回的?洛書見方尚清收勢不及便伸出手,正正撞上了方尚清蘊含雷霆之勢的一掌! 方尚清只覺一股綿力自手上傳來,右手手腕一麻就失去了力道,這一掌所蘊含的內(nèi)力如同石沉大海,除了讓方尚清手腕微微一麻,踉蹌了一步,竟然再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方尚清松了一口氣,然后思維就陷入了混亂,大腦在“我居然有師弟?”和“我?guī)煹芫尤皇鞘ナ侄踞t(yī)?”之間來回切換,最后被加粗黑體的彈幕滿眼刷屏。 我不但有師弟,師弟還是圣手毒醫(yī)。 “師父?”方尚清沒什么懷疑但本能地確認了一下。 洛書給了方尚清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 然后方尚清神情恍惚地地被洛書指揮著去查看三人的傷勢了。 啊,我真是一個失敗的師兄。 不但不知道自己有師弟,而且還不如自己師弟有錢。 洛書抱著子車痕無暇分心給受打擊的大徒弟,輕輕地順著他柔順的黑發(fā),從頭頂一遍遍地撫到脊背,感受著子車痕微微的顫抖,強行按捺下心底的殺意。 洛書撿到子車痕是在小孩五歲的時候,一身的傷,洛書用了足足一個月的時間才救回來。但是小孩不說話,每天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洛書沒想到,自己費盡心思救回來的小孩居然有自閉癥。 洛書與系統(tǒng)拼了老命地連蒙帶猜,每天努力地和小孩溝通,過了足足半年,小孩突然定定地看向了他,第一次開口出了聲。 “苦。” 聲音沙啞,但是聽在洛書耳中卻如同天籟。 洛書當時正在喂小孩草藥,里面加了黃連,味道實在是不怎么好。聽了他這話像打了雞血一樣,等著子車痕喝完了藥,回頭就捅了人蜜蜂辛辛苦苦造的窩。 自那天開始,子車痕和洛書慢慢熟悉起來。 洛書也慢慢了解到了在子車痕身上發(fā)生的事情。 子車痕原先是不叫子車痕的,他叫子車歡,歡喜的歡。 他原是商賈之家的孩子,雙胞胎里的哥哥。雖然面頰上的胎記丑陋,又被認為是不祥之兆,但是生活富足無憂無慮,兄弟友愛父母疼惜,倒也是輕松自在。卻不知道因為何種原因,子車家一夜之間被滅了滿門。 他的奶娘被在他面前剖開了肚子,內(nèi)臟流了一地,子車家上下一百來口人,血水在地上積成了水洼,漫天的火光耀得人要流下淚來。他的父母親抱著他們張皇出逃,身后的人像逗弄老鼠的貓一樣追著他們,若即若離,享受地看著他們驚慌無措的模樣。 最終筋疲力盡,子車痕的父親忍無可忍逃無可逃,將弟弟給了母親,就拔刀沖上前去。 可他不過是在行商中學過幾招保命的粗淺功夫,哪里打得過對方?因此母親從父親撲上去的剎那,就看到了結(jié)局。 兩人是十幾年的夫妻啊,從白手起家,一路相伴,不離不棄。她看見他的一個眼神,就知道他的意思,然后抓住了那一線生機。 她把子車歡扔向了落仙崖,然后帶著弟弟向著反方向奔逃。 子車歡被母親拋棄了。 母親猜得到,他們一路跟隨,為的大抵就是懷里的兩個孩子。因為前些日子有人來問過他們,愿不愿意讓兩個孩子上山門習武。夫妻兩個見孩子無心于此,便拒絕了他們,誰知卻招來了殺身之禍。 既然他們要的是孩子,那就用一個做誘餌,能保下一個也是好的。 母親沒有猜錯。 子車歡被接住了。 小小的子車歡被人粗魯?shù)亓闷鹆祟^發(fā),然后被他臉上的胎記嚇了一跳,接著仰天大笑起來。 “哈哈哈,竟然是個鬼臉,怪不得你那母親要拋下你?!?/br> “小子,你招來了一家子的霉運??!哈哈哈哈哈哈!” 原來是這樣啊。 原來爹爹、奶娘、管家爺爺、張侍衛(wèi)……大家死掉都是因為我呀。 原來爹爹和娘親這么恨我。 子車歡低頭狠狠一口咬了下去,口中一片腥咸。 那人下意識地一松手,子車歡便直直地撲向了懸崖。 既然這樣,那我就死掉好了。 那人沒想到子車痕竟然會一心求死,等到反應(yīng)過來要抓住子車歡時,指尖剛好與他的衣角擦過,眼睜睜地看著他掉了下去。 子車歡閉上眼睛從高空墜下,被樹枝檔過,磕到微微凸起的石頭上過,最后落到了溪水里,撿回了一條命。 等他再睜眼,看見的是一個俊朗的三十來歲的男人,他笑著問他,“寶貝兒,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洛書,河圖洛書的洛書?!?/br> 他是洛書,是視我如珠如寶的師父。 跨過半年時光,子車歡回答了洛書的問題。 “我叫子車……痕?!?/br> 從今之后,再無歡喜,只余愛恨。 …… 洛書抱著子車痕,心里疼得直抽抽。哪怕他的徒兒現(xiàn)在是名冠天下的神醫(yī),卻也擺脫不了幼時的夢魘。 哪怕子車痕的武功越來越強,哪怕洛書百般開導(dǎo),但是卻依舊習慣用頭發(fā)遮住半邊臉,也只有面對著洛書,可以大大方方地把頭發(fā)扎起來。甚至在離開落仙崖之前,洛書問他想要什么東西,他選的是一個面具。 雕刻精美,遮住半邊臉,將子車痕沒有胎記的半邊臉更是映地俊美異常。但是這不能改變它的本質(zhì)。 再如何華美,它終究是一個面具。 再如何修飾,也依舊是擋住了那塊胎記。 洛書輕輕地拍打著子車痕的脊背,就像哄著在崖底的那個孩子入睡的每個夜晚。 安心睡啊小五,師父罩你啊。 卻沒想到這次子車痕沒有像以往一樣,倚在他肩上慢慢睡去,而是感覺身子騰空,他竟然被抱了起來,然后子車痕走向了面具人。 哦,現(xiàn)在不應(yīng)該叫面具人了。 這人叫淵臨,血牡丹淵臨。 洛書猜,大概他就是當年屠了子車家的人之一。 子車痕一只手抱著洛書,一只手將頭發(fā)攏到了腦后,將胎記完全露了出來,看著淵臨冷冷道:“你可記得我?” 淵臨雖然受了重傷,但是不算致命,一時半會還有一口氣兒。他費力地抬起頭,仔細地盯著子車痕臉上的胎記,恍然大悟似的睜大了眼睛。 “哎呀,原來是那個掃把星。” 掃把星?! 洛書猛地回頭,在子車痕地懷里轉(zhuǎn)過身來瞪向淵臨,恨不能將他吞吃入腹。 他的小五是世界上最乖的孩子!才不是什么掃把星! 子車痕的手臂微微緊了緊,語氣冷靜地可怕,“你們?yōu)槭裁匆獙ψ榆嚰蚁率郑慨斎招袆拥娜顺四氵€有誰?”說著,他自懷里拿出了一包藥粉。 他是圣手,卻也是毒醫(yī)。 嘴毒心毒藥更毒,若他想逼供,沒有人想體驗一下萬蟻噬心的痛苦。 淵臨顯然是在對戰(zhàn)時就猜出了他的身份,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面上笑得卻更加燦爛,面上的牡丹紅得要滴下血來。他沒有看向子車痕,反而看向了洛書。 “小東西,你真是會挑時候,收留了一條好狗啊。” “只是眼光不怎么樣,明明是罕見的育蠱之體,竟然就這么活活的浪費了?!?/br> “像他這樣的體質(zhì),就應(yīng)該待在浸泡著鮮血和草藥的育蠱池里,讓他的身體內(nèi)長滿蟲卵,最后成為蠱王的養(yǎng)料?!?/br> 洛書怒不可遏,一粒飛蝗石打過去,淵臨的腮迅速地紅腫起來。 淵臨一邊笑著一邊吐出了兩顆帶著血的牙,身體一邊顫抖著一邊迸出血,他混不在意地看向子車痕,笑的令人惡心,“你啊,就是個掃把星,也就是能哄騙這種沒什么見識的小孩。” “不過這種小孩死了就死了,想你也不會介意吧。反正子車家一百多口人都被你害死了。這種小孩死了就再哄一個唄。” “雖然不知道你是給他吃了什么讓他體內(nèi)內(nèi)力暴漲,但是這種東西,能養(yǎng)出來第一個就能養(yǎng)出來第二個。也不是什么稀罕的東西。是吧,毒醫(yī)?” 子車痕的手臂越收越緊,洛書從難以遏制的憤怒中回過神來,察覺不妙,連忙從子車懷里掙脫出來,電光火石之間擋住了子車痕的攻擊。 洛書看著手中的藥杵,臉色陰沉地要滴下水來。 為醫(yī)者需要絕對的冷靜,這藥杵應(yīng)該搗出救人的藥,而不是濺上渣滓的血。 若是讓子車痕用藥杵擊殺了淵臨,那他每次搗藥時都會想起他的噩夢,子車痕的醫(yī)道就毀了。 顯然淵臨也知道這一點,他是要死也不讓子車痕安寧。 洛書是個好脾氣的人,但是脾氣再好的人也有底線。 平日里有系統(tǒng)管著,洛書完全不會罵人,但是罵人這種事情,似乎氣到極致也就自然而然地會了。 只需要把心里的憤怒化為尖針,然后找準對方的痛腳狠狠戳下去就好了。 洛書摸了摸蹲下身的子車痕的長發(fā),然后笑著轉(zhuǎn)過了頭。 “那你還真的猜錯了,我這一身本事是自己練出來的?!?/br> “阿痕也是我先接近的,這是我家的徒弟,親的?!?/br> “我家的阿痕是小福星,你們做下的混賬別往阿痕身上推,你這種沒有擔當?shù)娜?,金鱗和你在一起真是倒了大霉。” “胡說!”一直笑嘻嘻的的淵臨第一次變了臉色。 “胡說?”洛書看了那邊抱著阿默的金鱗,意有所指地說:“身臨險境,用金鱗擋攻擊,甚至拋下金鱗的人是誰?按你的說法,金鱗豈不是也是個掃把……” “閉嘴?。 睖Y臨被戳了痛腳,狠狠地打斷了洛書的話,他深深地吸了幾口氣,瞪著洛書道:“我當然是愛鱗兒的,但是已經(jīng)傷成了這幅樣子,若是帶他走,不但他活不下來,我也會死!鱗兒當然是舍不得我死的!” 洛書沒和這個自私自利之人說些“難道你就沒想過同生共死”的廢話,冷笑著打斷了淵臨的鬼話,“那你為什么用金鱗擋我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