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它聞起來這么好聞?！毙」媚锟粗切∈种敢粯拥慕瘘S色果子，越看越好吃。

    “那要不，掰一截嘗嘗”

    然后爺兒倆本著科學(xué)探究精神，還真掰了一段，果然不好吃。

    一大一小倆饞貓霍霍了一個佛手，終于安心了，去書房做寒假作業(yè)。姚志華陪著閨女寫作業(yè)，就跟她商量了一件家庭大事。

    “暢暢，你說，我們家到底要不要再生一個小孩”

    七歲半的小姑娘放下鉛筆“對呀，到底要不要”

    “問你呢，你想不想要?！?/br>
    “外面也光有人問我?！?/br>
    姚志華“都有誰問你了，趕緊跟爸爸說說。”

    “上次大姨打電話，mama讓我接電話了，大姨問我想不想要弟弟meimei，楊楊哥哥還說，要要得快點兒，他要的晚了就沒有了?！彼f的大姨是肖秀玲，逢年過節(jié)和江滿總要打個電話的，“還有小姨，小姨打電話來也問我，想不想要弟弟meimei，想要讓mama生。”

    小姑娘掰著手指頭，“還有馬秋汝的mama，和樓下的徐阿姨也問過我，問我mama還生不生小弟弟?！?/br>
    這么多人關(guān)心他們兩口子生孩子的事兒啊，姚志華挑眉“那你怎么說的”

    “我說生不生mama說了算，而且我也不想要小弟弟，小男孩都很調(diào)皮。”

    “聰明?！币χ救A拍拍她的小腦袋，“下次誰再問，你就說生不生爸爸mama說了算?！?/br>
    “哦，知道了?！睍硶滁c點頭，。

    “那你想不想要”

    暢暢看看他“爸爸，我已經(jīng)上一年級了，上學(xué)放學(xué)都不用mama接我了。而且班里別人家里大多數(shù)都是兩個小孩?！?/br>
    當(dāng)然啦，爸爸mama有時還會接她，平常上學(xué)，娘兒倆一起出門，mama去店里她去學(xué)校，放學(xué)她和馬秋汝、馬秋吾一起回來，回家彈琴，或者順路去mama新搬的面包店吃個點心。碰上刮風(fēng)下雨天氣不好，肯定還是要接的。

    暢暢玩著鉛筆，決定“我覺得家里要是再有一個小孩，也挺好玩的，你們要生就生吧。就是你和mama都太忙了，你得找mama商量?！?/br>
    “你想要”姚志華問，“那你想要弟弟還是meimei”

    暢暢嘻嘻一笑“說的好像我要什么你們就能生出來什么，mama都還沒說話呢，爸爸你肚子里能生出來”

    第104章 風(fēng)險變動

    “你覺不覺得， 你閨女說話都不像個小孩了要成精了?！焙⒆拥牡鶓n心忡忡去找媳婦，把剛才父女倆的對話學(xué)了一遍。

    “我恐怕十來歲的時候， 都還以為小孩是從田溝里撿來的?！币χ救A停了一下，自己嘀咕， “你說小時候也真傻啊， 小孩是從溝里撿來的，那溝里的小孩從哪兒來的。”

    “她現(xiàn)在， 整天跟音樂系那幫大學(xué)生混在一起，認了一大堆哥哥jiejie， 大概都有點不把自己當(dāng)小孩了。”孩子的娘若有所思，“前幾天跟我閑聊，還說他們班小孩玩什么東西真幼稚?！?/br>
    孩子爹“才七歲的小東西，還嫌別人幼稚了，這都跟誰學(xué)的詞兒啊?！?/br>
    “關(guān)鍵是馬秋汝也說人家幼稚，你不覺得馬秋汝本身也是個小人精，就夠鬼精靈的了，這倆還整天一起玩?！?/br>
    孩子的爹頓了頓“你說小小的時候多可愛呀， 傻咕隆冬的。”

    兩人不由懷念了一下閨女一兩歲的時候，話都說不清楚，跟個小棉花團似的好玩，頓時覺得小孩還是傻一點可愛。

    而被爹媽希望傻一點的小孩， 大約等不及了， 寫會兒作業(yè)， 放下鉛筆跑出來問“mama， 你們商量好了嗎，要不要生小孩，我要個聽話的?！?/br>
    “我們還在商量?！焙⒆幽飶娜菀詫?。

    于是小姑娘慢悠悠回去了，繼續(xù)磨磨唧唧寫她的寒假作業(yè)。

    “那你說，要不要再生一個”姚志華問。

    “你最近怎么回事兒，怎么就琢磨這事兒了。”江滿撇嘴看他，“腦子熱了”

    “光有人問唄，包括我?guī)讉€在滬城的同學(xué)，前幾天趁著快過年了不是嗎，聚一聚，知道你戶口還沒遷過來，還可以生二胎，一個個都要羨慕死我了?！?/br>
    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急性子太監(jiān)還挺多的。

    其實在姚志華心里，還是想再要一個孩子的，他喜歡孩子，也因此當(dāng)初生了暢暢，他是寧死也不離婚。

    現(xiàn)在兩人感情也好，和睦恩愛，他所體味到的生活幸福，大概就是兩口子吃吃喝喝養(yǎng)孩子。小孩子多可愛呀，再生一個，跟暢暢做伴兒，最起碼五六歲之前，傻咕隆冬絕對是個最好玩最有趣的開心果。而且他那種心理，你們都只能生一個，我們有倆，得瑟。

    前幾年他也沒怎么考慮過。暢暢小，他沒畢業(yè)，讀完本科讀研究生，江滿一個人帶孩子，實在也不容易，挺辛苦的，連個能幫忙的長輩都沒有。

    現(xiàn)在他畢業(yè)工作半年了，小家庭生活安穩(wěn)，尤其是閨女也上小學(xué)了，都學(xué)會擠兌他了，也不用人每時每刻照顧，似乎可以考慮再要一個了。

    可是這事他說了不算。就像暢暢說的，他肚子里生不出來。

    他們兩人如果一直生活在農(nóng)村，周圍家家都是兩個三個孩子的，大概環(huán)境就會讓他們自己覺得，要生，生就生，必須生。

    然而現(xiàn)在城里從八零年之后，就都是獨生子女政策，周圍別的年輕夫妻，往后就都是一個孩子，環(huán)境使然，他們一個孩子也覺得很正常。

    所以他們家要不要再生一個，就顯得不那么重要了。生于不生，兩邊也沒有老人長輩的壓力，他們自己決定就好。

    “生一個是挺好玩的，暢暢也想要?！苯瓭M想了想，“可是我現(xiàn)在回想起來，把暢暢從生下來養(yǎng)到現(xiàn)在，七八年來付出了那么多的心力，幾乎所有生活重心都在她身上，現(xiàn)在我自己都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再有那個心力再養(yǎng)一個了?！?/br>
    “再養(yǎng)一個，我和暢暢就能幫你分擔(dān)了。”姚志華討好地笑，“真的，洗尿布洗衣服坐月子，都歸我，不行咱也請個保姆。以前生暢暢的時候，我不在你身邊，好歹也給我個機會彌補一下遺憾。”

    江滿“你讓我想想?！蓖Ａ送Ｍ虏郏澳阏f好聽的，真生下來了，大部分辛苦挨累你們誰也分擔(dān)不了，還得當(dāng)媽的來。你能替我懷孕，還是能給他吃奶”

    姚志華“”

    不能。他能懷孕他還不自己生了算了。

    這個話題過后，三口人就忙著過年。

    放假沒幾天，老家來信，同時還寄來一大包東西。

    江滿看了看那信，也不拆封，就直接往姚志華書桌上一丟，她差不多都能猜到寫什么了，這個時候來信，基本上就是要他們回老家過年?？刹皇撬幌牖厝?，姚志華自己不想回去。

    寄來的一大包東西，卻不是同一個來源，是老隊長使喚人寄來的，里邊都是隊長嬸給的花生米、干菜、腌菜什么的，尤其寄來兩罐自家曬的豆醬。

    等姚志華回來，一開門，就趕緊往廚房跑。有兩年沒吃江滿做的辣豆醬了，因為少了正經(jīng)老家晾曬的這種豆醬。用別的醬，總不是那個味兒。

    “哪來的”他興沖沖跑進廚房。

    “隊長叔給寄來的?！?/br>
    “先給我來點兒嘗嘗。”

    “還沒炒到火候呢。”

    “沒到火候我先解解饞，我在樓下大老遠就聞著味兒了，饞猴都出來了?！?/br>
    姚志華擠過來，江滿這次做的辣豆醬里頭，不光放了去皮的花生米和豬油渣，還放了牛rou丁，姚志華嘗了一口，美滋滋咂咂嘴“嗯，就這個味，都不用炒菜了，光這個醬我都能多吃兩個饅頭?！?/br>
    江滿“有你的信，巧了，一塊兒來的?！?/br>
    姚志華咂咂嘴，不太舍得走，干脆拿了個饅頭掰開，使勁夾了厚厚一層辣豆醬，一邊吃著一邊才去拆信。

    信是他大哥寫來的，說姚高產(chǎn)要結(jié)婚了，姚青葉也要訂婚了。姚老大的措辭是，你親侄子結(jié)婚，加上親侄女訂婚，你總該回來了吧，你都三年沒回來了，親侄子結(jié)婚你都不回來，你還有這個家嗎。你就算沒有侄子，咱娘你也不管了咱娘整天都想你了，想得提起你都掉眼淚。

    日子久了，姚志華也不是不想回去看看，可一想到要面對的那一團糟，他就本能地縮了。

    反正說白了，姚老太六十來歲，也不老，沒病沒災(zāi)活得挺好，他不回去也就那么著了。不論他娘還是他大哥，讓他回去無非就是花錢。

    83年春節(jié)姚老爺子死后，姚老太鬧那么一出，江滿憤而離開，之后老姚家一幫子倒是消停了不少日子。

    一直到83年秋收后，姚老大專門給他寫信，說商量好了，三家養(yǎng)老，一家一個月出八塊錢。

    三家二十四塊錢的話，比得上小地方一個集體工人的收入，就算姚香玲不貼補，姚老太這日子也足夠了，至于這個錢，他大哥家是不是真能給，姚志華也懶得去戳破。

    值得一提的是姚老二家，去年掙錢翻建了新房子。村里規(guī)劃的新瓦房都從村北開始，宅基地重新規(guī)劃，一排排往前趕，老隊長的雄心壯志，是爭取幾年內(nèi)把整個姚家村全換成整齊劃一的新排房。所以老二一家趁機要了宅基地，建新房搬走了，離姚家老宅遠了大半個村子，終于利索了。

    至于別的，姚老太一直自己住。哪家也沒人能伺候她。二嫂一家搬走了，只剩下老大家離得近，偏偏姚大嫂又是“姚老太二世”，婆媳多年的仇，隨著兒女們長大，越發(fā)不怵她。

    所以老太太的晚年日子，別人家老人兒孫繞膝，她呢，反正是挺涼快的。

    當(dāng)時姚志華收到信后，二話沒說給姚香玲寄去了一百二十塊錢，讓她按月給到姚老太手里，之后他每年寄一次，多給的二十多塊錢，就當(dāng)送年禮節(jié)禮了。只要他娘不折騰，別說一個月八塊，再多跟他要點錢他都愿意。

    姚志華吃著辣豆醬夾饅頭，好好的心情，拿著信想了半天，跑去打電話給姚香玲?；貋砟樉陀悬c黑。

    “怎么了，辣豆醬不好吃”

    姚志華明知道媳婦調(diào)侃他，就把聽到的都跟她說了。姚高產(chǎn)結(jié)婚，姚老大經(jīng)濟困難，拿大女兒姚青葉訂婚的彩禮頂了一部分，還不夠，就找姚香玲借錢。姚香玲二兒子剛訂婚，也得用錢，尤其之前姚老爺子生病和送殯時，姚香玲借給他的錢他都還沒還。

    所以姚香玲就沒借。姚老大就埋怨上了，不光埋怨姚香玲，把姚志華也埋怨上了。意思是這兩家條件好的，有錢的，都沒人情味，沒良心，沒有兄弟姐妹情分了，他這么困難都不幫他。

    姚老大以前跟姚志華借錢，一句“有多少借多少”惹惱了姚志華，沒答應(yīng)，這還記著仇呢。

    不光這樣，姚老太被大兒子整天洗腦，讓她“多顧著姚家的孫子”，還說了好些欺心的話，說老二老三家都是丫頭，老姚家就這么三個孫子，傳香火的男丁，全是他們家生的，姚高產(chǎn)是長孫，結(jié)婚都沒人管了，他們還記著自己姓姚的嗎。

    結(jié)果這老太太就決意要在兒女間“劫富濟貧”了，之前就給姚志華寫信叨叨，說你侄子準備結(jié)婚了，你如今工作了有工資了，你得接濟一下。

    姚志華沒理會，回信說要借錢也是大哥的事情，輪不到您這長輩幫他開口。

    終究是讓江滿收拾狠了，這母子倆最終沒敢再找他們，姚老太就強令姚香玲給大兒子借錢。人家姚香玲自己兒子還等著結(jié)婚用錢呢，把姚香玲惱得狠了，干脆惹不起躲得起，也不怎么回去了。

    于是姚老太就在村里跟人哭訴，說姚志華和姚香玲兩個，無用不孝，自己混的好了不照顧家里，忘本，不顧一家人情分了。

    “就這點事兒你還值當(dāng)生氣”江滿說，“不就是錢嗎，那你也別給大姐了，明天我給寄回去?！?/br>
    “媳婦，你要怎么弄”姚志華問。但凡碰上江滿和他娘之間的事情，他本能地就膽戰(zhàn)心驚。

    “我能怎么弄”江滿說，“你有贍養(yǎng)義務(wù)，我?guī)湍阈㈨樐隳铮疫€能怎么弄呀。娶了我這么賢惠的媳婦你就偷笑吧?！?/br>
    江滿第二天就去郵局，沒寄給姚老太，她現(xiàn)在是堅決不跟姚老太有任何的直接打交道。她給現(xiàn)任村長姚大軍匯款，一次匯了一百五十塊錢過去，說是一年的養(yǎng)老費，一次性都給了。

    一個月八塊，一年九十六，給老太太一百二，多給二十四，就當(dāng)過年多孝順老太太了。剩下三十塊，則是給姚高產(chǎn)結(jié)婚的賀禮。

    可想而知，這一百五十塊錢經(jīng)由姚大軍的手，大張旗鼓送到了姚老太太的手里。姚老大正缺錢呢，一看見錢眼睛都紅了。

    可想而知，姚老大惦記這錢，跟老太太有的齷齪折騰了?？纯此麄冞€能不能母慈子孝合伙折騰人。

    一家三口在滬城度過了他們搬來后的第四個春節(jié)。

    臘月二十八，面包店歇業(yè)放假。江滿給劉春苗結(jié)清了最后一筆工資，又借了一筆錢給她。

    劉春苗在她店里干了三年，設(shè)備呀原料進貨呀也都熟悉。江滿就跟她說，你正好趁著這個春節(jié)，去找個合適的店面，過了年就把店開起來。

    “你這就敢借錢給她啊，你不怕她拿著錢跑了，跑回老家你哪找去?！币χ救A笑她。

    “跑了就跑了，我就當(dāng)看錯一回唄?！苯瓭M說，“人有時候一輩子，關(guān)鍵就那幾步路，走好了一輩子就順了，我覺得這小姑娘挺靠譜?！?/br>
    劉春苗一走，店門一關(guān)，其他三個店員放假回家過年，江滿自己也跑回家忙年，煎炒烹炸備年貨。

    趁著放假都有時間，三口人大冬天又跑去郊縣海島玩了一趟。實則去了有點后悔，這個季節(jié)除了吹冷風(fēng)，海島也沒啥好玩的了，還不如去逛城隍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