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節(jié)
宋南溪背完了書,在廁所里忙著給幾個哥哥洗衣服呢,小姑娘趿踏著兩只拖鞋,苦讀半年,曾經(jīng)圓白白的,兩只胖藕似的胳膊,瘦了好大一圈。 洗完了衣服,小姑娘給自己也沖了杯海參乳精,坐在客廳里咂了一口,香甜的閉著眼睛就嘆了口氣。小姑娘還想給李承澤喝一口,李承澤嗤之以鼻的走了。 但是等宋南溪喝罷了,趿著拖鞋上樓了,李承澤接過杯子,把杯子里剩的那一點喝的干干凈凈,才跑到廚房里,涮杯子去了。 一生之中,這是唯一的一刻,宋青山覺得金錢是那么的珍貴。 要是有錢,他就有勇氣要求蘇向晚留下來。 要是有錢,什么蜂皇漿麥乳精,管夠的給幾個孩子們喝。 要是有錢,谷東也不必跑去扒火車,對不對? 據(jù)說將來錢還會更加重要,但在現(xiàn)在,宋青山就已經(jīng)感受到,錢支配一切的恐懼了。 你還甭說,說什么就來什么。 就在這個,抉擇著幾個孩子命運的晚上,宋青山居然得到一個,千載難逢的,可以叫他賺大錢的機會。 當然,政策之內(nèi),法律允許。 而且還帶著為民除害,保家衛(wèi)國的性質(zhì)。 第166章 考試啦 “蘇聯(lián)政府腐敗的一塌糊涂,塞米巴拉金斯克一座軍用鋼鐵工廠,現(xiàn)在廠長帶頭,大批量的,瘋狂的往外倒騰鋼鐵,不止有民用的,還有軍用的。民用的就算了,邊疆有的是販子盯著,但是軍用造船類鋼材,你得想辦法給咱們?nèi)珦н^來。”王司令親自上門,居然給宋青山了一個讓他匪夷所思的任務。 蘇聯(lián),在這個時代,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共和國。 據(jù)說它僅僅用1%的能力,就足以毀滅世界。 等它解體,要到90年代。 而從77年開始,蘇聯(lián)因為經(jīng)濟方面狠抓的原因,鋼鐵的產(chǎn)值超過1.5億噸,而整個蘇聯(lián)對于鋼鐵的需求量,只不過五千萬噸。 正好他們比鄰我華夏,而八十年代初,雖然還沒有大批量的放開口岸,霍爾果斯口岸卻是可以在批到放行條之后通商的。 “這不觸犯政策吧,領(lǐng)導,我怎么聽著這像是強盜干的活兒?!彼吻嗌秸f。 王司令笑了:“你以為這事兒容易嗎,全世界多少國家都盯著蘇聯(lián)那頭又胖又臃腫的肥羊呢,既然咱們秦州要建最大的產(chǎn)鋼廠,而他們又有鋼,為什么咱們就不能想辦法弄來” “聽起來代價有點大,有什么報酬嗎?”這一聽就個玩命的活兒,畢竟倆國之間曾經(jīng)交惡過,現(xiàn)在宋青山又等于是做小偷,東西安全偷回來,當然大家都高興,于家于國都是大利。 但萬一偷不回來呢,他豈不要關(guān)押在遠東,跟現(xiàn)在那一大批被蘇聯(lián)打擊的國際販子一樣,要在遠東把牢底坐穿? “硅鋼片、軍用造船鋼,因為咱們軍區(qū)沒有錢的原因,你得拿我們現(xiàn)在積攢的,唯一在蘇聯(lián)人面前有價值的庫存茅臺去換,要能換來一百噸,咱們獎勵你五千美金,記住,不是人民幣,只能是美金,而這美金也不是組織給你,到時候我親自給你。”王司令又說。 現(xiàn)在的美元和人民幣匯率,差不多在一比一,但宋青山聽蘇向晚說過,在八十代到九十年代,因為開改的原因,這個匯率將要飚升到一比五。 宋青山能在精神上戰(zhàn)勝美國大爺,但畢竟他不是人民幣,打不贏美鈔啊。 只能低聲的,跟王司令一起罵一句:“去他美國大爺?shù)?!?/br> “我把劉在野和谷北給你配上,到時候會有聯(lián)絡人跟你們一起去,一噸茅臺,能不能換來一百噸,就看你們幾個的能耐了,怎么樣?”王司令又說。 老了的大山正昏昏沉沉的睡著呢,抬頭,都夜里十二點了,樓上幾個孩子的燈還沒關(guān),宋東海還在跟貓貓念經(jīng)似的,在念著他的英語呢。 蘇向晚倒是早睡了,她的窗臺外頭還放著兩盆花,只看那兩盆花,就無比的溫柔。 宋青山站了片刻,說:“行吧,我隨昨響應黨的號召,讓我什么時候走,我就走什么走。不過,大概谷東那孩子,我得帶上?!?/br> “那還是個孩子,你帶個孩子干嘛?”王司令說。 韓明在軍區(qū)這些領(lǐng)導們的眼里,那也是跟宋青山一樣得一直培養(yǎng)和保護的人材,而他的兒子,跟宋青山的幾個崽子一樣,王司令比別人家的更偏愛一點,當然,也會更護短一點。 “你是沒見過那小子扒火車,簡直叫個絕了?!彼吻嗌秸f。 第二天一早,蘇向晚的意思是讓孩子多睡一會兒,但是沒想到李承澤早晨五點就把吱吱給鬧醒來了。 這大小伙子還揚著鏟子呢:“瞧見沒,我給你們準備的啥好吃的?” 新鮮面包,這個年頭秦州可不多,畢竟秦州是個人們一睜眼睛,三餐都喜歡吃大餅的地方。 松軟的薄面包,里面加著聞起來香噴噴的東西,還有幾片綠葉子的生菜,另外,還有西紅柿呢。 東海和西嶺倆也揉著眼睛下樓了,一聞味道宋西嶺就要吐:“哥哥,我們得去考視,你給我們吃這個,怕不太好吧?” 但是,吱吱一聞就樂了呀:“哥哥,這是那叫啥來著,聞起來可真香,我只在大貓貓家吃過,忘了叫啥名兒了?“ “梅林午餐rou,怎么,你覺得好吃?”宋東海接過一片三明治,說。 吱吱說:“谷東可愛吃這個,哎,不對,往常的咱的谷東就算被爸媽趕走,那怕鉆窗子他也得鉆進來,咋今天沒回來啊?” 梅林午餐rou,對于內(nèi)地的孩子們來說,可真是個奢侈東西,它又松又軟,一煎又油膩膩的,香噴噴的,孩子們甭提多愛吃了。 但這東西對于宋東海他們幾個上過戰(zhàn)場的人來說,卻是噩夢。 為啥呢,因為在戰(zhàn)場上,他們吃的最多的就是這個,一罐又一罐,都曾經(jīng)吃吐過,所以他們才不愛吃。但吱吱和谷東倆沒吃過東西,當個新鮮物兒,當然愛吃。 幾個孩子吃完了飯,吱吱還得把李承澤圈出來的考點再背一遍,邊喝海參乳精邊背,東海和西嶺舍不得喝那么貴的玩藝兒,尤其是宋西嶺,心里總有一點放下,一直在想著谷東,又不好敲開門去看父母。 眼看就要去考試了,這家伙做了個決定:“東海哥,咱先去把谷東給找回來吧。“ 李承澤還在忙著熬粥呢,他能給吱吱搞出她最喜歡吃的三明治來,但是牛奶那東西,在李承澤想來,總歸沒有粥有營養(yǎng),所以核桃芝麻加花生,他給幾個小的熬的,是最能補腦子的八寶粥。 “你們給我回來,韓明是韓谷東他爹,在韓明家他是吃不好還是喝不好,要你們幾個去,趕緊給我繼續(xù)復習考點?!崩畛袧烧f。 東海和西嶺倆畢竟怕哥哥,猶豫了一會兒,就好比臨陣磨刀,還是把書給拿起來了。 但是吱吱不怕李承澤啊,原來兇她是為了學習,谷東都走了一晚上沒回來,他不心疼,她還心疼呢。 “那你們呆著吧,谷東我去找?!敝ㄖㄕf。 李承澤扛著勺子就出來了:“趕緊給我坐著背書去,我看你敢走?!?/br> “為什么我就不能走啦,谷東是我弟,我倆從小一個炕上睡大的,你誰啊你,自己有家有房子,還老賴在我們家,哼!”吱吱說著,一把就把門給拉開了。 李承澤揪她的耳朵呢,吱吱本來不疼,也得裝出個疼來,故意叫的特別大聲:“哎喲疼疼疼!” 但就在開門的那一刻,連李承澤都愣住了。 谷東就坐在關(guān)著的籬笆檻外頭,這孩子原來胖,跟頭熊似的,現(xiàn)在長了骨架子,倒不算太胖,但那體格比宋東海的還結(jié)實。 這家伙偎著大山那條老狗,一人一狗,就在門外坐著呢。 “趕緊進來啊,爸媽那是開玩笑,沒人想趕走你?!敝ㄖㄕf。 谷東給搖了幾下才醒來,抬頭看了吱吱一眼,不說話,站起來,站到那顆核桃樹下面了。 “這孩子怎么了呀,趕緊進屋去啊,你該不會在外頭睡了一晚上吧?”宋西嶺也說。 谷東咬著嘴皮子,兩只滴溜溜圓的眼睛眨巴著,就是一聲都不吭。 宋青山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夢呢,驀然見蘇向晚醒來,劈頭蓋臉就給了他一巴掌,嚇了一跳,抓過蘇向晚的手說:“晚晚,求你了,你可回來吧,我明兒就去給你賺錢花,好不好?” 蘇向晚正好給外面的幾個孩子吵醒來,聽著床上的宋青山嘰哩咕嚕的,居然在說夢話,倒是沒聽清楚他在說啥,只聽見個我明兒就去給你賺錢花,遂掐了他一把:“想錢想瘋了吧,夢里都在想著咋賺錢是怎的?” 宋青山睜開眼睛,定了半天的神才說:“你還真甭說,怕你要走,我都種上心魔了?!?/br> 蘇向晚懶了一段時間,當然心思也動搖的厲害,畢竟要說現(xiàn)在回去,還能回到自己二十多歲的時候,誰不愿意啊。 不過看宋青山胡子拉茬的,一臉衰樣兒,蘇向晚自己也不知道的事兒,樂得讓他擔心一陣子呢。 這男人,至少有一年多,泡在504廠就不知道回家,是時候該讓他擔心擔心了。 “要不咱們?nèi)メt(yī)院給你查個體?”宋青山說。 蘇向晚才不要:“幾個孩子今天就要考試,撐過這段兒能怎么樣,我沒發(fā)現(xiàn)我最近皮膚越來越好了嗎?” 宋青山拉開窗簾,極為認真仔細,就跟在影樓給照片上色一般仔細的端詳了一番,極為肯定的說:“還真的,似乎胖了些,臉色也比原來紅潤多了?!?/br> 蘇向晚其實已經(jīng)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了。 一指頭戳上宋青山的額頭:“你就是個棒槌,這輩子都變不了的那種。” 這男人,要么懶得管家,想要用點兒力吧,也總是用力過猛,到現(xiàn)在,他就沒明白過來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宋青山敢忙獻上大招:“這趟有個能掙錢的工作,組織說只要我出去一趟,能拿五千美金,你就甭走了,從今往后你不上班,想躺著吃,我估計我都能供你一陣子?!?/br> “五千美金,那可是好幾萬塊人民幣,究竟什么任務,這么能賺錢?”蘇向晚比昨晚的宋青山還要吃驚。 宋青山于是把他得遠赴蘇聯(lián),販買造船鋼和硅鋼片的事兒,簡單的給蘇向晚講了一下。 蘇向晚一聽,眼睛直接就亮了:“這可是組織逼著你撈外塊啊,你的意思是,只掙五千美金就完了?” “你還想掙多少?”宋青山說。 蘇向晚說:“五千塊要太少了,畢竟你和谷北,劉在野三個人得平分這五千塊錢,分下來一個人得多少,掉著腦袋就拿那么點錢,那怎么行?不行,我得給你們另出主意,橫豎一趟蘇聯(lián),怎么都是撈錢,這一回可是組織開大門,不撈白不撈,咱至少得掙個幾萬美金才行?!?/br> 好吧,任何事情到蘇向晚手里,那就不是宋青山能控制的了。 谷東在外頭蹲了一夜的事情,吱吱一看爸媽開門,嘰哩呱啦就是一通的告狀。 “他現(xiàn)在可倔了,拉也拉不動,說也說不聽,mama,我看谷東是真有事似的。” 蘇向晚一聽谷東在外頭凍了一晚上,當然心疼,出來要拉,谷東也是一動不動。宋青山來拉,讓他進去吃飯,這孩子直接一憋嘴,淚吧吧的往下落著,但還是一動不動。 這孩子從小脾氣大,但在蘇向晚和宋青山面前,可不怎么耍他的小脾氣。 他的惡,那都是給外人的,在父母面前一直是個乖寶寶。 今天頭一回耍脾氣,拉也拉不動,哄也不張嘴,吱吱把他最喜歡吃的三明治遞到嘴邊,淚吧吧的往下掉著,但就是不張嘴,也不接來吃。 這可不像原來那個吃啥啥香,胃口賊好的谷東了啊。 本來今天忙,谷東的力氣又大,蘇向晚拽不動他,宋青山的火氣也大,索性倆口子就說:“得,我們還忙著呢,你要愛在蘋果樹下站崗,就一直站著去算了?!?/br> 吱吱的中考,是在小學舉行的,進門之前,李承澤還在給她喂蜂皇漿。 蘇向晚看著,就拿胳膊捅宋青山呢:“我就問你,我要留下來,你也能那么對我嗎?” 瘦瘦高高的大小伙子,兩眼嫌棄的看著meimei,拿還是奶瓶子。而吱吱呢,從小就習慣了拿奶瓶子吃奶,邊走,邊聽李承澤在那兒不停的倒著考點,兩眼盯著考場,嘴里咕唧咕唧還在那兒唆奶呢。 宋青山痛心即首的說:“我一看承澤這樣我就rou麻,要不是他外公是我干爹,我早把他從家里趕出去了,我好好一大閨女,都給他慣成個廢物了?!?/br> 蘇向晚心說你懂個屁,那叫疼,叫寵愛。 宋青山越看李承澤這樣,越覺得吱吱要給慣廢,當然,他也不可能那么去對蘇向晚,那不是得給人笑死嗎。 只能說,在一起十幾年,宋青山就當白撿了一堆財寶在花,到今天才知道,用了這堆財寶,是得要付出代價的了。 宋南溪進去考試了以后,宋青山帶著倆兒子,得去軍區(qū)賓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