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兩個內(nèi)侍從旁拿了侍衛(wèi)的弓.弩,利索的套進(jìn)姚燕云的脖頸,往后一絞一拉,姚燕云當(dāng)場翻了眼白,雙手猛力去扣那根弦,咕嚕一了下,倒在地上,命大的脫了弓.弩,連忙往陸玉明身后跑。 那場景何等可笑悲慘,她抓著陸玉明的褲腿,滿臉驚慌求饒,一邊哭一邊喊。 “殿下救命,真的是有人害我,你相信我,那些信肯定是有人陷害的,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次,我為你做過...” 一腳將她踹開,姚燕云滾到遠(yuǎn)處,撐了撐身子,嘴邊嘔出一口鮮血。 陸玉明嫌棄的拍了拍褲腿,斜眼憎惡。 “下作玩意!還不趕快勒死!” 本以為勝券在握,誰知道鬧了這樣一出笑話。忽然,陸玉明驚醒,一會兒高相便要帶著晉帝過來,若是看到滿院侍衛(wèi),指不定怎么責(zé)罰。 于是更加慌張,連忙出聲催促那些侍衛(wèi),“快,快,勒死拖出去,蘇攀,你帶領(lǐng)府兵從后門撤退。” 高皇后不解,陸玉瑤吊著她的胳膊,小聲問道。 “母后,皇兄要做什么?查抄公主府嗎?” “別胡說?!备呋屎笤捯魟偮洌瑓s見正院門口忽然涌進(jìn)一堆侍衛(wèi),緊接著,身穿常服的晉帝和顏悅色的出現(xiàn)在面前,那張臉還沒來得及收回笑意,便被眼前的情景驚住。 高相掐了掐虎口,心道,果然有差。 雖然他想盡法子阻止晉帝過來,可齊王在那談?wù)摿藥拙洌恢醯木吞岬搅斯鞲?,一行人酒到酣暢,便步行至此?/br> 哪能想,太子府兵嚴(yán)陣以待,這是要抄家的架勢。 地上還有兩人在行私刑,一個女子被勒的岔了氣,衣裳凌亂,發(fā)絲纏著弓弦,面上已經(jīng)發(fā)青。 “皇后,太子,你們在此作何?!” 晉帝聲音寬廣雄渾,不怒而威。 “父皇,兒臣想著帶公主一同去尚書令的燒尾宴?!?/br> 陸玉明給鸞玉使了個眼色,想讓她全力配合。 高皇后也笑著說道,“臣妾想著公主入京已久,怕下人伺候不周,便過來看看,恰好遇到太子?!?/br> “過來看看?太子,你出動這樣多的府兵,用意為何?” “兒臣,兒臣...” “皇上,皇上饒命!”姚燕云顧不上什么,連滾帶爬趴在晉帝跟前,□□如同破敗的風(fēng)箱,她不斷地磕頭,不斷求饒。 “皇上,奴婢與太子兩情相悅,皇上饒命!” 為今之計,只有渾水摸魚才能保住性命,姚燕云知道,這是最后的機(jī)會,當(dāng)著諸多大臣的面,只要拉上太子,便不會走上死路。 她手里拿著調(diào)/情的信,不管是誰寫的,這封信能成為暫時讓她活命的借口。 果然,晉帝捏信的手抖了抖,隨后失望的看著陸玉明。 太后孝期未過,太子竟然如此不知廉恥,荒yin無度,連公主府的婢女都不放過。 晉帝看了看鸞玉,沉聲問道,“果真如此?” 鸞玉點(diǎn)頭,“皇上,鸞玉也是今日得知,燕云與太子情投意合,難怪前些日子她在外面購置院落,原是早就有了打算?!?/br> 姚燕云聞言一驚,她買的院子,連錦竹都不知道,位置就在流芳閣對面,也是為了早些搬出公主府,有個單獨(dú)的地方與太子私會。 一個下人竟有錢財購置府院,在晉帝心里,這定然是太子的主意,銀子自然也是太子撥出的。 如此,心中怒氣更勝一層。 “朕再問一遍,太子帶府兵過來,到底意圖為何?” 高皇后也不敢再出言解釋,她只知道兒子犯了錯,卻不知道這個錯到底怎樣去圓。 “回父皇,是這賤婢,她說梁國六皇子藏匿在公主府,兒臣覺得此事事關(guān)重大,六皇子無旨私自入京,又與文南公主糾纏不清,兒臣...” “閉嘴!” 晉帝氣的渾身發(fā)抖,此等言論傳揚(yáng)出去,果真叫人笑話非議,尤其不能傳回梁國。 他走上前去,居高臨下睥睨姚燕云,那人渾身都冒著恐懼害怕,連頭都不敢再抬。 看此情景,必然是沒搜到人,想殺人滅口。 皇家丑事,在眾臣面前被揭開,晉帝如何不怒。 “將這碎嘴的婢女拖下去亂棍打死,太子回東宮閉門思過一個月,好好反省。 公主,我這般處置,你覺得可否?” 他看向鸞玉,那人咬著嘴唇,似乎有些不忍。 “皇上,容鸞玉為這婢女說個人情?!彼⑽⒏I?,風(fēng)雪壓在發(fā)絲上面,遠(yuǎn)處的陸玉容雙手握著輪椅邊沿,眸中清澈,風(fēng)雅無邊。 他是個極好的合作者,給的要求都能如期且完美執(zhí)行。 姚燕云難以置信的蹲坐在地上,兩眼通紅,早就忘了什么儀態(tài)端莊,嬌柔親和。 “燕云雖然是公主府的奴婢,可伺候我多年,將來我若與太子成婚,于情于理她都是跟著過去的。 此番既然她與太子有了魚水之歡,不如順?biāo)饲?,提前送入東宮做通房。否則,這等事情傳言出去,倒叫人覺得我小氣,容不了妾室通房。有些以訛傳訛的,沒準(zhǔn)會背地里喊我妒婦?!?/br> 她徐徐道來,端莊大方,沒有一絲狹隘的表情。 晉帝有些意外,這樣的處置方法自然是比杖斃要好,至少能保全太子的名聲。 至于這個婢女,日后總有法子處決了,比如半月之后暴斃,或者悄無聲息死掉,也總比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打死要好。 如此碎嘴,還敢以下犯上,污蔑主子,晉帝瞇起眼睛,不由得微微搖頭。 “公主心善?!?/br> 鸞玉低頭,陸玉容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太子,你可還有話要說?!?/br> 晉帝給他留了顏面和余地,陸玉明暗暗請罪謝恩。 “多謝父皇寬恕?!?/br> 高皇后吁了口氣,心中對姚燕云的厭惡更添許多。反倒是鸞玉,沉穩(wěn)大氣,處置不亂,將來若是成為太子妃,也能撐起東宮。 鸞玉看了看晉帝的顏色,接著跪拜,目光堅(jiān)定。 “鸞玉有一事請求皇上允準(zhǔn)。” “你說?!?/br> “大晉國風(fēng)開明,百姓和樂?;噬蠈χT世子開府建牙格外寬容,如今科舉重頒,鸞玉內(nèi)心無比欽佩,身為大晉的臣民,鸞玉懇求皇上,允許公主府開府建牙,允我報名科考?!?/br> 此言一出,高皇后面色突變,極其不悅的瞪向鸞玉。就連陸玉明此時也抬起頭,滿是嘲弄。 晉帝雙手負(fù)與身后,今日太子帶府兵上門,公主府毫無反抗余地。鸞玉這是在借機(jī)尋求自我庇護(hù)的能力。 原本在大晉,只要得到晉帝準(zhǔn)允,世家子弟都有開府建牙的權(quán)利??缮頌榕樱[玉還是頭一個提出此等要求的人。 晉帝嘆了口氣,又對著陸玉明搖搖頭,隨即應(yīng)聲道。 “準(zhǔn)!” 鸞玉雙手伏地,高聲謝恩,言語間極力抑制住那股興奮喜悅之情。 陸玉容掐著手指,默默算了算時辰,嘴中輕輕吐了兩個字,不高不低,只叫旁邊的陸玉安聽得清楚。 “到了?!?/br> 陸玉安低頭,還未發(fā)問,便見馮都尉急匆匆的沖開人群,立時跪在晉帝面前。 他神色緊張,顧不上別的,張口奏稟。 “皇上,寶和園出現(xiàn)多處坍塌,幾處房屋瞬間湮滅,就連新裝飾的影壁,也悉數(shù)覆沒?!?/br> 晉帝身形一動,眸色轉(zhuǎn)暗。 “你再說一遍?” 馮都尉擦了把汗,抬頭,“皇上,寶和園塌了...” 晉帝抬頭,復(fù)又轉(zhuǎn)身看向顧寶坤,那人額上早就沁了汗,一雙手冰涼冰涼的,因是燒尾宴這樣的大日子,顧寶坤穿的格外喜慶。 可那喜慶的眼色,如今落在晉帝眼里,卻是無端的諷刺。 “寶和園塌了?!睍x帝不怒反笑,連著說了幾遍之后,忽然提步往外走,邊走邊吩咐。 “回宮,顧寶坤去書房候著?!?/br> 什么燒尾宴,今日燒的他頭腦發(fā)昏。 這夜,雪依舊未停,鸞玉房中燃著燭火,噼里啪啦的燈油聲打破兩人的沉默。 李旦穿著一身青色錦服,眸光一如從前那般溫文儒雅。他的右手?jǐn)R在桌上,左手搭在腿上,喉嚨有些干燥。 光下的鸞玉帶了一層柔光,墨玉般的眼睛一直被長睫遮掩,她起身倒了兩杯酪漿,暖暖的,甜甜的。 這一世,她倒愛上這股味道。 “敏敏,今夜我便要走了?!彼熳?,有些難受。 “嗯?!丙[玉把酪漿推給他,“以后不要來晉國了,好好待在梁國。” 鸞玉知道將來李旦會跟陸玉安疆場對戰(zhàn),身首異處,她不希望李旦死。不管是年少情誼,還是為了定遠(yuǎn)王府,她只知道,李旦必須好好活著。 兩人心中各有所思,日里從姚燕云房中搜出的信箋,都是他找人換下的。 吳三此時正在東偏房,與他心中的祖師爺獨(dú)處。 “這些,你都帶到晉國了,敏敏,你心中明明有我?!崩畹膽牙锾统鰞扇四晟贂r候的信箋,眼睛在燭光下熠熠閃亮。 鸞玉搖頭,“不是我?guī)У?,是姚燕云帶的,她時刻想著害我?!?/br> 一縷失望之色漫上俊臉,李旦嗯了一聲,很是小心的將那些紙張一一打開。 “敏敏,今日得一寶貝,很是喜愛。若你明日好生上課,我便把那寶貝贈你?!笔鹈橇绺?。 鸞玉沒說話,李旦又抽出一張,緩緩念道。 “敏敏,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br> “敏敏,綠兮衣兮,綠衣黃里,心之憂矣,曷維其已?!?/br> 那些日子,師傅教授他們《詩經(jīng)》,《楚辭》,李旦寫給鸞玉的信便愈加赤誠。又因鸞玉與世家貴女出城采風(fēng),許多日子沒有回京,李旦的信便如春日的柳絮,多到讓那些貴女不斷打趣鸞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