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節(jié)
來人誤會了文學(xué)傾的眼神,以為他盯著這衣服看是被這衣服給吸引了,特意抖了抖衣服,展開讓他看個仔細(xì),聲音更嘹亮了:“爸,你仔細(xì)看看這花紋,之前哪里見過,我好不容易才搶到的,可受歡迎了,花了我大幾十塊錢?!?/br>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回應(yīng),文言實因為位置的原因,側(cè)對著她,眼神都沒有往她那邊多看一下,全神貫注的盯著自己面前的茶杯,就像是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上面的花紋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引得他全神貫注,雙耳不聞窗外事。 來人叫了兩聲大哥都沒有回應(yīng),她瞅了瞅自己的兩個兒子:“來給你們外公舅舅問好,外公家里有很多糖的,你們不叫就沒有了?!?/br> 一聽到有糖,幾歲的小孩子立刻就扯開了嗓子叫人:“外公!舅舅!” 聲音很響亮,眼睛閃閃,叫也叫了,糖果呢? 文學(xué)傾抬了抬眼皮:“這里沒有你們外公,門在那邊,你們找錯人了,好走不送?!?/br> 文言華:“爸,你怎么這樣,都這么久了,還不能讓他過去嗎?” 她臉上全是后悔:“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你看我誠心知錯的份上,就不能原諒我嗎?你是我唯一的爸,我也是你唯一的女兒,我們親父女之間有什么坎是過不去的,之前我是害怕,太害怕了,也是被別人誤導(dǎo)了,我沒那個膽子,你原諒我,現(xiàn)在都過去了,你就原諒我吧。” 她的眼淚掉了下來:“你都沒有好好看過你的外孫,雖然占了一個外字,但也占了一個孫子啊,這可是你親外孫,你都沒叫過他,沒摸過他,你看看,他長得多像他舅舅。” 文學(xué)傾呵呵了兩聲:“我連親女兒都沒有,還有什么親外孫,你聽不懂我說的話嗎?我說這里沒有你找的人,大門在那一邊,好走不送!” 看她爸還是這一副油鹽不進(jìn)的樣子,文言華心里暗恨。 這么久了,他回來這都幾年了,還不肯原諒她,有人問起她,就說他沒女兒,沒有女兒,那她是怎么來的? 他一個當(dāng)爸的還這么跟女兒計較,當(dāng)初她是真的太怕了,所以才斷的,之后不是正好有個機會嗎?反正已經(jīng)那樣了,她心里都覺得她爸回不來了,這才想著還能幫幫他們家。 哪曾想后面還能回來。 原先她爸擁有的東西都還了回來,職位也恢復(fù)了,是受人尊敬的大學(xué)老師,還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學(xué),這說起來不是官,但是聲望一點也不差,她是他唯一的女兒,卻一點光都沾不到,男人也被排擠打壓,想要她這邊幫幫忙,一點動靜都沒有,這怎么行? 看文學(xué)傾那一副冷臉,她轉(zhuǎn)移了目標(biāo),轉(zhuǎn)向文言實哀求:“大哥,大哥,你看在我們自小一起長大的份上,幫我好好勸勸咱們爸吧,我知道錯了,小時候你不是一直都在我前面保護我的嗎?你說你會一直關(guān)心我,愛護我,我是你唯一的meimei啊,你說我們要一起孝順爸爸的?!?/br> 文言實還是沒說話,把杯子拿在手上,一點一點的看上面的花紋,手還抬了起來在半空中慢慢的比劃著什么,像是在臨摹上面的花紋,儼然是聽不到的姿態(tài)。 兄妹,大哥? 兄妹之情早就在她把他們一家拒之門外的時候就消失殆盡。 他們只是陌生人,再陌生不過的陌生人。 被這個氣氛所感染,兩個半大的小孩也不敢再說話了,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zhuǎn)。 張保國他們:“……” 嘆為觀止,不管見了幾次,對于她這豐富多變的表情還是有點看不過來。而且這也真的豁得出去,這里還有這么多人,她都把他們當(dāng)做空氣了嗎? 在張保國他們的目光中,她又把視線放到了蘇茴的身上,蘇茴跟她哥和她爸坐一桌,這是什么人? 雖然她一直沒說話,也沒什么表情,但是從上看下,有一雙利眼的她很快就看出來了,這人臉上白凈,身上雖然沒帶什么首飾,不過這時候也沒幾個人帶首飾出門的,太扎眼,她一身的衣服眼熟啊,這不是現(xiàn)在正流行的爆款嗎? 看她這一身,不是十成新,也是九成新,這是她爸的學(xué)生還是她哥的同事,不管是哪一樣,都不是什么普通人。 她哀求著:“你好,你能幫我勸勸我爸爸嗎,父女之間哪有隔夜仇???我以后一定好好孝敬他?!?/br> 文學(xué)傾看到她把話頭對準(zhǔn)了蘇茴,突然心里那股氣就消了那么一點點,眼睛微微瞇著看向蘇茴,等著她怎么回應(yīng),叫她剛剛看戲,現(xiàn)在好了吧,她現(xiàn)在也成了戲臺上的一角了。 想到這里,他眼角余光掃向那一頭,眼角霎時間就狠狠抽動了一下,張保國他們七個人可不就把這里當(dāng)做戲臺子嗎?各個睜著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的看著這里。 他突然有些自嘲,說不定唱戲的都沒有這么精彩。 蘇茴看她轉(zhuǎn)向自己說情,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 這時候大家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等著看她會說什么,做什么,就看到她慢吞吞的伸出手,給文學(xué)傾的杯里添了茶,又給文言實的杯里添了,最后是自己的,一時之間,只聽得到“簌簌”的水流聲。 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這比文言實的無視還讓文言華生氣。 畢竟她自己也知道,她做的那些事說出去理都不在她這邊。 她理虧在先,認(rèn)了,但這人是誰??! 她深吸了一口氣:“不知道大姐你貴姓啊,還不知道怎么稱呼,我是這家的女兒,之前沒見過你,有些面生?!?/br> 蘇茴這才恍然,仿佛才知道她在對自己說話一般:“原來你剛剛是在跟我說話,我是保國他們的mama,你應(yīng)該知道吧?” 她微微一笑,來人卻是臉色一變,之前她來的時候第一次看到那兩個孩子,不知道他們是大學(xué)生,只以為是來這里打秋風(fēng)的,還說了一些話趕他們走,因為先在文學(xué)傾這里吃了閉門羹,在他們那里說了不少難聽的話,后來知道他們是大學(xué)生的時候就后悔了。 她多少聽她男人說過一些,說現(xiàn)在能考上大學(xué)不得了,一畢業(yè)之后前程遠(yuǎn)大,說不定一畢業(yè)就成他上級的上級了,根本不是他們這種人可以比的。 她后來也想要彌補,但是不知道她爸說了什么還是他們記仇,一直對她淡淡的,她道歉也不沒什么反應(yīng),平白得罪了人。 她爸也真是,他就這么見不得她好嗎? 她難道不是他的女兒嗎? 她過得不好他才會開心? 他們是鄉(xiāng)下人,他們四兄弟出息,但是他們mama在她想來應(yīng)該是那種老實巴交,打一棍子說不出三句話的人,這跟她想象的不一樣啊,這氣度,不比她那個大嫂差。 她那個大嫂的出身還是可以的,不然也一直以來也不會這么自傲。 她知道她當(dāng)初對她兒子說的話嗎? 一時之間,她臉上的表情有些扭曲,有些結(jié)巴:“哦,哦,原來是你呀,久仰久仰?!?/br> 很快她就回過神來了,當(dāng)之前的是不存在,臉上露出了笑容:“原來就是你呀,說起來,真是不得不對你豎起大拇指,四個孩子你是怎么教養(yǎng)的?都供成了大學(xué)生了,不得了不得,可得要取取經(jīng)啊,你當(dāng)初是怎么教的?我這幾個皮猴愁的很,都不愿意好好學(xué)習(xí),你當(dāng)初是給他們請了人來補課,還是找了好的老師?” 這就不客氣的來討要經(jīng)驗了。 文學(xué)傾看她這模樣,深吸一口氣,火氣又上來了,說不認(rèn)就不認(rèn),但她身上終究還是流著他的血,看到她這樣,他覺得丟臉啊。 他氣得猛的站起來,指著大門:“我剛剛跟你說話,你沒聽見嗎?我讓你離開,你帶來的東西也拿走,不然我就扔外面了,扔壞了我可不管!” “爸!,你在說什么,你就是我爸!你怎么能趕我走?” 看她還是不走,文學(xué)傾直接就去找掃帚了:“這地上怎么這么臟?看這臟東西!我把這地掃干凈!” 大掃帚一直往她身上甩,這不就是把她給當(dāng)垃圾了嗎? 對于兩個小的力道輕一點,但也不客氣,他就是遷怒了怎么著?是他外孫又怎么著?女兒都沒有了,哪里還有外孫! 他也知道,她就是故意的,帶著小孩來想要他看在孩子的面上心軟,但他不,想這樣就讓他就此揭過,休想!這一輩子都別想!早在當(dāng)初,他們的父女緣分就已經(jīng)盡了。 把人掃出去了,他立刻關(guān)上大門,摔上門栓。 在外面,文言華也是要臉的,拍了幾次門,沒有應(yīng)答就離開了。 她也是真怕文學(xué)傾把她帶來的東西扔出去弄壞了。 這他不要,有的是人要。 看到人走了,文言實這才咳了兩聲:“剛剛耳朵邊有點吵,沒注意,沒發(fā)生什么吧,我們剛剛說到哪了?繼續(xù)?!?/br> 這時候尤雅芳也從房間里面出來了,看到這里沒有了討厭的人影,滿意的點點頭:“我剛剛在里面睡覺也覺得特別吵,好像有幾百只鴨子在叫,總算那鴨子跑了,這下好了,我們繼續(xù),剛剛說到幾個孩子。” 蘇茴聽了他們夫妻在這一唱一和,樂了,這兩夫妻倒是一對妙人。 張保國他們也在忍笑,這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領(lǐng),好! 蘇茴對他們的印象都好了很多,不是無腦心軟的人,有原則。 文學(xué)傾臉上顯現(xiàn)的表情也好了很多,看著兒子兒媳婦臉上露出些欣慰的表情來,他女兒這樣,他也不是沒有過自問,怎么他的女兒會是這樣子?是不是他不會教子? 但是他的兒子不錯,就算他出事了,也輾轉(zhuǎn)拜托朋友幫忙照顧他,哪怕他自己在這里被人排擠打壓,一聲也未向他透露,就怕他擔(dān)心,艱難的維持住了家庭,兒媳婦跟在他的身邊不離不棄,幾個孫子吃了苦頭,但也被教養(yǎng)的很好,知禮懂禮,他總算不是完全失敗的。 尤雅芳看到那邊幾個孩子的表情,問:“你們剛剛在說什么,看你們剛剛說的熱鬧。” 張保國跟他們幾個對視了一眼:“我們在說過年放鞭炮,我們?nèi)V場看煙花。” 文言實的三個孩子跟張保國他們四兄弟年齡差距其實不大,文言實的大兒子今年十五,二兒子今年十三,小女兒今年十歲。 雙胞胎今年十六。 他們現(xiàn)在大二,那是因為他們跳級了,上學(xué)也比較早。 文言實的兩個兒子最喜歡跟張保國說話,跟他最親近,因為他是軍人,他們對軍人有一種天然的向往,小女兒最親近的是張安國,張安國是他們幾個中長得最好的,皮膚也白凈,不像張定國,他也是白皮膚,但是經(jīng)常在外面跑,變成了小麥色,在小姑娘的眼里沒那么好看了。 張安國不喜歡到外面跑,早上晨跑的習(xí)慣還保留著,但那時候太陽還沒有出來散步,曬不了。 天生的膚質(zhì)在那里,后天又沒有怎么經(jīng)歷太陽的考驗,時常有同學(xué)問他怎么白的。 雙胞胎的五官都比較像蘇茴,蘇茴是個美人,兄弟同樣長相出色,尤其是張安國,安安靜靜站在一旁,頗有一種古代文人的溫潤如玉。 小姑娘很喜歡他,站在他旁邊一直嘰嘰喳喳的跟他說話。 現(xiàn)在mama問起她就說了:“剛剛我跟哥哥說,能不能幫我畫一幅畫,哥哥同意了?!?/br> “安國現(xiàn)在也學(xué)畫學(xué)了有一段時間了,正好讓我們看看你學(xué)習(xí)的成果。” 文學(xué)傾聽到這里也來了興致,何必再去想那個不孝女,不如想些開心的事情,他立刻回屋拿了毛筆還有紙過來。 張安國學(xué)的是國畫,不過現(xiàn)在西方的什么油畫呼聲很高,他多少也學(xué)了一些西邊的,素描也學(xué)過的。 素描對他來說熟悉,很小的時候他們兄弟就臨摹小人書。 筆觸很相近。 看著他拿出了毛筆,張安國表示:“給我一支鉛筆就好?!彼X得給小meimei畫鉛筆的素描會比較合適,畢竟國畫比較講究意境,適合大人欣賞。 他要畫畫了,一堆人都圍了過去。 張安國也不緊張,手穩(wěn)得很。 仔細(xì)的打量了一圈小meimei,她站在桌子旁,手背在后面,一只腳有些緊張的翹起,頭上扎著兩只馬尾,添了一絲俏皮一雙黑眼睛有些緊張的盯著他。 刷刷刷,他下筆很快,心里已經(jīng)有了稿,他對照著心里的稿畫出來。 尤雅芳看著自己的女兒慢慢的在畫紙上成型,這…… 她看著成品,就感覺像照片一樣,雖然沒有照片那么真實,但那種感覺差不離。 “我這是寫實畫的,看到怎么樣就怎么樣。”當(dāng)然,是做了一點點美化的,讓她更可愛了,他把畫好的畫拿到她面前,側(cè)頭對著小姑娘一笑:“喜歡嗎?” 原來自己這么可愛嗎?!小姑娘瞪大了眼睛,聲音脆甜:“喜歡,謝謝哥哥!我要好好收起來!” 一派歡喜的模樣。 文學(xué)傾不禁笑了。 孫女兒真可愛。 張保國看著這模樣,突然想起來,以前他還想過要一個meimei的。 不過后來都是弟弟。 如果是meimei,一定也很可愛。 張安國看到小meimei的二哥也有興趣,重新拿起筆:“你要不要也來一張?!?/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