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jié)
張保國拿著手里的筆,臉上的無奈更深了。 劉維志:“是很帥氣,對吧?對吧?你也覺得很帥氣,就上個月新出的電影你看了沒有?其中就有這么一幕,我看了之后一直想的都是它,然后我爸就幫我做了這個模型,我的朋友看了全部都說好看,不過我一般人都不給他們的,摸也不給,你想不想摸啊?” 一臉的:你快來跟我說你想啊,快來求求我啊,我可以考慮答應你哦~典型的傲嬌。 窗外的蘇茴看的眼神有些微的詭異。 兒子的這個同桌……嗯,還是老樣子啊,光長歲數(shù)不長心智。 蘇茴的眼神放到了張保國同桌斜后的那個人,他的右手自然下垂,捏起了拳頭,一臉陰沉,看著喋喋不休的劉維志眼神忿恨。 似乎還有著幾分扭曲的快意,好像下定了什么決心一般。 跟剛剛他說的話對比,他說一般人我都不給他們看,也不給他們摸的,難不成說的是他? 還在叛逆期的少年,沖動的時候做出什么來都不奇怪。 蘇茴的眉頭皺了皺,看樣子要提醒一下保國,免得被牽連了,雖然現(xiàn)在看情況拉仇恨的不是他,但是他們太近了,是同桌,要是有個誤傷也很正常。 不過兒子的這個同桌看上去,某方面來說也挺有意思的,冷臉貼了這么久,還沒有放棄。 毅力驚人啊,就是沒放對地方。 “叮鈴鈴——”上課鈴響了,劉維志遺憾的收住了話頭,他怎么還不跟他談話?坦克模型都不能讓她心動嗎?他眼光也太高了。 眼看著上課了,蘇茴在外面聽了一會兒老師的講課,這一節(jié)是數(shù)學,老師說翻開第幾頁第幾題,然后就在上面寫公式,一邊說一邊寫,干巴巴的,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壓抑的氣息,失去了活力,蘇茴輕輕搖頭。 蘇茴悄悄了的離開,去了郵局,拿到了信件,是報社那邊寄來的,還有兩篇稿費,得了五塊錢,稿費是根據(jù)字數(shù)和質(zhì)量綜合考慮,變動范圍不大。 拿了信,去另一個窗口買了幾份報紙,這一次,張保國和張衛(wèi)國還是都沒有過,他們兩個還在堅持不懈的投稿,不過都是只有一次過了。 張保國沒有想到真的會出事,mama才提醒了他多久啊,看著手里這被列為禁書的書籍,他飛快的在教室里環(huán)視了一圈,沒有人,前后腳進來的,要是有人,這本書也不會在他同桌書包里面了。 這節(jié)課大家都去拔草,他本來專心干活,但是因為mama的話,他注意到了斜后方位置同學的動靜,看他往教室這邊來,就跟著他屁股后面一起回來了,看到他偷偷的把這本書塞到了同桌的書包里面,再飛快的回去。 很快他就會采取行動了吧,看了周圍一圈,他很快就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地方。 這棟教室后面的圍墻邊有一圈茂密的草叢,把東西藏在那里一時半會兒的肯定沒有人發(fā)現(xiàn),還有人捉迷藏藏在那里,一整個人蹲下去都難找。 過后把這本書再處理掉就好好了。 那里距離這里也近,來得及。 他飛快的跳窗出去,幸好這里就是一樓,跨個窗戶的難度很低。 把那本禁書藏好之后,立刻去了一趟廁所,裝作特意回來上廁所的樣子,悄悄的回去了拔草的地方,加入到了拔草大軍里面。 把草清除的差不多了,時間也到了,他們回了教室,還有一節(jié)課才能放學。 張保國坐在位置上,目視前方,忽略耳朵邊劉維志的抱怨,他的直覺告訴他,很可能會出事。 他的預感應驗了。 他們上課上到一半,就有人大聲的推開門,魚貫走了進來。 帶頭的人是個二十左右的青年,穿著一件改過的軍衣,還配著一個徽章。 “接到舉報,你們有人私自收藏、傳閱禁書!” 班里的人聽到了全部大驚失色。 “誰,是誰?” “不是我,絕對不是我?!?/br> “一直奉公守法,不可能吧。”一連串低聲的否認。 劉維志看著來人,臉色尤其的難看。 青年:“我奉勸某些同學可以主動一些,主動認錯的懲罰要輕一些?!?/br> 沒有人站出來,安靜如雞的老師的自動到了一邊,生怕出什么事,牽連到了自己。 青年看一片沉默,冷笑一聲:“有些人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搜!” 一揮手,跟著他的幾個人就直奔目的地,張保國看著他們朝自己的方向撲來,瞳孔一縮。 雖然他們沖著他的方向撲過來,但目標并不是他,而是他旁邊的同桌。 劉維志被粗暴的扯到了一邊,他的東西通通被翻了出來。 青年慢慢的走到他身前:“同學,我們接到知情人的舉報,說你私自偷偷傳閱禁書,這個罪名你知道的吧?”男人的臉上,掛著有些扭曲的笑意。 劉維志的臉色很難看:“這不可能,我絕對沒有,有人在冤枉我,誣陷我!” 這青年他認識,他們住的地方很近,父母那輩還有著孽緣。 他mama曾經(jīng)跟自己的爸爸談過對象,后來分了,才找了自己mama。 而對方,分了之后就嫁人了,嫁給了青年的爸爸。 他mama一直不甘心,因為住的也不遠,時常有些小矛盾,對方比他大好幾歲,還以大欺小過好幾次。 一直看他家不順眼,能找茬就找茬,后來,就聽說他去了革委會里面,他爸媽、他舅舅都讓他躲著點,別去惹他們。 他為什么會知道他進了革委會呢?對方直接宣揚的,這也算是光宗耀祖了,相當長一段時間他走路都是仰著頭的。 他有躲著他走,但是現(xiàn)在,這不是他躲不躲著的問題了。 劉維志咬牙:“你公報私仇,我沒看禁書,我沒有私藏!” 青年挑眉,嘴角嘲諷的勾起:“你說沒有就沒有?辯解的話我聽得多了,一切還是要看證據(jù)說話!”他這話說的自信滿滿,全班的人全都鴉雀無聲的,站在一邊看著這一場鬧劇。 從他們的幾句話中,他們也知道了一件事。 這兩個人是認識的,還有舊怨。 他們不敢說話,看著他們把劉維志的書全部翻了出來,不管是紙筆,還是卷子通通扔到了地上,一本本的翻看。 大部分人,包括老師都是膽戰(zhàn)心驚,但有些人,看著驚慌的劉維志,露出了快意的表情。 劉維志的人緣還不錯,在班上是最受歡迎的人,但是私底下,因為他的那張嘴,不喜歡的人也不少。 “沒有,怎么會沒有呢?” “肯定是夾在哪本書里面了。” “仔細找找?!?/br> 隨著翻來覆去找不到目標書籍,氣氛變得不再那么緊繃,有些微詭異。 青年的臉色一點點的從得意擺弄為了暗沉:“你們仔細找,不可能找不到!” 他又看向劉維志:“你是不是把書藏起來了?” 眼看著劉維志的座位上沒有,青年的暗沉突然沒了,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本來也不想打擾其他同學的,但是現(xiàn)在舉報信上說的沒有,或許是人名寫錯了,或許是他藏私了,免不得要打擾一下同學們了,你們,都站到一邊去,你們幾個,找找他們身上,你們,找他們的桌子?!?/br> 看著這樣,劉維志原本稍稍松快點的心又提了起來。 全班同學……不可能有人有吧? 確實沒有。 張保國也沒想到會變成全班搜檢。 幸好大家心里有數(shù),沒有不該出現(xiàn)的東西。 還是沒有,青年的臉色變成了皮笑rou不笑:“看這樣子,我們的舉報系統(tǒng)或許出了點問題?!彼唤?jīng)意的在人群中某個方向看去,瞇了瞇眼。 “不好意思,同學們,這次打擾了,證據(jù)不太充分,我們下次有機會再見吧?!彪x開前的眼神,看了就知道他們不會就這么算了的。 全班同學的心聲:不,絕對不想再見了! 他們就這么走了,就留下這么一句意味不明,但絕對沒有道歉意思的話。 他們一貫都是這樣的。 留下一教室的狼藉。 不少人的書本都被撕壞了。 等他們走了好一會兒,張保國第一個站出來,默默地把桌椅扶好,把自己的東西從地上撿起來。 這一彎腰,背部的衣服緊貼身體。 他才發(fā)現(xiàn),他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 出冷汗的不僅僅是他。 這很兇險。 被捉到了,現(xiàn)在平凡順歲的生活就跟他們沒有了關系,上次那個被捉到看禁書的,據(jù)說腿都斷了。 劉維志僵硬的站在原地,看著其他同學上前收拾。 他想動,但是動不了,就好像有人給他下了一個定身術。 為什么對方直接沖他來?因為舉報的就是他。 所以才會有這個舉動,在他的位置上沒有找到,才會拓展到了全班。 看著地上這一對東西,他的喉嚨干澀,兩腿酸軟。 不要怕,不要怕,他們已經(jīng)走了。 他們沒有找到禁書。 自己是安全的。 已經(jīng)安全了。 他這么想著,終于可以慢慢挪動腳步,在跟其他人接近的時候,他一貫大條的神經(jīng)敏銳的察覺到了別人的閃躲。 只有他的同桌,還是一如既往。 沒有特意的保持距離。 眼眶一熱,他用盡了自己所有的自制力,才能讓自己別當場哭出來。 張保國也覺得有些慶幸,要是他沒有跟過來,沒有因為mama的提醒注意到,那接下來的發(fā)展很明顯,他們會在拔草回來之后,有人過來,證據(jù)確鑿,定罪。 張保國不喜歡他這個同桌,因為他口無遮攔,幼稚,還任性,但同樣他也不是很討厭他,因為他很多事情不懂,卻是沒有壞心的,不然他早就采取行動,不聽他在自己耳邊嘰嘰喳喳這么長時間了。 想到被逮到的后果,張保國輕輕一聲嘆息。 他想起了當初二弟做的事情,他不就是幫謝睿謝大哥躲過了一劫嗎?沒想到他也有跟做二弟一樣的事情的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