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立規(guī)矩
白日燈下,亮若午晝的醫(yī)院走廊并不陰森,我抖了個激靈時,聽天花板的中央空調(diào)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大約是空調(diào)壞了吧! 我摸了摸冰冷的脖子,感覺那里還有徐徐吹來的冷氣,繼續(xù)道:“費用我會盡快給你,你如果有什么……” 話說到一半,我看韓悟還在看我身后,擰了眉。 這人也太沒禮貌了吧? 我在和他致謝,他一言不發(fā)就算了,始終看著別處! “韓先生,你在看什么?”我說話時,順帶仔細打量了一下韓悟。他和夢里的長相身材無多差異,只長發(fā)變作短發(fā),離得兩三步遠,那黑色短發(fā)與他身上質(zhì)地精良的黑襯衫泛起若黑珍珠般的柔和光澤,越襯那露出的脖頸,細如美瓷。 “看你身后?!?/br> 他幾秒鐘后,才回答我。 他說話間,那雙桃花深瞳稍稍瞇起,又似在瞧我肩膀后處,可那長長的睫毛擋住了他眼神,我看不真切,也沒了耐心,擰眉回到回頭輕掃了一眼后,又回過頭對他道:“不過是黑種人,韓先生是沒見過嗎?” 我說完后,突然僵在原地,目光有些渙散。 我記得這走廊里只有我和他兩個!這中間我沒聽見任何腳步聲,那個“黑人”是怎么到我身后的? 這么想時,我脖子后又感受到到了徐徐吹來的“空調(diào)風(fēng)”,冰冷的寒風(fēng)不斷從我脖子后吹過來時,帶起的涼意,沿著我后腦勺一路爬上頭皮時,聽韓悟倏地笑了。 那低沉的笑聲也讓我壯著膽子,緩而僵硬的回頭。 可能是我看錯了,也說不定,也許只是個影子。 我安慰著自己,又往后瞥了一眼后,“啊”的一聲尖叫,然后三步并作兩步的跑到韓悟面前,張開手腳直接跳起,整個人抱掛在他身上! “姥姥救我!” 我慣性的喊出“姥姥”時,腦袋已經(jīng)完全埋在韓悟頸窩,渾身止不住的瑟瑟發(fā)抖。 腦海中,方才所見的景像已然揮之不去! 身后那個哪里是黑種人,那分明是個被燒焦的男人,男人所有的皮rou都向上翻起,翻起的皮rou下面,也還是燒焦的皮rou,但卻隱隱泛著些焦黃…… 這太可怕了! 我使勁兒的朝韓悟頸窩鉆了又鉆,此刻只恨不得能在他脖子上鉆個洞,我好爬進去躲著! 韓悟在用力扯我,聲音帶著兇惡,甚至有些氣急敗壞:“你你給我下去!” 他說話時,人在跑,帶著我一起往前跑。可這種情況,我怎么肯下來! “下來!” “白癡……下來!” 他一邊說著一邊扯我,可我在他撕扯下,更用上了吃奶的勁兒,越發(fā)用力的摟緊他。更順帶把雙腿也緊緊,把兩只腳扣在一起,八爪魚樣的纏住他的窄腰,死不松手,亦死不開口! 而他似磨了磨牙,終于放棄扯我下來的動作,只是飛快的往外跑…… 拉扯力沒了后,我已經(jīng)滿身是汗。 有被嚇得,也有掙扎時累的,稍稍松口氣,也并未撒手,仍舊死摟著他,任由著他帶我飛快的往外跑。 我從小就身體不好,跑步這種極為普通的運動,對我來說都算是“挑戰(zhàn)極限”。 而這種“生死存亡”的關(guān)頭,我能迅速想到的逃脫方法就是掛在韓悟身上! 耳旁,風(fēng)馳而過,韓悟跑得果真飛快。 他并未停下對付那燒焦的男人,只是快如閃電的奔跑,這期間我是萬萬不敢回頭看的,更也不敢撒手,生怕他把我給扯下來。 只是,我把腦袋深埋在他頸窩里時,感覺不到他脈搏的跳動,才忽然發(fā)覺,好像最可怕的那只鬼,被我抱在懷里。 韓悟的身體有些冷,他終于停下來時,低沉而陰鷙道:“安全了,松開。” 他沒騙我,因為有呼嘯的夜風(fēng)烈烈的伴隨著花草木香吹來。 我稍稍放松些后,剛松開腿,人就直接被他粗暴兇殘的扯了下來! “痛?。 ?/br> 他這一扯簡直是把我手腕像捏斷了一樣,我說話時,捂住手腕抬頭看他,卻是被他的眼神嚇到! 又是那種恨意的眼神!仿佛想要用滔滔恨意把我淹死的眼神,此刻還多了兇狠和鋒利,鋒利若刀子的目光險些把我刺穿時,他劈手把我抓到了胸前。 低頭看我的桃花眸中,寒星四濺,更是劃過抹殺光和陰毒道:“記住,下次沒我的允許,不許碰我!否則” “殺了你?!?/br> 兇惡陰鷙的聲音伴著眼中的寒光閃現(xiàn),說完后,他就如同碰到垃圾一樣,把我用力甩推在地上后,自己拉開車門冷冷說句“上車”后,“砰”的也是,關(guān)了車門。 我被推倒在地上的瞬間,在車子打火發(fā)動聲中,緩緩爬起來,卻呆在原地,遲遲未動。 我腦袋里現(xiàn)在有些亂。 我不明白,韓悟既不想我碰他,那他在夢里對我做的那些又是做什么? 只我擰眉不解間,突然聽到汽車踩油門的“嗡嗡”巨響,嚇了一跳時,看前方車窗緩落,韓悟的聲音從窗口冷冷傳過來 “你想碾死在車轱轆下,我不會猶豫?!?/br> 聽這低沉陰冷的聲音,我就打了個抖,腦海中更是劃過他方才陰毒的眼神。 我想,我是真惹怒他了,捂著被抓疼的手腕,我后退兩三步,看他把車子倒出來,并停下等我。 寒風(fēng)烈烈,我瞅著那紅色的尾燈,后退了兩三步。 我不敢上前! 他剛才是真想殺我! 本來我想著,姥姥故意主持這場的冥婚,一定有她的道理,可能讓我跟著韓悟之類。畢竟我姥姥病了,無法探視;我回家的話,那個家那張床總讓我想到春夢,讓我有些恐懼…… 可我怎么就忘了! 最恐怖的東西,是方才我緊緊抱著的韓悟! “不上來?” 良久,前頭車窗里傳來韓悟漠然冰冷的聲音時,我咬了咬牙,正要說“不”,忽的周圍起了風(fēng)。 寒風(fēng)吹過時,帶來股燒焦的糊臭味。 這味道尾隨我和韓悟一路,是那燒焦的男人,他又追過來了嗎?路燈昏暗,好像到處都是黑色的影子,根本看不見在哪! 我心瞬間慌亂起來,也根本顧不得什么殺不殺了,不碰就不碰,我也沒想碰它! 兩害取其輕,上車總比被鬼抓了強! 飛快的跑上前后,我拉開車門剛一關(guān)上,就聽見了“咯噔”一聲響,似乎什么撞在了玻璃上。這回頭間,就看窗外一張燒焦且血rou模糊的臉正撞擠在玻璃上,感覺馬上就要闖進來似得!, “啊”一聲尖叫,我不受控制的去抓韓悟時,腦袋里忽然電閃雷鳴 “碰我,就殺了你?!?/br> 韓悟的話又響起在腦海時,我看著自己不受控制、馬上碰到他的手,有種nongnong的絕望感! 在我準備閉上眼等死時,車猛然沖了出去…… 那瞬間,窗外血rou模糊的臉“刷”的被甩開向后方,而我快碰到韓悟的手也被甩去后方,沒碰到他! 我迅速把手收回來時,衣服早已經(jīng)嚇得濕透了。 車子直接沖出醫(yī)院大門時,我透過后視鏡,看著自己身上詭異的紅裝,解開扣子,把那紅袍脫了下來。 紅袍本來就是直接罩在身上的,只是袍子脫下后,我看見上頭的血跡,心沉了一沉。 “韓先生,醫(yī)生對姥姥的病情怎么說?”方才被當(dāng)作神經(jīng)病,姥姥的病情我還一無所知。 可韓悟只是神色冷淡的看著前方,專心開車,完全忽視了我的話。 我抿了抿唇,看著他的側(cè)臉,又問了一遍后,聽他又頒布第二條規(guī)矩:“我不和你說話的時候,別開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