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無字巨碑
張叔的話令我將信將疑,他說的被輪到是什么意思? “張叔,就只有咱們西平區(qū)死過人嗎?” 我有些匪夷所思,如果說每年的七月西平區(qū)都有三十六個人被害的話,那政府為何沒有管這事?其他的區(qū)怎么沒事? “恩,在我知道的時候,據(jù)說這事已經(jīng)持續(xù)很多很多年了。只是政府那邊怕影響城市的開發(fā),一直把這事壓著?!?/br> “那為什么都是送餐的人?你說被點到是什么意思?” 我更加迷糊了,他說的這些事好像不太符合邏輯,因為我每天送餐過后,那飯盒卻是在我家的餐桌上放著,老頭甚至還誤以為是我給他帶回去的。 “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每年的七月,就有一個莫名的電話打去飯店,要訂餐到西平路二二號,據(jù)說很多年了持續(xù)不變?!?/br> 張叔說道這里的時候,臉上透著一絲詭異,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他的眸子剛才掠過了一縷奇怪的綠光。但因為太快我也不確定,所以我也沒打斷他。 他瞥了我一眼,接著又道。 “業(yè)界傳說,但凡接到這個電話的飯店,誰都不可以拒絕,否則飯店的相關(guān)人員就會一個個全部死去,接著是自己的親人,直到死夠三十六個人。而這一次,輪到我們飯店了,我不敢冒險……” “……所以,你讓我去?因為我是老頭垃圾桶邊撿的,人丑命賤?” 忽然間,一股無言以對的悲涼和憤怒從心頭油然而生,我鼻子有些酸溜溜的。 我想起了老頭跟我說的,當(dāng)年我被扔在垃圾桶邊時,周圍十幾條狗圍著我轉(zhuǎn)但都不屑吃我,可能是我太丑了。 只是,我想長得這么丑嗎?想被遺棄嗎? 我那未曾謀面的父母甚至連我臍帶都沒撿就把我遺棄了,我又能對他們怎么辦?呵斥他們?指責(zé)他們? 可誰讓我長成了這么個奇葩的模樣,被拋棄不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么? “不是的九兒,你誤會了。張叔怎么會是那種卑鄙之人呢,是我偶然聽到你家老頭說你命硬,是至陽女,一般妖魔鬼怪都不敢惹你,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讓我去,想看看我會不會死,如果沒死,就一直給你送完這個月,如果死了,那就是我命不好對么?” 我忍無可忍地怒視著張叔,心里難過極了。 他就這么看輕我的命,我也是人啊,而且我只有十八歲,比這里面任何一個人年紀(jì)都小,他于心何忍??? 我這些年風(fēng)里來雨里去的從來沒偷過懶,我甚至經(jīng)常被他們偶爾當(dāng)成取樂的笑柄也沒在意,我的善良和寬容得來的竟然是這個? “張叔,你實在太過分了。我人長得丑,但我心不丑,我也不笨!你既然那么怕死你完全可以不開這快餐店,為何要這樣做?你把我這個月工資結(jié)了吧,我不干了?!?/br> “九兒,你聽我說,我真的是迫不得已的,我……” “你迫不得已那是你的事情,我十五歲開始給你送餐,我沒有一天請過假偷過懶,我自問是問心無愧的,可你……呵呵!” 看著張叔那漲得通紅的臉頰,我想再尖酸點說些什么,但始終也開不了口了。 大廚老李聽到我們倆在爭執(zhí),走過來想勸勸,卻被我一眼給瞪走了。我嚴肅的時候,臉色是極其可怕的,他們都怕我。 張叔看我態(tài)度堅決,訕訕地從兜里數(shù)了兩千塊給我,“九兒,你可不可以再考慮一下?張叔承認是對不起你,可我也沒有想害你的心思啊……” 我沒理他,從兩千塊里抽出了五百塊還給了他,然后頭也不回地騎車離開了。我雖然出身卑微,但我活得很硬氣,我不愿意多拿他一分錢,因為不想欠他什么。 三年,我終于離開了工作三年的地方,心里還是很不舍,但更多是難過。 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傻得真正的以德報怨,我兢兢業(yè)業(yè)本分地工作,卻被他們視為螻蟻。 如果他不用這欺騙的方式對我,興許我會鼓起勇氣去給他繼續(xù)送下去。 我只能說,人心不古啊! 鼻頭一直酸溜溜的,但我一直忍著沒哭。老頭給我說過,人活著是爭一口氣,不要動不動就怨天尤人,這是個非常現(xiàn)實的社會,沒有人會真正同情弱者。 弱,并不是你博取同情的借口! 我剛往家騎到一半的距離,天空忽然間變得非常詭異。在西平路的那一方,天邊好像被血染了一樣,大半邊天都是殷紅殷紅的。 風(fēng)很烈,把馬路兩邊的梧桐樹吹得東倒西歪。上邊的樹葉兒被吹得漫天飛舞,不一會就變得光禿禿了。 而更恐怖的是,那些樹葉兒被狂風(fēng)卷成了一團,再落下來的時候竟然被撕得粉碎,染得血紅。 一地的血紅殘葉被風(fēng)吹到了馬路兩邊整齊地堆放著,留下了中間干凈整潔的一條道,仿佛專門給我鋪了張走秀的白色地毯,遠遠的,沒有邊際。 森白的路面與路邊血紅的殘葉輝映,如我的臉?biāo)频茫庩杻蓸O。 “轟!” 天邊忽然一道閃電劈過,風(fēng)竟然停了,四下里靜謐得讓人發(fā)憷。 一股強烈的寒意從我腳底下冒了出來,陰森森的。我好像又掉入了一個冰窟窿里,凍得我直哆嗦。 馬路上沒有車,沒有行人和生物,只有我一個人騎著自行車。 我驚愕地望著馬路兩邊瞬間被吹得光禿禿的梧桐樹,這還是盛夏呢,離秋天還有些日子呢,怎么葉子都掉光了? 還有這路面,似乎忽然間變得很遠了? 天邊那殷紅的云層在低壓壓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蔓延開來,于是這四周的景物好像都被染了色,變得殷紅如血。 馬路的正前方慢慢升起了一團黑霧,就好像是個人影站在那里,但沒有清晰的輪廓。我遠遠望著,心又莫名悸動起來。 他是? “九兒,過來!” 這聲音,不就是昨夜里在我耳邊說要吃“比翼雙飛”菜肴的那個? 我心一沉,連忙瘋狂地踩著腳踏板沖了過去,我要問清楚,他到底是何方神圣,還有每年七月死的那些人,跟他有沒有關(guān)系。 然而我越騎越遠,我始終都追不到他。他好像一直在移動,我靠近,他遠離。 我不知道騎了多久,當(dāng)我累得騎不動的時候,我前方的人影消失了。呈現(xiàn)在我面前的,是一塊巨大的無字墓碑。 墓碑大約有四五米寬,三米左右的高度。這四周長滿了雜草,有一人多高。隨著那陰風(fēng)陣陣一浪一浪,特別詭異,吹得我一身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 我狐疑地望著這墓碑,心里頭莫名涌起一股悲傷,好像這墓碑跟我有什么聯(lián)系似得。 墓碑上面雖然無字,但卻是一塊少見的漢白玉雕刻而成,上面刻著栩栩如生的飛龍和云紋,透著一股磅礴的氣息。 這是誰葬在這里呢? 我在西平區(qū)住了這么久,還沒聽說過這地方有這樣一塊怪異的墓碑呢。 我走過去輕輕撫摸了一下墓碑,這碑卻忽然“咯咯咯”地晃動了起來,嚇得我連忙一個箭步竄開。 “哐咔!” 巨碑忽然發(fā)出一聲巨響,緊接著中間裂開一條縫隙,整座碑立馬一分為二,露出了一個黑漆漆的洞。 頓時有股陰風(fēng)從里面卷席而來,風(fēng)中夾雜著一股腥臭腐爛的味道。 “下去!” 我背上不知道被誰推了一下,連人帶車滾了進去。 “啊……” 我無法控制地尖叫出聲,這里面立即傳來一陣陣詭異的嘶吼,“啊嗚啊嗚”地叫個不停,比我的聲音都大。 我嚇得連忙住了口,但緊接著“啪”的一聲,我重重摔在了地上。接著又是“哐當(dāng)”一聲,我的自行車也墜了下來,直接就摔散架了,零件掉落得到處都是。 我也顧不得了,連忙蠕動了幾下爬了起來,卻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四四方方的石室,石壁上燃著長明燈,火光在不停地跳動。 我挪了一下腳,卻聽得“咔嚓”一聲。我連忙低下頭湊過去,才瞧清楚這地上竟然到處都是人的骨骸,密密麻麻的鋪滿了整個石室。 “媽呀!” 我轉(zhuǎn)身想逃,卻一不小心踩到了一個骷髏頭,腳下一滑身子朝前栽去。我連忙一個空翻穩(wěn)住了腳,可落地的時候又踩到了一具肋骨,“咯嚓”一聲全被我踩碎了。 我低頭看了眼,發(fā)現(xiàn)腳下正踩著一個漆黑的心臟模樣的東西,我嚇得又往后一跳…… 窸窸窣窣! 忽然,一群黑色蟲子從骨頭里面鉆了出來,每一只都有我半個拳頭那么大,我在三叔的書里看到過,這大概是尸蟞。 它們在我四周爬來爬去,但沒有攻擊我,我瞅著右側(cè)有一道石門,連忙慢慢挪過去,剛要去尋石門上的機關(guān),它卻自己就開了。 “砰!” 莫名的,身后的石門又關(guān)上了,我惶恐地轉(zhuǎn)身,在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時,頓時驚得目瞪口呆。 這里還是一間石室,只是比剛才那間石室要大很多。這里面很干凈,石壁上的長明燈把這里照耀得燈火通明,連壁上的蝙蝠都看得清。 石壁上刻著很多古代的美人,個個栩栩如生的。 當(dāng)然,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石室的中央站著五個人,正陰森森地盯著我冷笑。其中有四個就是電視上報道過的已經(jīng)發(fā)生車禍死掉的刀疤臉和二蛋子他們。 而另外一個,卻是快餐店的老板張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