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你是誰
秦風(fēng)的掌力異常強(qiáng)大,是我根本無法抵抗的。我被一層血霧卷住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那慘白泛青的手拍向我,無處可逃! “??!” 我歇斯底里地發(fā)出了一聲驚叫,絕望地閉上了眼睛。我仿佛已經(jīng)看到自己腦漿迸裂的畫面,然后會被逼出魂魄,像刀疤臉?biāo)麄円粯颖贿@些厲鬼分食。 “轟!” 就在此時,一股強(qiáng)大的勁氣從紅樓震出,宛如排山倒海一般。震得我無法控制地踉蹌了好幾步。 完了,這下死定了! 我但不敢掀眸,無法直面我死去的模樣。 然而,我并沒有感受到想象中的劇痛,反而覺得有一股溫潤森嚴(yán)的氣息在我身邊繚繞。我連忙睜開眼睛,卻驚愕地發(fā)現(xiàn)秦風(fēng)和在場所有的厲鬼都對著我匍匐在地,惶恐而虔誠。 尤其是秦風(fēng),他幾乎已經(jīng)五體投地了,身體在瑟瑟發(fā)抖。 這一刻,狂風(fēng)四起,卷起四周的血霧一層一層地蔓延過來,就像一池鮮血在蕩漾著,起伏著。 心仿佛被誰在揪著,我清楚地感受到這股氣息中帶著一種懾人的霸氣,如巨浪滔天般。我的腿在哆嗦,軟得想要跟著跪下去膜拜。 “主人,屬下該死,屬下該死!” 原來,他們不是在拜我?是在拜主人?可誰是他們的主人? 我惶恐地左右張望,卻只感覺到有一團(tuán)溫潤的氣息在我身邊,不離不棄。 “呼!” 忽有一股陰風(fēng)掃過,剛才沖我厲吼的幾只厲鬼瞬間被震得四分五裂,秦風(fēng)嚇得臉色愈發(fā)森白,完全趴在了地上不斷磕頭。 “求主人饒命,求主人饒命!”他已經(jīng)有些語無倫次了,一臉的驚恐。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聲傳來,秦風(fēng)被一下子拋向了空中,緊接著又重重地墜了下來,而后又撞向了燈柱,如此反復(fù)過后,他已經(jīng)狼狽得不堪入目了。 一絲不茍的頭發(fā)跟個鳥巢似得,黑色禮服也被撕得粉碎,就連那帥氣不可方物的臉,此刻也是白里透著青,青里透著黑,他嘴里還不斷涌出烏黑的鮮血,流了一地。 而我連誰在出手都沒瞧見,傻愣愣地杵在那里悄悄地幸災(zāi)樂禍。 “主人饒命,主人饒命,屬下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秦風(fēng)顫巍巍地爬到我身側(cè)不斷磕頭,我看到他的身體在漸漸透明,想來也是被揍得很慘。 莫非是這團(tuán)溫潤的氣息在作祟?按理說他也應(yīng)該是個鬼吧?可為什么要救我? 我抹了把唇角的血跡,狐疑地回過頭,卻是什么都沒有。但我清楚地感受到那股溫潤的氣息在我身邊,好像還有只無形的手在我臉頰上來回的輕撫,輕輕的,像蜻蜓點(diǎn)水似得。 莫名的,我似乎心跳加速,左臉上那占據(jù)了三分之二面積的紅色印記,忽然間有些火辣辣的。 “你是誰,誰在這里?” 我結(jié)巴道,身手想要去撥弄身前,但空無一物。 可那氣息卻越來越強(qiáng)烈,越來越溫潤。而秦風(fēng)他們卻哆嗦得更加厲害,還有些道行淺的厲鬼甚至已經(jīng)嚇得神形俱滅。 “你你……你為什么不說話?為什么要救我?我,我不管你們是鬼還……還是其他別的生物,但都不能草菅人命。刀疤臉那些人不管做了什么對不起你的事情,也都不應(yīng)該要了他們的命?!?/br> 我真佩服自己,能夠義正言辭地在這里教育一只鬼??赡苁歉惺艿搅怂纳埔?,我膽子大了一些。 但顯然,圍繞著我身邊著氣息并沒有在意我的話,而是一直在摸我的臉。我都清楚地感受到這一根根的指節(jié)了,但就是看不見人。 我明明可以看到別的厲鬼的啊?還是這家伙道行太高? 當(dāng)然這不是重點(diǎn),重點(diǎn)是:這是男鬼還是女鬼?意圖是什么?別不會是先安撫一下我,然后一口把我吞了? 我伸手想要去拍掉他的手,卻什么都觸不到,只能一個箭步后退了一些,推起了我的自行車打算逃跑。 “管,管好你的這些鬼,要,要不然我會叫我家老頭來把你們收了!” 我冷喝一聲,跨上自行車打算離去,然而那股氣息又“嗖”地一下竄到了我身邊,繞著我轉(zhuǎn)悠了一圈。 “明天,我要吃一道叫‘比翼雙飛’的菜……” 低沉磁性的聲音在我耳邊輕語,我以我十八年來善良純真的人格保證,這絕對是我聽過的最動聽但最冷冽的聲音。 我莫名的心顫了一下,踩著自行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逃走了。 而就在此時,紅樓外所有的路燈全部熄滅,包括紅樓上的霓虹燈。我所在的地方,瞬間變成了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墳場。 陰風(fēng)陣陣,我仿佛掉入了一個冰窟窿里。 但我根本沒有停下,依然瘋狂地踩著自行車,以至于連人帶車…… …… “??!” 我一咕嚕翻身而起,卻發(fā)現(xiàn)自己又在臥室里。周圍的景物依然如昔,什么都沒變。我瞥了眼時鐘,又是早間八點(diǎn)半。 我狐疑地爬起來,趿拉著拖鞋來到了堂屋。令我驚駭?shù)氖?,堂屋的桌上又放著那快餐盒和兩百塊冥幣。 怎么回事? “老頭,老頭……”我滿院子找了一遍,沒瞧見老頭。而我的自行車卻好好地鎖在屋檐下,也是好好的。 奇怪,我明明記得我去送飯,然后遇到了一群厲鬼,后來我好像墜下了懸崖還是什么,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莫非,我真的撞上鬼了? 可是,我明明又安然無恙地在自己的房間里,穿著睡衣,一切都是我正常情況下的狀態(tài)。 但我不相信我是在做夢,絕不相信。做夢不可能接連兩個晚上都夢見一個地方,同樣的人。 而且,還有刀疤臉?biāo)麄儭?/br> 啊對了! 刀疤臉?biāo)麄兤渲袃蓚€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那么新聞上應(yīng)該有他們的消息才對啊。 現(xiàn)在正好八點(diǎn)半,是咱們縣的新聞點(diǎn)。于是我回到堂屋打開了電視,調(diào)到我們縣的新聞頻道。 “早間播報,昨夜凌晨,在西平路和國道交叉的地方發(fā)生了一起重大交通事故,當(dāng)場有四名外鄉(xiāng)男子死亡。據(jù)調(diào)查的警察說,這正是前一個月在西平郊外逃逸的四個盜墓賊。事故的具體原因還在調(diào)查中,本臺會繼續(xù)追蹤報道……” 怪不得這四個人身上有一股土腥味和揮散不去的戾氣,原來是盜墓的。可他們竟然是發(fā)生交通意外死了,那我在紅樓看到的人是什么? 莫非是魂魄? 該不會是秦風(fēng)把他們的魂魄抓走了?那我當(dāng)時義憤填膺地要去阻止他殺人,顯得還真有點(diǎn)二百五。 所以我又疑惑了,我到底是在做夢還是做什么,為什么那些場景跟我親身經(jīng)歷似得刻骨銘心。 我現(xiàn)在都能回想起那個無形的手撫摸我臉頰的感覺,是心悸的,十八年來從未有過的心悸。 我越想越不是滋味,索性還是去飯店問問張叔。我非得把這事給弄清楚了,否則我會一直如鯁在喉的。 我來到衛(wèi)生間里洗漱,擠牙膏的時候不經(jīng)意瞄了眼鏡子,卻嚇得我心頭一震。 我的臉! 我左臉上的印記怎么好像淡了一些了?沒有像平日里紅得跟血似的,而是透著一點(diǎn)粉。雖然還是很丑,但丑法不一樣,至少沒那么瘆人了。 我心里更加惶恐了,匆匆洗漱好,騎著自行車就朝快餐店而去。我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真相,我覺得張叔肯定知道些什么。 我來到快餐店的時候,大廚老李和墩子大慶在卸貨,張叔眉心緊鎖地坐在飯店外的臺階上若有所思。 “張叔!” “九兒,你來了?!睆埵逑袷倾读艘幌?,隨即訕訕笑笑,“今天怎么這么早來啦?昨天沒睡好???黑眼圈都出來了?!?/br> “張叔,這是昨天的飯錢?!蔽夜首麈?zhèn)定地把那兩百塊冥幣遞給了張叔,他瞄了一眼,又把多余的錢找給了我。 我再也忍不住了,因?yàn)槟腔钌褪勤?,他怎么可以?dāng)沒事人似得呢?他肯定是知道一些什么。 “張叔,你……不打算告訴我一些什么嗎?” 我走過去靠著張叔坐下,他跟老頭的關(guān)系不錯,所以我也很尊重他?!拔宜惋埖牡胤胶茉幃?,我已經(jīng)遇到兩次了,你是不是在隱瞞一些什么?” 我也不拐彎抹角了,直接就提出了疑惑。因?yàn)槲也桓蚁胂?,如果接下來他還讓我送飯,那我是不是還會遇到那些妖魔鬼怪? 而我,一直就這樣懵懵懂懂,分不清現(xiàn)實(shí)和夢,直到被那些厲鬼吞噬? “九兒,我……”張叔瞥了我一眼,臉色有些愧疚,這讓我更加堅(jiān)信這其中有什么貓膩。 “沒事,你告訴我實(shí)情好了,因?yàn)樽蛱焱砩衔也铧c(diǎn)死了。但我不知道那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很害怕?!?/br> 我清楚地記得我被那些厲鬼撕裂得吐血,雖然早上我沒看到工作服上有任何血跡。 “九兒,你別怪張叔好嗎?張叔也是逼不得已的?!彼p嘆一聲,眸色越發(fā)愧疚。 “恩?” “你人小,所以有些東西我也一直不敢告訴你。在西平區(qū),每年的七月都會死三十六個人,并且都是被叫去送外賣后死的,這些人的死法,令人匪夷所思?!?/br> “怎么死的?” “全部都是車禍,只要被點(diǎn)到的人,從來沒人逃得過。今年,就莫名地輪到我們飯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