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挺身自責汲教訓 夜薦良將憂隔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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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中的雨終于歇了口氣,但沉沉的烏云壓在天際,絲毫不見放晴的樣子,北風吹來,已帶有些寒意,街衢中的人們短襖著身,行色匆匆。 武功城府衙大堂里,李唐義軍的將領(lǐng)們一籌莫展,氣氛凝重,從渭河逃回來的向郝齊平頭裹紗布,手纏繃帶,垂頭喪氣地說道“郝某一向以‘軍師’自居,不想昨日在渭河中全軍覆沒,兩千多兄弟死傷殆盡,我…我對不起兄弟們,對不起在座的諸位,懇請柴夫人削去我的軍職,以示懲罰?!?/br> 說罷,郝齊平“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聚集到李三娘身上,只見她臉色蠟白,黯然神傷,咬咬嘴唇,從座中站起來,扶起郝齊平,看了看眾將,然后緩緩說道“此番渭河失利,損兵折將,其咎不在郝將軍,而在我李三娘!” 迎著眾人詫異的目光,李三娘繼續(xù)說道“戰(zhàn)前,向善志將軍曾經(jīng)提醒過我,水戰(zhàn)不同于陸地,舟楫有異于步馬,應做充分的準備再行迎敵,我…” 李三娘頓了頓,眼圈轉(zhuǎn)紅,“我急于求成,一心殺敵,沒有聽從向?qū)④姷囊庖?;見郝將軍主動請纓,便下達了命令。此次失利,我李三娘作為主帥,難辭其咎,與眾將無關(guān)!” 說罷,躬下身去,環(huán)揖眾人。 眾將紛紛站起來,拱手還禮,說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柴夫人不必太過自責。” 李三娘回到座中,臉色轉(zhuǎn)暖,理了理云髻,說道“諸位,明日在城南大營中,公祭陣亡將士,然后收斂骸骨,厚葬于城外的楊陵之下。我親自撰寫祭文,頌告天地,以求自罰?!?/br> 說著,轉(zhuǎn)過頭來,對站立一旁的鳳鳶吩咐道“從我的內(nèi)府中拿出所有的金銀和絹帛,充到軍庫之中,撫恤死傷者家屬。” 何潘仁在座中捋著紅胡須,說道“柴夫人的至誠,感天動地,陣亡將士地下有知,必含笑九泉吶!” 秦蕊兒嚅動嘴唇,看著李三娘說道“李家莊園的親屬們說,兒女能血染渭河,捐軀大義,是家門的榮耀!” “‘死者不悔,生者務(wù)勸’,我等唯有同仇敵愾,戮力殺敵,才能給死難于渭河的兄弟們報仇??!”馬三寶接過話兒來,咬牙說道。 眾將一改憂戚的面容,紛紛點頭稱是。 李三娘手捂前胸,低頭輕嘆,然后抬起頭來,看著郝齊平說道“渭河一戰(zhàn),郝將軍受苦了!回去好好養(yǎng)傷,需要什么盡管開口?!?/br> 郝齊平點點頭,說道“請柴夫人放心,郝某的小傷不足掛齒。傷好之日,即是郝某重上戰(zhàn)場之時!” …… 入夜時分,府衙的后花園燭燈幽幽,凋零的枝葉偶爾飄落下來,枯草叢中還有幾只秋蟲在作最后的吟唱,聲調(diào)已低得幾乎只有它們自己才能聽到。 李三娘忙碌了一整日,又是參加公祭葬禮,又是挨戶安慰撫恤,本已十分疲憊,卻怎么也睡不著,索性掛上披風,獨自一人來到后花園里散步。 走在花園的回廊中,李三娘憂心忡忡,思慮萬千,不知黃河北岸的父親、丈夫和兄弟們怎么樣了,大軍何時能夠渡過黃河,自己是否能夠支撐到與親人們見面…想著想著,孤獨無助之感涌上心頭,李三娘胸中一陣酸熱,眼眶濕潤,豆大的淚珠“撲哧撲哧”地滾落臉頰。 李三娘抬起頭來,仰望天空,憂思與掛念nongnong地襲來,要是夫君柴紹此刻能在自己身邊,手拉手一塊說說話,那該有多好??!正在萬般惆悵時,婢女巧珠走過來稟報,說是向善志求見,已到府衙大堂外了,李三娘擦擦眼角,抬抬手,說請客人到堂里一敘。 賓主行禮后入座,向善志說道“柴夫人,昨日堂會,您將渭河之敗全部攬到自己身上來,向某深感佩服??!” 這個獵戶出身的將軍,將豹皮護腰往上扯了扯,繼續(xù)說道“只是要截斷陰世師渭河的糧草,仍需一戰(zhàn)啊?!?/br> “是啊,我也正在思量這件事,可是我們軍營中的將領(lǐng)都只會陸戰(zhàn),沒人領(lǐng)過水軍??!”李三娘憂慮地說道。 “夫人,向某夜晚造訪,就是想來推薦一人,定能擔當此任,只是…” “向?qū)④?,但說無妨?!?/br> “只是,此人是高更生的弟弟,我擔心夫人不能用他?!?/br> “哦?”李三娘頗感詫異,凝視著向善志,問道“高更生的弟弟?熟悉水戰(zhàn)?” 向善志點點頭,回答道“是的。高更生的這弟弟名為高羽成,在家中排行老四,鄉(xiāng)里人都叫他小四哥。高家四兄弟,大哥、二哥被官家抓夫,戰(zhàn)死遼東后,高更生和高羽成便先后逃了出來,一個落草終南山,一個入伙渭水河…” 向善志停頓了一下,看到李三娘正在全神貫注地聆聽,便繼續(xù)說道,“這小四哥在渭水河中殺富濟貧,那是出了名的,他手下有一支數(shù)百人的隊伍,個個精通水性,出戰(zhàn)時人人臉上涂抹黑油,神出鬼沒地擊殺敵人,是官軍聞風喪膽的“黑水鬼”,長安城里的留守官對此又恨又怕,一度不敢水運糧草而是改走陸路。聽說高羽成到渭河與涇河的交界地兒去謀營生了,如果能夠得到他的幫助,那陰世師只能是‘望河興嘆’??!” “好,這正是我們急需的將才!”李三娘說道,但就在一剎間,眼中欣喜的光芒一掃而過,眉頭緊蹙地追問道“只是他的三哥強暴民女,已被我們正法,這高羽成是否愿意出手相助呢?” “嗯,這個不好說,但可以試試,”向善志雙手叉在豹皮護腰上回答道,“我與高羽成有過一面之交,感覺這兩兄弟有所不同,高羽成憎惡欺壓百姓之徒,曾與高更生就此發(fā)生過爭執(zhí),或許…或許他能夠接受我們的主張呢!” 李三娘點點頭,看著向善志說道,“向?qū)④?,此事還得請您出馬,我親筆手書一封,請轉(zhuǎn)交高羽成,希望天遂人愿!”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