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傅醫(yī)生,有幸嫁給你(重生 1v1 sc)、情色五月天(高H,NP)、圈套(NPH商戰(zhàn))、你別撩我了[娛樂圈]、寒門大狀元、逃妃難追、風(fēng)云大燕、傾世于心、養(yǎng)母難為、說一說那不知羞愛裝嫩的王妃
后來大家都喝上頭了,祝炎棠給謝明夷打視頻電話,對面馬上就接了,隔著時差,謝明夷親切極了,他跟每個人都說了兩句。祝炎棠也只等到兩句,盡管是被灌酒最多的那位也依然是滴水不漏,一張年輕的臉漂亮地笑著,跟老板講許多老成的話。 手機很快轉(zhuǎn)了一圈,到李白那兒就自動跳過了,因為他趴在桌上,面前的龍蝦動都沒動,似乎已經(jīng)醉得不省人事。 大家都當(dāng)他酒量差,或者沒碰幾滴酒就裝醉,也沒人關(guān)心他真正是哪樣,只有祝炎棠無心一瞥,瞧不出了不對勁。他從上座走到桌尾,果然,在李白腳邊發(fā)現(xiàn)兩瓶威士忌,一瓶空了,一瓶還剩小半。 “小李行??!”起哄聲頓時響了起來,這回大家又都覺得李白半句不吭自己悶酒是純爺們了。而祝炎棠半蹲在李白旁邊,俯身靠近他的耳朵,道:“嘿,回家了?!?/br> 李白哧哧地笑。 “你不會酒精中毒吧?” “回家?!崩畎字鸩弊樱瑳_他一個勁點頭,“謝謝,謝謝?!?/br> 沒過多久祝炎棠就離開酒局,和自己的助理一起,把李白送回酒店。其實也是他自己住的酒店,只不過不在同一層,只不過李白這屋有兩張床,另一張屬于還在飯店玩老虎機的另一位化妝師。 李白把“謝謝”兩字叨叨了一路,現(xiàn)在進了屋,也的確說累了,自己的床倒是還認得,他把自己砸在床上,蹙著眉扯領(lǐng)帶,“你走吧,我睡一會兒,有工作,叫我?!?/br> “已經(jīng)沒什么工作啦,”祝炎棠示意助理出去,遞了瓶水到李白手邊,“明天就能回國了?!?/br> “哦?!崩畎着恐粍印?/br> “你不是說過要戒酒?”祝炎棠靠坐上化妝臺,揮了揮面前的酒氣。 “這句話,也送給你?!崩畎着闹矇|大聲說。 “看來你還是意識清醒的,”祝炎棠笑道,“最近遇上什么傷心事了?” “沒有。” “你在發(fā)愁什么?” “我經(jīng)常,做完一件事……就后悔,”李白喃喃道,“而且我擋不住自己,只能看著自己去做,莫名其妙地,失控,一點辦法也沒有,然后去后悔?!?/br> “這還叫沒有傷心事?” “就是沒有。” “沒有就不要喝這么多酒。” “挺好喝的?!?/br> “再這么喝會死的!” 祝炎棠聊得有點意興闌珊,準(zhǔn)備回屋睡覺,只當(dāng)這是句恐嚇,卻見李白像是突然之間真被震住了,跳起來踩在地毯上,豎起一根手指,槍管般指向自己。 “死,大部分時間……我就是死的,”他笑著,緩緩搖頭,“偶爾活那么,一剎那?!?/br> 這話說完他就定定地看著祝炎棠,想再說什么,卻又死活說不出的樣子,他陡然之間顯得痛苦極了。也沒有幾秒,他忽然膝蓋一軟,臉朝下摔在地上,“咚”的一聲悶響。 祝炎棠沒來得及扶,卻還是頂著醉意,盡可能穩(wěn)地把他抬到床上。立在床沿,祝炎棠默默看了一會兒,浮想聯(lián)翩地構(gòu)思這位老朋友如何被傷害,如何被刺激得做出后悔不已的蠢事,不自覺想要傻笑,算一種同病相憐,卻忽地眉頭一凝,垂手在李白鼻前一摸,他的臉色瞬間轉(zhuǎn)向煞白。 幾步跑到床頭柜前,這房間的電話竟是壞的。 祝炎棠大罵一聲,沖出房門,對助理大吼:“手機,給我手機,找急救,打911!” 第51章 做一次 二零一二年八月十日,清晨,雷波。 天色青白,暴雨漸停。 無論重新來過多少次,在人群中,李白還是能第一眼看到楊剪。隔了大約二十米的雨霧,那人面容模糊,穿了件一次性的透明雨披站在前路邊的鄉(xiāng)政府門口,幫身旁的女老師撐著一把花傘。兩人被村民們圍了一圈,寸步難行,似乎正試圖解釋什么。 “師傅,停一下?!崩畎捉凶∷緳C。 搖下車窗,潮濕的泥土味兒氣撲面而來,還有草木纖維那種汁水豐富的味道。此地的雨李白已經(jīng)見識過好幾次了,總能涼到肺腑,讓他想到從根部折斷的粗壯毛竹。這一場是他見過最大的,從昨天傍晚下到現(xiàn)在,縣城客運站一輛車也不發(fā),害他無所事事地待了一個晚上,天快亮?xí)r才找到一輛愿意跑遠的老式桑塔納。 司機是個黑瘦的彝族青年,臉上一左一右,有兩個痦子。 “你認識哪個?”那人回頭看他。 “要下車嗎?”又這么問道。 “不用?!崩畎兹嗔巳嘌燮ぃ詈罂戳艘谎?,接著就把車窗搖了回去。他放平視線,直直望向前路:“就往青崗中學(xué)開吧?!?/br> 楊剪不在學(xué)校,他被其他事情絆住了,好像一時半會兒還沒完,這不是正好?李白看著手心出神,腦袋里面昏昏沉沉的,又好像是很放松的感覺。 最多半小時他就能到目的地,最多半小時他就能安安靜靜地把想做的事做完,再之后,什么都不用管了,他就可以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了。 發(fā)動機嘶鳴幾聲,碾開地上粘稠的泥濘,牽著車子往白蒙蒙的林間深入。 有過前幾次的觀察,李白至少摸清楚了楊剪住在哪里。就是校舍后面的那兩排平房,爬上旁邊的山腰俯視就可以看見,第一排統(tǒng)共九個門洞,中間大的住學(xué)生,兩頭小的住老師,第二排也是一樣。 楊剪的房間就在后排最左邊,全校最偏的角落。李白為了看清楚一點甚至用過望遠鏡,他看見門上掛的吊飾,黑色漆木上面畫著艷麗花紋,還纏了彩線,流蘇似的垂下去,大概是某種當(dāng)?shù)氐氖止ぷ髌贰?/br> 可以辟邪,納福,摒除厄運?大概就是這樣吧? 是誰送的呢? 如今李白站在門前,捏起那吊飾用指腹輕撫,仍然答不出這個問題。 但總歸是好的,有人送楊剪禮物,還這么用心。希望她以后也別忘了送。李白嘆了口氣,松開手,那塊木頭咯啷撞上門板,暑假期間的校園大概是全世界最安靜的地方,雨也輕得不可辨,只有這幾聲碰撞突兀刺耳。他去壓門把,果不其然,這門鎖了,接著他又去瞧門邊的那扇窗子。 盡管上了防盜網(wǎng),但中間缺了一根欄桿,留出一塊相對較大的空檔。李白把手伸進去,試著推了推紗窗。 居然推不開。 雨天本就比平時要暗,這屋采光又的確說不上好,站在窗外,李白對屋里的情況還是一無所知。最終他下定決心,拿防身刀在紗窗邊緣割開一個口子,提一口氣探手進去掰鎖,他成功了,拉開窗框,正對那塊柵欄的空檔,也就三十多厘米的寬度,他先鉆腦袋再用勁兒側(cè)過身子,居然真的把自己整個人塞了進去。 不過一下沒抓穩(wěn),背包也卡了一下,他臉朝下摔在屋里的石灰地面上,身體還因為方才扭曲的姿勢拗著力氣,李白努力保持深呼吸的節(jié)奏慢慢平趴,緩了兩分鐘,爬起來關(guān)窗戶。幸運的是割開的那個刀口不甚明顯,連卷翹都沒有,輕易發(fā)現(xiàn)不了,他又拉開電燈環(huán)顧四周,這間十平米左右的小屋陳設(shè)著實簡陋,一張單人床,一個邊緣掛了銹痕的鐵皮柜子,一張寫字臺,桌面上堆滿了書。李白簡單翻了翻,除去自己寄來的那幾本之外,也有不少楊剪的舊書,但更多的是高中課本和真題試卷,都是物理學(xué)科的,書頁間也都夾了不少寫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母寮垺?/br> 從高一到高三,包括從零八年到今年最新的高考卷子,每一本里面的每一道題,楊剪似乎都動手做過一遍,還列了很多自己總結(jié)的重點,有時工整清晰,有時又龍飛鳳舞,李白翻不出哪一頁沒有的痕跡。 這學(xué)校不是沒有高中部嗎? 這些材料和初中的教案也是分開放的,顯然,在楊剪眼中,它們并沒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李白依然琢磨不懂那人想做什么,也沒再觍著臉翻看別人的隱私。他爬上小床躺了一會兒,直挺挺地不敢亂動,抬起一只手摸墻,他在墻上寫字,就在側(cè)躺時能夠看見的位置,一連好幾遍,只能寫出楊剪的名字。 起身之后他仔細捋平了自己躺出的褶皺。被褥干燥蓬松,枕頭還有點皂香,煙灰缸里也很干凈,確認了多少遍了,楊剪真的沒有一蹶不振,沒有像他那樣,把日子過得渾渾噩噩。李白稍微能夠放下心來了。他蹲在地上,從包里掏出一大塊東西,拆開外面包的一層層報紙,只剩最后一層牛皮紙的時候,他抱著這塊沉甸甸的“磚頭”尋尋覓覓,最終把它放進了寫字臺最底層抽屜的最深處。 只有一小塊空位,其他地方堆的都是學(xué)生的舊作業(yè),看日期都有兩年前的了,也能摸出一層薄灰,這抽屜應(yīng)該不常打開。 那么,等楊剪發(fā)現(xiàn)這兒有十二萬現(xiàn)金應(yīng)該是很久以后。如果那時他想回到城市,這些錢足夠他周轉(zhuǎn)一陣子了,如果他想留在這里,也許可以用這筆錢蓋個小房子,找個喜歡的女人,平凡安穩(wěn)地度過一生。 但愿到時候人民幣沒有貶值得太厲害。 李白把背包丟出去,接著又自己鉆出那空檔,拉回紗窗,再掰回窗鎖。放下全部家當(dāng),他只在卡里留了五千多塊錢,包里除了礦泉水蘇打餅干等雜物,也只剩下一沓病歷,現(xiàn)在輕裝上陣,該往哪兒去呢?李白一時沒有頭緒,只是想起蘇軾的詞,就覺得缺根竹杖或許也缺雙芒鞋——是他在書店里的《中學(xué)生必背古詩詞》上看到的。 也不知怎的,自從他在心里接受楊剪放棄一切跑去深山老林里當(dāng)了老師這個事實,他就喜歡幻想自己是個學(xué)生,不喜歡寫作業(yè),每天因為受力分析而頭疼。 穿一件t恤還是太冷,李白起了層雞皮疙瘩,抱起雙臂,緩緩走上后山。路上一個人也看不見,雨又開始下了。 如果生命只剩下不到半年,理智的應(yīng)對辦法大概是找點自己真正想干的事,逐一去完成,爭取少留一點遺憾。半個月過去了,李白把檢查報告讀上幾遍都不會再有波瀾,同時也對自己的毛病心知肚明,他就是因為缺少想干的事,只有那么一件剛剛還干完了,所以才像只無頭蒼蠅。 多見見活人也許會有靈感。 他繞過半座山,又回到來時看見楊剪的位置附近。鄉(xiāng)政府門前已經(jīng)空了,此處地勢較平,邊上這條短短的小街是青崗鄉(xiāng)最熱鬧的地方,有不少商鋪雨天還開著門。飯點已經(jīng)到了,幾步遠外有家羊rou粉正冒著騰騰熱氣,李白收了雨傘,錯身躲進窄檐下面,幾步跑近,卻在門口猛地停下,縮到門框外,用一只眼睛去看。 小店里幾張桌子都坐滿,最里面那張,臉正對他的位置上,坐的是那位眼熟的女老師。小臉杏核兒眼,膚色深卻均勻,笑起來高馬尾一晃一晃的,是非常開朗討喜的長相。而她對面那位灰襯衫淋濕了一后背的,似乎就是正在逗她笑的人。兩碗粉被端上來了,女老師從抽出兩雙筷子,一雙遞給楊剪。 李白換了一家吃飯,就在隔壁的小籠包,聽著鄰桌議論火把節(jié)的事,彝人最熱鬧的節(jié)日,說什么摔跤選美,居然就在明天。包子葷素點了兩籠,李白蘸陳醋和辣椒油吃,卻覺得免費的粥更適口。粥也沒喝完他就付錢走了,因為看到門外兩人路過,楊剪的雨披大概已經(jīng)爛掉,他撐著那把花傘,蓋著同事,自己半邊身子淋在雨里。 隔了挺遠,李白默默跟在后面,看那灰色被越淋越深,直到濕透。那兩人還是有說有笑,腳下是那條山路,再走下去就會回到學(xué)校。李白一點也不想回去,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一看到楊剪就會沒藥可救地跟在后面,明明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抽煙,可是空煙盒已經(jīng)被捏得稀巴爛了。他干脆放下傘一塊淋著,仰臉張嘴想接住幾滴雨……最終他的糾結(jié)換成一種恐懼,他居然開始害怕,怕把楊剪跟丟了,怕霧把視線擋住,前路已經(jīng)比來路要短,卻空空的只剩自己一人。 好在沒有。楊剪是釘在眼中的路標(biāo)。 再待一會兒,一小會兒,然后我再走吧。李白對自己說。 他像做賊一樣守在校外,一點零六,楊剪沒進去多久就走出校門口,換了身干衣服,身后跟著一個小韓,四點一刻左右他們一人領(lǐng)回來三個孩子。四點二十七,他又單獨出發(fā)了,那時雨下得正猛,大約過了三個小時,一輛上了年頭的皮卡開到大門前,車槽里坐著四個學(xué)生,從前廂又下來一個,楊剪鎖上車門,把他們送進校園,接著又出來,于十點半左右接回另外一撥。 以前就聽說過這邊都是大山,孩子上下學(xué)不方便,因此很多老師都親自上馬接送,就為了讓父母們愿意讓孩子出來念書?,F(xiàn)在看來寄宿學(xué)校也不能幸免,暑假要結(jié)束了,楊剪也做起這樣的工作。 李白看著他的背影隱沒在黑夜中,雨已經(jīng)徹底停下,云都消散,獨有月色皎潔,卻沒能把他照亮,只能聽見孩子們跑跑跳跳的,在泥地上踩出“啪嗒啪嗒”的響,很輕快。 李白準(zhǔn)備離開,他想,這“一小會兒”已經(jīng)太長。 再次上山,李白怕踩到垮塌的地方,就沿著鋪了水泥的大路走。以前從沒這么晚走過,但他心里半點忐忑也沒有。他甚至感覺不到緊張。如果真碰上傳說中別腰刀的歹徒,抑或毒蛇猛獸,他或許連逃跑都懶得跑??上б宦菲届o,只有蟲鳴,按照以往的經(jīng)驗,天亮?xí)r分他可以走到下一個鄉(xiāng)鎮(zhèn)。 到時候等班車回縣城就行。 誰知道十二點還沒到李白就走累了,靠著一塊石頭喝水啃餅干,他自嘲地笑,按理說他現(xiàn)在這種身體狀況,就應(yīng)該在醫(yī)院掛著點滴氣息奄奄,結(jié)果居然跑到這地圖上都看不清的地方游蕩,默背著《蜀道難》,一天走上幾十里。 也不帶膩的,腿兒是有多野啊。 如果有機會,他真應(yīng)該當(dāng)個學(xué)生。 耳畔突然傳來異響,李白失望地發(fā)覺那是車輪在地面摩擦,有光滲透簌簌作響密林……他想某個倒霉的過路人肯定馬上就會被自己嚇一大跳。然而,下一秒鐘就要嚇破膽的卻是他自己——那輛車拐過彎了,直直地開向自己,白車殼、大鼻子、方形車燈,夜太黑了,那車亮得刺眼! 李白丟下餅干和水拔腿就跑。 對方也追得執(zhí)著,一棵半粗不細的樹橫倒在路中間,李白跳過去,那車居然加足了馬力較勁軋過,時不時按兩聲喇叭。只聽鳴笛聲越來越焦躁,前路也越來越亮,是那兩束遠光就要貼上屁股,李白跑不動了,爬完坡地勢急轉(zhuǎn)直下,他也兜不住步子,眼睛一花就跪在地上,差點摔得滿身是泥。 “刺啦——”是急剎車,車頭離他太近了,露在外面的那一小截腰甚至能感覺到發(fā)動機噴出的熱氣。 有人走到身邊,長長的影子投在面前,兩手插在他腋下把他撈起來,二話不說,也不管他的掙扎踉蹌,搬物件似的把他塞進車廂。隨后那個黑影繞過車前,李白方才腿磕得挺疼胳膊又被抓得太緊,還有點懵懵的沒回過神,有人裹一身熱坐進來,車門關(guān)出砰響,接著就“咔嗒”上了鎖,車廂頂部的照明燈點亮。 夜太靜了。 楊剪兩眼燒得發(fā)紅。 “有意思嗎,”他說,“不是走了,不來了?” “以后真的不來了,真的?!崩畎渍绲?,隔著鏡片看那雙眼睛里的血絲。 “愿意來也行,從中午到晚上蹲在那兒盯著我什么都不干也行,你有你的愛好,隨便,”楊剪也不躲閃,回看著他,“別他媽大半夜跑到這種路上找死!” “……我?guī)У读恕!?/br> “你知道人家有幾把刀?” “我知道我很煩人,要是我在這邊出事兒了你心里也不舒服,我知道,”李白垂下腦袋,“以后真的不來了,就這么最后一次了,我保證?!?/br> 楊剪氣得發(fā)笑,他捏著眼角,把呼吸調(diào)整平緩,讓這種令李白坐立難安的寂靜持續(xù)了好一會兒。“抬頭。”他忽然說。 李白也不知這是脅迫還是赦免,總之他轉(zhuǎn)過頭去,楊剪在淚眼中,已經(jīng)有些模糊。 “哭什么。”聲音也是冷冷的。 我也想知道。李白搖著頭痛苦地想。 “白天我以為是幻覺,你老是神出鬼沒的,我看到犄角旮旯就有心理暗示,”卻聽那人又忽然溫柔下來,不緊不慢地說,“但我剛才回宿舍,發(fā)現(xiàn)我紗窗破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