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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鵪鶉在線閱讀 - 第31節(jié)

第31節(jié)

    羅平安知道他這是不想讓李白看見魚沒了難過,他在心里對這婦人之仁感到不齒,又酸溜溜地祝楊剪生日快樂,他說本該是前幾天,但這天自己才想起來,反正忙著陪未婚妻布置婚禮也不會覺得寂寞吧?剛二十四就結(jié)婚,可真夠急的。

    楊剪依舊平靜至極,和他說“謝謝”,最多就說了句“你差不多得了”。

    假期第三天,羅平安又帶來新情報(bào),李白出了門,打扮得挺認(rèn)真,好像在找什么地方,目的性挺強(qiáng),但也沒落得收獲。他把每一個李白去過的地方都說了一遍,說自己這是碟中諜,雙重跟蹤,楊剪也沒什么表示。第四天,羅平安大中午的就急吼吼來了緊急消息,在電話里氣喘吁吁:“他找的是你媳婦兒!”

    楊剪說:“我知道。”

    因?yàn)榍耙惶炖畎兹ミ^的無非是李漓的宿舍、公寓、朋友家,還有一起吃過飯的餐館。

    他想了想,最終沒去干涉。李白又不是找他,他憑什么攔?他不出面單憑羅平安一個又怎么攔得住呢。況且李漓這人向來行蹤不定,還有一天就到婚禮了,她現(xiàn)在跑去了什么地方,連楊剪也沒個準(zhǔn)數(shù)。

    李白八成無功而返。

    卻聽羅平安又道:“他找到了?!?/br>
    楊剪這才緊張起來,脫口而出的是:“拿刀了?你先攔,告訴我在哪兒!”

    羅平安向來火爆的口氣此刻卻有些遲緩,“你等等,什么拿不拿刀的……沒有!你弟弟倒是沒去火并。”

    “他在干什么?!笔謾C(jī)捏燙了,楊剪還是害怕聽到回答,就像這些天,他其實(shí)抗拒去聆聽與李白相關(guān)的那一切。他好像在某一時刻已經(jīng)被自己拆成兩半了。它們相互憎惡,毆打,無可奈何。他忽然覺得羅平安說得很對,自己是個慫包,懦夫,腦子也的確不太正常。他煩透了這樣的自己。

    “別、別急,這個……現(xiàn)在情況有點(diǎn)兒復(fù)雜,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了,”羅平安把嗓子壓得很低,“你先做好心理準(zhǔn)備待會兒別背過氣去。首先是,我們在廣安門的希爾頓大酒店,你媳婦,摟著個,女的,進(jìn)去了。你弟弟,弄了輛黑車,已經(jīng)跟了有一陣了,從研究生公寓到這兒,看她們進(jìn)去,呆了一會兒,突然蹲在人行道中間狂笑,抱著肚子笑了好幾分鐘,是真的特開心的樣子,然后,有不少人圍觀……我這剛回過神,我得去救救他吧?我過去了?!?/br>
    “你——”

    “cao,他看到我了。”

    是陰差,還是陽錯?羅平安終于激怒了楊剪。楊剪在電話里面無視他對戴綠帽的安慰,沖他爆了粗,還不給他一個理由。他擔(dān)心楊剪的精神狀況,同時楊剪也擔(dān)心李白的,區(qū)別在于楊剪沒能把人找到,而他在把李白跟丟之后,成功在李白的公寓樓下看到了自己正在找的人。

    “沒回來?”羅平安問。

    天亮就要當(dāng)新郎官的人正在仰頭抽煙,五層樓,最東頭那套,每扇窗戶都是黑的。

    “能跑去哪兒呢……”羅平安聽不到回應(yīng),又推他肩膀,“哎不是你說出事就讓我攔嗎?合著跟犯神經(jīng)病似的在街上大笑不算出事兒?你覺得他這真是開心?哦,還是你怪我這個傳聲筒不夠快通知你晚了!”

    楊剪看了他一眼。

    羅平安被這一瞥惹急了,多少有點(diǎn)心虛,他也就越發(fā)冒刺:“睡你老婆的又不是我,你他媽的跟我氣什么,莫名其妙!還是我讓人看見,你那點(diǎn)小心思見了光,你就不爽?”

    “別吵了?!?/br>
    “嘿你讓閉嘴就閉,我羅平安什么時候是那樣的貨,你喝多了還是怎么,”羅平安嗤笑,“您醒醒吧!要是真有人追殺你,你出現(xiàn)在這兒就已經(jīng)把家屬暴露了,跟你上去也沒區(qū)別!”

    “很快就能結(jié)束,”楊剪輕聲道,“再過幾天就都安全了?!?/br>
    有只知了啪地摔在兩人之間的地面上,撲騰兩下卻飛不起來,楊剪看著它,它叫了沒幾聲就徹底安靜了。

    “楊剪,真他媽不像你了,忸怩來忸怩去,躲在人樓下說屁話感動誰呢?”羅平安則踩過那只知了,提起他的領(lǐng)子,慷慨激昂吐沫橫飛,“老子聽不懂你什么安不安全,老子也看不出你是在乎還是不在乎,你們貓捉老鼠拖著我當(dāng)中間人干嘛???要真覺得自己把人傷到都讓人不想活了,你就跟他說你別死??!來就來個痛快的,現(xiàn)在要么拍屁股就走,要么高歌一曲月亮代表我的心讓樓上聽見,全都比跟這兒慪著自己強(qiáng)!”

    楊剪還是靜靜地聽,面無表情,一臉的寒氣卻快要凍住,聽完了,他直接把還在推搡的羅平安掀翻在地,拳頭已經(jīng)要砸下去,終究是沒下狠手,定格似的頓在羅平安面前,然后沉默起身,把大半支煙摔在他身上。

    火星亂飛。

    他自己走了。

    在乎?不在乎?這是太私人的感受,而大多數(shù)時候,生活是一團(tuán)顧此失彼的亂麻,私人感受遠(yuǎn)不如人們想的那么重要,也沒有那么多的時間供人體驗(yàn),辨別,回味。

    至于愛?它的定義是什么,它究竟存不存在,問出這個問題的人想必很閑。世界上恐怕只有十分之一的人有資格去琢磨它,因?yàn)樗麄冋嬲谏?,剩下那九成都只是活著,只是被一件接一件的事趕著往前走罷了。

    還沒走幾步路,楊剪就接到楊遇秋的電話,問他禮服放在了哪兒,叫他回家拾掇行頭,說自己要幫他,但楊剪拒絕了。接親時間定的是早上九點(diǎn),婚慶公司的車說好七點(diǎn)半要在啟迪科技大廈下面等他——他情愿在那三間破工作室里整理自己,也不想“回家”。

    當(dāng)然他跟楊遇秋說的是自己正跟李漓在一塊,有地方待。

    他也不打算睡覺了,反正離他不得不把自己捆進(jìn)禮服還有一段時間。當(dāng)前最棘手的是,李白為什么大笑?大笑之后又跑去了什么犄角旮旯?手機(jī)是真的壞了么,那有沒有換部新的。楊剪一路都在想。有很多次,李白滿世界找他的時候,大概也是走在這樣的路上。

    這種想法像藤蔓一樣把他纏得密不透風(fēng)。

    楊剪實(shí)在是不喜歡這種感覺。過于感性,也太軟弱,他正在被威脅,他看到失控的前兆。他不想和李白見面,也找過不少借口,到現(xiàn)在卻又焦慮地想把李白找到。他所求的只是李白安全,還活著,不然他一輩子都逃不出這片愧疚的霧,可是怎么連這點(diǎn)東西也確認(rèn)不了。

    找過了所有想得到的地方,楊剪甚至走到翠微,去看了東方美發(fā),一無所獲。

    大約凌晨四點(diǎn),他兩手空空地回到科技大廈,手機(jī)沒電了,他必須得上樓換塊電池,接著可以泡杯咖啡再次出發(fā)。繞過旗桿,在一層的門柱旁,他只是貼得近了一點(diǎn),就被地上的東西絆住了步子。

    不是東西,會動,原來是個坐地的人,靠在門柱上。

    泛濫成災(zāi)的昏沉一下子就醒了。

    那人被他嚇得蜷縮,好比墻縫里卡住的一片折疊的影子,喘息聲潮濕又急促,像雨,卻又突然跳出陰影的界線,站到他面前。

    有路燈的光,楊剪的眼睫都定住,他看到李白的臉。

    “我睡著了。”李白說。

    “我們還是見面了?!彼值溃霸谶@兒睡了好久,大概三點(diǎn)醒了一次?怎么又睡著了?!?/br>
    楊剪不語,盯住那副五官。移山倒海的幾小時已經(jīng)轉(zhuǎn)為一秒鐘的寂靜。李白,一個幽靈,無孔不入,無影無蹤,但至少這次沒消失,是活著的。

    “已經(jīng)這么晚了啊,昨天都過去了,十月五號快樂!你準(zhǔn)備婚禮到現(xiàn)在嗎?”李白念臺詞似的說,身上冒著一股異樣的興奮,看了看表,目光又跳到楊剪身上,靈動而狡黠,“可是只有幾個小時了,哥,你怎么還邋里邋遢的?!?/br>
    邋里……邋遢?

    那是你吧。楊剪繼續(xù)注視他,要把他盯到骨頭似的。你瘦了。臉上曬出癬。嘴唇被你自己啃破了皮。頭發(fā)很久沒剪。你多了三個耳釘一個唇環(huán),身上的毛衣是我的。

    但這些新鮮的證據(jù)說出來未免太纏綿,已經(jīng)不是屬于他的句子。

    “還是……你聽你的小跟班說我今天又發(fā)了瘋,就不放心,找我找到現(xiàn)在?”李白眨著眼,又在問了。

    楊剪說:“我送你回家?!?/br>
    李白偏過腦袋:“為什么要你送我?”

    因?yàn)榱_平安被我趕走了,高杰上周還約了我催債,他知道你在北京。楊剪默想。卻聽李白緊接著又道:“我沒想走啊?!?/br>
    “你看你胡茬都長出來了,眉毛像亂草,黑眼圈簡直嚇人!就準(zhǔn)備這樣去結(jié)婚?我必須得給你弄利索,弄過那么多帥哥靚女,我自己的哥哥必須是最好看的那個,”李白說著從方才待的角落拎起一個大雙肩包,叮叮咣咣背到肩上,他大概是把自己干活的物件都拿了過來,他去拉楊剪的袖口,這樣也就不用等一個回應(yīng),“其實(shí)我跟自己賭了一把,賭能不能在這兒等到你,賭你是不是,還有話要和我說,現(xiàn)在,我好像贏了,你別判我輸?!?/br>
    第42章 一腳踏空

    李白手背上有很多細(xì)小傷痕,總體呈紫紅色,有新有舊,有破口也有單純的瘀血,集中在右手食指和中指根部突出的骨節(jié)上,離眼睛太近,還一蹭一蹭的,不好聚焦。楊剪看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這是摳吐的痕跡。

    四點(diǎn)半。

    室友也要參加婚禮,早早睡去,此刻鼾聲大作,把隔壁這間小廚房都塞滿了。于是兩個人顯得更靜。

    “你的胃怎么了?!边@句關(guān)心也是考慮良久,一說出來,結(jié)果仍是越界。

    李白果然稍顯驚訝,捏著修眉刀的手指頓了頓,涼涼地搭在楊剪額前,“可能生病了吧,”軟軟的,撒嬌般的語氣,“吃不下飯,咽下去就惡心,我又老是很餓,就去醫(yī)院開了點(diǎn)藥?!?/br>
    楊剪合眼,碎碎的眉毛落過他的眼皮,蓄在睫毛根部,又被李白拂去,“你看我是不是有進(jìn)步了,覺得難受,我就看醫(yī)生。”

    “嗯。”

    “那你怎么不和我說‘記得按醫(yī)囑吃藥’,有你提醒我會更聽話的,”李白輕聲笑道,“你溫柔一點(diǎn)嘛?!?/br>
    楊剪沒有搭腔。

    過了一會兒,一邊的眉毛修整完畢,李白喝掉電磁爐旁的那杯水。楊剪剛剛從暖瓶里給他倒了這么一杯,現(xiàn)在還是燙的,他一口氣喝下去,又道:“對了,小灰回來過,至少兩次?!?/br>
    “第一次我在空調(diào)外機(jī)上發(fā)現(xiàn)兩只老鼠,我有種預(yù)感,它還會回來,”他放下空杯,繞回楊剪身邊,“所以每天晚上我都在陽臺睡覺,九月最后一天,還真等到它了。一個大影子威風(fēng)凜凜收了翅膀,停在咱們窗戶前面,丟下第三只老鼠。”

    “它的黃眼睛也看到了我,沒有飛走,我把每扇窗戶都打開,我都能碰到它的翅尖,但是它也沒有再飛進(jìn)來,它就陪我待了一會兒,一聲不叫,”左邊的眉毛也修好了,跟右邊一樣留了些自然真實(shí)的雜亂,濃,有神,是李白最喜歡的狀態(tài),“我以為它被我喂了這么多年,自己活不下去呢。你這次放生的應(yīng)該是個好地方。”

    “就在圓明園?!睏罴舯犻_眼睛。

    “哦。”李白打好泡沫,用手指往楊剪下頜涂抹,“以前它也去過幾次。只有這次是真不準(zhǔn)備回來了。為什么啊。”

    楊剪的呼吸落在他手上,好像能把他那幾根指頭包裹住,讓他覺得很暖和。

    他有好久都說不出話。

    “我當(dāng)時也在想為什么,”終于他又能開口,“它都可以走,都能離開,說不定還能認(rèn)識幾個新朋友,至少人家單獨(dú)活下去了。為什么我就不行?可我就是不行啊?!?/br>
    沖手的時候李白把水管擰到最開,水柱打過他,噼里啪啦地砸在那個不銹鋼洗菜池里,淹沒他的聲音:“我不是沒想過,但就是一點(diǎn)辦法也沒有。我不行?!?/br>
    “你不是沒有自己活過?!睏罴魠s還是聽到了。

    “你說十五歲之前?”李白回頭沖他笑得甜蜜,也不和他爭辯,“那就活過吧?!?/br>
    裝上嶄新的刀片開始刮臉,李白拿一次性紙杯接著,忽然又道:“哥,咱們是幾月份搬進(jìn)的新房子?”

    “一月?!?/br>
    “哎,你別亂動啊,我差點(diǎn)割到你的臉?!?/br>
    “……”楊剪決定不說話了。

    李白彎腰和他貼得很近,似乎自得其樂,“嗯……還有很神奇一事兒,有些時間明明過去了,再過一陣子再回憶卻會覺得它是假的,比如現(xiàn)在,我能想起小灰,又覺得它從來不存在是我臆想出來的,想到那些老鼠我才能相信它是真的,”說著,他用小指抹掉楊剪鼻尖不小心蹭上的一點(diǎn)白,“那套房子也是,搬進(jìn)去才八個月,細(xì)節(jié)多好記啊,隨便就能在腦子里放電影。玄關(guān),餐桌,床,你在那兒,一塊陽光照在你身上,它是什么形狀,你說了什么,我說了什么,好多好多。是不是太好了所以像是假的啊,我每天都問自己這些沒意義的問題。但那段時間真的存在過嗎?”

    藤蔓又纏上來一束,繞得更緊,從楊剪的肩膀逼近咽喉。他的臉倒是清爽了,俯身在池邊洗凈,李白又拿著一塊柔軟的毛巾,仔仔細(xì)細(xì)地給他擦。

    “存在過,”楊剪讓自己的心靜下來,看著李白說,“但都是過去。多想想現(xiàn)在的事?!?/br>
    “現(xiàn)在?”李白攥著那塊濕毛巾,也擦了擦自己的臉,“現(xiàn)在更奇怪,有些沒發(fā)生過的我倒是能感同身受了,比如我老覺得我做過一個文身,你的名字,但我照鏡子摸了自己一晚上也找不到它。你覺得我有病嗎?”

    不等楊剪回話,他又立刻道:“還有剛才說,照鏡子的時候,我是透明的。其實(shí)很早以前我就開始變透明,如果變得再快一點(diǎn),完全沒有形狀,跟著你也不會被發(fā)現(xiàn),那樣就很好了。但我現(xiàn)在就處在這種不前不后的位置上?!?/br>
    “你一直都該有自己的形狀,”楊剪卻一如既往,沒把他的囈語當(dāng)成瘋話,亦不露出怪異神情,他真誠得簡直可恨了,“加固它,不要為了誰去溶解,沒人值得你這么做?!?/br>
    “包括你?”

    “我是最不值得的人之一,”楊剪仍然凝視,是直視,不透過對面墻上那面連邊都沒鑲的方鏡,“現(xiàn)在分手了,我還是這么想?!?/br>
    “分手,說到底是因?yàn)榉质?。該不該,值不值得,你說了算,”李白抖開圍布,瞇起個慢悠悠的笑容,“但你不能證明我不是透明的?!?/br>
    楊剪吸了口氣,突然抓來他的右手,“咯楞”一聲,李白關(guān)節(jié)都被拽出了聲音,沒系好的圍布隨之落地,他把它擋在自己眼前,“還能看到嗎?”

    “什么?”

    “我在看哪兒。”

    “你在看我啊,我閉上眼也能看見你這雙眼睛,正在看我,無論什么時候,”李白掙開他的五指,嘆著氣彎腰,撿起圍布再給他系上,一字一句,輕松又疲倦地說著,“到現(xiàn)在我還不明白,為什么我們會分手???可你說在一起累分開輕松,我又沒辦法反駁了。所以李漓是讓你輕松的那種人?其實(shí)我也買了個戒指呢,鉆石很小,很便宜,我買得更早,本來準(zhǔn)備你過生日和黑夢一起送,一月份的時候我想九月,我覺得你不會拒絕。但我后來有勇氣提前把黑夢給你就沒勇氣把它拿出來。”

    “好比我爬一座山,它姓楊,我以為自己登頂了,結(jié)果一個不注意,我就掉落死亡了,戒指被我忘在山頂上。哥,你真的很擅長讓人猝不及防哦?!?/br>
    “……”楊剪有些恍神。

    他覺得現(xiàn)在說這些一點(diǎn)意義也沒有,但他又完全無法打斷李白的話。

    李白倒是自己停了,忽然在他身邊蹲下,低頭靜了一會兒,又忽然抬起臉來,他的眼睛很亮很濕潤,那種羔羊般天然的依賴,還蓄在里面,“如果現(xiàn)在我把戒指給你,你會收嗎?”

    “不會?!睏罴糁郎晕⒌莫q豫就會引發(fā)自己的潰退。

    “也對,再過一會兒你就有正宗的了,”李白站起身子,從工具包里拎出理發(fā)梳和那把舊平剪,剛來北京他就在用,簡陋的鏡子映照刃的閃、手的白,僅用中指和拇指使力,其余手指是風(fēng)卷起的柳葉、浪頭上的花,他握剪刀的姿勢總是這么輕巧且優(yōu)美,“你們領(lǐng)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