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帳中香 繡屏多情月橫窗(一三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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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帳中香 繡屏多情月橫窗(一三八) 阿原自己也甚滿意,拍拍自己的臉,說道:“這不叫國色天香,這叫英俊瀟灑!還有,嘴里給我留意些,別學(xué)那老虔婆,動不動跟潑婦似的罵人……其實罵人很對,可關(guān)鍵你罵得過她,打不過她呀!長樂公主更是得罪不得,她未必敢砍我,砍你那是眼睛都不用眨的事兒!” 小鹿道:“可她們欺負(fù)你!” 阿原道:“欺負(fù)我的,咱們找機會欺負(fù)回去便成。好漢不吃眼前虧,懂不懂?以后遇到那個老虔婆,罵完了撒腿便跑,挑人多的逃,拉官兒最大的那位替你擋刀……實在沒當(dāng)官的在場,你挑個高的抱住好了,跟人rou盾牌似的,最安全!” 小鹿連聲稱是,深感小姐英明無比。 阿原替她整理了發(fā)髻,挽著她的手走向廚房,還不忘繼續(xù)叮囑,“還有啊,人多時別罵人了,連原因都不必說,拿出你最拿手的招數(shù)就行。” 小鹿問:“什么招數(shù)?” 阿原道:“滿地打滾,哭叫著說那姑姑瘋了,拿著刀劍要砍你殺你就行了……” 主婢二人且說且行離去,左言希、謝巖和景辭才慢慢從晨霧掩映的磚墻后走出。 左言希忍不住嘆道:“阿辭,我……我到底有沒有看錯?她……她怎會變得如此潑辣難纏?” 景辭道:“你昨晚不是已經(jīng)見識過了?她認(rèn)定你是兇手后那態(tài)度,還有幾分當(dāng)日的模樣?” 左言希道:“我只當(dāng)她辦案時較真。從前遇到正事,或關(guān)系到你的利益,她也會較真,哪怕拔劍相向,也是寸步不讓?!?/br> 景辭有些恍惚,“是……是么?我大約真的病得不輕,以往的事,很多記不得了……” 謝巖抱著肩沉吟,“潑辣?我怎么覺得好生可愛?” 另二人一齊看向他。 謝巖覺出二人神色有異,才醒過神來,輕笑道:“我是說,弟妹般的可愛,嗯,弟妹。辭弟你放心,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不是清離?!?/br> 景辭道:“嗯,我很放心。你必定會離她們遠(yuǎn)遠(yuǎn)的。這里就數(shù)你官兒最大?!?/br> 謝巖微微變色時,左言希忍不住“噗”地笑出了聲。 阿原說得很明白,官兒最大的,最適宜拉出來擋刀…… 偏偏謝巖還是數(shù)人中唯一不會武藝的。 他心上的那位戀人,能詩善畫,才情過人,容色傾城,自然是文雅俊秀的才子最匹配。 --------------------- 長樂公主雖滿臉長疹子,也不敢耽擱正事,早早令左言希入內(nèi)診了脈,服了藥,便帶謝巖等人前往賀王別院。 她帶著帷帽,擋住長了疹子的面龐,卻還怕阿原看清她的狼狽,也不叫阿原在她跟前侍奉了,阿原樂得陪著坐肩輿的景辭走在最后。因剛剛得罪過知夏姑姑,小鹿也不敢留在縣衙,勤勤懇懇跟著小姐查案來了。 景辭道:“若是困了,待會兒你找個角落歇歇,睡一會兒去?!?/br> 阿原笑道:“我不困。你若再好好不管束你那個姑姑,才是真的麻煩。以后咱們天天不用睡覺了?” 景辭目光深暗幾分,“真打算與我睡作一處?” 阿原臉上燙了起來,硬著頭皮嘀咕道:“不然怎么辦?我?guī)÷拱岵穹咳プ???/br> 景辭道:“那倒不用。左言希今天應(yīng)該可以不用跟我們?nèi)パ瞄T了?!?/br> 阿原笑道:“你就這么信他?” 景辭道:“若他都信不得,這世間便再無一人可信了!” 阿原聽得一怔,而小鹿已撅嘴道:“難道比小姐還值得信任?!?/br> 景辭沒有回答,目光輕輕飄開,已投向緲遠(yuǎn)的北方天空。 阿原心頭沒來由地沉了一沉。 景辭和左言希無疑有著很深的交往;但她隱約的記憶里,她和景辭也該情誼深厚。 景辭對她處處維護,但知夏姑姑無禮痛斥她時,他雖有阻止,可并不堅決。否則,知夏姑姑再怎么著倚老賣老也不敢如此放肆。 他信任左言希和知夏姑姑,更甚于她。 在她丟失的那些年月里,他們之間究竟發(fā)生過什么? 阿原沉吟著,終于忍不住問道:“我從前是不是騙過你什么事,才讓你不信我?” 景辭眉眼淡漠,也不看她的眼睛,懶懶地別過了臉,“我?guī)讜r說不信你了?” 阿原道:“那好,那你跟我說說,我們是怎么認(rèn)識的,后來又怎會訂親,中間都發(fā)生過哪些故事?” 景辭闔起眼,似在打盹。 阿原以為他真的是犯困時,他偏偏又說了話。 他喟嘆般低聲道:“我也不記得了……” “……” 想完全攻克這個心思飄忽如天際流云的男子,她似乎還任重而道遠(yuǎn)。 --------------- 長樂公主雖愛公報私仇,辦事倒也毫不含糊,居然已將案子了解得清清楚楚,先和謝巖去拜祭了賀王,便直奔小玉的臥房,令人揭開官府封條,把小饅頭叫來,協(xié)助官差搜查。 小饅頭對那小珠釵很是熟悉,聽得說要找小玉那根小釵,在小玉妝盒內(nèi)翻找片刻,很快取出一支小釵來,遞給阿原,“這就是小玉的那支?!?/br> 阿原忙接過看時,不由怔住。 果然是一模一樣的小珠釵,但小饅頭翻出來的那支,下方綴的卻是一顆珍珠。 阿原猶自不信,將先前的小珠釵取出,連同先前從小玉口中尋出的鎏金小銀珠一起放于黑漆托盤中比對,遂看得更是清楚。 一模一樣的珠釵,小饅頭那支上面綴的才是那種可疑的鎏金小銀珠。 左言希此時終于后知后覺地想起,“這……這珠子不是上回我們撿到的那顆嗎?” 小饅頭連連點頭,“對呀,就是我們在林子里撿的那珠子。橫豎也沒什么用,所以我拿出去請匠人用來修我的小釵了。公子看,這修得再看不出已經(jīng)換過珠子吧?” “……”左言希默了,看著這個差點累自己跳進黃河洗不清的小侍兒,好一會兒才道,“嗯,的確……天衣無縫。” 阿原也默了。 左言希整晚都與謝巖在一處,雖未羈押,到底算是嫌犯;縣衙又因公主和使臣的到來守衛(wèi)森嚴(yán),他著實不太可能找到機會趕回醫(yī)館,串通小饅頭換掉小珠釵上的墜珠。何況其他侍兒很快也證實,那兩支小釵上,原來的確綴的是珍珠。 謝巖便問小饅頭:“這銀珠是在哪里撿的?” 小饅頭道:“就在那邊竹林后面,那顆老槐樹下。我和公子在那里采藥引子時撿的。” “什么時候的事?” “也就幾天前吧!”小饅頭眼珠子轉(zhuǎn)了幾轉(zhuǎn),想起來了,“對,那天有位很漂亮也很厲害的小姐跟我家小王爺打架來著,公子就叫人去騙開小王爺,還在那竹林邊跟小王爺說了會兒話!” 賀北湮不放心,也已跟了過來,聞言悻悻向阿原說道:“不就是你大鬧醫(yī)館那天的事兒嗎?沒錯,那邊是有株槐樹?!?/br> 小饅頭這才仔細(xì)留意阿原容貌,果覺和那日遠(yuǎn)遠(yuǎn)所見的美貌小姐很是相像,眼底便亮晶晶的像跌碎了什么東西,默默往她家公子身邊站了站。 謝巖沉吟道:“難道小玉真的就在這別院中遇害?走,我們?nèi)ツ抢锴魄??!?/br> 若小玉在王府內(nèi)遇害,便可能與隨之發(fā)生的賀王遇害有關(guān)。 阿原等正要應(yīng)時,長樂公主忽道:“慢著!那個侍兒遇害現(xiàn)場,阿原他們?nèi)z查就好。謝巖要跟我去搜查幾處屋子。” 謝巖皺眉,“搜什么?” “這府里所有有熏香習(xí)慣的人的屋子,都要搜!”長樂公主拈過那鎏金小銀珠,睨著阿原冷笑,“連這個都不認(rèn)識,真是……鄉(xiāng)巴佬!” 謝巖皺眉,“公主,我也不認(rèn)識這個?!?/br> 慕北湮也久與這位公主相識,對她殊無好感,當(dāng)下也抱著肩,冷著臉道:“我也不認(rèn)得。與長樂公主相比,我們自然都是鄉(xiāng)巴佬!” 阿原忙道:“嗯,公主見多識廣,能認(rèn)出這珠子的來歷,自然再好不過。我就跟景典史他們?nèi)タ辈煜履橇肿影?!?/br> 她深感自己若是再跟著謝巖一處,指不定會被長樂公主紗帷后的眼神剜得渾身是洞。 想想她似乎也不是太冤。 初見謝巖時那種被他眼神直直撞到心底的感覺,的確稱得心動,--只是終究壓不過面對景辭時的熱烈和歡喜。 長樂公主沒有回答阿原,只是高傲地向她拂了拂袖以示許可,那睥睨的神色分明在道,算你識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