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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喜歡

    齊二夫人這邊一走, 姜錦魚便被喊著去了何氏那里。

    娘倆一進(jìn)門，何氏便推心置腹, 將方才齊二夫人的話給說了, 末了道，“方才娘只找了個(gè)由頭先回了，最后還是要看你自己樂意不樂意。你別覺得羞，你是我嫡親的女兒，有些事情我才不瞞著你。雖說外頭都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盲婚啞嫁的，嫁錯(cuò)人怎么辦？”

    “你年紀(jì)也到了，我同你爹就是再留你幾年, 留到十七八, 便是很難的。再留，反倒不是對你好, 是害了你。如今早早相看起來, 若是遇上性情相合、家世相當(dāng)、人品厚重的, 先定親也是無妨的?！?/br>
    畢竟是女兒家，聽到這樣的話，免不了有些羞澀。姜錦魚壓住面上泛起的紅暈，抿唇笑著道, “娘，我知道。不過齊家，女兒覺得不大好。齊大非偶，女兒不想高攀?！?/br>
    何氏自己也覺得高攀不好, 若是旁人家得了這樣的親事，她自然覺得千般好，可落到自家身上，她就開始發(fā)愁了。今日齊二夫人的樣子，也不似一心來求娶的，怕也是覺著齊公子一時(shí)被綿綿的容色迷了，并沒多看重。

    母女倆想法如出一轍，便也沒得折騰，何氏拍板道，“那成，等你爹回來了，我同他說一嘴，省得他不知道。至于齊家，他家若是還來，咱們找個(gè)由頭回了便是?！?/br>
    “嗯?！苯\魚抿唇含笑答應(yīng)下來，依進(jìn)何氏的懷里，蹭亂了自己的頭發(fā)，軟聲喊了一句“娘”。

    何氏頓時(shí)被喊得心軟了，當(dāng)年還小團(tuán)子似的嬌嬌女兒，一下子長成了外人都上門求娶的大姑娘了，她又是欣慰又是不舍，同時(shí)又明白，女兒遲早是要出嫁的。

    “娘跟你說，這些話，以前你還小，娘不舍得同你說，如今不一樣了，再不說，娘怕你日后吃虧?！焙问先嗳嘧约议|女的發(fā)，道，“女子嫁人，等同于第二次投胎。你要擦亮眼睛挑，娘也會幫你，可總歸要靠你自己。你心里得有個(gè)底，迷迷糊糊把自己嫁了，這樣不成?！?/br>
    姜錦魚聽了，心里居然有點(diǎn)慌，上輩子自己選錯(cuò)人，這輩子叫她選，她只怕又選錯(cuò)了，那可怎么辦。

    等姜仲行回來后，得知了齊家的事情，二話沒說便道，“我不同意。莫說綿綿同他齊家公子無甚瓜葛，那樣見色起意的紈绔，我如何能將女兒托付給他！”

    夫妻二人，一個(gè)是覺得齊靳不穩(wěn)重不靠譜，一個(gè)是覺得齊二夫人看不上自家的門第，都覺得不好。

    等姜宣回來了，他這個(gè)做阿兄的，倒是難得的客觀了一回，只道，“綿綿是我meimei，我自然是一心盼著她好的，那齊公子，我尋個(gè)日子去看看他，若是真如爹所說這般不堪，那回了便回了。”

    說到底，姜宣也沒覺得人齊靳配得上自家meimei，只是他這人吧，偏心的很，覺得自家meimei配得上最好的，便要去試試這齊靳是個(gè)什么樣的人。

    這樣打定了主意，尋了個(gè)日子，姜宣便出門了，他也不是一個(gè)人去的，還去了一趟顧府，拉上了顧衍。

    話說顧衍這段日子倒是難得的悠閑，家中繼母忙著替顧軒相看人家，顧不上來找他的麻煩，雖說那些麻煩，顧衍抬抬手便能解決，可能少點(diǎn)事情，也挺好。

    出了門，兩人碰了頭，顧衍隨口問了一句，“怎么想起去黃荷樓了？”

    姜宣敲了敲扇子，滿臉正色道，“前幾日齊家二夫人來了我家，聽那意思，仿佛是想要說我meimei。握著做阿兄的，得替meimei把把關(guān)。綿綿也從小喊你阿兄的，這個(gè)忙，你可得幫?！?/br>
    說罷，回頭看顧衍，卻發(fā)現(xiàn)他仿佛是怔了一下，一瞬便回了神，若有所思中又含著一絲的驚訝。

    “綿綿都要說親了？也是，她都及笄了?！?/br>
    仿佛不久前，小姑娘還是住在隔壁的，抱著酒杯醉醺醺弄了他一袖子口水的小丫頭，如今聽到姜宣提起，他才醒過神來。

    噢，仿佛不能用小姑娘來形容了。

    姜宣沒覺出他微妙的語氣，還在謀算著，“我打聽了，齊靳今兒要去黃荷樓，好友宴會?！?/br>
    好兄弟在耳邊喋喋不休，顧衍卻是一句都沒聽進(jìn)去，莫名的有點(diǎn)走神。

    等到了黃荷樓，進(jìn)了樓，便有小二迎上來，姜宣都打聽好了，便挑了個(gè)齊靳聚會隔壁的包間。

    進(jìn)去便有小二送了茶水，他們略坐了片刻，包間的隔音似乎一般般，大概是隔壁也只是些公子哥們聚會玩樂，所以店家并沒刻意選隔音好的。坐在這邊，能聽到旁邊傳來的依稀的笑鬧聲，不過聲音那么雜，姜宣也不認(rèn)識那位齊公子，什么也沒聽出來。

    等到那邊散場了，姜宣和顧衍也跟著開了門，出門便瞅準(zhǔn)了，挑了個(gè)醉酒的扶住了。

    “這位公子，小心?！苯萌逖艤睾?，很容易讓人生出好感。那醉酒的公子頓時(shí)覺得不好意思了，忙起身拱手道，“在下出自沈家，行三，不知兄臺是哪個(gè)府上的？方才沾污了兄臺的衣裳，實(shí)在不好意思?！?/br>
    姜宣那純粹是故意的，面上還笑瞇瞇的，裝著寬容大度的樣子，“無妨，一件衣裳而已?！?/br>
    “那如何行！”沈三原本還只是客氣，看姜宣舉止灑脫溫潤，心里頓時(shí)起了結(jié)交的心思，再看他身旁的顧衍，也是生得眉目俊朗，如青竹如松柏，果然是人以群分。

    姜宣再推辭，就顯得不大方了，恰到好處推了一句，便自報(bào)家門了，“在下出自姜家，乃家中長兄。”

    這話一說，還提不起勁兒的齊靳，立馬擠了過來，磕磕絆絆上來道，“原來是姜兄。我……我在家中行六，噢，我姓齊?！?/br>
    要說姜宣這人吧，看著溫潤如玉，骨子里還是有點(diǎn)壞心眼的，見齊靳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也裝作不認(rèn)識他的樣子，客客氣氣同他搭了兩三句話，然后就把他丟到一邊去了。

    一群公子哥在包間門口說話，掌柜的還以為這邊出事了，忙上來準(zhǔn)備勸和。

    被掌柜那么一鬧，為首的沈三便道，“今日這樣說話不便，等來日得了空，定要請姜兄顧兄一聚?！?/br>
    姜宣也笑瞇瞇把人送走，對著不大想走的齊靳，也仍是一樣的表情。

    不認(rèn)識，客氣得不行。

    齊靳就是想搭話，也只能硬著頭皮走了，畢竟他心目中的大舅子，似乎壓根就不知道他這號人呢！

    送走沈三一行人，姜宣摸著下巴，思忖道，“這齊靳看上去，似乎有點(diǎn)傻……”

    “白日聚眾酗酒，言辭輕浮，性子浮躁，藏不住事，才學(xué)爾爾，并非良人?！鳖櫻芡蝗婚_口，語氣淡淡的評價(jià)，還是很不給面子的評價(jià)。

    姜宣素來同他有好友之誼，聽了也覺得有道理，又想到以往在書院里，顧衍從來看人都比他準(zhǔn)，連道貌岸然的夫子，都是他一眼看穿的。

    看來，這齊靳還真的不大適合。

    姜宣若有所思點(diǎn)頭，兩人在黃荷樓告別，顧衍這邊回了顧家。

    回到家里，便被祖母那里的嬤嬤喊了過去。

    “阿衍啊，祖母今日找你過來，是想問問你的親事?！?/br>
    今日同好友說的也是親事，回來見了祖母，聽得第一句話也是關(guān)于親事，莫名的，顧衍就把兩件事聯(lián)系到一起了，語氣一頓，才抬眸開口，“祖母請說?！?/br>
    顧老太太試探著開口，“我有心想替你挑個(gè)好的，可竟是不知你喜歡什么樣的，一時(shí)之間不知從何下手……”

    顧衍聽得擰眉，本來一句說習(xí)慣了的“祖母拿主意便好”，臨了突然變卦了，說出了自己都可覺得莫名其妙的話，“圓臉的，說話甜的，性子軟的，喜歡吃的……”

    他說的一頓，住了嘴，倒是顧老太太聽得一頭霧水，就哪里是選妻子，分明是女兒麼！

    “祖母拿主意便好?！鳖櫻軘Q眉，沉默了一瞬。

    顧老太太也懶得糾結(jié)了，直接道，“那我就說了。我相中了個(gè)姑娘，家世是一般，不過她性子好，模樣也討人喜歡。姑娘的爹雖然只是七品小官，但人很有些本事，是干實(shí)事的。姑娘還有兄弟兩個(gè)，阿兄是個(gè)秀才，弟弟倒是還小……”

    “嗯……”顧衍聽得心不在焉的，越聽越覺得有些耳熟，抬眼看向自家祖母，就見她一笑，接著道。

    “姑娘姓姜，年紀(jì)是小了些，也不知道你等不等了……”

    說罷，就那么抬頭笑著看著顧衍，直看得他本來坦蕩蕩的態(tài)度，都變得有那么些不自在起來了。

    “你若是等不得呢，那咱們也不必一棵樹上掛死，我還給你挑了幾家……年家的二姑娘……于家的四姑娘……”

    顧老太太接著往下說，她這幾日挑的姑娘委實(shí)多，簡直是張嘴就來，可見私底下真的是琢磨了好些日子了。

    “祖母——”顧衍突然開口，打斷了老太太的話，祖孫兩個(gè)彼此對了個(gè)眼，顧老太太心里就笑了。

    “我不急著成婚?！鳖櫻芊路鹗桥吕咸牪欢?，頓了頓，補(bǔ)了一句，“我等得了?！?/br>
    顧老太太還真沒料到，一向沉靜淡漠的孫子，會有一日為了個(gè)姑娘，說出“我等得了，我不急著成婚”這樣的話，又是感慨，又是感激，末了心緒復(fù)雜道，“那好，咱就等等，先定親，你看如何？”

    “嗯。”

    顧衍答道，過了會兒又加了一句，掩飾似的，“祖母拿主意便好?！?/br>
    陪著老太太用了晚膳，回到自己的院子，顧衍這才有點(diǎn)緩過勁兒來，坐在屋里想了半宿，才算想明白了。

    明明對未來妻子沒多大期待的，為什么祖母問的時(shí)候，莫名其妙就說了那樣的話。明明連有血緣關(guān)系的meimei的及笄，他都懶得理會，卻為了個(gè)外人，在鄉(xiāng)試前費(fèi)時(shí)間去畫了那么一幅畫，若是僅僅只是為了補(bǔ)一份及笄禮的話，蝶雅軒的簪子頭面便足夠了。

    他不大拿得準(zhǔn)，自己是什么時(shí)候動了心思的，可一旦知道自己動了心思，那便不會輕易松手了。

    這輩子，他第一次生出這樣的感受，他是期待和某個(gè)人分享自己的時(shí)間，分享自己的情緒，乃至榮華富貴也好落魄也好。好似有人陪著了，就什么都有滋有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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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喜訊一

    別看顧衍平日里萬事不管的模樣, 可他并未坐以待斃的性情，不理睬不過是因?yàn)椴辉谝舛? 他上了心的事情, 便不僅僅只是用“理睬”二字就能形容的。

    明了自己的心意后，顧衍隨即也有些許的頭疼了。

    兩人相差的年齡，倒還只是小事，就似他那日說的，“他能等，也樂意等”。

    可因著先前在夏縣，和姜家的來往，莫說姜家夫婦二個(gè), 便是姜宣也覺著, 他與綿綿有兄妹之誼。怕是連綿綿自己，也是如此作想。

    招手喚來下人, 顧衍微微擰眉道, “去跟連管事說一聲, 去問問藥農(nóng)那里無品相好的藥植藥苗，若是有，便收了，送到府上來。另讓魏掌柜替我看著, 若是有瞧著稀有的醫(yī)書，收了送來府上?！?/br>
    旁人興許覺得顧衍這個(gè)原配之子，過的很慘，親爹是個(gè)沒腦子的, 上頭有那么個(gè)繼母，下面又有繼母所出的嫡出弟弟，用一句“前有虎后有狼”來形容也不為過。

    但其實(shí)他手上的東西，其實(shí)并不少。

    當(dāng)初生母去的時(shí)候，顧老太太知道顧忠青是個(gè)不靠譜的，只怕自己什么時(shí)候一蹬腿，就剩下顧衍一人受繼母磋磨。那時(shí)便拿了主意，逼著顧忠青把顧衍生母的嫁妝，全都交到顧衍的手上了。

    當(dāng)時(shí)只是些小鋪?zhàn)樱僦靛X些的便是地契，可實(shí)際上并沒有多少。

    后來顧衍念書之余，分出兩三分心神管著，如今倒是很有些進(jìn)項(xiàng)。最值錢的，便是他手里的藥鋪和書鋪兩樣，其余的名聲不顯，只是進(jìn)項(xiàng)也還有些，至少不似顧家很多鋪?zhàn)?，反而還要主家往里填銀子。

    這事知道的人少，顧衍又沒親自出面經(jīng)營這些生意，他一個(gè)讀書出仕的人，也并沒把生意看得太重。連顧老太太那里，也是知道有些進(jìn)項(xiàng)，可到底有多少，老太太心里也不清楚。

    胡氏倒是想打聽，不過看顧衍自己和老太太都是淡淡的，尋思著沒賺什么，可光是知道顧衍生母的嫁妝落到顧衍手里了，心里就不舒服，也看繼子越發(fā)的不順眼。

    顧衍說話素來很得用，吩咐下去沒幾天，藥鋪的連管事便送了兩盆藥苗來了，一盆是白芍藥，另一盆則是黑果枸杞。

    “都不是什么貴重的，可黑果枸杞明目，這株還是野生的，藥效好，藥農(nóng)昨兒才送來的?！?/br>
    其實(shí)，連管事心里也迷糊著，這送人送什么的都有，哪有送藥苗的？再一打聽，魏老弟那里也得了吩咐，他早先還覺得顧衍年紀(jì)小，糊弄一二也沒什么，可自打這新主子露了幾手之后，他可是忠心耿耿，一點(diǎn)兒小心思都不敢有了。

    忙去找魏老弟喝了一夜的酒，才從他嘴里套出了點(diǎn)有用的話來，怕是送給女子的。

    連管事這下心里有數(shù)了，挑了兩盆品相好看，藥效也好的，主要一點(diǎn)，好看！

    白芍藥開花時(shí)候那可是一絕，黑果枸杞也是，普通枸杞可是有個(gè)“紅耳墜”之稱的諢名，這黑果枸杞無論如何也差不到哪里去。

    藥苗，顧衍看了，覺得不錯(cuò)，便親自去了一趟顧府，借著找姜宣的由頭，把東西給送了。

    姜宣哪里知道，自己最信任的好兄弟，惦記上了自己最疼愛的meimei，還毫無察覺看了看那生機(jī)勃勃的白芍藥，摸了摸葉子道，“綿綿必然喜歡，年恩，送綿綿院子里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