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乖,別怕我、美婦門前是非多、亡靈代言人、重生后被反派寵上天、少女星、穿成暴發(fā)戶的前妻[穿書]、國家一級保護(hù)咸魚、她冷漠又撩人、表哥待我多冷峻、龍?zhí)拥尿?yàn)尸官
但霍維棠對此無法辯駁。 他垂下了目光,“既是太后做主,臣無異議。” 太后不過起了個頭,說了霍維棠幾句,他便應(yīng)許了! 他竟這么快便應(yīng)許了? 一直于一旁沉默無言的劉滟君,恍然抬起了眼眸,目光又驚又怒,跽坐起身來,峨冠上綴著的數(shù)串紅瓔珞步搖亂晃,幾乎拍在面額之上,她惱怒地望著霍維棠:“霍維棠,你可對得起我!” 殿內(nèi)因公主這一喝,鴉雀無聲。 高太后轉(zhuǎn)頭,催促著讓眾宮婢退去,只留雁鳴在此侍候。 劉滟君氣得眼眶泛紅,聲音也發(fā)顫了,卻硬撐著一口氣直直地盯著他。 霍維棠自嘲一笑,“公主,是我霍維棠一介鄉(xiāng)野村夫,擔(dān)不起你的厚愛,當(dāng)年便是如此,如今可證明先帝和太后的眼光都是對了,二十年已過,我仍舊是孤寡一身,一事無成。分居十五載,這婚姻也實(shí)同廢了,不如早些松了鐐銬,公主反而能自在些。” “霍維棠,你好……好……” 劉滟君咬牙,眼淚沿著面頰簌簌地滾落下來。 “你擔(dān)不起我的厚愛?你當(dāng)年說娶我之時,明明白白與我說了不勉強(qiáng)!可婚后你待我猶如冷石,我放在懷里揣不熱,放在手中也捂不化,你更縱容那賤人入府,隔三差五地趁著你不在,在我跟前目無尊卑!你便是如此待我的,如今我大好年華不再,容顏蒼老,日后也不能貳嫁了,你便要甩手和離?” “公主,”霍維棠抬眼望向她,不知不覺喉結(jié)艱難地滾動了幾下,“你還甚美,嫁人不難?!?/br> 劉滟君感到身體竟發(fā)冷起來,寒意直竄入胸口。 霍維棠垂目又道:“我后來也得知,玉容對你是有些不敬之處,倘若我早一些知道,自會責(zé)她出門,只是你不該隨意便將人打殺了拋尸入河?!?/br> 劉滟君閉上了眼,眼淚奪眶而出,身體不住發(fā)抖。 她抬起衣袖,擦拭去眼淚,目光偏向了一旁。 高太后終于再也忍不住,“夠了,你縱容徐氏數(shù)載,難道不知,哀家的獨(dú)女,在家中之時閨名也喚作玉容么!” 霍維棠愕然,瞬間看向了劉滟君。 “那賤婢當(dāng)年去你府上之時,她原名可是喚作玉容?不是!她不知從哪打聽來的嘉寧公主的名諱,不過是誆騙你給嘉寧難堪。她處心積慮,不過是要爬上你的臥榻,占個一席之地。哀家的公主,之所以在你那兒肯受委屈,不過是為著她心頭有你,她即便是要發(fā)落賤婢,也不得不看在你的面子上作罷!” 太后怒意填胸,瞪著霍維棠,目光仿佛有火。 花眠在一旁忙斟茶為太后順平火氣,垂目不語。 太后怒道:“不妨今日也一并告訴了你,你那柔弱的賤婢徐氏,在哀家這兒沒挨上二十板子,已經(jīng)什么都招了,她確是對你有非分之想,更不自量力,想借著你尚公主的光爬到枝頭上去!她知你亦不過是寒門出身,不會對她的身世多加嫌棄,即便是立為貴妾,也只是比公主稍矮一頭,已經(jīng)算是光宗耀祖了?!?/br> 霍維棠怔然,不禁扭頭看向劉滟君。 劉滟君煞白的面容上留了兩道胭脂色的淚痕,她早已別過了頭,一眼都不再看他,只剩下身體仍因?yàn)槌槠蛔〉仡澏丁?/br> 高太后冷冷地盯著霍維棠道:“哀家人到老了,也吃起齋飯念起佛法來,這才沒有處死那賤婢。哀家只拿出五十金來,賤婢便一個勁磕頭謝恩,自己跑回鄉(xiāng)下去了,哪里還記得起你!” 霍維棠腦中仿佛過了一道閃電,他原本跪立的身體恍然如山之將崩,倒了下來,目光直直地看著劉滟君。 “這些,你都沒告訴我?!?/br> “你又為何說你打殺了玉……徐氏,將她拋尸澄湖了?” 劉滟君不肯答話,高太后冷笑道:“哀家之女,自己尚且當(dāng)成寶捧在掌中呵護(hù)著,你是什么人,給臉不要臉,讓她在你家中處處受氣。賤婢一‘死’,你便按捺不住,迫不及待要拿哀家的玉容問罪,她對你再喜歡也早就心灰意冷,不過順你的意扯了這個謊,你果然便與她大吵大鬧,她這才一氣之下搬出了霍府?!?/br> 原來如此。原來是如此。 霍維棠當(dāng)初被嘉寧長公主從長安玄武街頭一路追到街尾,他無比苦惱,打聽過這位公主才知,她是皇后的獨(dú)女,自幼金尊玉貴養(yǎng)大的,性子跋扈刻薄,曾因小事打死過宮中數(shù)人。 當(dāng)初徐玉容出事,霍維棠聽人說在河邊發(fā)現(xiàn)了一具浮尸,已經(jīng)泡爛了,依稀可辨是一女子,霍維棠腦中一熱,當(dāng)即以為是徐氏被害,心生揣測。雖無證據(jù),可膈應(yīng)在心總不舒服,他回家第一件事便是對著妻子詢問,他自以為口吻尚好,可公主卻無理取鬧,與他大吵大嚷起來,最后坦然直言,是她派人對徐氏下了殺手,并將她隨手扔進(jìn)了河里。 不論這時太后說了甚么,他都仿佛聽不見了。 高太后見他們話已說開,這事既已無轉(zhuǎn)圜余地,便讓花眠去取和離書,溫聲道:“眠眠,將和離書拿來吧?!?/br> 花眠應(yīng)聲起身,要朝外走去。 高太后對仍然怔怔的面色木然的霍維棠道:“和離書不必你寫,哀家已讓人備下,已讓眠眠去取來。今日你們二人按了手印,從此不再為夫婦,哀家會讓皇帝對天下廣而宣之,以后你們各自婚娶兩個相干,除了因?yàn)橛駜阂矡o須往來。” 霍維棠木然地聽著,目光卻未曾離開劉滟君半分。 花眠與雁鳴前后走來,將兩封和離書放在了太后身前的梨木髹漆紅幾上,太后使眼色,讓花眠傍著她坐過去。 “嘉寧,霍維棠,你們還不過來!” 霍維棠沒動,劉滟君卻聽聞此言,立時從容地于猩紅狐絨軟氈上起身,走到了太后跟前。 霍維棠見了,也慢慢地起身,一步一頓地朝著這邊走來。 花眠將和離書攤開,將盛著朱紅印泥的盒子打開了蓋兒,一股濃墨香直沖入鼻中。 霍維棠在一旁,于嘉寧長公主身后,靜靜地打量了她數(shù)眼,她不為所動,終不再回頭。 “嘉寧,還待何時。” 太后已在催促了。 劉滟君微微頷首,拇指朝那印泥摁了下去。 壓在和離書上,便是從此陌路。 她閉上了雙眼,指腹仿佛都在戰(zhàn)栗,但她終究是重重地摁了下去,仿佛用盡了平生所積攢的一切力氣。 這時,宮殿內(nèi)雁鳴忽然又疾步走了回來,“太后,出事了。” 劉滟君一怔,手上的力氣瞬時被抽散,幾乎要立不住。 霍維棠見她身子一晃,幾欲墜倒,從后上前一步托住了她的臂膀。 劉滟君掙了開,只是卻也沒立即按上手印。 事被打斷,高太后神色不愉,“出了什么事?” 雁鳴跪倒下來。 “太后,今日霍小郎君是第一日走馬上任,碰巧抓住了南大人的公子騎馬過市,兩人一言不合動起手來,南小郎君腿骨都被打斷了一根!” 作者有話要說: 霍小珩,你這事鬧得真及時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現(xiàn)在懷疑你是故意的,但我沒有證據(jù)。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清墨淡紅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 清墨淡紅 44瓶;三三得六q 20瓶; 喬木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36章 霍珩本職是巡防, 過長安一百零八坊巡視時, 于五尺梧桐巷之中忽然沖出一匹烈馬來,猝起不意,百姓驚惶逃散。 馬上之人, 仰面大笑, 隨著呼嘯的風(fēng)聲一同出現(xiàn)于昭陽大街上, 馬蹄過去, 踩翻了菜農(nóng)晨起時正要拖到西市販賣的果蔬, 菜農(nóng)拉了一個時辰車才終于趕在天亮進(jìn)了城, 不曾想遭了無妄之災(zāi),被這陡然從巷中沖出的烈馬踢翻了板車,瓜果散了一地, 新鮮的時蔬也被馬蹄踩爛, 而那人猶如不聞,絕塵而去。 菜農(nóng)被砸傷,跌坐在地上哭訴,百姓們紛紛過去圍觀,指手畫腳,數(shù)落著那人不是。 正巧霍珩帶著隊(duì)伍巡游過來,見昭陽街頭圍了大群人, 命金吾衛(wèi)將其散開,走入了人圈中。 金吾衛(wèi)在長安名聲不好,落了個“欺壓良善”、“官官相護(hù)”、“蛇鼠一窩”的惡名,霍珩的官服上印著的獸紋是百姓們再熟悉不過的, 他一來,眾人也紛紛作鳥獸散。霍珩揪住一個漢子,右掌壓著劍柄,皺眉道:“逃什么?說清楚?!?/br> 那大漢仰著脖子冷冷道:“跟你說有何用,踩踏這小販菜蔬的,是右相南大人家的公子!” 右相教子無方,是長安城傳遍了的笑談?;翮窀霞夷切」佑啄陼r就打過架,沒想到當(dāng)年被他揍得趴在泥巴里喊娘的鼻涕泡,現(xiàn)如今已敢當(dāng)街踹人,不留姓名呼嘯而去。 他不過心神恍惚了片刻,大漢立刻掙脫了霍珩左手,冷哼著道:“你怕了?我知道你們這些當(dāng)官的。”他轉(zhuǎn)身便走了。 身后的金吾衛(wèi)要追,霍珩將人攔下了。 他問了那癱坐在地的攤販,得知卻如人所言之后,留下了兩片金葉子,便帶著隊(duì)伍朝南康追了過去。 南康是在酒肆之中被霍珩帶著人堵上的,香簾如霧,歌喉靡靡,南康的馬拴在外邊,自己正意興盎然地?fù)u著酒壺聽曲兒,忽聽到美人驚恐的叫聲,跟著便是一串倉皇的腳步聲響起,南康猛地睜眼,霍珩的人和劍已經(jīng)到了近前。 “你——” 多年不見了,南康一時沒認(rèn)出,但見到他橫在自己腹前的劍,驚恐地往后縮了脖頸,再仔細(xì)一看,那熟悉的上挑的眼角,近鬢處一粒小小的黑痣,這邪惡的讓人想暴跳的冷笑,南康大驚失色。 “你是——霍珩!” “猜對了,有獎?!被翮褚话蚜嗥鹆四峡档念I(lǐng)子,南康身量不高,被他舉起來,雙腳登時離了地,撲騰撲騰掙扎著。 “你敢!霍珩,我可是——” “你爹是右相。”霍珩笑話他,“你這話跟人說了八百遍了吧,十多年了,一有事還是讓你爹給你擦屁股?!?/br> 南康登時想起來,是了,這招對別人管用,在霍珩面前卻是絲毫作用都不起的! “我要不是憐你爹三十得子,就單憑長安城不逾六尺巷不得縱馬一條,我今就立馬辦了你,打得你三個月下來床。” “霍珩,小王八蛋,你別以為人都怕你!” 南康是個體面人,在長安城中橫行慣了,也從未怕過誰,霍珩雖然威嚇,卻也嚇不著他,登即也要伸手去掐霍珩的脖子。 霍珩也是怒火中燒,兩人一言不合便在酒肆之中打起來了。 中間班昌燁正也巡視到場,見金吾衛(wèi)將酒肆圍了個水泄不通,正進(jìn)來一探究竟,誰知竟見霍珩將人摁在地上揍,一看那被打得如腫如豬頭的一張俏臉,心中咯噔一聲,“小霍!” 他攔不住,最后還讓霍珩打斷了南康一條腿。 班昌燁嚇傻了,一把過去將霍珩拉住,手試著戳了一下南康的腿,對方罵罵咧咧痛哼,氣息都不穩(wěn)了,班昌燁咽了口水,對一旁終于鎮(zhèn)定下來,微微皺著眉頭看向別處的霍珩說道:“小霍,好像……骨折了。” 骨折是方才他要掐霍珩脖子讓霍珩扔了出去,摔在了桌上又掉落在地所致,他還不怕死要上來咬人,又被霍珩打了一遍。 * 散朝后,劉赭與南歸德于含章宮議事。 劉赭命常銀瑞將一本折子遞入南歸德手中,“這是前不久雍州向元圭送來的一封軍報。霍珩回朝之前,將人安置在了甘州,此事朕閉一只眼便過了。安西節(jié)度使問朕要了幾年人,朕因苦朝中無將,也沒允他,如今霍珩留下的子弟兵,多的是可用之才,本該充作節(jié)度使陸嵩的人的,朕也沒給。南卿怎么看?” 南歸德打開折子,一目十行地讀完,躬身將折子退回給常銀瑞,“陛下所想,便是臣之所想。西厥宵小,然而猖狂,不鎮(zhèn)壓不足以滅其野心,況霍將軍戰(zhàn)于張掖,百戰(zhàn)而百勝,臣對他的才干和心性,是絕對敬服的?!?/br> 南歸德馬屁正拍在點(diǎn)兒上,劉赭露出淡淡笑容。 “朕也確實(shí)覺得,霍珩是該留在張掖的。向元圭說,西厥人并不安分,時時有卷土重來的態(tài)勢。只可惜朕這邊太后和長公主不允,朕也很是為難?!?/br> 外頭傳來喧嘩聲,劉赭讓常銀瑞出去問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