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聽了這句話傅歸元的眉毛都要翹到天上去了,嗤笑一聲,說道:“那些虛名也就算了,千萬別相信什么為人如何如何的話,你和她相識才多久,就敢在這里說她的為人。要知道有些人,便是認識數十年也看不透?!?/br> 沈離經:“凌王到此,究竟所為何事?” 傅歸元坦誠說道:“你們鈺先生下節(jié)課不能來了,我是來代課的?!?/br> 他說完后,每個人皆是不信,沈離經的臉上更是慢慢的懷疑之色?!澳愕降讈碜鍪裁吹??” “怎么可能!”韻寧縣主嘀咕一句?!澳隳芙淌裁?.....” 傅歸元并不因她的質疑而生氣,兀自坐在桌前,鋪開一張畫紙?!半x開太久,我的好名聲都讓人毀得差不多了......” 眾人:“......”她們可不記得有什么好名聲。 “當年我的畫可是被皇上和惜蘭先生齊齊夸贊,最后還被徐家出千兩金相求。”傅歸元裝作感傷搖搖頭,長嘆一聲后又暗示十足地說:“聽說求畫的徐家小姐,現(xiàn)在成了太子妃?” 這種舊事,以桃色消息最能引人,是以傅歸元話一出口,她們都好奇的看著徐瑩然。 她惱羞成怒說:“胡說什么!我jiejie是閨秀,知書達禮,從未有半分迂矩,豈能容他人信口胡謅辱了清白,我怎么沒聽府中有這么一幅畫?” 傅歸元語氣淡淡的,卻無形中帶著威嚴?!斑@位小姐急什么,本王又沒說太子妃如何,只是求了一幅畫而已,本王的畫作上佳,有人重金去求,很奇怪嗎?” 沒人敢說奇怪,他的身份在那里擺著,沒人能說一個不字,就是他畫了個王八上去也得拍手叫好,稱他是驚才絕艷落筆生花。 更何況,傅歸元這話還是真的。 司徒萋沒說話,但想起來國子監(jiān)有個夫子確實在作畫的時候稱頌過一句“凌世子風采”。 傅歸元輕笑一聲,說出來的話并不如笑意溫柔:“你jiejie知書達禮的閨秀,這是沒錯的,但你可不是,比起你jiejie,差遠了?!?/br> 徐瑩然臉一紅,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她處處不如自己的jiejie,進為止書院也是看她爹爹的面子,旁人只敢在背后說,卻從來沒有像傅歸元這樣,一針見血,半點情面不留。 傅歸元冷硬,他本可以不必和一個小姑娘計較,但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來惹他,那便是罪過了。 徐瑩然臉色蒼白的坐在位子上,眼淚嘩嘩往下流。 而把她氣哭的人還滿面春風的執(zhí)筆要教學生作畫。 沈離經很清楚,傅歸元總是一張笑臉,但他的笑上有幾份真情幾分假意,總是最捉摸不透的。一個能因為手指多了個口子鬼嚎的人,也能做到掉臂不顧。 徐瑩然鬧了這么一出,不少人也都信了傅歸元畫技了得,開始期待他來作畫。 好不容易才有了課堂氣氛,堂中墨香繚繞,堂外鳥雀啼鳴。 傅歸元讓每個人都隨意作畫,只管畫自己最擅長的。 沈離經非常慚愧,她什么都不會,要真說擅長,她只會畫王八。傅歸元挨個教導,等輪到沈離經的時候,看到她紙上只畫了一個圓圈。于是一本正經的俯下身來,身子貼得極近,嘴上說的一本正經:“這里落筆太重,鱗甲需深淺有度......手不能抖,以淡墨渲染即刻......” 沈離經嘴角一抽,手抖得更厲害了。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在畫什么不得了的神獸,還鱗甲,裝得有模有樣。只需稍一探頭就能看到,兩個一本正經探討畫技,畫的卻是只王八。 簡直是貽笑大方。 傅歸元的神色專注,語氣認真,就好像只是在教授如何畫好花鳥山水一樣。而沈離經則心虛的不行,手臂虛伸著擋住畫紙,生怕被看到。 一堂課過去大半,畫作陸陸續(xù)續(xù)完成,沈離經看著自己紙上的王八內心愁悶,誰知傅歸元又說了一句:“畫完了就呈上來,我好帶去給惜蘭先生看過?!?/br> 沈離經倒吸一口冷氣,瞪著他說不出話,想起來了又想去把墨潑到畫紙上,傅歸元搶先一步,把畫紙抽走壓在桌面上?!按薰媚锟傻眯⌒狞c,別讓墨污了這幅好畫,你的畫可是上乘,心思巧妙畫工了得呢?!?/br> 沈離經干笑兩聲,奉承他:“哪里哪里,學生愚鈍,都是凌王教的好?!?/br> 他收完了畫卷飛快跑了,攜著幾卷紙像是去獻寶。正好這是最后一堂課,沈離經想也沒想就要跟過去,身后響起徐瑩然的聲音:“勾三搭四,不知道檢點,你剛才是沒看見他們貼得多近......” 沈離經只是頓了一下,回頭說道:”先生說你不如太子妃并不是傳言,恕我直言,徐小姐,你年紀尚輕,當謹言慎行,切勿逞口舌之快。太子妃端莊有禮,在......”她差點說漏嘴?!跋氡靥渝跁阂彩侨巳朔Q頌,不會如你這般,見風使舵背后詆毀,在書院同是學生,又何必自視甚高?!?/br> 她的這番話并不是胡謅,書院不是所有人都有位高權重的家族,才識過人出身一般的人比比皆是,徐瑩然每每對他們冷言冷語端著架子,早有人心中不滿。而一些世家小姐也在背后聽過自己的傳聞,卻因為好面子加上看她年紀尚輕,不與之計較。 唯獨沈離經和傅歸元,直白的說出她小人心性,堵得她啞口無言。 沈離經年紀小的時候只管快意恩仇,為此也吃了不少苦頭??勺屗匦聛硪淮危€是要選瀟瀟灑灑恣意人間的活法。 人言可畏,卻也折不了她的傲氣。話一出口就會給自己招來麻煩,拼個兩敗俱傷鮮血淋漓,她爭不來什么,卻也能讓對方知道,她不是好惹的。 說完后,不管徐瑩然是驚也好怒也好,沈離經直接轉身離開。剛出了女院的門,旁邊倚著墻抱著一卷畫紙的傅歸元就吹了個口哨,好笑地說:“就知道你會追出來。” “你要去哪?” “不是說了嘛,去賽馬。”他笑得像只狐貍,“順便,讓夫子品鑒一下你畫的王八好不好看?!?/br> 作者有話要說: #好看嗎# 聞人宴:尚可 蔣子夜:畫什么都好看 傅歸元:嘻嘻嘻嘻嘻 聞人霜:滾 今天的更新!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emm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 青木微香 1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33章 馬賽 傅歸元果真說話算話,跟著沈離經到了她的院子。 他剛要進去,幾個侍衛(wèi)突然從暗中跳出來。傅歸元躲在沈離經身后,她揮了揮手,侍衛(wèi)便離開了。 “聞人宴干的?”沈離經問他。 “我現(xiàn)在連他的靜安居都進不去了?!?/br> 紅黎一見到他就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像是很不待見。傅歸元偏要湊過去問她:“這位jiejie,我可是你們小姐的朋友,你怎得這幅表情?” “紅黎,不用理他,去給我取一件簡練的衣服?!鄙螂x經進屋,聽到了貓叫聲,走過去把毛團抱在懷里擼得十分帶勁。 紅黎冷著臉,對他說:“我家小姐要換衣服,你還不走?” 傅歸元:“走走走......”看紅黎一副想拔刀的樣子,不走都不行。 在院中坐了一會兒,沈離經已經換上了一套杏粉色疊穿的花羅褙子。傅歸元皺眉,問道:“你這也不像是要去騎馬啊。” 沈離經覷了他一眼:“那你覺得,你又能握住韁繩嗎?”早看出來他左手出了問題,雖然作畫的時候沒出什么破綻,可調墨的時候力度不足,手臂輕顫,絕對是受了傷。 “怎么回事?被郁覃揍了?” 傅歸元笑道:“是啊,我跑的太快把他累個半死,追到我了氣不過就揍我,你看看這人,脾氣壞,隨主子?!?/br> “說實話?!?/br> 他一怔,臉上的笑意里還有點無奈:“真是,什么都瞞不住你。聞人宴也不知道發(fā)什么瘋非要跟我比試,然后就這樣了......” 沈離經心中隱約猜到了點原因,問他:“都這么久了你還是打不過他?他可是做了丞相,肯定沒時間再舞刀弄槍的,你......” “那是我讓著他!是他太卑鄙了,搞偷襲這一套?!备禋w元努力替自己挽尊。 她懷里抱著的三花叫個不停,胡亂伸手摸了兩把,它又安靜不少。于是傅歸元又問:“你不想知道你的大花怎么樣了嗎?” 話一出口他又有些后悔,只是沈離經摸三花的手頓住,嘆口氣說:“還能怎么樣?!?/br> 語氣中沒什么傷感,更多的是無可奈何。 “反正什么都沒了,我也護不住?!?/br> 他的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又疼又干,胸口也悶悶的?!奥勅搜缒侨回垼谴蠡ǖ尼??!?/br> 沈離經抬眼看著他,良久后都沒說話,懷里的貓叫個不停,她也沒有再動。 艱難的牽出一個笑來,沈離經對他說:“那你記得替我謝謝他?!?/br> “為什么不親自對他說。” 沈離經把三花放到地上,它還掙扎著不愿意下去,爪子去扒她的裙邊。“我們不是一路人,以前不是,以后也不是。” 也許偶爾會不理智,讓自己隨心走一次,但她已經不是自己一個人了,從醒過來后就想好了,沒什么是她不能舍棄的,更何況區(qū)區(qū)一個聞人宴。 “我不想和你說這些,要看賽馬就快些,不去也莫要耽誤我的時間。” 傅歸元伸手要去牽她,她卻沒伸出手?!敖駮r不同往日。” 坐在墻頭的少年,沒看到那姑娘眼里的星星,只看到一片冰冷荒原。 * 被罰跪兩個時辰的聞人復稱病不去講學,嬌妻在懷只管裝可憐,而聞人宴還要一早去上朝,還被皇上留下一同商議政事。 這個時候聞人宴的護衛(wèi)突然跑來告訴他,沈離經要跟著傅歸元跑了。聞人復把女兒的腦袋揉了揉,終于準備為后院起火的弟弟做點什么。 ...... 沈離經和傅歸元穿過長廊就要出府的時候,正好見到聞人復和妻子拿著一個紙鳶在逗聞人熏。 紙鳶還是很丑,聞人熏看到她就舉起來顯擺,大聲嚷嚷道:“崔jiejie!景祁哥哥給我做的!新的!” 傅歸元眼角抽了一下,嘆息著扭過頭去。 聞人復:“二位這是要去哪?” 傅歸元:“去看賽馬。” 聞人復恍然道:“賽馬啊,書院今日也有賽馬,據說幾個皇子也要來?!?/br> 沈離經皺著眉頭看了看傅歸元:“那我們還去東市做什么?” 傅歸元立刻就明白聞人復這是故意的,他可沒聽說什么下午有馬賽,更別說什么皇子會來。 “我們還要去游湖?!彼终f。 聞人復輕笑:“崔姑娘,遠道兄說,讓在下好好照看你?!?/br>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沈離經也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無非是找個由頭不讓她和傅歸元離開。嘴上說是為了崔遠道,到底是為了誰心里還不清楚嗎。 而他們聞人氏的家訓有一條就是修身潔行,言必由繩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