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節(jié)
雖她不看,但她能知道傅縉正在做什么。 他將那物連木匣投入大火盆,澆上火油,火折子吹燃,扔了下來,“轟”一聲熊熊烈焰竄起。 反復(fù)煅燒,想來白骨也成了灰燼,傅縉命帶至郊野,揚(yáng)撒丟棄。 死無全尸,骨血化灰,是這時代最慘的一個死法,但傅縉的心情也沒有明朗太多。 他大約是很思念自己母親的,一張張燒著紙錢,在靈位前跪了很久。 夜色漸漸深了,四下靜寂,耳邊僅聽見滴滴答答的雨聲。 祭奠結(jié)束,傅縉牽著楚玥的手回了正房。 他很沉默。 沉默地讓擦過雙手,聽她的話沐浴用膳,坐在床上,身體很疲憊,精神也倦怠,只他不想睡。 “寧兒?!?/br> 楚玥才放下床帳轉(zhuǎn)身,就被他抱住,“怎么了?” 她柔聲問著,伸手回抱他。 他俯身,臉埋在她的頸窩,未曾答話,只楚玥驟覺得頸側(cè)一濕,有什么潮熱的東西無聲落下。 她心里一酸,忽覺得有些難受起來了。 摟抱他的動作越發(fā)溫柔了,順了順?biāo)行┯驳臑醢l(fā),輕輕撫著他的背,不再說話。 室內(nèi)寂靜無聲,一下接一下,她的動作是這般的輕柔,懷抱很溫暖。 傅縉冰冷了很久的身軀,終于感覺到溫暖起來,他忍不住收緊雙臂,讓自己能更暖和一些。 久久,楚玥摟著他躺在床上,扯過薄被,密密蓋著二人的身體。 以往的每一次,都是她枕著他的手臂。只這一回,她讓他順勢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吻了吻他的額頭。 “睡吧?!?/br> 熟悉的馨香,愛人柔軟的懷抱和親吻,傅縉長時間繃緊的身體終于得以徹底放松了下來。 他的心軟軟熱熱的,如同她的體溫一般。 他閉上眼睛,意識漸漸模糊起來。 耳邊似乎只剩下她的心跳聲,一下接著一下,朦朧又清晰。 他還是很幸運(yùn)的,因為他有她,有她的愛,有她陪伴在身邊。 …… * 傅縉這一覺睡了很久,似是長途跋涉的旅人終于獲得休憩,很疲憊,沉沉深眠。 生物鐘都沒能喚醒他,他一直熟睡到中午。 他還枕著楚玥的手臂。 但楚玥沒有推開他,就安靜躺著。 久忙后的閑暇,靜謐又安寧,今天滴滴答答的雨聲停了,窗欞子上的天光似乎亮了一些。 楚玥睡了個回籠覺,再睜眼,便靜靜盯著帳頂出神,什么也沒想,放空了頭腦。 “唔?!?/br> 傅縉動了動,習(xí)慣性伸臂一摟,他睜開了眼,柔軟的懷抱熟悉,只這陌生的姿勢讓他一愣。 他一動,楚玥胳膊立即一陣酸麻,她“嘶”一聲。 傅縉立即坐起,上手替她揉按,蹙眉:“怎么不推開我。” 楚玥哎哎喊著“輕點”,沒答他,瞅了他一眼。 睡醒后的傅縉,疲色盡去,精神飽滿,昨日低沉悉數(shù)不見,看著已一如平日。 楚玥心情也輕快起來,笑道:“那不是你推不開么?” 是么?推不開么? 傅縉將她抱坐懷里,垂眸注視她片刻,低頭親吻她的唇。 這是一個很溫柔很纏綿的吻,卻未摻和情。欲。 許久松開了,楚玥頭枕在他的頸窩。 兩人靜靜摟著很久,直到楚玥感覺肚子有些餓。 她便拉著傅縉起身梳洗用膳。 “外頭事兒挺多的?!?/br> 她笑,不好繼續(xù)耽擱了,不然夫妻倆總待一屋不見人,久了不好看的。 …… 洗漱束發(fā),更衣用膳,打理妥當(dāng),已是未初。 二人攜手,出了宅子,往隔壁衙署而去。 傅縉去見寧王,楚玥也跟著去了。 除了公務(wù),她還要尋寧王稟一事,她父親欲求見寧王。 楚溫是正病著,但該做的卻不能省,作為楚家新當(dāng)家人,他必須盡快收斂傷痛,振作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有寶寶問了,傅同學(xué)啥時候能發(fā)現(xiàn)媳婦不夠愛他呀?答案是明天或者后天了,別急哈~ 么么啾!我們明天見啦~~(づ ̄3 ̄)づ 還要感謝下面給文文和作者專欄投雷的寶寶噠,筆芯! 大魔王扔了1個地雷 緋雪扔了1個地雷 卿歌扔了1個地雷 。 香椿煎蛋扔了1個地雷 29105039扔了1個地雷 臨江扔了1個地雷 第131章 綿綿春雨下得幾日后,停了下來, 風(fēng)有些大, 灰蒙蒙的云層被吹開, 微微的陽光灑在鄧州城的高檐矮脊上。 楚玥稟了寧王后, 寧王說不急,待楚溫病愈再說,甚是體恤。 寧王寬仁,只于楚溫而言,有些事卻不適宜拖得太久。 心有掛礙, 病反而好得快,一日后, 他就能下地了, 二日后,病已大致算好。 梳洗更衣后,他乘車來了衙署。 楚玥聞訊親自出來迎。 面見寧王,不好披麻戴孝,楚溫一身雪白素衣,往日合身的寬袍廣袖, 如今空蕩蕩的,雙顴瘦削,形銷骨立。 楚玥心里難受, 忙上前攙扶。 楚溫摸了摸閨女的發(fā)頂。 楚玥攙扶著父親,來到小議事廳前,寧王正和傅縉賈泗二人議事, 聞訊立即命傳。 楚溫理了理衣襟,入內(nèi)見禮:“下臣見過殿下。” “無須多禮,伯安快快起罷?!?/br> 他這模樣,寧王見了也是吃了一驚,“遭逢此難,黯慟常事,只伯安也勿過分毀傷身體才是?!?/br> “謝殿下關(guān)懷?!?/br> 楚溫恭敬,而后依言坐下,略關(guān)懷了幾句后,便說起正事。 寧王道:“伯安且多多保重,這鄧州諸事,日后尚需你勞神?!?/br> 言下之意,這鄧州刺史,還由楚溫出任。 當(dāng)初說是功過相抵,但此一戰(zhàn)意義極重大,連連告捷后,這一場大勝已讓局勢發(fā)生逆轉(zhuǎn),現(xiàn)如今,寧王已反壓西河王一頭。 艱難過后,形勢大好。 楚溫是功大于過。 只目前還不到論功行賞之時,先讓楚溫承父業(yè)出任鄧州刺史,既能盡快收攏鄧州民心及理順諸務(wù),也能安楚溫的心的,算是一舉兩得。 楚溫推拒:“承蒙殿下信重,只下臣父母俱喪,正該閉門守孝……” “誒。” 寧王抬手,道:“非常之時,怎可依尋常之例?伯安可知奪情?” 本朝以孝治天下,官員有“丁憂”之制。父母去世,原該辭官歸家丁憂。只在這個基礎(chǔ)上,尚有“奪情”之說,若到了非常之時,可奉上命放棄丁憂繼續(xù)謹(jǐn)守崗位。 “這……” 楚溫略遲疑,也就不推了。他也不是真想推拒,他父親苦苦撐著一口氣就是為了這個,他怎能真推?推了不是真孝順,方才那些都是場面話。 于是他站起一拱手:“蒙殿下信重,溫定不辱使命!” “好!” 應(yīng)罷之后,緊接著楚溫主動表示,他已把鄧州軍中幾名將領(lǐng)都帶了來,欲拜見殿下。 寧王欣然應(yīng)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