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jié)
父親招了所有幕僚,議事該開始了,他得馬上趕過去。 楚溫顧不上其他,囑咐青木一句,將信箋往懷里一揣,出門直奔父親外書房去了。 …… 鄧州刺史府的中路外書房。 人不少,但落針可聞,人人正襟危坐,氣氛繃緊到了極點。 “父親,咱們該如何是好?” 楚雄眉心緊蹙,先前已經(jīng)反復(fù)分析過了,沒有不投這一選項,要站那一邊,這一次必須給出答案來。 這一個答案出來后,楚氏要么從龍之功一躍而起,要么附逆亂臣萬劫不復(fù),再無翻身可能。 該何去何從? 淮陽王這個攪屎棍,已被剔除了,在座的幕僚,有的看好寧王后勁,有的篤信西河王勢大,該說的該議的,這些天都說得明明白白的。 此刻,也不再言語。 “父親?!?/br> 寂靜了良久,一道女聲打破沉默,楚姒站了起來:“西河王蓄勢已久,勢力宏大,大寶必將被他所得,父親何須猶豫?” 曾經(jīng)是鎮(zhèn)北侯夫人,貴妃親信,楚姒眼界和見識都有,她也跟了進外書房。 “此言差矣!” 楚溫當即反駁:“西河王勢再大,也非得勝根本,諸位可還記得盤水畔一戰(zhàn)?” 盤水一戰(zhàn),寧軍和西河軍差距更大得多,還孤軍被困絕境了,不也照樣反敗為勝嗎?還大破西河軍,致全軍膽喪,士氣盡失,西河王都不得不落荒而逃。 可見,兵力勢力都不是最重要的,關(guān)鍵是主帥謀臣,還有這支軍隊的凝聚力。 寧軍就不缺。 “沒錯,伯安此言極是!” 支持寧王的幕僚紛紛附和。 而篤定西河王的諸人立即反駁:“一次勝,未必次次勝,實力雄兵,方乃立身致勝之根本!……” 外書房一下子就喧鬧起來,各持觀點,爭論不休,楚姒和楚溫姐弟各不相讓。 “父親,請您三思!” 楚溫掏出懷里的信,呈于父親案頭:“這是寧兒的信,她已投寧王麾下,非依附女婿而存,如今已有一席之地!正正好可照應(yīng)我家!” “荒謬!” 楚姒怒聲:“一個黃毛丫頭,就算有商號有些銀錢,如何敢說有一席之地!只怕是被那姓傅的哄騙了罷!” “父親,您三思!” 楚姒急聲反駁,又看小弟:“二弟,你說呢?” 楚雄擰著眉,搖了搖頭,他雙方觀點都聽著耳里,七上八下,沒有吭聲。 楚姒瞪了他一眼,立即看上首:“父親!” 大書案后的楚源眉心緊蹙,褶子深深呈了一個“川”字,人不似接待三使團時的矍鑠,而是沉凝疲困,看著生生老了幾歲。 這是一件大事,選擇正確楚氏從龍扶搖,一旦選擇錯誤,跌入塵埃無法翻身。 他怎能不鄭重? 聽了很久,也沉思很久,仔細將長子呈上的信看了一遍,楚源道:“你們的話我都聽見了?!?/br> 他揉了揉眉心:“都下去罷,我需仔細想想。” …… 懸而待決。 這就證明,楚源眼里也是看到寧軍的優(yōu)勢,并且承認的。 楚姒心焦如焚,那荀老婆子未死,家里或許能逃過傅縉報復(fù),但她是絕不能的。 她必須阻住父親思考下去。 并讓他立即做出決定! 楚姒垂眸思索片刻,立即提起裙擺,往幼弟楚雄的書房而去。 …… “二弟,你方才為何不助我?” 屏退下仆,一掩書房門,楚姒立即沉著臉質(zhì)問。 楚雄皺了皺眉,楚姒是他的親姐,可是楚溫也是他的親兄啊,這手背是rou手心也是rou。 況且這等家族存亡之際,是講姐弟情誼的時候嗎? 西河王勢大沒錯,但楚雄也是認同寧軍的戰(zhàn)力的。 “阿姐,寧軍軍紀嚴明,精銳甚多,確實不遜色于西河軍。就算是兵力少些,但若有天時地利人謀輔助,未必就不能戰(zhàn)勝西河軍?!?/br> “寧軍再好,也不是我父女姐弟三人容身之地??!” 楚姒冷笑一聲:“二弟莫不是忘了,昔年咱家曾遣人北上,追殺那張氏的乳母?!” 楚雄的臉當即沉下來了。 “二弟,阿姐勸你一句,千萬不要抱任何僥幸之心,那小崽子銘記仇恨,就算那姓荀的老婆子沒死,他也是恨毒楚家的?!?/br> “楚家若投寧王,一旦此事過后,我們即如那案板上的rou?!?/br> “那小崽子早年就投了寧王,當年寧王什么形勢?他才多大年紀?心性之堅,可窺一斑?!?/br> “他是寧軍大都督,寧王當之無愧的股肱,他日一旦有分歧,你覺得寧王會偏誰?” 楚姒緩緩道:“我不想死,也不想楚家覆滅,二弟你以為呢?” 楚雄的臉徹底陰了下來了,楚姒站起:“二弟,我們一起去尋父親罷?!?/br> 楚雄沉思片刻,咬牙,“霍”一聲也站了起來。 …… 青木暫安置在東路前院的客舍。 他等楚溫很久了,問了幾次,都是議事未散。 長長吐出胸腔一口濁氣,青木坐回去,耐心等著。 從正午時分,一直到暮色四合。 入了夜,楚溫還未見人。 沉寂的夜里,窗畔長案的燭火在微微跳動著,“啪”一聲驟一聲響,燭火陡然爆了一下。 青木眉心忽一陣急跳。 “霍”一聲,他站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啊二更終于擼好了!么么啾??!寶寶們明天見啦~ (づ ̄3 ̄)づ 還要感謝昨天給文文投雷的寶寶噠,筆芯! baobao扔了1個火箭炮 菲菲扔了1個地雷 卿歌扔了1個地雷 雨霖鈴扔了1個地雷 第121章 楚姒和楚雄到的時候, 楚源正盯著長子呈給他的那封信。 正是楚玥親筆, 上述的,正是她已早投予寧王麾下,略有薄功, 在寧王跟前,也有一席之地。寧王賢德, 寬待相投之臣,楚家投來,正好互相照應(yīng)。 條理清晰,邏輯嚴謹, 不多以親緣懇求, 只客觀陳明瓜葛干系。楚姒罵的黃毛丫頭被哄騙,但能寫出這么一封信的人,想來也不是一個多好哄騙的對象。 楚源盯著信, 手無意識摩挲信紙, 正凝眉思索, 忽書房大門輕扣兩下,緊接著“咿呀”一聲被推了開來。 進來二人,正是長女幼子, 他思緒被打斷, 臉一沉:“不是讓你們回去嗎?” “父親, 我和二弟怎同其他人?” 楚姒把門一掩,上前道:“有些事,只能我們仨商議。” 楚源臉色更沉。 楚姒一看就知, 父親和二弟不同,二弟先前沒多想起那樁舊事,而父親卻早就擱在心上了。 這就好辦多了。 “那小崽子是最記仇的,我再清楚不過?!?/br> 楚姒坐下,對楚源說:“別說我和咱家,就是阿渙在他跟前丟了命,他也不會在意半分的?!?/br> “寧王就算再好,也不是我父女姐弟幾個及楚氏一族的容身地。” 楚姒很清楚,她父親和兩位弟弟不同,爭吵煽動統(tǒng)統(tǒng)沒有用,必須給他強調(diào)這個沒有爭議的關(guān)鍵要害,才能促使他下決定。 萬幸的是,當年她一路青云直上,楚家是受益者,到了如今關(guān)頭,兩者也是捆綁在一起的。 靜靜說罷,楚姒道:“況且西河王麾下也不乏謀臣勇將,兵強勢大,贏面也不小。” “父親,您別再猶豫了,拖得越久,越顯得咱家心不誠,當盡早去尋了西河使節(jié)答復(fù)才是。” 楚源擱下了信箋,長嘆了一口氣。 楚雄一看,便知已**不離十,他立即加一把火:“父親,咱們遣人北上追殺那荀嬤嬤,偏讓她逃了,活著跑到那傅縉小兒跟前。那老婆子瞎眼瘸腿爬滾過去,那傅縉必是深恨得很了。偏這些年,他不動聲色來往帶笑,心思之深,可窺一斑。咱們可萬萬不能……” “砰!!”